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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上官瓊又笑接道:“文大哥,兄弟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兄弟應該除外,因為兄弟決不是那种气量狹窄之人,因此而生反感的。”
  文玉旬星目异光一閃,道:“如此說,上官兄是不會介意的了?”
  上官瓊搖頭道:“文大哥你請放心,兄弟決不會介意的。”
  話聲微頓,條又目注歐陽堅問道:“堅弟,你說這話不是你說的是誰說的?”
  盡管歐陽堅向來天不怕地不怕,就是對野和尚師父,除非野師父沉下臉發怒時,心中有著畏懼外,可是對于文玉旬,盡管文玉旬對他的言語態度均都十分溫和,但文玉旬那高華的气質,在他的小心靈卻有著一股無比的,不可冒瀆的威儀,怀著十二分的敬服,由敬而生畏!
  是以聞問之后,不由有點遲疑地,大眼睛試探地望望文玉旬,見文玉旬未有反應,這才回答上官瓊道:“是野師父說的。”
  上官瓊一听竟是“野和尚”說的,倒不禁有點頗感意外地征了征!
  因為上官瓊深知“野和尚”的性情為人,雖然滑稽談諧,游戲風塵,有點玩世不恭,但,可向來從不輕言贊許人的,縱或有時贊許人一兩句,也只不過說句“馬馬虎虎過得去了”之類的話,最多也只贊揚一句“不差,可以當得上武林一流高手,天下皆可以行得了”而已。
  前回在岳陽西城外,上官瓊雖曾以佛門罕世奇學,“妙清幻影掌法”的精粹三招,迫得文玉旬垂手認敗,但他心里可有數雪亮得很,那時文玉旬一時不察,才上了他的當,若是早悟出那是佛門“妙清幻影掌”的話,他豈能占得絲毫便宜,論功力武學,他決不是文玉旬手下百招之敵!
  其實這是他上官瓊高估了他自己,不清楚文玉旬的實際武學功力,否則,他就不會有百招之敵的想法了。
  也就是因為他對文玉旬的實際武學功力不太清楚,才對歐陽堅的話感到惊訝,有點怀疑不信是“野和尚”說的,不相信文玉旬的一身武學功力高到比他想象的還要高,高到武林鮮有敵手之境?
  然而,盡管他心中有點不信,可是歐陽堅那种素向少見的正經神情,卻又使他覺得歐陽堅的話,似乎決非子虛,确有可能走出之于“野和尚”之口。因此他心中不由暗暗忖想:“難道是?”
  野和尚”對歐陽堅故作的夸大之說不成?……”
  但是,轉而一想,又覺得似乎不對,認為這實在沒有道理,也不合“野和尚”的為人性情……歐陽堅既是聰敏伶俐的“小鬼靈精”,上官瓊那种怀疑的神情,焉有看不出來的道理,是以,既在上官瓊疑信參半的暗暗忖想之際,突然嘻嘻一笑,問道:“瓊哥哥,你可是不信?”
  這話問得上官瓊玉面不禁微微一紅,一時之間頗為有點不好回答。
  的确,當著文玉旬的面前,他怎好點頭答說“不信”呢?若是搖頭說“信”,則未免顯得言不由衷,而他也不愿作此違心之言。
  幸而他也是個聰明絕頂,极其急智之人,心念電轉之間,立即微笑著改變話題地反問道堅弟,你知道我和文大哥動手的結果,究竟是誰輸了么?”
  歐陽堅對于此問并未立刻作答,因為他想到上官瓊如此再提此問,顯然是上官瓊胜了無疑。
  但是,上官瓊真能胜得了文玉旬么?他實在不敢相信!于是,他一雙大眼睛不由含著詢問之色的轉望向了文玉旬。
  文玉旬見情自是明白他的心意,遂即微笑了笑,道:“是我輸了!”
  話出自于文玉旬親口,歐陽堅不信也非得相信不可了。
  但是,他大眼轉了轉,竟忽地一搖頭道:“不!我不相信!”
  上官瓊問道:“為什么?”
  歐陽堅道:“不為什么,小堅就是不相信。”
  上官瓊道:“可是總得有個道理呀?”
  歐陽堅道:“小堅的道理也就是決不相信文大哥會輸!”
  上官瓊笑道:“這是文大哥親口說的,難道你不信文大哥的話?”
  歐陽堅搖頭道:“小堅自然不會不相信文大哥的話。”
  上官瓊道:“那你為何不信?……”
  歐陽堅接口道:“以小堅猜想這內中一定有什么緣故?”
  上官瓊道:“你以為會有什么緣故呢?”
  歐陽堅沉思地眨了眨大眼睛道:“以小堅猜想,若不是文大哥存心相讓,便就是文大哥一時末注意上了您的當所致!”
  上官瓊笑笑道:“以文大哥的才智,你以為文大哥會上我的當么?”
