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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皇甫承端點了點頭,道:“是的,他确是宇文大俠的愛子。”
  文玉旬星目异采電閃,條地轉向皇甫承瑞,問道……“皇甫老哥,他确是宇文大俠之子么?”
  文玉旬道:“請說明當年救他的經過如何?”
  皇哺承瑞忽然輕聲歎了口气,隨即正容說道:“老朽當年于一位黑道朋友處得到了這個消息,當時心中惊駭無比,那位黑道朋友雖身列黑道,但卻是位鐵錚豪雄,而且他也曾受過宇文大俠的活命之恩,因此老朽和他在密議之下,終于決定以偷天換日的手法,保留宇文一脈,用一百兩銀子買來一個差不多大的孩子,由那位黑道朋友偷偷地喚出了他。”
  文玉旬星目深注地問道:“請問那位黑道朋友是誰?”
  皇甫承瑞道:“文兄弟請別追問那位朋友是誰了,將來自會知道的。”
  文玉旬星目一轉,又道.:“那位朋友換他的時候,是什么時間?”
  皇甫承瑞道:“慘案發生的前夕。”
  文玉旬微一沉思,道:“宇文大俠夫婦知道此事么?”
  皇甫承瑞搖搖頭道:“此事除了老朽与那位黑道朋友外,任何人均不知道半點消息。”
  文玉旬默然想了想之后,又道:“老哥哥,小弟擬与老哥哥商談一件大事,只是……”
  皇甫承瑞道:“是什么大事,文兄弟你話盡管直說好了。只要老朽力所能及,無不應命。”
  文玉旬微微一笑道:但此處有點不便。”
  皇甫承瑞微一沉思,注目問道:“事情很机密么?”
  文玉旬領首道:“正是很机密之事。”
  皇甫承瑞眨了眨眼睛,道,“如此,請隨老朽去密室一談如何?”
  文玉旬一點頭道:“那太好了。”
  皇甫承瑞道:“如此,文兄弟請隨老朽來。”說罷,站起身子往后走去。
  文玉旬朝“胖瘦雙异”道:“老胖老瘦請隨來密室之外守護,不准任何人接近密室十丈之內。”
  密室內,皇甫承瑞和文玉旬面對面地落了坐。
  坐定,皇甫承瑞輕咳了一聲,道:“文兄弟請說吧。”
  文玉旬問道:“老哥哥,那宇文洵真是老哥哥在慘案發生的前夕喚出來的么?”
  皇甫承瑞道:“文兄弟難道怀疑不信?”
  文玉旬道:“小弟不是不信,而是……”
  皇甫承瑞道:“怎樣?是有疑問?”
  文玉旬忽從怀內掏出一物,托在掌心中,送到皇甫承瑞面前,道:“老哥哥請看此物?”
  皇甫承瑞触目之下,心中不由猛地一惊!立時瞪大了兩眼,雙睛精光灼灼如電,惊聲道:“靈飛玉符!”
  文玉旬點點頭道:“老哥哥,現在小弟要說明了,他不是宇文洵。”
  皇甫承瑞一征!詫异地道:“文兄弟,你這話怎么說?”
  文玉旬道:“他應該复姓司徒,雙名重華。”
  皇甫承瑞惊奇而困惑地道:“這是怎么回事?”
  文玉旬肅容說道:“他是我義父關外豪雄司徒大俠的愛子。”
  “呵……”皇甫承瑞惊异無比的道:“那么……你……”
  文玉旬道:“小弟才是真正的宇文洵。”
  皇甫承瑞雙睛瞪得更大的道:“這……”
  文玉旬語音悲槍地道:“司徒大俠比你老哥哥早了一天,用他親生愛子換出了小弟,交給小弟恩師撫養調教。”
  皇甫承瑞明白了,略平惊詫之色地問道:“那么令師是……”
  文玉旬道:“天龍第二代掌門。”語音微頓又起,道:“他老人家也就是六十年前曾經一度現蹤武林,獨戰魔道百余高手,劍斬雙魔的那位!”
  皇甫承瑞臉容又現惊色地道:“他老人家仍然健在?”
  文玉旬點頭道:“他老人家功力已臻上乘絕境,練成了金剛不坏之身,風采依舊,雖然已經一百五十以上高壽,但看來仍如四十許之人!”
  皇甫承瑞听后,相信文玉旬的話決對不會有假,于是,他想了想,注目問道:“如此,文兄弟可是要告訴重華的身世么?”
  文玉旬搖搖頭道:“小弟現在還不想告訴他,并且……
  皇甫承瑞道:“仍讓他自認是宇文洵,是么?”
  文玉旬點頭道,“是的。不過小弟另外還想成全他!”
  皇甫承瑞道:“成全他什么?”
  文玉旬道:“老哥哥請勿見怪,宇文洵天下皆仇敵,若無蓋世武學功力,只怕很難在江湖上行走。”
  語音微微一頓忽然呼聲輕歎了口气,接道:“華弟他實在不該殺武當少林兩派掌門人,現在長白、丐幫、瓊馬島主,逍遙谷主等,已受兩派之請托,派出大批門人弟子在江湖上查訪華弟的身世來歷,此事實在有點討厭……”
  皇甫承瑞听得也不禁眉鋒深縐地道:“這怎么辦呢?”
  文玉旬道:“所以小弟想在武功方面成全華弟,要他現身江湖以引那當年殺害小全家的那幕后主持人出面,報仇雪恨!”
  皇甫承端點了點頭,他雖然末見過文玉旬的功力,不知文玉旬武功身手究竟如何,但,從“圣手書生”魯宗儀的武學功力看,正可一見,何況文玉旬執掌天龍門其武功較,魯宗儀尤高已屬無疑!
  因此,他點了點頭之后,話鋒忽地一轉,目注文玉旬又問道:文兄弟有件事情老朽甚感不明白,你知道原因么?”
  文玉旬道:“什么事情?”
  皇甫承瑞道:“八派弟子被殺,和八派突然封山的事情。”
  文玉旬道:“那都是小弟一人所為!”
  皇甫承瑞一惊道:“那些弟子都是你殺的?”
  文玉旬點點頭道:“小弟殺了那些弟子之后,便即暗中潛入各派,盜走了各派的掌門令符,留書要他們即刻宣布封山十年,否則,不但我立將掌門令符毀去,并且血洗各派!”
  皇甫承瑞心中大震地道:“如此,八派掌門令符現在都在你身上了?”
  文玉旬道:“在老胖手中那只寒鐵書箱里?”
  皇甫承瑞道:“老胖知道么?”
  文玉旬道:“知道。”話鋒忽地一轉,注目問道:“老哥哥先前所提的那位黑道朋友,他究竟是誰?”
  皇甫承瑞道:“就是吳明揚。”
  文玉旬星目一亮,道:“是他!”
  皇甫承瑞點點頭道:“他當年也接到了一份帖子。”
  文玉旬道:“他知道發帖子之人是誰么?”
  皇甫承瑞搖搖頭道:“他也不知。”
  文玉旬縐眉微縐了縐,道:“那份帖子上難道沒有其名?”
  皇甫承瑞道:“沒有!”
  文玉旬微一沉思,問道,“那份帖子還在么?”
  皇甫承瑞道,“可能還在!”
  文玉旬道:“可否請他取得小弟一看么?”
  皇甫承瑞道:“當然可以。”
  半月之后。
  文玉旬等人离開了“楓葉谷”。
  在這半月之中,宇文洵(司徒重華)的武學功力,在文玉旬的成全指導之下,已百尺竿頭般更加精進了許多!許多!
  自然,他兩人的感情已成了手足般地兄弟。
  文玉旬走時,宇文洵依依不舍地送出了十里,方始握別。
  文玉旬叮囑地道:“腎弟,記住我關照你的話!”
  宇文洵道:“小弟知道,大哥請只管放心!”
  文玉旬去了,但卻留下了“胖瘦雙异”伴隨宇文洵。
  夜,二更時分。
  文玉旬又上了武當山,進入了三清宮。
  這回,沒有人攔阻他,很順利的見到了武當現任掌門元修道長。
  在元修道長靜修的淨室內,二人對面落了坐。
  文玉旬探手自怀內取出一物,托在掌心內,遞給元修道長,道:“道長請收下吧。”
  元修道長一見此物,起初是臉色大變,繼而大喜若狂的道,“施主是從何處取得的?”
  文玉旬笑了笑道:“這個,道長就別問了。”語聲一頓又起,道:“同時我已經求得了那位逼令貴派封山之人點了頭,准許貴派實時解除封山禁令,不過……”
  元修道長接道:“不過怎樣?”
  文玉旬微一遲疑,道:“他有個條件!”
  元修道長問道:他有什么條件?”
  文玉旬道:“對元靈被殺之事,不准再查究了。”
  元修道長道:“施主可知那位銀衫少年是誰?”
  文玉旬道:“他确是宇文洵。”
  元修道長道:“既如此,貧道遵命。”
  文玉旬道:“請立即傳書通知長白派等立刻放棄查訪此事。”
  元修道長點頭道:“貧道立即傳諭辦理。”
  文玉旬話鋒忽地一轉,正容說道:“另有一件事倩,我希望道長實答。”
  元修道長道:“施主能為敝派追回掌門令符,使武當得以解除封山禁令,已是武當派的恩人,有什事情,只管問就是,貧道無有不實答的!”
