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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救護車停在街道上,布朗的黑色福特護衛車停在它的后面,而布朗則靠在車門邊上。當她走出她祖父屋子前的小花園的門時,她必須經過那輛護衛車和救護車才能來到自己的迷你車跟前。布朗敲了一下救護車的后門,同時對她說:“是總督察伯恩斯坦嗎?”
  她本能地停住腳步,轉向他:“是的,你是誰?”
  救護車的門開了,摩西跳了下來,抓住她的一條胳膊,把她往救護車的門里推。阿倫則在車上伸出手來,將她拉進車。摩西跟著上車,同時拿出一支裝著消聲器的手槍。
  “現在老實點,總督察。如果他不得不射殺你,沒有誰會听到一丁點的聲音。”阿倫拿走她的手提包,打開來取出她的沃爾特手槍。“我來照看這東西。”
  “你們是些什么人?”
  “跟你一樣的猶太人,總督察,并為此而自豪。”
  “馬加比家族成員?”
  “你消息真靈通啊。請伸出手來。”他用強塑手拷銬住了她的手腕,“好了,別亂動。”
  他下車關上車門。布朗對他說:“我就在你們后面。到了多金鎮再會合。”
  “好吧,出發吧。”阿倫說著坐進駕駛室,開著車走了。
  摩西說:“你想抽煙嗎?”
  “我不抽煙。”她用希伯萊語說。
  他眉開眼笑地也用希伯萊語說:“當然了,我早就應該想到的。”
  “你們想把我帶到哪里去?”
  “不一會儿你自己就會發現的。”
  “綁架我你們可是罪責難逃。”
  “我真替你害羞,總督察,這是哪部糟糕的電影里的台詞。我們是馬加比家族成員,這一點迪龍應該已經告訴過你了。我們無所不能。我們綁架了總統的女儿,我們綁架了迪龍,瞧瞧他現在在哪里?躺在華盛頓一間陳尸所的停尸桌上。”
  “那么說來也是你們這幫畜生干的?我當時還不敢肯定,現在我總算知道了。你們這么干毫無道理呀。”
  “迪龍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可他又是那种會給我們帶來大麻煩的人。”
  “你們將他謀殺了?”
  “有時候只要目的明确可以不擇手段,而我們的事業是正義的,比迪龍這樣的人的性命要重要得多。”
  “這話怪耳熟的,”漢納點頭說,“啊,對了,赫爾曼·戈林在1938年說的。死几個猶太人沒什么大不了的,不用擔心。這就是他說的話。”
  摩西臉色煞白,握著槍的手直發抖。“閉上你的嘴。”
  “再高興不過了。說實在的,我一點都不想跟你說話。”漢納’伯恩斯坦對他說。
  在辦公室里,弗格森看了看手表。剛過五點鐘,可是沒有一點漢綱的影子。就在這時,他的電話響了,他按了一下保密鍵。“弗格森。”
  “是我,”迪龍說,“剛到法雷机場。多謝你派來了皇家空軍巡洋艦吉普車。”
  “徑直來國防部,”弗格森對他說,“進出停車場的車這么多,你會被吞沒的。”
  “無論如何,誰也認不出我來。”
  “這里有一點好處,那就是沒有定向監听器。我已經新裝了個探測儀,所以我們是安全的。”
  “電腦系統還不安全吧,”迪龍說,“一會儿見。”
  不到半小時,阿倫到了多金鎮,他在一家大超級市場的擠滿了各种車輛的停車場里停了車。布朗也停好自己的車,走了過來。
  阿倫探出頭來對布朗說:
  “好了,你到后面去。到了目的地之后,開著救護車回到這里,把車處理了,然后開著你自己的車离開。”
  “好。”
  布朗轉到救護車后面,開了后門爬進去,在身后關好門。救護車開動之后,漢納把布朗上下打量了一番,突然意識到什么。“呃,瞧,你不會碰巧就是那個喬治·布朗吧?”
  布朗被問得有點不知所措了。“你是什么意思?”
