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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如此行徑


  “喂,我說劉前輩,您這是什么意思?”
  “停車,停車,有話好說明…”
  解英岡直在車內嚷叫,劉泰卻是不理,偶而傳來得意的大笑聲,混在飛馳不停的車輾聲中。
  解英岡怎么也不明白劉泰突然點住自己穴道的原故,嗓子叫啞了,一肚子气卻無法消除。可又有什么辦法,全身不能動彈,唯有乖乖的躺在車內!
  原來他兩人自乘亂离開區府后,劉泰眼睛不便由解英岡駕車飛逃,直馳到天明,劉泰還不放心,因知區百練的勢力,若不逃得遠點,被他手下發現行蹤就逃不了啦。
  “識時務者是俊杰”,在區百練龐大的勢力范圍內,解英岡与劉泰雖自忖武功高強不怕區百練追上,但若被追上纏得過嗎,還是逃得越遠越好,以劉泰的意思逃离關內,到關外才安全。
  解英岡自不知劉泰要逃回關外,心想只要逃過區百練的勢力范圍躲開他手下的耳目就好了,故赶了一夜車并不停。到天明時,劉泰叫停了車,向解英岡說你赶了一夜車一定累了,由我來赶吧。
  解英岡見仍未离開山東,赶了一夜卻也累了,這時天亮劉泰眼睛不再不便,也該他來赶一段,便不疑有他,停車換位。
  哪知換位駕駛時,劉泰突然點住解英岡的穴道,放在車內直駛而去,以后任憑解英岡如何喊叫總是不理,解英岡叫的急了僅報以得意的大笑聲。
  解英岡叫是窮叫一气,卻不好破臉大罵。最后叫啞了,索性不管,任他劉泰將自己帶到什么地方去。
  至于劉泰到底為什么這樣做,解英岡想破了腦袋也不明白,僅以一點原因來安慰自己:“敢情這位前輩最喜歡捉弄人。好吧,算我解英岡倒霉,好心不得好報,由他捉弄吧?”的确,解英岡是好心不得好報,他以一個珍貴無比的小還丹來救劉泰的女儿,無論他劉泰脾性如何古怪卻不該如此對待解英岡。
  而他解英岡未罵出來。要是旁人涵養再好,也一連价的亂罵出來,這并非說明解英岡涵養特別好,只因他自幼處在深山中長大,所處的是小尼姑,大尼姑,老尼姑再加上梅婆,一大堆女人,不說是佛門中人,女人家能罵出什么髒話嘛,解英岡自小長大如此環境中就是再急也不會罵人。
  陪著解英岡躺在一起,劉泰的女儿凝藍,她仍未醒來,与解英岡一樣不能動彈的躺著。
  車子既小又在飛駛中,顛簸的十分厲害,尤其他兩人這樣躺著几乎再無一絲空間。隨著車子的顛簸,身子忽上忽下。
  這樣馳下去,解英岡尷尬万分,虧好凝藍人事不知,否則像這樣時時顛到她身上,臉親我臉,是夫妻也還罷了,彼此陌生不識,兩人年齡又不小,怎叫解英岡不尷尬呢?
  時間一長,解英岡漸覺眼皮沉重,猛然發覺不對,大叫:“前輩停車,我要喝酒,我要喝酒……”
  劉泰哈哈大笑,置之不理,心想;“小娃子花樣挺多,可惜要的不高明,說別的急事我可能停車子讓你解決。喝酒?哈哈,不喝酒會死么?”
  他万万不知,在解英岡喝酒一事比什么事都重要,他可以一天不吃飯不飲水,卻不能一天不喝酒。
  就是酒毒再深的酒鬼可以一天不喝酒,解英岡卻不能。此時解英岡已能用內功逼住酒蠱隨時作亂,但頂多半天不喝酒,過了半天就不能了。
  自昨晚起到現在恰好半天,解英岡緊張還不自覺,等發覺時蠱毒大犯。他不能動彈,如何到怀中拿出常備不离的酒葫蘆來喝,叫了几句后,昏死過去。
  二天后,解英岡朦朧中醒來。
  舔舔嘴唇還有殘剩的酒沁,但覺懶洋洋的,心知酒量不夠,叫道:“酒酒……”
  劉泰安下緊張二天的心情,急忙出房端來一大壺酒,解英岡渾身軟得無力起身,又叫:“拿過來點!”劉泰在關外的聲望不下中原武林盟主,一呼百應,何嘗想到今天來服侍一個年輕后輩喝酒,憋著老气,雙手捧著酒壺慢慢喂解英岡喝完。
  二天未喝酒,蠱毒頗深,不多灌點酒那些酒蠱虫尚不得安生退去。解英岡仍覺無力,大聲道:“再來一壺!”