  文玉旬一點頭道:“如此甚好。”話聲一頓,接道:“當年屠殺靈飛堡“時,貴派是否曾經接到一張金色帖子?”
  元修道長毫不猶豫地答道:“正是因為接到了那份金色帖子才前往的!”
  文玉旬道:“請問那帖子的主人是誰?”
  元修道長搖頭道:“這就不知道了。”
  文玉旬星目突射寒電地道:“帖子主人是誰不知,貴派就參加那場屠殺慘案,這豈不太盲目了么?”
  元修道長忽地輕歎了口气,道:“這件事情說來,實在是太盲目了一點,但是……”
  文玉旬道:“但是因為元靈掌門和貴派三位長老都中了一种奇毒,如不前往參加,便決難得到解藥,是不?”
  元修道長又輕歎了口气,道:“事實正是如此!”
  文玉旬突然一聲冷笑,道:“為了救你們自己的性命,為了保全你們武當一派的威望,雖明知是一項陰謀,你們也不顧一切后果的參加殺害了天下第一堡“二百八十一口,你們還能算得是正道俠義之士,名門正派么?”
  元修道長不禁啞口無言以對,羞慚而愧疚地低垂下了頭。
  半響之后,這才抬頭道:“為了此事,敝派也一直愧疚于心,所以元靈師兄被殺,貧道才只要查明凶手如真是宇文大俠之子,決定不報此仇,作罷了事。”
  文玉旬冷笑了笑,道:“也就因為你想通了這點,有了愧悔之心,所以我才不惜跋涉千里,替你們討回這掌門令符,解除封山禁令……”
  語聲一頓又起,道。.“現在我要請貴派辦一件事,你能答應么?”
  元修道侵略一沉吟,道:“只要貧道力所及,雖赴湯蹈火皆所不辭!”
  文玉旬道,“如此,我這里就先謝謝了。”說著,欠身拱手一禮。
  元修道長連忙稽首還禮,道:“施主請勿客气。”
  文玉旬神色一肅,道:“我要道長令諭貴派弟子傾全力查訪當年那位傳發金色帖子的主人是誰,道長能答應么?”
  元修道長想了想,道:“貧道遵命,不過……”語聲一頓又起,道:“只怕會有負施主之托!”
  文玉旬道:“道長無須為此憂心,只要貴派确是傾盡全力,我就感激不盡了。”
  元修道長道:“施主請放心,貧道既答應了,自必傾盡全力為施主效勞!”
  語鋒頓了頓,接道:“查出之后呢?”
  文玉旬道:“請通知我即可。”
  元修道長道:“到什么地方通知施主?”
  文玉旬想了想,道:“如有消息,請找胖瘦雙异好了。”
  元修道長心中一惊!道:“胖瘦雙异兩位老前輩和施主交情很好么?”
  文玉旬點點頭道:“找到了他兩個,就能找到我。”
  元修道長心中一動,注目問道:“施主果真姓文么?”
  文玉旬淡淡地道:“我姓文。名玉旬。”
  元修道長肅容稽首為禮道:“貧道再請問,文施主師門。”
  文玉旬道:天龍門,胖瘦雙异也就是六十年前威震天下武林的天龍雙衛“!”
  元修道長滿臉惊色地霍然長身站起,肅然躬身稽首說道:“文少俠原來是……”
  文玉旬擺手截口道:“道長請坐。”語聲一頓,星目深注,問道:“道長知道“天龍門“?
  元修道長恭敬地坐下,肅容答道:“貧道曾于師祖遺澤中讀到過有關天龍門”的事跡,并對敝派有深恩的一切!”
  語聲頓了頓,又道:“而今,少俠又對敝派有再造之恩,“天龍門”對武當之恩,實在深如瀚海矣!”
  文玉旬微微一笑,道:“道長不必放在心上,此為我輩俠義道應該之事,只是……:
  語聲一頓又起,道:“只要道長能查出當年屠殺“天下第一堡“的那幕后之人是誰?就算是報了“天龍門”之恩了。”
  元修道長恭敬地點頭道:“貧道遵命。”
  江湖上突傳出了兩件令人惊奇的消息。
  一是武當派解除了封山禁令。
  一是少林派解除了封山禁令。
  封山來得突然,解除更來得突然……
  而且,少林、武當兩派一解除禁令,立刻派出大批高手下了山。
  為什么?做什么?……
  沒有人知道,于是,江湖上猜測紛云。……
  洛陽道上,一位黑衣少年,手提黑書箱,腰佩長劍,酒脫西行。
  他,正是文玉旬。
  時當紅日將落,歹照滿天。
  突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身后傳來,一騎健馬飛馳而過。
  馬是關外异种,標健高大,渾身赤紅如火。
  馬上人,則是個白衣書生。
  這白衣書生好俊的人品,風流,瀟酒,飄逸脫俗不群。
  馬行如風,快如風馳電掣般地從文玉旬身旁插肩馳過。
  前面二十里處是洛陽,馬行如此之急,分明是要赶進洛陽城內落店休息。
  天色漸漸暮黑了下來。
  雖然,這只不過半盞茶的辰光,但,在文玉旬的感覺里,那紅馬的腳程之快,此刻已經進入洛陽城了。
  就當此際,身后突又傳來一陣急促的蹄聲,八匹健馬,一前七后的飛馳奔來。
  這時,道上行人已稀。
  八騎臨近,為首一騎上之人,條地一揚手,一齊停動停住。
  八人均是一身青色動裝,背背厚背大刀,為首之人乃是個年約四十開外的彪形大漢,其余七人則皆是年約三十五六的精壯漢子,那為首的大漢雙目精光灼灼的射視著文玉旬,沉聲問道:“朋友,你看見一個騎紅馬的白衣酸丁過去了沒有?”
  文玉旬劍眉微挑,但旋即冷冷地道:“看見了,怎樣?”
  那大漠道:“過去好久了?”
  文玉旬道:“半盞茶時光,現在可能早已進了洛陽城里了。
  那大漢嘿嘿一笑,轉向身后七個漢子道,“兄弟們”我們追!”聲落,一抖馬僵繩,八騎奔騰,風馳電掣般地疾奔而去。
  文玉旬星目寒電一閃,望著八騎的背影,唇角泛起了一絲冷笑,隨后疾追。
  洛陽,是處好地方,商賈繁華水陸交通便利的大都市。
  白衣書生在洛陽首屈一指的大客棧“永福客店”里落了坐。
  不久之后,那八個騎馬的漢子,也投宿在這家“永福客店”內,他們進入了后院的西廂房。
  東廂房里則住的是那位白衣美書生。
  文玉旬接著也到了,后院上房,東西兩廂都有了客人。
  只剩下了一間,雖然也在后院,但卻是個小暗間。
  時當三更剛過。
  后院內有了動靜,是那八個精壯漢子。
  他們一字并肩的排列在后院中,面對著東廂房。
  為首的那名大漢嘿嘿一笑,沉聲低喝道:“小酸丁,你出來吧!”
  東廂房里黑漆漆地,沒有聲息,也沒有動靜,顯然,那位白衣美書生可能已經睡覺了。
  那大漢連喊了兩聲,東廂房里始終無人答話。
  那大漢略一猶豫,又道:“小酸丁,你不答話也不敢出來,大爺們難道就不敢進去么?”說著,邁開大步,向東廂房走去。
  東廂房里仍無聲息,仍無動靜。
  于是,那大漢猛地伸掌朝門上推去,“碎!”地一聲,門被推開了。
  里面一片漆黑,仍然沒有動靜。
  那大漢略一猶豫,夸進了房內,伸手掏出火折子,點亮燈。
  房內空空的,那有那白衣書生的影子。
  桌上,有一張素書:朋友,客店中不方便談話,也惊世駭俗,西城外林家墳場上,本公子先行一步,在那里等你們一個更次,不敢來就算了。
  那大漢看完素書,冷哼了一聲,返身出房,和另四個躍身上屋,直扑西城外林姓墳場西城外,林家墳場一座巨墳墓碑前,瀟酒地靜立著那位白衣美書生。
  八名大漢一到,他首先冷冷地道:“你們來了!”
  那大漢道:“嗯,來了。”
  白衣書生道:“先說你的姓名?”
  那大漢道:“逍遙谷八虎之首王振山。”
  白衣書生道:“你們找本公子何事?”
  王振山道:“你還裝蒜么?”
  白衣書生道:“我裝什么蒜了?”
  王振山道:“你可是叫做宇文洵?”
  白衣書生搖搖頭道:“我不是,我姓上官名瓊。”
  王振山嘿嘿一笑,道:“小子,你想抵賴么?”
  上官瓊正色道,“王振山,姓名受之于父母,豈有隨便亂說的?”語聲一頓,接道:“爾等找那宇文洵何事?”
  王振山道:“這你就不用問了。”
  上官瓊冷冷地道:“只怕由不得你呢!”
  王振山道:“難道還由你?”
  上官瓊沉聲道:“不回答我的問話,你們八個就一個也別想离開這座墳場!”
  王振山大笑道:“你配么?”
  上官瓊冷峻地道:“別說是你們八個,就是你們谷主親自來此,我要不想放他离開,他也得乖乖地替我留下!”
  王振山臉色勃然一變!道:“小子,你好狂的口气!”