  “噢,是個有根据的猜測。十二年警察干下來,對這些事情還是很敏感的。”
  “見你的鬼!”他惱羞成怒。
  “不,見你的鬼!”漢納·伯恩斯坦回敬他。
  ……
  阿倫從多金鎮繼續往前開,到了霍舍姆。然后又進一步深入蘇塞克斯,朝艾讓河開去,最后沿著往弗萊克斯比去的路標拐人了迷宮般的鄉村小道。弗萊克斯比村只有一家酒吧,几戶人家散居在四處。再往前開一英里,車就拐人了一條窄道,又過了一會儿,眼前豁然開朗,出現一個巨大的長滿了野草的廢棄机場,指揮塔和几個机庫年久日衰。他在礬庫前剎車停住。
  他下車轉過來,開了后門:“都下車。”
  他伸出手來幫漢納下車。她用希伯萊語問:“我們在哪里?也許問得太幼稚了?”
  “不完全是。我們現在是在蘇塞克斯鄉村的中心地帶。第二次世界大戰時期這里曾是一個蘭開斯特轟炸机基地。注意看那長長的跑道,盡管野草叢生,還是可以使用的。我們需要一條長跑道。”
  只听到引擎發動的轟鳴聲,過了一會儿,一架“嘉獎”號噴气式飛机從其中的一個机庫里滑行而出。它在大家跟前停下,門開了后,放下一架梯子。
  “我可以知道我們的目的地嗎?”漢納問。
  “一次奇跡殷的神秘旅行。摩西,將她弄上飛机。”
  摩西逼著她上了梯子,其中一個飛行員將她拉進去,讓她坐好。在外面,阿倫對布朗說:“去吧。我們會跟你聯系的。”
  “我想假如我是個阿拉伯原教旨主義分子,我會說:‘真主真好!”布朗對他說。
  “他的确好,”阿倫說,“不過,是我們的上帝。”
  他走上梯子,然后將梯子拉進飛机,關上艙門并鎖好。“嘉獎”號飛机滑行到机場的盡頭,掉轉頭,停了一會儿,然后沿著跑道加速滑行,最后騰空而起。布朗看著飛机消失在空中,然后鑽進救護車開走了。
  ……
  在國防部的一個控制室里,弗格森、迪龍、賴利和布萊克·約翰遜坐靠在椅背上觀看操作員播放的錄像的有關部分。
  “好,將圖像放大,在人群中搜索一遍。”
  操作員照吩咐做了,將圖像放大,集中搜索臉部。突然,賴利喊起來了:“是他,穿雨衣拿公文包的那個就是。”
  “將所有可能的畫面定格!”弗格森要求道。
  布朗的正面和側面都有几幅從不同角度拍下的畫面。
  “可以了,”迪龍說,“打印吧。”
  几秒鐘的工夫打印机就吐出了几幅彩色的角度不同的的那個自稱喬治·布朗的人的肖像畫。迪龍將它們一張張遞給布萊克。
  “這就是我們要找的人。”他轉向操作員說,“你現在可以走了。”
  “可是我們怎么找到他呢,迪龍?”弗格森看了看他的手表。
  “總督察到底在哪里呢?都已經六點半了。”
  猶大給迪龍的那部移動電話在他的口袋里響了。迪龍將它拿出來,打開開關。他股上毫無表情地將它舉起來交給弗格森。准將說:“我是弗格森。”
  “我是猶大,老朋友。我想你可能還保留著我給已故的令人惋惜的肖恩·迪龍的這部特殊的移動電話。”
  “你想要什么?”
  “我想你可能缺少了某個總督察。”
  弗格森深深吸了一口气才鎮定住自己。“你在說什么?”
  “此刻她正在三万英尺的高空乘著一架私人‘嘉獎’號噴气式飛机向我飛來。”
  “可是為什么?”
  “只是為了确保你行動不出格,准將。現在已經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了。你們的行動稍微出格一點,她們兩個就得死。祝你晚上過得好。”
  電話線挂斷了。弗格森關掉移動電話,臉色慘白。“是猶大。他說他抓了漢納。”
  房間里出現了沉重的寂靜。布萊克·約翰遜開口說話了:“我想我得向總統匯報。”
  “是的,務必告訴他。就用我辦公室里的電話。”布萊克走了出去。弗格森說:“現在我們到底該怎么辦?”
  “按原定計划行動,”迪龍說著,深吸一口气來控制自己的憤怒,“我們的任務仍舊是找到猶大。”
  “可是我們怎么著手進行呢?”
