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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層樓高的國際犯罪警察組織總部坐落在巴黎以西六英里的阿爾明加德大街二十六號。總部大樓隱匿在圣克勞迪山中,周圍攔著高聳的白色石牆和綠色柵欄。面對大街的正門二十四小時上著鎖,來訪者只有通過閉路電視系統的檢查方可允許入內。建筑物內,每一層樓梯入口處,另設一座白色鐵門,夜里上鎖。每一層樓都安裝著單獨的警報系統和閉路電視裝置。
  這种繁雜的安全措施是強制性的,因為在這座大樓里,存放著二百五十万名罪犯的詳盡檔案卷宗。國際警察組織還是一個情報交換中心,為七十八個國家中的一百二十六個警察組織提供服務。它配合各國警察在國際范圍內進行反詐騙、偽造、毒品走私、搶劫和凶殺的偵緝活動。該組織印行一份刊有最新情報的簡報《交流》,用廣播、光電傳真和衛星等手段傳播出去。巴黎總部大樓里的工作人員都是來自巴黎秘密警察組織或巴黎警察總監公署的前秘密偵探。
  五月的一個清晨,國際警察組織總部負責人特里讓局長的辦公室里正在召開會議。這間辦公室陳設簡單,卻很舒适,窗外的景致更是令人心醉。遙遠的東面矗立著直插云霄的愛菲爾鐵塔;西面依稀可見圣心教堂的白色塔尖。局長四十多歲,是一位頗具魅力和權威的人物。他一頭黑發,臉龐透出一份睿智,黑色的角質眼鏡后面閃爍著一雙深邃的褐色眼睛。坐在辦公室的是來自英國、比利時、法國和意大利的偵探。
  “諸位,”特里讓局長說,“我已經得知你們各個國家的急迫請求,要求提供最近在整個歐洲發生的一系列案件的有關背景情報。六七個國家內同時出現了一連串巧妙的詐騙与行竊事件,其中不無一些相似的特征。受害者都是聲名狼藉的人物,作案從不采用暴力,而且作案者皆為女性。我們已經得出結論,這是一個國際婦女犯罪集團。根据受害者和一些零散見證人的描述,我們整理出一些模擬畫像,諸位將會看到,這些畫像無一張是相同的。一些是白膚金發,一些卻是淺黑型皮膚。根据不同的報案,她們當中有英國人、法國人、西班牙人、意大利人、美國人——或德克薩斯州人。”
  局長掀下一個電鈕,牆壁的熒光屏上映出一系列畫面。“這是一張淺黑膚色、短發女人的模擬畫像。”他重新按下電鈕,“這張是白皮膚,亞麻色爆炸式發型……另一個是白皮膚,燙發……淺黑膚色,齊肩短發……上年紀的婦女,法國式卷發……年輕女子,亞麻色發辮……老年婦女,野蠻爆炸式。”他關掉投影机。“至于她們的頭目是誰,總部設在哪儿,我們都一無所知。她們從不留下任何線索,而且象煙霧般轉瞬即逝。不過,早晚我們能抓住她們當中的一個,一旦如此,我們就能將整個集團一网打盡。現在,請諸位為我們提供一些具体的線索,否則,我們將一籌莫展……”
         ※        ※         ※
  當丹尼爾·庫珀的飛机降落到巴黎時,特里讓局長的一名助手將庫珀接出戴高樂机場,驅車將他送德加勒斯王子飯店,它的有名的姐妹飯店喬治五世就在比鄰。
  “已為你安排好明天一早去見特里讓局長,”助手告訴庫珀,“我八點十五分來接你。”
         ※        ※         ※
  丹尼爾·庫珀對這趟歐洲之行并不抱多大熱情,他打算盡快完成任務,然后回國。他熟悉巴黎生活的奢靡,并不想陷身其內。
  他辦好手續,來到他的房間,徑直向浴室走去。衛生間使他感到惊奇,他暗自承認,浴缸比他家里的呀大,使他很滿意。他擰開龍頭,往浴缸里放水,一面回到房間打開行李箱。在他箱子的底部,替換外衣和內衣之間,安穩地放著一只上了鎖的小盒子。他拿起它,凝視片刻,覺得它仿佛在与他生命的脈搏一齊跳動。他把盒子拿到衛生間,放到臉盆上,然后取出一串鑰匙,用其中最小的一把打開合盒子上的鎖。里面有一張已經邊黃了的報紙剪報,上面的字跡令他触目惊心。
  儿童出庭作證凶殺案
  十二歲的丹尼爾·庫珀今天在審判弗萊德·齊默爾的法庭上作證。這位年輕男孩的母親被強奸殺害,齊默爾被指控為凶手。根据儿童的證詞,他從學校返家時,看到鄰居齊默爾從庫珀家走出,雙手和戀上沾有鮮血。儿童進到房間后,發現其母在浴缸中被凶殘刺死。齊默爾供認自己是庫珀太太的情人,但否認他殺害了她。
  男孩已經由其姨媽照管。