  歐陽堅微一遲疑。搖搖頭道:“這似乎……”
  下面未出口的應該是“不會”兩字,但卻被文玉旬突然擺手阻住,低聲說道:“店家來了。”
  條地轉向上官瓊朗聲說道:“上官兄來此几天了?”
  上官确也立即期聲答道:“小弟來此已經兩天了,因為貪戀這里湖光景色,所以才還想多玩几天;想不到竟而得和文大哥相遇……”
  說話間,那名年青精壯的店伙計已提著茶水走了進來,一見上官瓊在座,只微感意外的征了征!隨即諧笑道:“原來兩位公子是認識的么,這真太巧了。”
  上官瓊笑說道:“是啊!我一個人正感有點寂寞乏味,如今可好了,有了伴啦。”
  店伙計笑道:“如此兩位公子正好結伴同游,在此地盡情的多玩上几天了。”
  上官瓊點了點頭。
  店伙計放下茶水,并替三人倒了三杯熱茶,這才又哈腰笑問道:“三位可要吃點什么不要?”
  文玉旬搖搖頭道:“不必了,我們歇會儿到岳陽樓去吃好了。”
  店伙計點頭道:“那也好,小的是專司侍候這里上房的客人的,三位如有什么事情,請招呼小的一聲好了。”
  說罷,朝文玉旬哈了哈腰,轉身出房而去。
  房內有著剎那的沉默,直到店伙計的腳步聲去遠了之后,文玉旬這才注目上官瓊問道:“上官兄也住在這后院的上房中么?”
  上官瓊手指指隔壁的上房,點頭含笑道:“小弟就住在那邊。”
  文玉旬又問道:“上官兄可是要兄弟履行賭約來了?”
  上官瓊連忙搖手道:“不是,不是,文大哥你休要誤會。”
  文玉旬道:“可是兄弟卻希望你上官兄能夠早日提出賭約之事。”
  上官瓊笑道:“這是為什么?”
  文玉旬道:“因為早點行完賭約,兄弟也好早點了卻一樁心事,免得有如芒刺在背似地常挂心頭。”
  上官瓊霎霎星目道:“文大哥如此一說,小弟雖有讓你文大哥如愿之意,只是小弟目前實在還沒有想到有什么需要請你文大哥幫忙代辦的事情,所以也就只好請你文大哥原諒,讓小弟保留著這份光榮的權利了。”
  文玉旬聳聳肩,道:“上官兄要如此,兄弟也就莫可奈何了!”
  歐陽堅在旁邊雖然還不太明白二人所言的“賭約”是怎么回事,但從談話中已略知大概,不由轉動著一雙大眼睛,插口說道:“瓊哥哥,您何不隨便找樁什么事情請文大哥代辦一下不就結了么,何必定要保存著這份權利,使文大哥心中為此不安呢!”
  上官瓊星目忽地一瞪,道:“小鬼頭,你知道什么!要你多嘴!”
  歐陽堅嘻嘻一笑,道:“不要我多嘴就不多嘴好了,不過……”
  上官瓊星目又一瞪,截口道:“小鬼頭,你是想找打了么?”
  歐陽堅不由吐了吐舌頭,道:“好凶!”
  說著卻朝文玉旬做了個調皮的鬼臉。
  文玉旬見狀不禁微微一笑,條又目視上官瓊打問道“那么上官兄的來意是……
  忽然想起上官瓊和歐陽堅原本相識很熟,是以條地頓聲住口停下了話鋒。
  但是上官瓊卻朝他微微一笑,道“小弟是因為听到你和小堅的談話,特地向你們釋疑來了。”
  “哦……”
  文玉旬輕“哦”了一聲,目光一凝,道:“如此說來,上官兄倒是有心人了。”
  上官瓊面不由微微一紅,訕訕地道:“文大哥,小弟實在并不是有心竊听的。”
  話聲約略一頓,接道:“文大哥,這里的賬房先生,你們不用試了。”
  文玉旬星目异光一閃,道:“上官兄知道他的來歷出身么?”
  上官瓊搖頭道:“小弟雖然尚不知道他的出身來歷,但卻已知他正是如你文大哥所猜料的一點不錯,這間客店确是那什么“震天宮”的連絡處所。”
  文玉旬惊异地道:“你也知道“震天宮“?”
  上官瓊道:“小弟是前夜才知道的。”
  文玉旬道:“是怎么知道的?”
  上官瓊道:“和剛才無意中听到文大哥和小堅的談話一樣,偶然听到了兩個人的談話。”
  文玉旬道:“在什么地方?”
  上官瓊道:“也就在這間屋子里。”
  文玉旬道:“什么時候?”
  上官瓊道:“前天午夜之前,正當小弟行功調息進入天人交會,渾然忘我之際。”
  文玉旬道:“他們談話的聲音一定很低很低吧?”