  “就用這個作為突破口。”迪龍舉起手中的照片,“我們先找到布朗。”
  “可是我們不能在電視上通緝他呀。”准將說。
  “那么我們就用別的方法挖他出來。”
  總統關掉了會客室里的熱線保密電話,坐在那里發了一會儿呆,然后接了呼叫器讓特迪進來,又去繪自己倒了杯威士忌。特迪進來時他正在喝酒。
  “有什么可以效勞的嗎,總統先生?”
  “我開始覺得,這事誰都無能為力了。我剛跟布萊克通了話。好消息是賴利已經認出了錄像上的假律師。”
  “好极了!”特迪說。
  “坏消息是猶大綁架了總督察漢納·伯恩斯坦。特迪,現在要操心的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人的生命了。他告訴弗格森這是為了讓他行動別出格。”
  “這個施虐狂!”特迪罵道。
  “沒錯,可是罵又有什么用呢?”總統對他說。
  “有一件事我們有把握,”迪龍分析說,“他的确是個律師,因為他跟賴利說過,是不是,德默特?”
  “确定無疑。”德默特皺著眉頭說,“他一副內行的派頭,對法律文了如指掌。管我的那個警官坏透了,可是布朗對付他不費吹灰之力。對了,我怎么辦?我還能做些什么?”
  “目前還沒有,”弗格森說,“到外面的辦公室里等著。我會讓人給你安排一張床過夜。我們這里有房間可以應急。明天早上我再派人把你送回愛爾蘭。”
  “多謝。”德默特轉向迪龍說,“很抱歉,肖恩。”
  “不是你的錯。祝你好運,德默特。”
  賴利走出房間。弗格森焦急地問:“我們到底做些什么呢?”
  迪龍突然笑逐顏開,說:“我有一個主意。有一個人,他是我所認識的人里面對刑事辯護律師知道得最多的人,因為他經常雇請他們。我們就去找他。”
  “你指的到底是誰?”
  “哈里·索爾特。”
  “天哪,迪龍,那可是個惡棍呀。”
  “我就是這個意思,以毒攻毒嘛。”迪龍轉向布萊克說,“你有膽量嗎?”
  “當然有了。”
  “好,我們去租一輛汽車,然后我帶你去見識見識倫敦黑社會最陰暗的一面。”
  當他們驅車行駛在騎兵衛隊大街上時。迪龍告訴布萊克說:“哈里·索爾特現在已經將近七十歲了,是個黑社會老大。在他二十几歲時他因為搶劫銀行蹲了七年監獄。從那以后一直通逐法外。他經營批發業務,擁有在秦晤士河上觀光的游艇,并且還保留著他經營的第一宗買賣,那是在沃坪泰晤士河邊的一家叫‘黑人’的酒館。”
  “他還在干非法勾當嗎?”
  “主要是走私來自歐洲的非法免稅煙酒。歐洲共同市場迅猛發展以來這可是大買賣。也有可能還從阿姆斯特丹走私鑽石。”
  “你沒有提到毒品和開妓院,”布萊克說,“難道我們碰到的可能會是個者派的惡棍嗎?”
  “完全正确。你可得留神,如果你跟他作對,他會轟掉你的膝蓋。那是多麻煩的事。他其實跟你是一類人,布萊克。”
  “听你這么一說,我可真迫不及待地要會會他了。”
  他們開上沃坪商業大街時,布萊克說:“我感到奇怪的是,為什么猶大在西西里抓住你的同時不把漢納也抓了呢?”
  “我猜,他需要她作為所發生的一切的證人回到弗格森身邊。當然,他完全可以把她也抓住,然后親自跟弗格森聯系,不過讓她向弗格森匯報會更有說服力些。這就意昧著弗格森會毫不怀疑地相信所發生的一切是真的。”
  “是的,是有道理,”布萊克點頭說,“不過我覺得這家伙捉摸不透呀。他喜歡玩游戲。”
  “他當然喜歡了。”
  “你以前利用過索爾特嗎?”