  劉泰嗯一聲又端一壺來。
  這壺酒喂完,解英岡翻身坐起,搖了搖頭,又道:“不行,還得一壺!”
  劉泰三壺酒喂完,見解英岡從昏死不知中先醒來,又坐起,這几段變化好像在變魔術,令他惊怔不已的再去端來一壺。
  這壺酒解英岡坐著沒動,仍是劉泰捧著喂他喝完。
  解英岡抹抹嘴唇,一躍站起,精神顯得很有力的笑道:“這才夠了!”
  劉泰呶著嘴道:“老夫今天第一次見后生能夠四斤烈酒喝完,還能不醉。喂,解小輩,你的酒量打娘胎里練起的嗎!”
  他喊解英岡小輩,是因心里不舒服喂了解英岡四壺酒。此老不但喜歡捉弄人而且架子奇大,叫他服侍一個年輕后生自貶身价,實比殺他還難受。
  解英岡笑道:“你要不服,咱們來比比看。”
  劉泰搖頭:“這個么,老夫不是小輩的對手。喂,解小輩,能喝得多酒并不算光榮呀!”
  解英岡又听他喊自己小輩,心想我尊你前輩,你就狂起來,便道:“老輩,不比酒,比旁的也可以。”
  劉泰一怔,冷笑道:“比什么?”
  解英岡道:“你老輩年紀大了,比武功吃虧。這樣吧,咱們比些詩詞歌賦吧!”那意思頗謙讓呢!
  劉泰西瓜大的字認不上兩招,有气道:“他媽的,小子,你是讀書人,詩詞歌賦這方面我當然比不上你。可是我問你,你們讀書人不知尊老敬老一事嗎?”
  解英岡心知老儿光火了,裝作不知的笑道:“此話怎說?”
  劉泰气呼呼道:“比方說,天下有稱呼老輩的道理嘛!”
  解英岡睜大眼道:“那喊什么,可是前輩好听點?”
  劉泰點頭道:“當然應該喊前輩,忘了前几天你是這樣喊我的么,為何突然改了稱呼?”
  解英岡哼了一聲,正色道:“前几天我當你前輩所以喊你前輩。現在,哼,你只是年紀老點,充其量一聲老輩的稱呼!”
  劉泰气量不寬,勃然大怒,拍桌罵道:“臭小子……”一句話沒出,突然中止。
  解英岡隨地目光望去,只見房門外站著一位瘦弱的姑娘,此是劉泰的女儿凝藍。
  她瘦的實在可怜,站在那里搖搖晃晃。
  劉泰忙迎上,好生怜惜道:“藍儿,你怎么起來啦,快回去躺著,”
  說著,扶她送回隔壁房間。這時太陽正下山,劉泰本著日出赶路,日沒打尖的原則投宿在一家客棧內。
  劉泰送回凝藍又走來。解英岡頗覺欣慰道:“令媛身体好了么?”
  劉泰點了點頭,坐到桌旁道:“好是好了,可惜瘦得太厲害,不休息一月實難恢复以前的樣儿!”
  望望床旁的解英岡,又歎道:“老弟我知道你不再尊敬我的緣故啦!”
  劉泰這么一說,解英岡覺得适才對他的舉止,太過份了點,心想:“再怎么說,他縱有諸多不對處,我也不該同他計較。”
  解英岡實是十分尊老的篤實君子,与梅婆相處長大就從沒惹梅婆生過气。
  解英岡道:“前輩,我不相信你會無緣無故點我穴道,一定有什么原因,能相告么?”
  劉泰道:“我說了你不要見怪。”
  解英岡搖頭道:“決不見怪!”