  庫珀的雙手劇烈地顫抖,他把剪報丟回到盒子里,重新鎖上。他發瘋似地舉目四望,衛生間的牆壁和天花板上都濺污著血跡。他看到他母親赤裸裸的身体漂浮賊被血染紅的水中。他探測一陣眩暈,立即抓住了洗臉盆。他內心中的叫喊此刻變成了痛苦的呻吟,于是,他狂亂地脫掉衣服,跳入了被鮮血溫熱的浴缸中。
         ※        ※         ※
  “我必須告訴你,庫珀先生,”特里讓局長說,“你在這里的身份是最特別的。你不屬于任何警察組織,所以你不代表官方。不過,一些國家的警察部門一再敦促我們,希望我們与你合作。”
  丹尼爾·庫珀沒說話。
  “据我所知,你是國際安全聯合會的偵探,這是一個國際性保險公司組織。”
  “我們一些歐洲客戶最近蒙受巨大損失,听說找不到任何線索。”
  特里讓局長暗然長歎:“恐怕正是如此。我們知道所面臨的是一伙狡猾的婦女集團,但拋開這一點——”
  “密探也沒有提供情報?”
  “沒有,毫無情報。”
  “您不認為這很蹊蹺嗎?”
  “怎么講,先生?”
  這在庫珀開來很明顯,他毫不掩飾心底的不耐煩。“如果是一伙人,總會有喝得多、花得多、嘴快的人。一大群人要想守口如瓶是不可能的事。您能不能把這伙人的卷宗讓我過過目?”
  局長從心底里就想拒絕他。在他眼中,丹尼爾·庫珀是他所見到的最缺乏外觀吸引力的男人。而且,還十分傲慢。他一定是一個難對付的家伙;然而,別人曾敦促他要全力合作。
  他口气牽強地說:“我复制一份給你。”說罷,他把這一命令傳遞給內報通訊電話机。為了尋找話題,特里讓局長說:“一份有趣的報告剛送到我的辦公桌上:東方快車發生了一起盜竊珠寶事件——”
  “我看過了。意大利警察被盜賊愚弄了一番。”
  “誰也想象不出珠寶是怎樣被盜的。”
  “這再明顯不過了,”庫珀口气生硬,“十分簡單的邏輯。”
  特里讓局長面帶惊訝之色,他透過眼鏡望著庫珀。上帝,他的教養簡直不如一頭豬。他冷冷地說:“邏輯可幫不了這起案子的忙。火車的每一寸空間都查遍了,乘客、工作人員以及所有的行李也都一一搜查過。”
  “并非如此!”庫珀反駁說。
  這個人一定是瘋了,特里讓局長想。“哦?——那么?”
  “并不是所有的行李都檢查了。”
  “我可以告訴你的确都檢查了。”特里讓局長堅持說,“我閱讀了警察局的報告。”
  “丟失珠寶的那個女人——西爾文娜·羅娣,她的行李也檢查過了?”
  “哦?”
  “珠寶被竊時,她是把它們放在一只臨時的盒子里的,是不是?”
  “對。”
  “警察是否檢查了羅娣小姐的行李?”
  “只檢查了那只放珠寶的盒子。她是被盜者,為什么要檢查她的行李?”
  “因為從邏輯上說,那是竊賊唯一能藏放珠寶的地方——放在羅娣的一只行李箱的底部。他大概有一只与羅娣相同的行李箱。火車到達威尼斯后,當行李堆放在站台時,他只消交換一下行李箱,就可以溜之大吉。”庫珀站起身,“那些卷宗大概复印好了,我這就去拿。”
         ※        ※         ※
  三十分鐘后,特里讓局長与威尼斯的阿爾勃特·佛納提接通電話。
  “先生,”局長說,“我打電話想詢問一下,你們到達威尼斯后,您妻子的行李出現過什么差錯嗎?”
  “哦,是的,”佛納提抱怨說,“那個白痴行李工將我妻子的行李取錯了。回到放間后,我妻子打開行李箱,里面除了些舊雜志,別無一物。我已經告之東方快車總部。他們找到我妻子的箱子了?”他滿怀希望地問。
  “沒有,先生,”局長說。然后,他又默默對自己說,要是我的話,我根本不指望能找回來。
  打完電話,他坐到椅子上,沉思起來。這個丹尼爾·庫珀的确不是等閒之輩,委實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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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衣人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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