  “噢,是的。有一次我為了證明自己可以突破下議院的警衛從河邊地區到達露台,開了一條小快艇行動,是他幫我最后脫身。近來他的手下人數不多,只有他的侄子畢利,那可是個混世魔王,還有兩個助手,叫巴克斯特和霍爾。其余是會計師和辦公室人員,都是合法的。”
  他們拐過彎沿著凱博碼頭開了一會儿,在“黑人”酒館外面停住車。這是一家老式的倫敦酒館,一張招牌上畫了個模樣凶惡的人,身上的黑斗篷迎風飄揚。
  “就是這儿了,”迪龍說,“我們進去吧。”
  他推開門,進入店堂。里面沒有一個顧客,空蕩蕩的。這時,酒館后面的門開了,女招待穿門而人。她四十多歲,身材苗條,一頭金發在頭頂梳了個□,臉上化了濃妝。她叫多拉,跟迪龍很熟。此時她看上去很不安。
  “是您呀,迪龍先生。我以為那几個混蛋可能又回來了呢。”
  “好好喘口气,多拉。人都到哪儿去了?”
  “顧客們都逃光了,可是誰能怪他們呢?半小時前哈里和孩子們還在角落里的火車座上吃肉餡土豆泥餅,突然薩姆·胡克帶著四個手下拿著槍筒鋸短的獵槍來了。”
  “他為什么要那么做?”
  “這些日子他也跟哈里一樣干起了河里的生意,以游艇打頭陣。他想跟哈里合伙,可是哈里讓他滾蛋。”
  “后來發生什么了?”
  “他們帶走了哈里、巴克斯特和霍爾。畢利跟他們打了起來,可他們打得他失去了知覺。我一直在廚房里照料他呢。進這邊來。”
  她掀起吧台上的折板,領他們進了廚房。畢利·索爾特正坐在桌旁喝著蘇格蘭威士忌,面前擺了支有推拉槍栓式裝置的獵槍。
  他二十六歲,是個楞頭青,曾因打架滋事進過監獄。現在,他的左臉青一塊紫一塊。他抬起頭來。
  “迪龍,你到這里到底要干什么?”
  “我想來見你叔叔。有件事想讓他幫忙,不過現在看來他更需要我的幫助。”
  “我操薩姆·胡克,我一定會把他干掉。”
  “單槍匹馬帶著這把破獵槍?別犯傻了,畢利。听多拉說,胡克身邊有四個打手。你以為你是誰,‘肮髒的哈里’嗎?只有在電影里才行,因為這是劇本編出來的。”
  畢利又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了點威士忌,然后看著布萊克問:
  “你的朋友是干什么的?”
  “如果我說他是前聯邦調查局特工,你肯定不會相信我。他叫布萊克·約翰遜。”
  “你的臉看上去不太好,”布萊克說,“可能顴骨碎了。我說,你需要去最近醫院的創傷科看看。”
  “去他的。我需要的是輕而易舉地把薩姆·胡克的腦袋裝在大淺盤里。”
  “我看,你一直站在這里是拿不到他的腦袋的,”迪龍對他說,“他們把你叔叔帶到哪里去了?”
  “胡克通常在一條名叫‘琳達·瓊斯’的游艇上發號施令。它一般系留在波爾區的老碼頭上,從這里往下游半英里的路。”
  迪龍轉向布萊克說:“瞧,這是私事,你不需要卷入其中。”
  “看在上帝的分上,讓我們別站在這里枉費口舌了,”布萊克說,“動手吧。”說完,他領頭走出去。
  波爾區是個廢棄的地區,是當年世界最大港口沒落的象征,銹跡斑斑的吊車在夜空映襯下輪廓清晰。离港口還有一段距离時迪龍就剎車停住,大家下了車,畢利扛著那把獵槍,一起向碼頭接近。
  “見他媽的鬼,”畢利破口大罵,“看那邊。他們把船開离了岸,在那里的那條船就是‘琳達·瓊斯’。”
  有兩條通道從岸邊一直延伸到河里,通道之間相距三百碼,而“琳達·瓊斯”號正好停在兩者中間。
  “你敢肯定你叔叔就在那里嗎?”布萊克問。
  “還能在哪里呢?還有,為什么要把船移到碼頭的中間去呢?”
  畢利說,“我來告訴你,因為這樣一來,誰要想上船去他們就不可能不知道。”
  “并非如此吧,”迪龍說,“有一年我給你介紹了帶水肺潛水,畢利,記得嗎?哈里不是看出了其中的潛力了嗎?我碰巧知道你在假期里去了巴巴多斯,在那里拿到了潛水證書。”
  “那又又怎么樣?”