  上官瓊點頭道:“是的,若非小弟正值行功之際,雖是夜靜更深,万籟俱寂的時分,雖只一牆之隔,幸好行功后,否則,只怕也無法听到呢?”
  文玉旬道:“知道那兩個是什么人么?”
  上官瓊道:“一個便是那賬房先生,另一個不認識,是個穿著紫袍,貌相頗為威武,身材偉岸的老者。”
  文玉旬略一沉思,又問道:“他們談的些什么?”
  上官瓊道:“要點是“震天宮主”接到飛鴿傳報之后,已決定派出三名絕頂高手,率領五十名一流好手前往某處地方當面听取答复,對方如不答應,將不惜……”
  文玉旬星目寒芒條地一閃,接口道:“不惜血洗全寺,是么?”
  上官瓊不禁愕然一征!道:“文大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文玉旬微微一笑道:“我是猜想的。”
  上官瓊星目條然深注,問道:“如此,文大哥已經知道這“全寺”,是指的那一座寺廟了?”
  文玉旬領首道:“是中岳少林古剎。”
  上官瓊心中猛然一惊!道:“原來他們是要對付少林!”
  話鋒一頓又起,問道,“文大哥知道他們要少林答應什么嗎?”
  文玉旬道:“臣服“震天宮”屬下,以為他們“震天宮”懾服天下武林道的階梯!”
  上官瓊心頭冷然一震!眨了眨星目道:“如此,這“震天宮目的企圖极不簡單了?”
  文玉旬點了點頭,道:“圖霸武林,君臨天下。”
  話鋒一轉,星目深注,問道:“上官兄可知那“震天宮在何處么?”
  上官瓊微一沉吟,道:“好象是在君山上,可是……”
  文玉旬笑接道:“可是君山又并無惹眼的屋宇,對么?”
  上官瓊領首道:“因此小弟雖有怀疑卻又不敢斷定!”
  文玉旬笑了笑,問道:“上官兄有去君山查看過么?”
  上官瓊道:“昨天曾去查看過一次,但并無所見。”
  文玉旬道:“去過后出那“洞庭釣叟”賀道賢的居處沒有?”
  上官瓊點點頭道:“去過,那里已經換了主人,据說賀道賢已經离去一個月了。”
  文玉旬道:“新王人是“蛇尊者”,是么?”
  上官瓊不禁頗感惊奇地眨著星目道:“文大哥,難道你也已經去過了么?”
  文玉旬微微一笑,道:“兄弟去的時候,賀道賢才离開三天。”
  話鋒一頓即起,問道:“上官兄去到那里,那“蛇尊者”難道竟未留難上官兄么?”
  上官瓊雙眉微微一揚,道:“他雖有留難之意,但卻無法奈何得了小弟。”
  文王旬心中忽然一動,道:“上官兄不懼那些毒蛇?”
  上官瓊笑笑道:“那“蛇尊者”養的那些毒蛇,雖然均皆掙猝凶惡罕絕,令人見而惡心生寒,但是它們見了小弟,卻就凶威盡失,遠遠的避開,連動也不敢動了,似此,他焉能奈何得了小弟!”
  文玉旬星目异采條地一閃,道:“這么說,上官兄必是也精擅制蛇之術?”
  上官瓊搖搖頭道:“小弟并不會制蛇之術。”
  文玉旬奇道:“那么那些……”
  上官瓊笑接道:“因為小弟身怀兩樣克蛇至寶,是以小弟足跡所至,任何至凶至惡的毒蛇,都會立刻避開得遠遠的!”
  文玉旬問道:“是兩樣什么克蛇至寶?”
  上官瓊神秘的一笑,尚未答應,歐陽堅突然插口說道:“文大哥,小堅知道。”
  上官瓊星目陡地一瞪,喝道:“小鬼頭,不准你亂說?”
  歐陽堅話被喝阻,立時嘴巴一厥,道:“不准說,不說就不說,有什么神气的,文大哥遲早總會知道的!”
  上官瓊沒有答理歐陽堅的話,轉向文玉旬道:“此事尚請文大哥原諒小弟暫時守秘。”
  文玉旬淡笑了笑,星目略一眨動,說道:“其實兄弟已經猜料到了。”
  上官瓊笑道:“文大哥真的已經猜到了么?”