  上官瓊道:“小廢話,你不信便出手試試!”
  王振山道:“我當然要出手一試!”說著驀地上前一步,出掌猛朝上官瓊劈去!
  上官瓊一聲冷笑,條地出掌,一翻腕,已扣住了王振山的脈門。
  王振山心頭駭然大惊!
  其余七名大漢,正要縱身扑出,而上官瓊已松手往前一送。他雖是輕輕往前一送,王振山那魁梧的身軀,立被送得穩立不住,連退了七八步遠。
  上官瓊冷笑道:“王振山,現在你信了么?”
  王振山神情呆了呆,道:“小子,你雖然高明,但是……
  上官瓊接口道:“你不服气,是么?”
  王振山道:“咱們八虎兄弟,有一個聯手搏戰的小小陣式,你如果能破得陣式,我兄弟才能真正的心服,小子,你敢么?”
  上官瓊劍眉一挑,道:“我沒有什么不敢的,你們布陣吧!”
  王振山嘿嘿一笑,反臂探手撤出背后的“斷魂刀”,朝七名大漢喝道:“布陣!”
  風聲飄然,人影飄閃。
  “斷魂刀陣”剎那布成,將上官瓊團團圍在中央核心位置。
  上官瓊淵停岳峙凝立如山,星日電掃了“八虎”一眼,輕聲一晒,道:“逍遙谷的斷魂刀“陣,雖非武林絕學,但在江湖中也小有名气,今日我倒要好好一開眼界了!語落,緩緩撤出腰下佩劍王振山一聲叱喝,陣式立即發動。剎時,刀影如山,飛快無比直朝上官瓊攻出。
  上官瓊朗然一聲清笑,長劍揮處,只听得一陣“叮當”激晌,火星四射飛濺中,惊“呵”之聲此起彼落。
  刀光劍影條斂,“八虎”立刻到都變成了赤手空拳,“斷魂刀”也全都脫手被擊落地上。
  上官瓊冷凝地道:“王振山,你心服了沒有?”
  王振山無詞以答,輕歎一聲。
  上官瓊又道:“現在請答我問話,你們找宇文洵做什么?”
  王振山道:“我們奉命找宇文洵查問一件事情?”
  上官瓊道:“何事?”
  王振山道:“他殺了人!”
  上官瓊道,“殺的是什么人?”
  王振山道:“少林武當兩派掌門?”
  上官瓊臉色一變!道:“你這話可真?”
  王振山道:“決無不實。”
  上官瓊目射寒電地問道:“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
  王振山道:“半月之前?”
  上官瓊微一沉思,道:“宇文洵是何許人?”
  王振山道:“是個身著銀衫的少年。”
  上官瓊道:“是何人門下弟子?”
  王振山道:“不知道。”
  上官瓊道:“知道他是什么出身嗎?”
  王振山道:“据說他自稱是那靈飛堡主宇文大俠的后人!”
  上官瓊星目异采條閃,道:“如此,他該是那美號天山白鳳“孔女俠的愛子?”
  王振山點點頭道:“如非冒充,應該是的!”
  上官瓊霎霎眼睛,道:“你以為會有人冒充靈飛堡主“的后人宇文洵?”
  王振山道:“這實在很難說!”
  上官瓊想了想,道:“我有句話要你轉告貴谷主。”
  王振山道:“什么話?”
  上官瓊肅容道:“要他別再查究此事!”
  王振山道:“為什么?”
  上官瓊沉聲道:“不為什么!這件事我決心插手了。”
  王振山道:“閣下要插手?”
  上官瓊冷然一點頭道:“嗯,凡是我決定插手之事,決不容許旁人再插手,你明白么?”
  王振山道:“閣下,你這不覺得有點太狂了么?”
  上官瓊淡然一笑道:“話我已經說了,只要你轉告他,听不听,那是他的事。”語聲一頓,接道:“現在,你們可以走了。”
  王振出望望上官瓊,沒再言語,轉向其它七名大漢道:“我們走!”話落,掠身疾馳而去,連“斷魂刀”也末去拾。
  目送“逍遙谷八虎”身影消失之后。上官瓊忽然呼聲輕歎了口气,正待長身掠起……
  突然,一聲冷笑傳來,道:“閣下,請稍留步!”
  上官瓊身軀微微一震!循聲凝目望去。
  只見一個手提黑書箱,身著黑衣,面目神情冰冷的少年,酒脫地由一座巨墳背后現身走了出來,腳下緩步從容,其實卻快若行云流水。
  上官瓊星目异采一閃,道:“閣下何人?”
  文玉旬道:“文玉旬。”
  上官瓊道:“師承何脈?”
  文玉旬道:“天龍門。”
  上官瓊微微一征!道:“天龍門?”
  文玉旬道:“沒有听說過么?”
  上官瓊搖搖頭道:“沒有。”
  文玉旬一笑道:現在你總算听說過了。”
  上官瓊目光一轉,道:“你喊住我何事?”
  文玉旬道:“請問一事?”
  上官瓊道:“何事?”
  文玉旬道:“你為何要插手管那宇文洵之事?”
  上官瓊道:“你可是以為不該?”
  文玉旬道:“區區只是奇怪?”
  上官瓊道……“閣下,我不愿答。”
  文玉旬道,“你必須答。”
  上官瓊道:“有必要么?”
  文玉旬道:“閣下,适才你對那“八虎“是怎么說的?”
  上官瓊霎霎恨睛道:“你也要那樣對付我?”
  文玉旬冷哼一聲道:“你猜對了,你如果不答區區所問,就得和那八虎“一樣,也休想离開此地。”
  上官瓊忽然輕笑一聲,道:“你有這把握?”
  文玉旬劍眉一軒,道:“區區從來不說沒有把握的話。”
  上官瓊星目深注,道:“你那么有自信?”
  文玉旬星目寒電條閃,道.:“閣下不信,何妨試試!”
  上官瓊忽地哈哈一笑,道:“閣下,你實在夠狂的!”
  文玉旬冷聲一笑道:“閣下別廢話了,你打算怎樣,答區區的問話不,請速講!
  上官瓊道“閣下,除非你能胜了我。”
  文玉旬道:“你是想先試試區區的所學?”
  上官瓊點點頭道:“不錯,我要先看看你值不值得我答复你的!”
  文玉旬星目异采一閃,道:“好,我們以三招為限如何?”
  上官瓊心頭一震!道:“你自信三招之內,定能胜得我?”
  文玉旬道:“三招不胜,我愿意……”
  上官瓊接口道:“怎樣?”
  文玉旬道:“自斷雙手。”
  上官瓊臉色一變!道:“文閣下,你這是何必?”
  文玉旬道:“何必不何必,那是區區自己的問題,閣下,不勞你費心!”
  上官瓊星目眨動,忽地一搖頭道:“閣下,我不贊成,也不答應!”
  文玉旬星目突射寒電地道:“你想怎樣?”
  上官瓊忽然一笑道:“答應替我辦一樁事情。”
  文玉旬道:“什么事情?”
  上官瓊道:“不論什么事情。”
  文玉旬劍眉一縐,搖頭道:“不行!”
  上官瓊道:“你害怕三招不胜?”
  文玉旬道:“決非如此。”
  上官瓊笑道:“那你又何必不敢答應呢?”
  文王句不由一征!暗道:“是啊,我有胜他的把握,為何怕答應他的條件呢?……”
  猶疑……”
  他思忖中,那上官瓊突地一聲冷笑,道:“堂堂須眉男子漢,昂藏七尺軀,竟然优柔寡斷,話未說完,文玉旬陡地沉聲截口道:“閣下,你別激我,我答應你了,不過……
  上官瓊接道:“既然答應了,還有個什么不過的?”
  文玉旬正容說道:“答應替你辦一樁事情沒有問題,但是,如是傷天害理,為非作歹的事情,可就別怪區區毀約!”
  上官瓊點點頭道:“自然,你放心好了。”語聲一頓又起,道:“你看我是是個為非作歹,傷天害理之人么?”
  文玉旬搖頭道:“看來你是不像,不遇俗語有謂,知人知面不知心,區區不得不事先防此,預為聲明!”
  上官瓊哈哈一笑,道:“閣下,你心智不差,該稱得起高明二字。”聲調一沉,接道:“現在你准備動手吧!”
  文玉旬道:“你怎么說?”
  上官瓊道:“我什么怎么說?”
  文玉旬道:“你落敗了呢?”
  上官瓊淡笑了笑,道:“那還有什么好說的,一切听你的,不但答你所問,并且終身隨你使喚!”
  文玉旬冷冷地道:“終身隨我使喚那倒不必,只要你實答我數問,也替我辦一件事即可!”
  上官瓊一點頭道:“我答應了,你亮劍動手吧!”
  文玉旬搖頭道:“你我無怨無仇,何必動兵刃。”
  上官瓊星目异采一閃,道:“如此,我也不用劍便是。”說著,收劍入銷,微一抱拳,道:
  “閣下請。”
  文玉旬道:“還是你請!”
  上官瓊輕聲一笑,道:“閣下何必客气,須知只有三招!”
  文玉旬淡淡地道:“閣下應該知道,高手相搏,雖只三招,卻尤如三百招之戰呢!”
  上官瓊笑道:“說的是,如此,我有潛了。”語落,條然欺身進步,一掌緩緩遞出。
  文玉旬心神不禁陡地一震!