  “別裝蒜了,畢利,你們一直在于一樁新的非法勾當。你們從開到上游去的過往船只上將來自阿姆斯特丹的鑽石連在浮子上,拋人水中。事后你潛入水中將它們收回。那就是說你在‘黑人’酒館里有一套潛水裝置,對不對?”
  “行了,你算是逮著我了,可是你說這個的用意是什么?”
  “你赶快回到酒館去拿充气夾克,壓縮空气瓶,腳蹼和面罩,快去快回,不用帶潛水衣。”
  “你是說你要潛水到那里去?”
  “你還能想出別的法子來嗎?”
  “可是他們有五個人呢。”
  “好了,那也只不過意昧著我繪沃爾特手槍多上几顆子彈而已。給他們每人兩顆夠了吧。快去吧,別忘了帶上潛水袋。這是車鑰匙。”
  畢利快步离去。布萊克走到碼頭的邊緣,朝水面張望了一會儿。他站直身子說:“這一帶連一只划艇都沒有。這么做你有把握嗎,肖恩?”
  “為什么沒有?我所要做的只不過是將他們制服,放了索爾特和其他兩個,然后將船靠岸。”
  “听你這么說倒是挺容易的。”
  他們朝船上的燈光望去。傳來一陣笑聲。“是船上的人。”迪龍說。
  “我看到三個人,其中一個正沿著繩梯往下爬,”布萊克說,“那里很黑,不過我想肯定有一只船。”
  他說得沒錯,因為一只引擎轟然發動,只見一只快艇划破平靜的水面朝碼頭開來。迪龍和布萊克躲進一只吊車的陰影里。
  “你比我高大,所以你從后面抓住他,用手蒙住他的嘴,別讓他發出聲音來。我來問話。”迪龍對布萊克悄悄說。
  “沒問題。”
  奇怪的是,站在陰影里的布萊克·約翰遜感到几年來從來沒有過的生气勃勃。他伸屈著自己的指關節,等待著。這時快艇關掉了引擎滑行著靠上石頭台階。開快艇的人下了船,走上台階。他剛踏上碼頭,布萊克迅速閃出,抓住了他。
  迪龍將沃爾特手槍的槍筒頂在那個人的下巴下面。“別出聲,不然我就殺了你。這是無聲手槍,他們什么都听不到的,明白嗎?”
  那人點了點頭,布萊克松開手。迪龍說:“索爾特和他的助手跟胡克一起在那條船上,是不是?”
  那人惊恐万分:“是。”
  “在哪里?”
  “在主艙里。”
  “都綁著嗎?”那人點點頭。迪龍又問:“胡克和其他三個人在那里,你來這里干什么?”
  “大路邊上有一家中餐館。胡克打電話要了份外賣。他派我去拿。”
  “他想得還真周到。你系的領帶很漂亮。”說著,迪龍將領帶扯了下來,遞給布萊克,布萊克用它捆住了那人的手腕。
  “你也在想呆會儿怎么行動嗎?”布萊克問。
  “我想是吧。你和畢利見我一上船,就上快艇開過去。胡克會以為是他的手下拿回了中國飯菜。”他剛嘴笑了笑,“貪婪沒有好下場啊。”他使勁搖著那個人,問:“你的車在哪里?”
  “在那邊的舊倉庫里。”
  迪龍推著他過去,發現一輛福特面包車停在黑暗中。布萊克開了車后門,迪龍將那人推進車。“別發出一點聲音,不然我就會回來,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他們關上車門,回到碼頭邊上。
  几分鐘過后,畢利到了。他關掉引擎,靠慣性順著緩坡在鵝卵石路上滑行。他熄了火,下了車,走過去打開汽車的行李箱。
  “一切都好吧?”