  文玉旬笑笑道:“大概還差离不了什么。”
  話聲略頓了頓,接道:“放眼天下武林,專克凶惡蛇虫的至寶一是“雄魄精”一是佛門“晒珠”,据說這兩樣至寶都在一位佛門圣尼手里,上官兄前在岳陽城外使兄弟感覺無從封擋而認敗的那三招掌法,兄弟當時即已悟及那是“妙清玄影掌法”,也正是那位佛門圣尼的罕世奇學,上官兄當時雖末承認,并且裝著似乎從未聞听說過這套佛門奇學掌法名稱,故作一付愕然神情,但是……”
  話鋒略頓,笑丁笑又道:“如今由于上官兄自承身怀兩樣克制蛇虫的至寶,再加上那套“妙清玄影掌法,兩者相連貫,是以兄弟已經猜知上官兄的來歷必是那位圣尼門下,不過……”
  說至此處,突然想起什么問題似的,語聲條頓,目中閃過一抹惑异不解之色,劍眉微皺,沉思不語。
  上官瓊听得心中不禁暗惊,為免身份被文玉旬識破揭穿,星目微微一轉,立時有意截斷文玉旬的思緒,岔開話題說道:“文大哥,天時已經不早,小弟已覺得有些餓了,文大哥若不見棄,今晚便由小弟作東,前往“岳陽樓”一嘗“洞庭湖鮮”如何?”
  不待文玉旬點頭答言,歐陽堅已高興的搶先拍手贊成道:“好,那真太好了,”洞庭湖鮮”的味道又鮮又美,令人百吃不厭。”
  忽地朝上官瓊嘻嘻一笑,又道:“瓊哥哥,只要您舍得,就是請上一百次,我小堅決不客气一次!
  上官瓊笑罵道:“小鬼頭,你別作夢,今天你可是沾了文大哥的光,要不然你休想!”
  歐陽堅眨眨眼睛,道:“瓊哥哥,您怎地越來越小气了!”
  上官瓊哼了一聲道:“對別人我決不會小气,唯有對你這個小鬼頭可不同。”
  歐陽堅道:“為什么?有道理么?”
  上官瓊笑道:“道理也就是對你絕對大方不得!”
  歐陽堅霎霎眼睛道:“瓊哥哥,我們打個商量可好?”
  上官瓊道:“打什么商量?”
  歐陽堅道:“您對我小堅放大方些,多請几次客,我小堅不但一定听話,并且還幫您的忙,不然呢……”
  話鋒故意頓了頓,詭秘的一笑,接道:“我這小鬼精靈”可就要變成“小坏蛋“了!”
  上官瓊忽地雙眉一揚,瞪目哼道:“你敢!小鬼頭,你要是不怕我整治你,你盡管做坏蛋好了,看我能不能剝了你的皮!”
  歐陽堅一吐舌頭道:“好凶,瓊哥哥,你不但越來越小气,可也越來越……”
  适時!文玉旬忽地一擺手,截斷了歐陽堅的話鋒,說:“堅弟,不許你再調皮下去了。”
  話聲略頓,轉向上官瓊含笑說道:“上官兄,今晚且先由兄弟作東請客好了。”
  話落,也不待上官瓊接話,人已离座站起,一手提起寒鐵書箱,一手微舉,神情瀟酒地肅容道:“上官兄請!”
  上官瓊連忙站起身子,拱手道:“不敢當,文大哥您先請。”
  文玉旬淡然一笑,也就不多作客套的酒脫地舉步出室先行,歐陽堅拿起桌上的黑市長袋和上官瓊同行相隨。
  上官瓊星目掃視了歐陽堅手里的黑市長袋一眼,悄聲問道:“堅弟,你手里拿的是虎魄劍”么?”
  歐陽堅點了點頭。
  三人剛走過一重院落,迎面故步走來了那名年青精壯的店伙計,迎前哈腰笑問道:“三位要出去么?”
  文玉旬微一領首,一伸手遞過一錠五兩重的銀子,道:“這是房錢,夠么?”
  店伙計忙不迭地點頭道:“盡夠了,還有得多的呢。”
  文玉旬道:“多下的賞你了。”
  店伙計哈腰謝了謝,忽地湊前一步,鬼祟地低聲說道:“剛才有兩個人來查問過公子。”
  文玉旬星日電芒一閃,道:“查問我什么?”
  店伙計道:“查問公子是不是姓文?”文玉旬一點頭道:“不錯,我正是姓文,小二哥,你是怎么回他們的?”
  店伙計道:“小的因為并不知道公子是不是姓文,所以就回了不知道。”
  文玉旬道:“他們還問了什么沒有?”
  店伙計搖搖頭道:“沒有,那兩位要小的轉告公子,公子如是姓文,便請于今夜三更之后前往城道十里地方一會。”
  文玉旬微一沉思,道:“那兩個人是什么的穿章打扮?”
  店伙計道“一個是四十多歲,滿臉虹須的青衣大漢,一個是六旬開外的灰袍老者。”
  話聲一頓,問道:“公子認識他們兩位么?”
  文玉旬淡淡地道:“不認識,也許曾在什么地方會過,只是一時想不起來罷了。”
  店伙計忽然低聲問道:“公子今晚要去么?”
  文玉旬領首道:“他們既然邀約我,豈能不去。”
  店伙計眼珠子轉了轉,做出一付關切之色,聲音壓得更低的道:“公子,依小的看,您還是不要理他們,不去算了!”