  劉泰道:“我是不相信你那顆小還丹是真的,只因我听你小還丹的得來,是殺了區百練的儿子搶來的。”
  解英岡道:“我根本沒殺區百練的儿子,區標完全扭曲事實。”
  劉泰道:“我也怀疑那老家人說話不可靠,可是他說的那么真切,當時實令人不得不信!要知我生平最恨殺人……”
  解英岡插上一句:“不然前輩怎叫佛心鬼手。”
  劉泰笑了道:“這匪號的得來,前兩字說我從不殺手下敗將,縱然他是我的仇人,頂多廢了他,留他一命。”
  頓了頓,接道:“我听你為了二顆小還丹不惜殺人用刑,便想你不會那么慷慨的舍棄一顆,或許跟區百練一樣喂藍儿那顆也是假的。”
  “所以在你未報出真實身份前,突然打斷,瞎纏了區百練一伙,然后打滅燭火將你救走。”
  “因我知道等你報出身份后,縱然你武功再高,區百練也斷不會饒過殺他愛子的仇人,況且你還是盟主令緝拿的人犯。”
  “那么一來,我如何去討一顆真正的小還丹,只有將你帶在身邊才有机會,可又怕你舍不得拿出一顆。”
  解英岡接道:“所以第二天凌晨換位駕駛時突然點我穴道,然后乘我昏迷中搜我身,是不是?”
  劉泰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但怎么也搜不出第二顆小還丹來。”
  解英岡道:“我身上小還丹只有一顆,如何搜得第二顆來?”
  劉泰神色有點不信道:“真的只有一顆,不是那老家人所說有三顆嗎?”
  解英岡將廣宁區鎮南的行為詳說出來,說的雖然簡略,龍娘,嚴蜀云被害的情形使听者如同目睹。
  劉泰听后一拍桌道:“那區標實在該殺,區鎮南更該殺。區百練養出這种儿子,還有什么臉來領導中原武林!”
  他生平最恨殺人,此時連說兩人該殺,可見他心中的气憤。
  解英岡提起龍娘,嚴蜀云之死,心中十分傷心,述說時激動得聲音都變了,誰听都要气憤,同情!
  劉泰見他黯然的神情,問道:“她二人与你很好么?”
  解英岡几乎要流淚的點了點頭。
  劉泰勸道:“你也別老記在心上,想開點。老弟,將來我替你介紹位好朋友。”
  他以為嚴蜀云是解英岡的情人,情人之喪,而且屈辱冤死,焉能忘怀,心中打定注意替他机會,再認識一個知情的女友。
  解英岡沒去注意他要替自己介紹好朋友一事,強打精神道:“前輩怎知喂我酒了?”
  劉泰卻道:“小還丹只有一顆,你竟毫不吝嗇的賜給我女儿,与區百練相比,乘机提了條件要利用我,卻又舍不得拿出在泰山大會場万一可以救命而用的小還丹,兩人行為,實是天隆之別。唉,天下像你這樣慷慨之士可說少之又少了?”
  解英岡岔開這話題道:“前輩知道喂我喝酒,等于救了晚輩一命。”
  劉泰搖頭道:“我哪里知道,錯在我女儿,若害死了你,我劉某有臉再活在世上么?”
  解英岡道:“令媛怎知非酒救我不醒?”
  劉泰道:“那天下午赶到河北,出了魯省地面,我就放了心,看看天色將暗,便在濮陽縣歇下。”
  “我抱出藍儿,見你也昏睡車內,當你穴道制得太久,憋住了气,也不在意,安置好藍儿才來顧你。”
  “我在你身上搜不出小還丹,要問你又弄不醒。正急著不知所措的時候,忽听隔房藍儿的呻吟聲,忙赶過去,見她竟是慢慢醒來了。”
  “藍儿能夠醒來我十分奇怪,心知她不服天下靈丹決不會自動醒來。當時惊喜万分,而且更怪的藍儿竟能調息自如,顯然內功并未因傷了兩月沒醒而毀去。”
  “只是兩月來餓得太厲害,雖然能夠調息卻体弱得很,這是自然的現象,只要身体養胖了,完全同未受傷前一樣,實不用再耽半點心了。”
  “到那時我才知你的那顆小還丹的确不假,我怀疑你搜你身,那些行為實在不該,心想你救了我獨生愛女一命,怎能如此待你?”
  “急著又來設法弄醒你,卻怎么也弄不醒,不由大奇,心忖:穴道已解,經脈并未制得太久而受損,到底什么原故不醒來呢?”
  “請了縣上名醫,也診斷不出名堂來,我本當你害了怪病,但那醫生卻說你什么病也沒有,身体好得很,睡飽了自會醒來。”
  “于是我只得暫時安下心,心想等你睡個飽吧,醒來后再謝你大恩,哪知我這人見你醒來竟同你斗上了气。”
  他一口气說到這里,解英岡見他懊惱,接道:“這怪不得你,你當我殺人奪丹,心里自然瞧不起我啦。再者我醒來后大刺刺的要你喂酒,卻也不對。”
  暗忖:“幸好你沒讓我睡個飽,否則再讓我睡一天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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