  “布萊克,你告訴他。”迪龍說著,開了車的后門,坐在車座上脫掉外衣,將眼鏡放進夾克口袋里。
  他穿上充气夾克,然后將壓縮空气瓶固定住。“給我五分鐘。船尾天篷下面的燈光夠亮了,我爬過欄杆時你們應該看得見,然后你們兩人就像我剛才說的上快艇。”
  “水下夠冷的。”畢利提醒他說。
  “時間不會長。”迪龍將沃爾特手槍故人潛水袋里,然后將袋子挂在脖子上。他走下台階,坐在最后一級上,套上腳蹼。他調整了一下面罩,伸手抓住出气管,滑人了黑駿駿的水中。
  ……
  畢利說得沒錯,河水冰冷刺骨。盡管如此,他堅持向前潛泳,只浮出水面一次來看看自己的位置,然后又潛人水下。再一次浮出水面時他已到了錨線。他脫掉充气夾克、壓縮空气瓶、面罩和腳蹬,然后攀到錨鏈舷孔處。他小心翼翼地向四處張望,天篷下的后甲板上空無一人,從主艙里傳來笑聲,接著是痛苦的喊叫聲。迪龍撐起身子上了甲板,從脖子上取下潛水袋,拿出沃爾特手槍。他朝碼頭揮了揮手,當他東躲西閃地朝主艙接近時,听到了快艇發動的聲音。
  又傳來一聲痛苦的叫喚。迪龍從房門的舷窗朝里面窺視,只見索爾特和他的兩個助手巴克斯特和霍爾正坐在三把椅子上,胳膊都被反綁在背后。一個穿著黑色西服的高個男子,想來是胡克,正手持一個用來烘烤剝漆的丁烷鋼瓶,朝巴克斯特步步逼近。當火焰貪婪地舔著巴克斯特的左臉時,胡克殘暴的臉上露出了愉快的表情。
  巴克斯特痛楚地大叫起來,哈里·索爾特說:“我會殺了你,我發誓。”
  “是嗎?”胡克說,“我可不這么認為,因為到我結束這出好戲的時候,你會成為熟透了的漢堡包。這個作為開場白如何?”
  問題是室內只有胡克和他的兩個手下在,他們手里拿著酒杯,狂笑著。那么第三個手下在哪里呢?不過迪龍實在等不起,眼見得胡克朝索爾特一步步逼近,他撞開門,跨步進去。
  “我可不這么認為。”
  胡克傻乎乎地盯著他看。“這個人到底是誰?抓住他,小的們。”
  其中一個伸手進了口袋,迪龍朝他大腿開了一槍。
  索爾特仰面大笑,說:“老天呀,迪龍,你這個愛爾蘭小雜种。我不明白你把自己糟蹋成什么模樣了,不過我听得出你的聲音。”
  迪龍對胡克說:“把燃燒器關掉,放到桌子上去。”
  “滾你的蛋!”胡克對他說。
  “那就不客气了。”說完,迪龍就開槍射掉了他左耳的一角。胡克殺豬般嚎叫著扔掉了燃燒器,不知怎么的火自己滅了。
  胡克一只手捂著左耳,鮮血從指縫里奔涌而出。迪龍朝那個沒有受傷的點了一下頭說:“給他們松綁。”
  由于門開著,他沒有听到身后有任何動靜,只感到一把獵槍的槍筒抵住了自己的后頸。他稍微轉過頭去,從牆上的鏡子里看到一個矮個子、黑鬈發、吉普賽人模樣的男子正拿著一把槍筒鋸短的獵槍對著他。
  那人從迪龍手中奪過沃爾特手槍,胡克咆哮道:“殺了他!轟掉他的腦袋!”