  文玉旬星目深注,問道:“為什么?”
  店伙計微一遲疑,道:“小的看他們好象不是什么好人,公子去了,恐怕……”
  文玉旬笑接道:“恐怕會吃他們的虧,是么?”
  店伙計,連點頭道:“是的,小的正是這個意思,公子明白就好了。”
  敢情他勸文玉旬不要去的原因,是怕文玉旬吃那兩個人的虧,以此看來,這店伙計的心腸倒蠻不坏的呢!
  可惜,文玉旬對他的這份好心并不太領情,只淡笑了笑,道:“謝謝你,小二哥。”
  話聲微微一頓,忽地問道:“小二哥,你又怎知他們不是什么好人的呢?”
  店伙計征了征,旋即笑說道:“這個小的看得出來,他們身上都擄帶著兵刃,分明都是江湖人。”
  文玉旬輕“哦”了一聲,道:“如此說,小二哥,你的眼睛倒是很亮呢!”
  店伙計哈腰笑道:“公子您多夸獎,小的們吃這一行飯,送往迎來,三教九流的客人見得多了,眼睛也就自然而然的磨練得亮了些。”
  這話是理,也是實情,在客店里做伙計,招待客人,各色各樣的人物見得多了,那還不被訓練出來。
  文玉旬含笑地點了點頭,忽又注目問道:“小二哥,那么你看我是個什么樣的人呢?”
  這話問得很突然,非常的出于店伙計的意外,不由楞了楞神,才遲疑地說道:“公子,您隨身帶著一個書箱子,當然是位讀書人了。”
  文玉旬微微一笑,道:“小二哥,你心中真把我看作個讀書人么?”
  店伙計征征地道:“公子難道你不是讀書人?”
  文玉旬道:“小二哥,你确實沒有看出來么?”
  店伙計搖搖頭道:“小的确實沒有看出來。”
  文玉旬淡笑了笑,道:“你既是确實沒有看出來那就算了。”
  話聲一頓接著,道:“小二哥,那兩位如果再來時,請你轉告他們一聲,就說今晚三更之后,我一定准時赴約!”
  話落,酒脫地邁步自店伙計身旁走過向外行去。
  夜,三更時分。
  文玉旬和上官瓊歐陽堅三人到達了城東十里的曠野地方。
  四周一片靜寂,冷月清輝下,一眼可以望出好遠好遠,方圓里許之內不見一座村庄農舍。
  這,正是處非常理想的搏戰場所。
  上官瓊目光一掃周圍的環境,雙眉微皺地道:“文大哥,事情有點不大對呢!”
  文玉旬愕然一征!道:“怎么不大對了?”
  上官瓊道:“怎地不見對方的人影?”
  文玉旬笑笑道:“大概是我們到早了吧。”
  上官瓊道:“可是現在已經三更多了呢。”
  歐陽堅眨眨大眼睛,插口道:“文大哥,對方會不會不來了?”
  文玉旬微一沉吟,搖頭道:“我想大概不會。”
  話鋒一略頓,忽地抬手一指百丈之外的一座墳場,道:“走,我們到那里去看看去。”
  話落,長身雷射,當先朝那墳場扑了過去。
  文玉旬身形扑落墳場中,上官瓊和歐陽堅也緊跟著先后飛身掠到,一左一右的并肩峙立文玉旬的兩旁。
  條地文玉旬劍眉微挑,星目寒芒電射地凝注著左邊五丈之外的一座高大巨墳背后,朗聲說道:“區區已經赴約來了,諸位何必還那么小家气,躲躲藏藏的作什,丑媳婦總得要見公婆面的,別再躲著了,請現身出來見見吧!”
  這几句話,實在夠損,夠挖苦人的!
  一聲嘿嘿冷笑陡起,巨墳背后并肩現身走出三名身穿青袍,胸襟上繡著金花,年約五旬開外的老者。
  三人的胸襟士都繡有金花,但金花的數目卻有不同,居中那老者胸襟上的金花是五朵,兩旁的老者都是四朵。
  顯然,這金花朵數的多少,可能是代表著他們身份的識別与高低。
  三名老者步履沉穩一致地并肩走近文玉旬對面,距离丈余之處停身立定,居中那老者突然干咳了一聲,目射冷芒地逼視著文玉旬問道:“閣下,你就是文玉旬么?”
  文玉旬冷然一點頭道:“不錯,閣下邀約區區來此有何見教?”
  老者嘿嘿一笑道:“和你談談。”
  文玉旬道:“你們素昧平生,從未謀面,有什么可談的?”
  老者道:“正因為是素昧平生,從未謀面,所以才想和你談談。”
  文玉旬道:“閣下要和區區談什么?”
  老者道:“就談你閣下的身世來歷,如何?”
  文玉旬道:“沒有別的要談的么?”