  上官瓊這一掌遞出,雖然极端緩慢,但卻蘊含無窮變化!
  文玉旬雖是身負罕世奇學功力,但,對這一掌也不禁頓生無從封擋化解之感!
  在這等情形之下,文玉旬自是不敢隨便出手,莫可奈何,只得身形橫移,橫跨八尺以避。
  上官瓊口中一陣輕喝著:“第一招!”口里喝著,手里卻是絲毫不慢,身形半旋,掌勢如前,似慢而實快地又朝文玉旬擊到。
  文玉旬心中不由暗道:“只有三招之數,這一招倘再閃避,就只剩下一招了,看這情形,一招之內要想胜他,只怕十分困難得很!”
  心念電轉之間,這次也就不再閃身避讓,上官瓊掌至,他陡地出掌迎上!
  他這一出掌迎上,不用說,使的自是“天龍八手”罕世絕學。
  他自出道以來,“天龍八手”可從未落過空,但是,今天卻反常地落了空。
  上官瓊掌勢一變,巧妙無比,也險而又險的避過了“天龍八手”招勢,文玉旬一招落空,心頭不由一震!
  驀然,上官瓊口中一聲輕喝道:“小心,這是第三招。”
  招隨話出,第三招又已快捷如電地朝文玉旬攻道。
  這一招,更形奇妙,文玉旬更覺無法封擋化解。
  突然-----上官瓊掌勢一收,飄身后退六尺,道:“閣下,你覺得這一招如何?”
  文玉旬臉色煞白地廢然一聲輕歎,道:“閣下掌式奇奧,區區認敗了!”
  上官瓊忽然歎嗤一笑道:“閣下,你頗覺敗得有點冤枉,對不?”
  文玉旬道:“區區不否認,心中實有此感。”
  上官瓊道:“如此,你心中一定敗得甚不服气了,是么?”
  文玉旬接道我雖然甚不服气,但是,無奈……”
  上官瓊笑接道:“須眉男儿漢,言出如山,對不?”
  文玉旬點頭正容道:“不錯,我不是個食言背信之人。”
  上官瓊笑了笑,點頭道:“閣下,你.實在令我欽佩!”
  文玉旬聲調突然一冷,道:“閣下,你要區區辦一件什么事?現在你可以說明白了。”
  上官瓊輕笑一聲,道:“現在還不到時侯,到時侯我自會告訴你。”
  語聲一頓又起,道:“現在我要告訴閣下,就是你上了我的當了。”
  文玉旬神色愕然一征!道:“區區上了你的什么當了?”
  上官瓊道:“憑武學功力,我實非你之敵,你明白此中道理么?”
  上官瓊正容說道:“說實話,若真動手,我決非你手下百招之敵!”
  “哦!”文玉旬星目轉了轉,道:“如此,閣下你果真有自知之明了!”
  語聲一落又起,道:“可惜,三招之中,我全力施為,所以……”忽然一笑而止。
  文玉旬心中忽然一動,道:“閣下,我突然有了一個奇怪的感覺?”
  上官瓊道:“什么奇怪的感覺?”
  文玉旬道:“我怀疑你的來歷!”
  上官瓊心頭微微一震!道:“怎么樣?”
  文玉旬星目深注,道:“适才你使的招式,頗是那妙清幻影掌“。”
  上官瓊惊愕地道:“這掌法原出何宗?我怎地末听說過?”
  文玉旬道:“閣下,你是裝胡涂么?”
  上官瓊道:“有必要么?”
  文玉旬道:“閣下,當時我沒有想到,現在卻越想越覺得是了,否則……”
  上官瓊接道:“否則決難使你落敗是么?”
  文玉旬道:“閣下,你承認了!”
  上官瓊搖頭道:“我沒有承認什么!”
  文玉旬忽地淡然一笑,道:“你不承認也沒有關系,反正用不了多久,我總會摸清楚你的師承來歷的!”
  上官瓊道:“那就等你摸清楚之后再說吧。”
  文玉旬笑了笑,道:“你要我辦的事情,現在如果不說,我可就要失陪告辭了!”
  文玉旬走了!
  墳場中,只留下那位白衣書生上官瓊。
  望著文玉旬那酒脫飄逸的背影,他心底有著說不出的稠悵!
  梵淨山。
  “慈云庵”建于山頂上,占地雖然不大,但卻是處庄嚴的佛地。
  是朝陽剛升的時候,“慈云庵”外來了位青衫客。
  這青衫客人,年約二十五六,身材頤長,气度瀟酒中有一股凌人的威煞之气。
  他站立在“慈云庵”的門口。
  “慈云庵”的大門緊閉著,他伸手輕敲了庵門。
  庵內傳出一個蒼老的聲音:“誰在敲門?”
  青衫客聞聲知人,連忙朗聲答道:“佛婆,是我。”
  佛婆的聲音在里面問道:“是俞少爺么?”
  青衫客尚未答話,庵門已經打開了。
  佛婆是一個白發蒼蒼的駝背老婆婆,手持一根烏黑發亮的龍頭拐杖,顫魏魏地,一副龍鐘老態。
  青衫客一見佛婆,連忙跨前一步,神態顯得十分恭敬的一損,道:有勞您老人家了。”
  佛婆哈哈一笑道:“俞少爺,您別客气了,庵主這兩天正在念著您呢!”
  原來這青衫客名叫俞少泉,乃是“慈云庵主”的外侄,名震三湘“鐵筆金刀”俞常宏之子。
  俞少泉輕哦了一聲,道:“姑姑她老人家好么?”
  佛婆點頭一笑道:“現在禪房中,早課剛完,您自己去見她吧。”
  俞少泉應了一聲,飄酒地舉步向里走去。
  突然一聲嬌喊:“俞大哥。”
  一個嬌憨如花的少女,如飛的奔了過來。
  這少女年約十五六歲,人不但美艷,而且天真嬌憨之气映然,芳名歐玉琴,是“慈云庵主”的小弟子。
  俞少泉腳步一停,道:“琴妹,你好?”
  歐玉琴嫣然一笑道:“俞大哥,你怎么好久不來了?”
  俞少泉道:“琴妹,我有事去了。”
  歐玉琴天真地玉手一伸,挽起俞少泉的一只胳膊,嬌憨地道:走,我們快去見師父她老人家吧!”
  俞少泉一面走著,一面問道:“琴妹,你娥師姊呢?怎地末見她?”
  歐玉琴道:“師父派她下山有事去了。”
  俞少泉道:“知道是什么事情嗎?”
  歐玉琴搖搖頭道:“不知道,師父總說我是小孩子,什么事也不肯告訴我,不准我問。”
  俞少泉笑道:“你本來就是個小孩子嗎!”
  歐玉泉嬌嗔地道:“俞大哥,你怎地也這么說,你可知道,我已經十六歲了呢?”
  俞少泉笑了笑,沒有再說因為什么,他們邊走邊說,已去到了禪房門外。
  禪房里傳出一個柔和的聲音,道:“是泉儿來了么?”
  不等俞少泉答話,歐玉琴已自搶著嬌聲答道:“師父,正是俞大哥來了。”口里說著人已像只飛燕般進了禪房。
  禪床上盤膝坐著“慈云師太”,俞少泉走進禪房,連忙急行兩步上前見禮。
  “慈云師太”慈祥地問道:“泉儿,你是從家里來的么?”
  俞少泉垂手恭敬地道:“泉儿正是從家里來的,家父要泉儿向姑姑請安問候。”
  “慈云師太”點點頭,擺手道:“泉儿,你坐下吧。”
  俞少泉道:“泉儿就這樣站著好了。”
  “慈云師太”道:“你坐下,我有許多話要問你呢!”
  俞少泉恭敬地應了一聲,在旁側的一張椅子上坐下。
  “慈云師太”回顧秀立在身旁的歐玉琴姑娘道:“琴儿,你去替你俞大哥備茶去了。
  歐玉嬌嬌應一聲,出了禪房備茶去了。
  “慈云師太”忽地神情一肅,道:“泉儿,你知道江湖上的傳說嗎?”
  俞少泉道:“泉儿奉了父親之命,他正是為著最近江湖上的傳說而來。”
  “慈云師太”道:“有什么消息么?”
  俞少泉道:“江湖上出現一個功力奇高的黑衣少年,他自稱姓文名玉旬。”
  “慈云師太”道:“這事我已經知道了,听說他只身空手,于一夜之間,挑了“黑虎崖”,殺了單俊,奪去了當年天下第一堡“四大神兵之一的虎魄神劍“。”
  俞少泉道:“這些,姑姑已經全知道了。”
  “慈云師太”道:“以后的便不知道了。”
  俞少泉道:“挑毀黑虎堡卜之后,他去了君山。”
  “慈云師太”道:“他去君山干什么?”
  俞少泉道:“找洞庭釣叟“賀道腎。”
  “慈云帥太”急問道:“結果如何?”
  愈少泉道:“詳情不知,不過,隨后他即去了武當三清宮。”
  “慈云師太”道:“武當已經封山,他去做什么?”
  愈少泉道:“不知道,天亮之前离開了武當,然后便去了十万大山中。”
  “慈云師太”眉頭一縐,道:“他去十万大山中做什么?”