  就在此刻,迪龍看到主艙的另一扇門開了,布萊克·約翰遜和畢利先后沖了進來。迪龍單腿跪下,只見布萊克拿著伯萊塔手槍的手一掄,正中那個吉普賽人的右肩,他扔掉手中的獵槍,身子不由自主地轉了個圈。
  “什么事讓你們耽擱這么久?”迪龍問。
  畢利舉起他的推拉槍接式獵槍,說:“我要把你們都崩了。”
  “不,不要,畢利,別沖動,”哈里·索爾特喊住了他,“先給我們松綁。”他看了一眼巴克斯特被灼傷的臉,說:“別擔心,喬治,我會讓你在倫敦診所整容的。只有給我的孩子才用最好的醫院。”束縛被解開之后,他站起身來,伸屈著自己的手,說:“迪龍,你看上去滑稽得很,不過我會在遺囑里提到你的。”
  迪龍射中了大腿的那個人和那個吉普賽人爬上了鏡子下面的長條凳,而胡克則倚靠在桌子上,呻吟著,到處是血。
  索爾特哈哈大笑:“跟你完全是兩路人,可你從來意識不到。”
  “我們走吧,”迪龍說,“你的快艇正等著呢。”
  “好的。”索爾特轉向胡克說:“在沃坪商業大街有一個很不錯的印度外科醫生,叫阿齊茲。告訴他是我叫你去的。”他走出房間到了甲板,其他人跟著。走到通往快艇的軟梯前他停住了。“我忘了。借用一下你的那支沃爾特手槍,迪龍。”
  迪龍毫不猶豫地把槍遞給了他。索爾特回到主艙里,只听得兩聲槍響和一聲痛苦的叫喚。他重新出現在大家面前,將沃爾特手槍交還給迪龍。
  “你干什么去了?”在下軟梯時迪龍問他。
  “你們這幫該死的愛爾蘭共和軍常干的事。我給他的兩個膝蓋各來了一下,讓他從此以后离不開拐杖,”索爾特說,“我完全可以殺了他,不過現在他可以成為更好的廣告。好了,讓我們离開此地,然后把我介紹繪你的朋友。他好像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回到“黑人”酒館,霍爾帶著巴克斯特去包扎傷口,索爾特、布萊克和畢利坐在空無一人的酒吧里。
  “來瓶香擯酒,多拉,”索爾特喊道,“你知道這家伙喜歡克魯格香擯,拿克魯格來。”
  畢利說:“瞧,我來幫你,多拉。”說著他起身走到吧台后面。
  索爾特說:“你們過來幫忙,真是我他媽的好運气。你們找我有什么事嗎?”
  “有一件特別的事,”迪龍說,“非常机密,牽扯其中的是一個用假名在旺茲沃斯監獄探視了一名犯人的律師。他自稱喬治·布朗。”
  “那么,你怎么能肯定他是律師呢?”
  “這么說吧。他舉手投足好像顯示他對刑事系統熟門熟路。我想你可能會認識他。”
  他從里面的口袋里掏出那個神秘的布朗的四張照片,舖展在桌子上給他看。索爾特一張張看了,說:“很抱歉,孩子,從來沒見過。
  多拉走過來,使勁擰著克魯格香濱酒瓶塞。畢利也跟了過來,提著一只冰塊桶。他將桶放在桌子上,看到了照片。“天哪,他在那儿干什么?”
  大家一時惊愕得說不出話來,還是迪龍先反應過來,問:“誰,畢利,他是誰?”
  “伯格——保羅·伯格。”他轉向索爾特說:“你還記得九個月前弗雷迪·布盧被控犯有詐騙罪而出庭的事嗎?他侵吞了那些從來沒有到貨的電視机的款項。”
  “我當然記得。”
  “這個人,伯格,就是他的律師。他針鋒相對,提出了一條誰都沒有听說過的法律,結果胜訴了。很精明的家伙。他是一家叫做‘伯格和伯格’的律師事務所的合伙人。我記得這么清楚是因為我覺得這個案子很有意思。”
  迪龍對多拉說:“給我拿電話簿來,好嗎?”
  畢利倒著香擯酒,問:“這是不是你需要的?”
  “畢利,你可是給我們淘到了金子。”迪龍舉起酒杯,說,“這是敬你的。”他一口將香擯酒干了,站了起來。“我給弗格森打個電話。”
  他走到吧台邊上,打了電話。過了一會儿,他回來了。“行嗎?”布萊克詢問道。
  “是的,弗格森正在通過英國電話公司查詢。”
  “希望他們在電話問訊台沒有安插馬加比家族成員。”布萊克說。
  “不太可能。他們不可能無孔不入,所以沒必要疑神疑鬼的。”
  “什么是馬加比?”索爾特問,“听起來像是一塊巧克力。”
  “恰恰不是,哈里。”迪龍舉著杯子要求添酒。
  他的移動電話響了,他打開開關,同時拿出一支鋼筆在酒吧的桌布背面記下了弗格森告訴他的情況。
  “好的,我們再聯系。”他關掉電話,朝布萊克點了點頭,說:“我有了他的家庭地址。坎登城。我們走吧。”
  他站起身來,索爾特握住他的手說:“希望你能找到你需要的。”
  “很高興能幫上你的忙,哈里。”
  “我比你更高興。”索爾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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