  老者道:“也許有,也許沒有。”
  文玉旬道:“這話怎么說?”
  老者嘿嘿一笑道:“這話要等談過你的身世來歷后才能決定!”
  文玉旬劍眉微揚了揚,道.:“閣下,區區請教你的名號?”
  老者道:“老夫的名號不及你的身世來歷要緊。”
  語聲一頓,目光逼注,問道:“你真的名叫文玉旬么?”
  文玉旬道:“這難道還有假,是冒充不成?”
  老者道:“也許沒有假,也不可能是冒充,不過……”
  嘿嘿一笑,接道:“這“文玉”旬三字倒很有可能只是你的化名!”
  文玉旬淡淡地道:“你以為是么?”
  老者道:“是与不是,你自己心里應該比別人明白。”
  文玉旬突然一聲冷笑道:“閣下,照你這么說,這世間上該是根本沒有文玉旬其人了?”
  老者道:“這就很難說了,不過,縱然有,也該不是你閣下!”
  文玉旬冷笑了笑道:“那么你閣下以為區區該姓什么呢?”
  老者陰聲一笑道:“老夫以為你該复姓宇文”,單名一個洵“字才對!”
  文玉旬劍眉條地一揚,哈哈一聲朗笑道:“區區實在感覺非常榮幸之至!”
  老者惑然道:“為什么?”
  文玉旬道:“閣下,那宇文洵單身只劍獨登少林武當,掌斃兩派當代掌門,如今已是名滿寰宇,震惊天下武林,無人不知的人物,你閣下把區區當作他,區區怎得不深感榮幸呢,只是可惜……”
  語聲一頓即起,道:“區區不是,區區只是文玉旬,但于深感榮幸之余,也深感遺憾得很!
  老者皺眉沉思剎那之后,道:“這么說,你果真不是宇文洵了?”
  文玉旬淡淡地道:“區區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不是那宇文洵!”
  話說的的确是夠明白了,不過,話里似乎……
  不是就不是,為何要說“不是那宇文洵”?不是“那”宇文洵,難道是另外一個宇文洵不成?
  這話里有因,這“不是那宇文洵”的“那”字,用的有點奇怪也有點耐人玩味?……
  當然,這种非常耐人玩味的“因”,那老者并未注意,另兩名老者也都沒有听出來。
  可是,另外卻有個人注意到了,听出了這“因”。
  這人不是別人,他是上官瓊。
  上官瓊心中暗暗忖道:“難道宇文洵有兩個?難道他果真是……”
  暗忖中,只听文玉旬接道:“如今話已說明白,閣下若無其它見教,區區可要失陪了。”
  老者突然嘿嘿一笑道:“文閣下,你這就想走了么?”
  文玉旬劍眉一挑條重,道:“閣下可是還有什么見教?”
  老者陰笑地道:“文閣下,你雖然否認你就是宇文洵,但還末證明你不是宇文洵呢!”
  文玉旬目光一凝,道:“你想要什么證明?”
  老者眼珠轉了轉,道:“最好的證明便是說出你的身世來歷,但要有确實根据才行!”
  文玉旬冷冷地道:“一定非說不可么?”
  老者微一點頭道:“否則,怎能證明你确實不是!”
  文玉旬道:“如果區區不愿說呢?”
  老者陰聲一笑道:“文閣下,老夫勸你還是說的好!”
  文玉旬道:“不說便怎樣?”
  老者道:“不說,你今晚決難生离這座墳場以外!”
  文玉旬劍眉一軒,道:“這座墳場是龍潭還是虎穴?”
  老者嘿嘿一笑道:“雖然不是龍潭虎穴,但眼下卻足能令你濺血此地!
  文玉旬星目寒芒一閃,道:“就憑你們三位?”
  老者道:“另加上二十四名江湖一流高手!”
  文玉旬淡淡地道:“他們都在這四面的墳堆里躺著,是么?”
  老者臉色沉寒地道:“你以為老夫是在虛聲恫嚇你?”
  文玉旬道:“這周圍五十丈之內根本沒有一個活人。”
  老者嘿嘿一笑道:“五十丈以外呢?”
  文玉旬劍眉條軒,星目凝注,道:“你是說他們都隱伏在五十丈以外?”
  老者冷冷地道:“難道不可以么?”
  文玉旬淡笑地道:“這當然可以,不過……
  語聲一頓即起,道:“區區向來有個怪脾气。”
  老者道:“什么怪脾气?”
  文玉旬道:“不見棺材不掉淚的怪脾气!”
  老者輕“哦”了一聲,道:“你的意思是非親眼目賭決不相信,是么?”
  文玉旬冷然領首道:“正是如此。”
  語聲微頓了頓,接道:“閣下如非虛聲恫嚇之言,便請令他們現身出來讓區區見識見識,如何?”
  老者霎霎眼睛道:“見識過之后呢?”