  愈少泉搖搖頭道:“不知道,他功力太高,無人敢于跟蹤。”
  語聲一頓又起,道:“他在十万大山中過了有半月之久,這才出來,而后他又去了武當和少林。”
  “慈云師太”道:“可知他去少林何事?”
  愈少泉道:“他离開武當少林之后,兩派隨即也就解除了封山禁令,不過,兩派掌門卻都已經換了人。”
  “慈云師太”心頭一震!問道,“玄一和元靈呢?”
  愈少泉道:“死了。”
  慈云師太”雙目陡睜地道:“是他殺死的?”
  “不是!”愈少泉搖頭道:“据說是一個自稱“靈飛堡”宇文堡主之子,名叫“宇文洵”的銀衫少年殺的。”
  “慈云師太”微一沉吟,道:“泉儿,你想那黑衫少年和銀衫少年有可能是一個人嗎?”
  愈少泉道:“小侄以為似乎不可能。”語聲微微一頓,接道:“現在武當少林兩派已派出很多高手下了山。”
  “慈云師太”道:“是緝拿那宇文洵么?”
  愈少泉道:“可能是的。”
  “慈云師太”想了想,道:“對于這些事情,你父親他怎么說?”
  愈少泉道:“父親十分耽心!”
  “慈云師太”點點頭,輕歎了口气,沒有說話。
  隨著慈云師太”的一聲輕歎,禪房里頓然沉靜了下來,兩人的臉色都有點凝重,默默地坐著,雙目深鎖,顯得一副憂心重重的神情。
  小姑娘歐玉琴捧著茶盤,邁步輕盈的走進禪房,又目師父和俞大哥的臉色神情,心中不禁微感愕异地一征!泛上來一陣疑問:“這是怎么了?發生什么事情了……”
  小姑娘聰明絕頂,心中雖然泛上來一團疑問,但是,她深知師父的脾性,此刻決對不能問。
  一問,准定得挨上一頓叱責!
  要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就只有待會儿背著師父,悄悄地問俞大哥,俞大哥向來很喜歡她,一定會告訴她的。
  于是,她大眼睛微轉了轉,把茶杯輕輕放在俞大哥身旁的茶几土,語音嬌甜而輕聲道:“俞大哥,您請用茶。”
  俞少泉含笑地微一點頭,道:“謝謝你,琴妹。”
  歐玉琴嫣然一笑,拿著空茶盤,乖巧地退出了禪房。
  禪房里又恢复了沉靜的气氛,那气氛,令俞少泉感覺到有點儿窘迫,難耐……
  不久,俞少泉終于忍不住地輕咳了一聲,打破了這沉靜的气氛,目注“慈云節太”道:“姑姑,家父要小侄來向您……”
  “慈云師太”微一擺手道:“泉儿,你不說我也明白你爹要你來的意思,不過……”
  語聲微微一頓,沉吟地接道:“我心中很是怀疑?”
  俞少泉道:“姑姑怀疑什么?”
  “慈云師太”道:“我怀疑那銀衫少年,不可能真是那靈飛堡主”之子!”
  俞少泉道:“姑姑可是怀疑他假冒?”
  “慈云師太”點點頭道:“這實在很有可能。”語聲一頓又起,道:“當年‘靈飛堡’二百八十一口盡被屠殺,無一生者,那宇文致和的獨子,明明被殺于當場,陳尸宇文致和夫婦身畔,何來……”
  俞少泉點頭道:“此事雖然不錯,家父對此也曾有所怀疑,并和小侄談說過,可是,事實上那銀衫少年…….……”
  “慈云師太”接道:“他不但自承是宇文堡主之子,名叫宇文洵,而且展開了實際的复仇行動,殺害了少林武當兩派掌門,對么?”
  俞少泉道:“正因為如此,小侄和家父乃才推翻心中所疑,認為那銀衫少年宇文洵不可能是假冒的!”
  “慈云師太”笑了笑道:“你和你爹的意思,認為少林武當兩派既已封山,那宇文洵如是假冒,便不會得去殺害這兩派掌門,徒然樹此強敵,是不是?”
  俞少泉道:“是的,小侄以為,如是假冒,必有其意圖目的,少林武當兩派,同被譽為中原武林泰斗,雖已封山,然則在中原武林中,仍有其不可輕悔之威勢,殺害此兩派掌門,實在……”
  “慈云師太”接道:“替自己招惹麻煩,是么?”
  俞少泉點頭道:“實是不智之极!”
  “慈云師太”忽然微微一笑,道:“泉儿,你和你爹可曾細想過,如是假冒,則其假冒的意圖目的何在?”
  “這個……”俞少泉搖頭道:“小侄和爹倒都沒有想過。”
  語聲一頓,問道:“姑姑以為其意圖目的是什么?”
  “慈云師太”微一沉吟,道:“很有可能是一項大陰謀!”
  俞少泉心中一惊道:“大陰謀?……”
  “慈云師太”微點點頭,神色突顯沉凝地道:“冒稱宇文氏后人,假借复仇的名義,殺害各派掌門高手,掀起武林浩劫,制造禍亂,令當年參加血案的天下武林人心陷于惶栗自危不安中!
  語聲微微一頓又起,道:“然后再以另一面目出份出現,以化解宇文氏血仇為由,攏絡那些末被殺害,內心正自惶栗不安的各派掌門,武林高手,盡落入其陰謀掌握中,以遂其稱霸天下武林,獨尊宇內的目的!”
  俞少泉心中不由暗忖道:“這种推想實在不無道理可能,那宇文洵若果真是假冒的,以這种陰謀來作為圖霸武林,稱尊宇內的手段,別說太危險,太可怕了……”
  “慈云師太”突又說道:“因此,我也怀疑那挑毀黑虎堡,殺死單俊的黑衣少年文玉旬,和那銀衫少年宇文洵,兩人很可能是二而一,縱然不是一個人,也必是同出一路,同一陰謀的份子!”
  俞少泉越听越覺得“慈云師太”的這种推想极有道理,他心底那認為不可能是假冒的信念搖動了。
  突然,禪房門口人影一閃,走進了白發駝背的老佛婆,恭敬地道:“稟庵主,外面來了位少年相公要見庵主。”
  慈云帥太”輕“哦”了一聲,問道:“以前來過嗎?”
  佛婆道:“老身從未見過。”
  “慈云師太”道:“問過他有什么事嗎?”
  佛婆道:“他要面見庵主面陳。”
  “慈云師太眉頭微微一縐,道:“他沒有說出姓名來歷么?”
  “沒有!”佛婆搖了搖頭道:“他言語很是溫和客气,姓名來歷卻一定要見庵主才肯說。”
  “慈云師太”略一沉吟,道:“就是他單獨一個人?”
  佛婆道:“兩個人,另一個是個老蒼頭?”
  “慈云節太”道,“是武林中人么?”
  佛婆道:“那老蒼頭步履沉穩,雙目精光灼灼,看來倒是身怀深厚功力的武林高手,但那少年相公除了生得气朗神清外,實在看不出一點練武的跡象來。”
  “慈云師太”道:“那老蒼頭是誰?你也不認識么?”
  佛婆搖搖頭道:“老身昔年在江湖上,對武林中稍有名望的人物,雖是鮮有不知不識的,但那老蒼頭的容貌長像,竟似乎從未聞听說過。”
  “慈云師太”想了想,問道:“那老蒼頭是個什么樣的長像,大概有多大年紀?”
  佛婆道,“長像和老身一樣的白發駝背,年紀約在七十開外,身材高大,神態甚是威猛!”
  “慈云師太”默然沉思了稍頃,不得要領,遂又問道:“他們現在何處?”
  佛婆道:“在客堂靜候庵主出現。”
  “慈云師太”微一點頭道:“好,請他們稍等一下,我馬上就去。”
  佛婆恭應了一聲,轉身退了出去。
  俞少泉問道:“姑姑,你想出那老蒼頭可能是誰了么?”
  “慈云師太”微一搖頭,道:“沒有。”
  語聲一頓,起身下了禪床,向俞少泉道:“泉儿,你陪我去見他們去。”
  俞少泉應道:“小侄遵命。”
  客堂中。
  一位丰神俊逸,酒脫不群的藍衫少年相公,面對右望懸挂著的一幅前人山水名畫,負手靜立著。
  他身傍,站著一位神態肅穆,身材高大,不恕而威,白發銀鬢駝背老者。
  一陣腳步晌,客堂門外走進了“慈云師太”,身后跟著俞少泉。
  藍衫少年相公适時轉過了身軀,神情酒脫地朝“慈云師太”拱手一揖,朗聲道:“冒昧造訪,打扰師太清修,尚祈勿怪!”
  “慈云師太”雙十合十為禮,低喧了聲佛號,道:“不敢當,施主請坐。”
  說著舉手肅容讓坐。
  賓主分別落坐,白發駝背老者和俞少泉各自靜立在藍衫相公“慈云師太”的身側。
  坐定,慈云師太”雙手合十問道:“請問施主貴姓高名,要見貧尼有何賜教?”
  藍衫相公沒有立刻回答所問,星目卻先瞥視了俞少泉一眼,道:“請問師太,這位兄台何人?”