  文玉旬道:“見識過之后,區區自當再答复你區區的決定!”
  老者沉思剎那,忽地一點頭道:“好吧,老夫就讓你見識見識,也免得你“不見棺材不掉淚”!”
  話落,條然揚手,一道劍般的火線直升半空,爆開一朵斗大的火花。
  剎時頓見四面人影紛現,身如電射地自五十丈外疾掠扑來,落在周圍三丈距离之處,凝神岳立,將文玉旬,上官瓊,歐陽堅三人圍在中間。
  這些人全都一式黑衣勁裝,黑巾包頭蒙臉。
  文玉旬星目略一環掃,那老者果末吹虛,人數确是二十四名,從這些飛掠扑來的身法上看來,也果然都是功不弱的江湖一流高手!
  老者嘿嘿一笑,道:“文閣下,你看清楚了沒有,老夫确末虛聲恫嚇你吧!”
  文玉旬朗聲一笑道:“閣下,你雖然确末,但是,區區如想离去,大概還沒有人能攔得住區匿,你信不信?
  老者冷笑道:“文閣下,你這話不假?……
  文玉旬尚未答言,上官瓊陡地接口沉叱道:“老匹夫,你們實在無恥……”
  老者雙睛突睜,寒芒激射地截口道:“小子住口!你是什么人?
  上官瓊劍眉條然雙揚,朗聲道:“少爺名上官瓊,怎樣?”
  老者嘿嘿一笑,目光竟然轉向歐陽堅喝問道:“小鬼你呢?”
  歐陽堅大眼睛一轉,道:“是你小祖宗!”
  老者雙睛猛瞪,怒聲道:“小鬼,你活膩了么?”
  歐陽堅嘻嘻一笑道:“老孫子,你說得一點不錯,我們兩個确有一個是活膩了,而且是你不是你的小祖宗我!”
  老者不禁被气得肚皮欲炸,胸中怒火上升,厲聲喝道:“小鬼,少逞口舌之利!”
  條地轉朝左邊岳立在三丈開外的黑衣蒙面人沉聲道:“十二弟,去教訓教訓這小鬼!”
  一名黑衣蒙面人立時應聲而動,大踏步走到文玉旬等三人對面八尺之處,停身立定一揚歐陽堅喝道:“小鬼,出來吧,讓你叔叔好好的教訓教訓你!
  歐陽堅嘻嘻一笑道:“乖侄儿,你喊得真親熱!”
  說著,腳下跨前兩步,喝道:“看你喊得親熱的份上,你小叔叔決定饒你一命,你出手吧!
  話罷,神靜气閒傲然而立,一付目中無人之態,顯然完全沒有把那喚作“十二弟”的黑衣蒙面人放在眼下!
  那神情,那樣子,那股狂傲之態,直要將人的心肺气炸!
  那黑衣蒙面人眼見歐陽堅這等目中無人的狂傲神態,心中不由怒火上沖,嘿嘿一笑,喝道:“小狗,太爺今天非活劈了你不!”
  喝聲中身形條地前欺,探臂出掌直朝歐陽堅當胸劈丟!
  歐陽堅嘻嘻一笑,道:“好家伙,你是真要命呀!”
  嘴上在嘻笑,身手可卻是絲毫不閒,身形微閃,右掌電出,奇怪絕倫地環朝黑衣蒙面人砍去!
  黑衣蒙面人不禁棟然一惊,連忙縮掌變招!
  歐陽堅嘿嘿一笑,他似早已料敵机先,黑衣蒙面人的招式才變,他的小手掌已實實的截砍在黑衣蒙面人的右腕骨上!
  一聲慘叫,黑衣蒙面人左手捧著右腕彈身暴退六尺之后,身形一個琅嗆,跌倒地上頓時昏了過去。
  敢情就這一掌,他的右腕骨已被歐陽堅砍碎。
  歐陽堅笑道:“斷腕保命,太便宜你啦!”
  可惜,那黑衣蒙面人已經昏了過丟,這句話,根本沒有听到。
  為首的那老者和兩名胸襟四朵金花的老者見狀,心中全都不禁駭然一凜!
  十二弟的武功身手如何,他們都心中甚是有數,万想不到出手一招,竟即吃了大虧,截在對方一個小孩子的手里!
  他們三人心中又怎得不惊!如何不顫!
  突然,另一名黑衣蒙面人竟不待那胸有五朵金花的為百老者發令,身形猛扑電掠扑出,厲喝道:“小狗,你竟敢傷我兄弟,大爺今天非活剝下你這小狗的皮來不可!”
  此人想必是和十二弟的感情极好,是以才待為首的老者發令而扑出!
  歐陽堅嘿嘿一笑道:“不敢見人的東西,少說大話,不服气盡管出手就是!”
  黑衣蒙面人厲聲道:“小狗,你拿命來吧!”
  話末落,招已發,雙掌快如閃電地猛朝歐陽堅攻到!