  “慈云師太”道:“姓俞名少泉,乃是貧尼的內侄。”
  藍衫相公輕“哦”了一聲,朝俞少泉微一拱手,道:“原來是威鎮三湘,鐵筆金刀”俞大俠的公子俞少俠,小可倒失敬了。”
  愈少泉連忙也拱手道“不敢當,兄台……”
  藍衫相公微微一笑,不待俞少泉說完,條然轉向“慈云輛太”肅色說道:小可冒昧造訪庵主,有极重要之事請教,不希望無關之人參予,令侄俞少俠在此頗為不便……
  “慈云師太”臉色微微一變,道:“.施主要問之事,很隱密么?”
  藍衫相公點頭道:“是的,事情很隱密而且關系重大!”
  慈云師太”霜眉微微一縐,道:“貧尼自問生平所知,并無一件隱秘之事,施主此言似乎……
  藍衫相公條然截口道:“師太此時最好先別徒作空言,還是依從小可所請,請令侄暫且回避的好!”
  俞少泉劍眉鴦地一挑,道:“閣下,男子漢大丈夫,事無不可對人言,什么……”
  藍衫相公星目冷電一閃,方待開口,白發駝背老者已陡地瞪目叱喝道:“小子閉口!老夫少主和你姑姑說話,那有你插口的余地!”
  俞少泉怒聲道:“老奴才……”
  “慈云師太”适時沉聲喝阻道:“泉儿,不得無禮!”
  轉朝白發駝背老者雙手合十一禮,道:“舍侄年輕無知,言語冒犯之處,貧尼謹代陪罪,尚祈老施主勿予介怀!”
  俞少泉的一句“老奴才”,雖然罵得白發駝背老者臉上勃然變色,但“慈云師太”既已代為陪罪,他自是不便發作。
  于是,只怒目瞪視了愈少泉一眼,冷停了一聲,而末開口。
  “慈云師太”旋又目注藍衫相公道:“施主一定要舍侄回避么?”
  藍衫相公冷然一點頭道:“小可已經說過,事關隱秘,而且關系重大……
  “慈云師太”淡笑了笑,道:“如果貧尼不想命他回避呢?”
  藍衫相公劍眉恤恤一軒,道:“那就說不得,只好委屈他暫時昏睡一刻了“慈云師太”臉色一變,道:“施主敢莫是要出手用強制他昏穴……”
  藍衫相公冷聲道:“師太一定不肯命他回避,為免隱秘泄漏,小可無奈,只好如此了……
  “慈云師太”忽然微微一笑,道:“舍侄一身所學,雖然不見得如何高明,可也并非一般庸俗之流,施主如想出手用強制他昏穴,只怕還不易……”
  藍衫相公淡淡地道:“鐵筆金刀“威鎮三湘,為當今武林一流高手,俞少俠藝出家傳,身手自非一般江湖庸俗之流,不過,小可要制他穴道,倘還不是難事……”
  語聲一頓又起,道:“此事立可兌現,師太不信,請看……”
  話音末落,左袖忽地拂出一股微風,扑向俞少泉。
  “慈云師太”雙目一閃,忙喝道:“泉儿小心!速避!”
  俞少泉方待飄身橫移閃避,但已慢了一步,体內真气立泄,神智一陣迷糊,身軀搖幌欲倒。
  “慈云師大”連忙伸手,一把扶俞少泉的身子,一抬掌,就要替俞少泉拍解被制的穴道藍衫相公适時揚聲喝阻道:“師太快請停手”“慈云師太”一征!停掌問道:“施主可是認為貧尼無法解開他的穴道么?”
  藍衫相公淡然一笑道:“師大可識得小可使用的是什么手法?”
  “慈云師太”呆了呆,搖頭道:“這個,……貧尼倒末注意細看。”
  藍衫相公笑道:“師太不妨請先看看再說好了。”
  “慈云師太”雙目精光如電,在俞少泉身上仔細的察看了一遍之后,心頭不禁暗惑凜駭至极藍衫相公突又揚聲問道:“師太看出了來么?”
  “慈云師太”神倩尷尬地搖了搖頭,默然末語。
  這神情,不用說了,她是沒有看出來,不識藍衫相公用的是什么手法!”
  藍衫相公笑了笑,旋忽肅色道:“小可用的是真气截穴手法,一個時辰之后自解,師太請放心把他扶到椅子上躺著吧。”
  “慈云師太”默默地將俞少泉放躺在身旁的椅子上之后,目光突然一凝,注視著藍衫少年道:“施主好高絕的功力,好令貧尼歎服!”
  藍衫相公淡然一笑,道:“多謝師太夸獎,小可深感自愧!”
  “慈云師太”忽地輕聲一歎,道:“施主此舉,貧尼以為實屬多余不該!”
  藍衫相公含笑道:“師太可是說小可實在沒有必要不讓令侄……”“慈云師太”點頭道:“施主應該明白,他乃是貧尼至親之人,此刻他雖被制住昏穴,但事后必將詢問事情的經過,貧尼豈有不告訴他的!”
  藍衫相公淡淡地道:“對別的事情,小可不敢置言是否,但是對小可所請教之事,小可不以為師太會告訴他!”
  “慈云師太”目光條然深注,道:“施主敢于如此斷定?”
  藍衫相公領首道:“師太稍時自能明白小可敢于如此斷定之由。”
  “慈云師太”目光微轉了轉,話題一改,道:“貧尼請施主賜告上姓高名?”
  藍衫相公道:“小可的姓氏,稍時自必奉告。”語聲微微一頓,接道:“現在請師太先實答小可几點問話。”
  “慈云師太”冷冷地望著藍衫相公,并末開口答言。
  藍衫相公臉容突然一肅,目注“慈云師太”問道:“師太當年參加天下第一堡“血案之前,曾經接獲一張金色帖柬,是么?”
  “慈云師太”心神不禁陡地一震!臉色條變,駭然道:“施主何故問此?”
  如此反問,雖末點頭承認“有”,但已与承認了一般無异!
  藍衫相公冷冷地道:“師大別問何故,只請實答小可所問!”
  “慈云師太”心中惊凜至极,一時不由猶疑不定!
  藍衫相公語音一轉平和的接著又道:“有与沒有,只須一言即可,師太何必顯露如此惊凜猶疑不決之態,如此,豈不有損師太在武林中的……”
  語音條頓,笑了笑,目視“慈云師太”,住口不語。
  “慈云師太”心念電轉,已知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于是,藍衫相公話音一落,她立即霜眉條揚,猛地一咬牙,點頭說道:“不錯,貧尼昔年果曾接到過一張金色的柬帖。”
  這兩句話,立時說紅了“慈云師太”的老臉,這藍衫相公他好利的口才。
  藍衫相公星目异采一閃,道:“多謝師太坦告。”
  語聲一頓又起,問道:就因為接獲這張金色柬帖,師太乃才參加那場血案的,是不是?”
  “慈云師太”此刻既已認定“是禍躲不過,咬牙橫了心,自是不再遲疑猶豫,遂又點頭說道:
  “正是如此。”
  藍衫相公道:“師太知道那帖柬的主人是誰么?”
  慈云師太”搖頭道:“貧尼不知。”
  藍衫相公道:“師太既不知那柬帖的主人是誰,為何听憑他……”
  “慈云師太”突然搖頭接口道:“其實那張帖柬并不能算是完全促令貧尼前往‘靈飛堡’的主要原因!”
  藍衫相公星目突射异采地道:“難道還另有什么主要原因?”
  “慈云師太”點頭道:“正是另有促令貧尼必須前往的主要原因!”
  藍衫相公道:“那是什么原因?請師大直告。”
  “慈云師太”渭然輕歎了口气,緩緩說道:“貧尼那時正身中一种奇毒暗算,而解藥卻在”靈飛堡“中。”
  藍衫相公星目略一眨動,問道:“師太又怎知所中奇毒的解藥,确在“靈飛堡“中的呢?”
  “慈云師太”道:“貧尼另外還接到了一張字條。”
  藍衫相公道:“那張字條上說的想必就是解藥在靈飛堡“中之事了!”
  “慈云師太”點頭道:“正是說的此事。”
  藍衫相公微一沉吟,問道:“那張字條和金色帖柬是同時收到的么?”
  “慈云師太”搖頭道:“不!前后相差了三個時辰左右。”
  藍衫相公道:“是先收到柬帖?還是先收到字條?”
  “慈云師太”道:“先收到帖柬。”
  藍衫相公道:“那張字條可有具名?”
  “慈云師太”道:“字條是靈飛“用簍,并蓋有靈飛“戳記。”
  藍衫相公劍眉微縐了縐,道:“如此,那字條皆是出自于靈飛堡“了。”
  “慈云師太”道;“按理應該是的。”
  藍衫相公臉露惑异之色地想了想,又問道:“那送字條之人,也是靈飛堡“的人么?”
  “慈云師太”搖琪道:“貧尼這就不知道了。”
  藍衫相公道:“師太難道并未見到那送字條之人?”
  “慈云師太”點頭道:“字條就放在這間客堂的桌上,是什么人送來的根本毫無所知!”
  籃衫相公微一沉吟之后,又道:“師太在靈飛堡“中找到了解藥沒有?”
  “慈云節太”道:“若末找到,貧尼早已骨化枯灰了。”
  藍衫相公道:“那解藥是在‘靈飛堡’中何處找到的?”
  “慈云師太”想了想,道:“在堡主秘室內。”
  藍衫相公道:“是師太親自找到的么?”
  “慈云師太”搖頭道:“不是,是另外一位也身中奇毒的同道找到的。”
  藍衫相公目中星采一閃,問道:“那位同道是誰?語聲微頓即起,鄭重的說道:“師太請注意,此人關系至為緊要重大,決不能有絲毫差誤,務須慎重回答小可此問!”
  “慈云師太”心神不禁一震!旋忽心念微動,問道:“施主可是不相信那解藥确是在“靈飛堡主”秘室中找到的,要找出那人追究個水落石出么?”
  藍衫相公點頭道:“不錯,解藥之事必須追究明白,不然……”
  語聲條然一頓,星目逼注,問道:“時至今天,師太難道還末覺察出這是借刀殺人的陰謀,身中之奇毒暗算,難道還以為是“靈飛堡主”所為么?”
  此一問題,昔年參加血案的武林各派正道俠義群豪雖然早已有所覺悔,只是,事隔二十年,往者已矣,誰也不愿重提這段愧疚于心的錯失而已!
  藍衫相公此刻突然如此一問,“慈云師太”不由頓然啞口語塞,苦笑地發出了一聲“烯噓”輕歎,而末開口對答。
  藍衫相公劍眉微揚了揚,接著又道:“小可請問,師太對宇文大俠的為人觀感如何?”
  這話問得很直接,“慈云師太無法再以一聲輕歎或者苦笑而含糊過去。于是,她只好輕咳了一聲,緩緩說道:“貧尼不愿否認,宇文大俠為人正直豪義,急友難,濟困扶危,實在是一位仁心俠骨的蓋代大俠!”
  藍彬相公星目异采飛閃地道:“師太這可是由衷之言?”
  慈云師太”正容肅色說道:“貧尼句句由衷,字字發自肺俯!”
  藍衫相公點頭微笑了笑,話鋒條又轉入正題,道:“如此,講師太回答小可适才所問,那位最先找到解藥的同道,他是誰?
  “慈云師太”聞言,果真慎重的沉思了片刻之后,這才緩緩答道:“當時找尋此一解藥之人很多,貧尼于听得有人發出一聲找到了“的歡叫之后,立刻沖入秘室內,而秘室中已有十多人在,解藥藥瓶正在群雄手中遞來傳去,貧尼沖入之后雖也立刻獲得了一粒解藥,但因當時情況非常混亂,是以,根本不知那最先找到解藥的同道是誰……”
  語聲微微一頓,再次沉思了稍頓之后,又道:“不過,那一聲歡叫的音調,貧尼听來甚耳熟,好象是某人,只是不敢斷定而已!”
  藍衫相公道:“師太覺得那聲音耳熟像誰?”
  “慈云師太”有點猶豫地道:“此人貧尼實在有些不便妄說。”
  籃衫相公道:“為什么?”
  “慈云師大道道:“因為事情無憑無据,只不過是覺得聲音耳熟甚像,貧尼怎能……”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而且這解藥如是果真另有曲折的話,貧尼以為不可能是他!”
  藍衫相公星目轉了轉。遺:“听師太這等口气,這他“想來必定是一位在武林中頗具聲望的正道俠義之士了!”
  “慈云師太”點頭道,“正是一位望重武林的大俠!”
  藍衫相公劍眉微皺了皺,沉吟地道:“如此說來,果真不可能是他了!”
  “慈云師太”道:“若果真是他,則那解藥便當确是自秘室中找到的而無疑問了!”
  藍衫相公含笑地點了點頭,條又注目說道:“雖然決不可能是他,但他究竟是那一位?師太何妨且說出來給小可留作參考,如何?”
  這話說得既婉轉而又有道理,“慈云師太”不好不說了,她微一沉吟,終于點頭說道:“根据那聲音,貧尼覺得像是“逍遙谷主”上官云壤。”
  此話頗為令人震惊,藍衫相公也不禁甚感意外地微微一征,劍眉雙鎖地一時竟未再開口說話客堂內有著剎那間的沉默……。
  施而,藍衫相公雙肩微揚又落,話鋒一變!道:“那帖柬和字條,師太都還保存著么?”
  “慈云帥太”道:“施主敢莫是想要它么?”
  藍衫相公點頭道:“請師大將它交給小可。”
  “慈云師太”問道:“施主要它何用?”
  藍衫相公道:“師太不必問小可要它何用,只須將它交出即可!”
  “慈云師太”遲疑地道:“這個……”
  藍衫相公臉色條地一沉,道:“師太不肯么?”
  “慈云師太”微一搖頭道:“不是貧尼不肯,而是……”語聲一頓,凝目問道:“貧尼請施主賜告姓名之后再說。”
  她心中雖然早已猜到眼前這位气度威懾人的藍衫相公十有八九就是宇文洵,但,仍要問清楚,听他親口證實她的猜料。
  藍衫相公條然揚眉道:“小可如不先說出姓名,師太便不交出么?”
  “慈云師太”搖頭道:“話可不是這么說”藍衫相公道:“那么師太的意思是怎么說?”
  “慈云師太”道:“施主賜告姓名之后,貧尼才能決定是否是可以交付之人!”
  藍衫相公星目略一眨動,問道:“如此,什么人才是師太決定交付之人呢?”
  “慈云師太”正容說道:“因為事關靈飛堡“全堡二百八十一口滅堡血案,据最近江湖傳言,堡主宇文大俠的獨子宇文洵昔年并未殉難,現已年長藝成,已經向天下武林展開复仇的行動貧尼之意……”
  藍衫相公突然輕“哦”了一聲,道:那宇文洵才是師太決定交付這帖柬和字條之人,是么?”
  “慈云師太”一點頭道:“不錯,此事關系重大,不但關系靈飛堡“滅堡血案,而且關系整個武林命脈,當年之錯雖已成過去,但今天豈能重蹈覆輒,一錯再錯!”
  藍衫相公听得星目不禁异采飛閃,暗中點頭忖道:“看來這老尼姑倒是真正悔梧了……”
  暗忖至此,雙目條射電芒地凝注著“慈云師太”道:“如此,師太是非宇文洵親來,決不交付了?”
  “慈云師太”道:“施主多多原諒,貧尼為整個武林著想,實在不得不如此!”
  藍衫相公沉吟稍頃,忽然微微一笑,道:“師太自進入客堂見到小可起,難道一直沒猜料過小可是誰么?”說時一雙星目神光湛湛地凝視著“慈云師太”,似乎要窺透慈云師太”。
  “慈云師太”平靜地道:“貧尼不否認,心中雖已有所猜料,但是……
  藍衫相公含笑道:“是否還不敢斷定,是不?”
  “慈云師太”點頭道:“實情确是如此!
  藍衫相公問道:“師太心中以為小可是誰呢?”
  “慈云師太”遲疑地道:“這個……貧尼……”
  驀地,藍衫相公劍眉微揚,朝“慈云師太”一擺手,道:“外面來了不速之客。”
  白發駝背老者和“慈云師太”也發覺了,臉色齊都不禁微微一變這時,藍衫相公已長身站起,舉步酒脫地走出了客堂門外,白發駝背老者和“慈云師太”連忙雙雙跟出。
  客堂外院中,一個灰衣檬面人冷然礙立著。
  藍衫相公在灰衣檬面人對面丈余地方停步站定,抱拳一拱,道:“閣下何人?”
  灰衣檬面人冷聲道:“我就是我。”
  藍衫相公劍眉一挑,道:“閣下是吝示姓名,還是沒有姓名?”
  灰衣檬面人嘿嘿一笑,道:“隨便你怎么想都可以!”
  藍衫少年聳了聳肩,表示無可奈何地譏諷道:“閣下好涵養。”
  這是什么“好涵養”,分明是“皮厚!
  但,灰衣檬面人卻毫不以為意地道:“多承夸獎。”
  他竟好意思把譏諷之言當作“夸獎”,這灰衣檬面人可真算得上是個天字第一號的“皮厚”之人了!
  藍衫相公劍眉微縐地淡笑了笑,又道:“閣下何來?”
  灰衣檬面人仍然是那股冷冷的聲音,道:“自來處而來!”
  藍衫相公一聲冷笑道:“閣下何必故作如此神秘!”
  灰衣檬面人道:“你要是認為我故作神秘,何不且站開一邊去,讓主人出面和我一談呢!”
  藍衫相公此刻這才恍然悟及此處既是“慈云庵”,則對方來此,自然是找庵主“慈云師太”的了,自己喧賓奪主,強自出頭,對方不答自己所問,乃屬理所當然的問題,何能怪得對方?
  他恍然悟及此理,于是便未再開口接話,默默地退往一邊站立,讓“慈云師太”出面說話。
  這時,白發駝背老態龍鐘的佛婆和小姑娘歐玉琴,已都聞聲現身出來,靜靜立在西廂門外另一邊,東廂房的屋頂上,也同時出現了兩個人。
  那兩個人,全都是身著黃衫,身材一高一矮,高的一個是個長條子,矮的一個則是個矮胖葫蘆。
  他兩個,赫然正是那威鎮武林的胖瘦變异。
  由于“胖瘦雙异”的現身,則這位藍衫相公和神態威猛的白發駝背老者是誰?也就不難明白了。
  藍衫相公正是曾經掌斃少林武當兩派掌門的銀衫少年宇文洵(司徒重華),白發駝背老者則是“楓葉谷”總管,當年武林黑道巨孽,“追魂血手”吳明揚。
  吳明揚一見“胖瘦雙异”現身,立時瞪目揚聲叫道:“老胖老瘦,你兩個在搞什么鬼,怎么……
  老胖哈哈一笑道:“駝老弟,這可不能完全怪我老胖和老瘦呢,要怪就得怪這個見不得人的小子太鬼了,他帶了十几個人,聲東擊西的引開了我老胖和老瘦兩個,等到我老胖發覺上了當的時候,這小子已經進了門啦!”
  這時,“慈云師太”已經和灰衣檬面人答上話。
  “慈云師太”雙手合十為禮,問道:“施主要和貧尼一談么?”
  灰衣檬面人道:“不錯,在下奉命特來和庵主一談。”
  “慈云師太”道:“施主奉誰之命?”
  灰衣檬面人道:“敝上。”
  “慈云師太”道:“貴上是誰?”
  灰衣檬面人道:“師太日后自會知道!”
  “慈云師太”霜眉微微一縐,道:“請問施主尊姓大名?”
  灰衣檬面人道:“有關在下的姓名來歷,庵主此刻最好別問。”
  “慈云師太”雙目電射灼灼的,默然凝視著灰衣檬面人一陣之后,緩緩說道:“貴上命施主來要和貧尼所談何事?施主請說吧!”
  這時,“胖瘦變异”已飄身下了屋頂,并肩站立宇文洵身側。
  灰衣檬面人目光冷冷地掃視了宇文洵等人一眼,搖搖頭道:“目前有點不便,在下還是改天再來和師太詳談好了。”
  “慈云師太”眉頭微縐了縐,問道:“施主要談之事,必須很秘密不能讓第三者聞听么?”
  灰衣檬面人點頭道:“事關重大,不能不多加小心!”語聲一頓又起,道:“在下就此告辭,最遲明夜之前,當必再來造訪,和師太詳細一談!”
  宇文洵條地一聲朗喝道:“閣下,你站住!”
  灰衣檬面人腳步一停,但末轉過身軀,冷冷地道:“閣下有何指教?”
  宇文洵道:“閣下請轉過身來!”
  灰衣檬面人道:“不必了,你有話就快說吧!”
  宇文洵劍眉微挑又垂,道:“閣下這么快就想走了么?”
  灰衣檬面人一聲冷哼,道:“在下不走,難道還想等候主人招待吃喝一頓么,可惜這里不是酒樓,既無佳肴更無美酒,在下可沒有……”
  宇文洵條然截口道:“閣下,你別作夢了,此地縱有佳肴美酒,也不會招待你!”
  灰衣檬面人一聲冷笑道:“那么你喊住在下又是什么意思?”
  宇文洵道:“小可要你站住的意思你不懂?”
  灰衣檬面人搖搖頭道:“在下不懂,你說明白吧。”
  宇文洵道:“小可希望你閣下留下姓名再走。”
  灰衣檬面人“哦”了一聲,道:“如果在下不肯呢?”
  宇文洵道:“這可由不得你!”
  灰衣檬面人道:“難道還由你不成?”
  宇文洵劍眉條地一挑,道:“今天你要不留下姓名,就休想走出這座慈云庵“的大門!”
  灰衣檬面人身形不禁微微一震!接著緩緩地轉過了身軀,目光如電地透過檬面紗巾,注視著宇文洵,道:“如此說,你是要強留下在下了?”
  宇文洵冷哼一聲道:“你明白就好!”
  灰衣檬面人陡地揚聲發出一陣哈哈大笑,道,“豪語惊人,不過……,語聲一頓,條轉冷凝地道:“你以為你能留下在下?”
  宇文洵冷聲道:“不信,你可以試試!”
  灰衣檬面人嘿嘿一笑道:“在下當然要試!”語聲一頓又起,道:“不過在末訊以前,在下要先請教閣下尊姓大名,閣下敢說么?”
  宇文洵微一揚眉;道:“小可沒有什么不敢的,你也不必出言相激,告訴你,小可复姓宇文名洵!”
  灰衣檬面人心中不禁猛然一惊道:“你就是那獨上少林武當,掌殺兩派掌門的銀衫少年宇文洵么!”
  宇文洵冷然點頭道:“不錯,那正是小可。”
  灰衣檬面人心中不禁惊凜至极,宇文洵身傍站著“胖瘦雙异”和白發駝背老者,他看得出來,這几個人無一不是武林絕頂高手,只要有一個人出手想留他,就足夠他對付頭痛的了,何況……
  不過,他乃是個具机智,詭計狡猾多端的人,眼珠儿暗暗一轉,心中已經有了對付之策!
  這時,宇文洵再度冷聲喝道:“閣下你還想試試么?”
  灰衣檬面人心中已經有了對付之策,自是不會說“不”,聞言,口中立時嘿嘿一聲陰笑,道:“在下自然仍要盡力一試!”話聲中,邁步緩緩朝宇文洵逼近。
  驀地,他身形一轉,竟快逾電閃地扑向了和佛婆立在一起的小姑娘歐玉琴。
  這實在大出宇文洵等眾人意料之外!
  小姑娘歐玉琴心中一惊,待要飄身閃避時,竟已無及。
  佛婆陡地一聲怒叱,手中鐵拐疾出,猛朝灰衣檬面人胸前點去,但灰衣檬面人身手太高,身形微側,竟以絲毫之差的避過了佛婆的鐵拐,一把扣套住了小姑娘歐玉琴的皓腕脈門。
  灰衣檬面人一帶小姑娘的嬌軀,飄退丈外而立,目注宇文洵嘿嘿一笑,道:“宇文洵,你還要在下試試么?”
  宇文洵不禁气得雙目暴瞪,劍眉挑煞,但卻又有點莫可奈何!
  老胖瞪目叱道:“小子,想不到你這么無恥!”
  灰衣檬面人冷笑道:“這能怪我無恥么?”
  宇文洵喝道:“閣下,你放下她,我不難為你就是。”
  灰衣檬面人道:“你以為我會相信你這話?”
  宇文洵道:“閣下你想怎樣?”說著舉步朝灰衣檬面人近前走去。
  灰衣檬面人喝道:“姓文的,你站住,在下有話說。”
  宇文洵只得停下腳步,道:“閣下我站住了,你想說什么?”
  灰衣檬面人道:“宇文洵,你該看看我的右手貼在她身上何處!”
  宇文洵冷然道:“我看見了,是背心靈台“死穴。”
  灰衣檬面人道:“那就好。”語聲一頓又起,道:“你功力再高,也決難從我手中將她救去,這一點我相信你一定明白。”
  宇文洵沉靜地道:“也許。”話一頓,接著說道:“你這种手段,未免太卑鄙無恥了。”
  灰衣檬面人冷笑道:“宇文洵,這不能怪在下,你們的人多,在下不得不這樣。”
  宇文洵道:“算你狠,人質在你手中,你說罷,你究竟想要怎樣?”
  灰衣檬面人道:“在下想走,煩勞這位小姑娘送在下一程。”
  宇文洵點頭一笑道:“那很好,走吧!”
  灰衣檬面人一楞,注目道:“你也要送?”
  宇文洵道:“憑你還不配小可送你,小可是接人。”
  灰衣檬面人輕“哦”了一聲,道:“你是接這位小姑娘回來?”
  宇文洵冷然點頭道:“這是當然,”灰衣檬面人冷冷地道:“你休想,你若敢隨在在下身后,這位小姑娘她就休想活著回來。”
  宇文洵道:“我不認為你有膽量敢傷這位小姑娘半點。”
  灰衣檬面人道:“在下若能平安,自是如此,但是當在下認為不能的時候,別說一個小姑娘,就是上千上万的小姑娘,在下也敢先要了她的命!”
  這倒是實話,他要是不能活了,還有什么顧忌的,自然不再留情了。
  宇文洵心念電轉,道:“閣下,我們商量商量如何,你放下她走你的,怎樣?”
  灰衣檬面人一搖頭道:“辦法在下不反對,不過,你去不行。”
  宇文洵劍眉一皺,道:“誰去你不反對?”
  灰衣檬面人目光掠掃了吳明揚一眼,道;“叫那駝背的去。”
  吳明揚雙目一睜,道:“小子,你要我老人家去?”
  灰衣檬面人點首道:“怎么樣,你可是不敢去?”
  吳朋揚微一沉吟,道:“小子,你想耍什么花樣?”
  吳明揚目光一轉道:“小子,你可是認為我老人家沒辦法對付得了你,因此……”
  灰衣檬面人淡然一笑道:“什么花樣也沒有!”
  灰衣檬面人截口道:“別廢話,我只問你去不去?”
  吳明揚一搖頭道:“老夫不去!”
  灰衣檬面人道:“你不敢去么?”
  吳明揚雙眉一軒,道:“老夫沒有個不敢的。”
  灰衣檬面人道:“那你為何不去?”
  吳明揚道:“老夫不愿意?”
  灰衣檬面人一聲冷笑道:“但是我卻非要你去不可!”
  吳明揚雙目陡地一瞪,道:“小子,你好大的膽……”
  宇文洵适時接口對吳明揚道:“吳老,人質在他的手中,我們只有忍耐依著他些,你就辛苦一趟吧!”老胖在旁嘻嘻一笑,接道:“駝老弟,別弱了我們的威望。”
  吳明揚只好朝宇文洵躬身道:“屬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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