  歐陽堅一聲冷笑,身形飄閃,兩只小手掌疾揮,避招還攻!
  此人比十二弟的武功略高少了許,竟和歐陽堅走了三招,這才被歐陽堅一掌擊碎左骨,悶哼倒退!
  為首的那老者心中更加惊凜了,陡地沉聲說道:“十八弟十九弟,殺!”
  又有兩名黑衣蒙面人應聲飛掠而出,同時探手亮出了兵刃,朝歐陽堅喝道:“小狗,快亮兵刃受死!”
  上官瓊一見對方竟欲雙戰歐陽堅,雙眉不由微挑了挑。
  只听歐陽堅輕聲一笑,探手腰間,緩緩拔出了短劍。
  短劍出銷,頓見金虹耀眼,霞光寒芒四射,冷气森森侵入肌骨生寒!
  十八弟十九弟兩人一見,知是一柄神物利器,心頭全都不由微微一凜!
  适時,就在十八弟十九弟兩人一震手中兵刃,才待發招攻出之際,為首的那老者條然沉聲喝道:“且慢動手!”
  十八弟十九弟聞聲,連忙同時兵刃一垂,站立原地不動!
  為首的那老者忽地跨前一步,目注歐陽堅手中的短劍,問道:“你這柄短劍是從那里來的?
  歐陽堅兩眼一翻,道……“你管不著!”
  老者沉聲道:“娃儿,事關重大,你最好實說!”
  歐陽堅心念條地一動,同道:“你識得這柄短劍的來歷么?”
  老者點頭道:“不然老夫何必問你!”
  歐陽堅道:“是我師父給我的。”
  老者道:“令師是那一位高人?”
  歐陽堅道:“是一位老和尚。”
  老者道:“請問他的法號如何稱呼?”
  歐陽堅目光一轉,道:“不知道,他老人家從未告訴過我。”
  顯然他是在說謊。
  老者微一沉思,又問道:“你知道此劍的原來劍主人是誰么?”
  歐陽堅搖頭道:“不知道,它的原主人是誰?”
  老者道:“它的原主人乃是老夫的一位好友!”
  歐陽堅眨了眨大眼睛,道:“哦,原來如此,但這与我何關?”
  老者道:“這事雖然与我無關,但是老夫那位好友夫婦已經雙雙遇害,老夫曾發誓要找出凶手來!”
  歐陽堅問道:“你找出了沒有?”
  老者搖頭道:“沒有,老夫找了多年,迄今毫無所得。”
  歐陽堅心中明白老者的意思了,眨了眨大眼睛。問道:“你可怀疑我師父很可能是殺害令友的凶手,是么?”
  老者點頭道:“不錯,老夫正是這樣怀疑!”
  文玉旬突然接口說道:“閣下,區區的話,你肯相信不?”
  老者目閃寒電道:“那就要看你說的是什么話了?”
  文玉旬正容說道:“他師父是位佛門高僧,決非凶手!”
  老者道:“佛門中多的是奸惡和尚,何況此劍不就是證据,老夫豈能相信你這話!”
  文玉旬星目微微一轉,道:“閣下可知道他是什么人么?”
  老者搖頭道:“老夫怎知。”
  文玉旬陡以傳聲說道:“他雙姓歐陽,閣下該相信區區之言了吧?”
  老者雙目陡地一睜,寒芒電射地道:“他是……”
  文玉旬連忙傳聲又道:“閣下說話小心,眼前他還不知道他的身世,殺害他父母的凶手是誰?
  區區也在助他查訪中,目前他還小,尚不宜讓他知道他的身世,免得他心中悲痛,閣下既是他父執好友,便該就此別在多問了,如何?”
  老者聞听傳聲之后,已明白了一切,立時一點頭,也傳聲答道:“好,既然如此,老夫就听你的,不過,你也得告訴老夫,他師父是那一位佛門高僧?”
  文玉旬傳聲道:“他乃野和尚弟子。”
  傳聲一落,條地揚聲接道:“閣下,他是誰?將來你自會明白,別把問題扯遠了,現在還是先了斷我們的事情吧!”
  老者既已明白了歐陽堅是他好友之子,心中也就立時消除了對文玉旬的敵意,因此,遂即哈哈一笑,道:“不錯,還是先了斷我們的事情要緊。”
  語聲略頓,微一沉思之后,問道:“文閣下,你既不是宇文珣,又不肯說明身世來歷,可否實答老夫另一個問題作為了斷么?”
  文玉旬問道:“另一個什么問題?”
  老者道:“你為何殺那單俊和邱庸?”
  文玉旬星目深注,道:“區區必須實答此一問題么?”
  老者點頭道:“不錯,實答此一間題后,事情便算了結,你們也就可以离去走了。”
  文玉旬問道:“區區實答之言,你相信么?”
  這話問得似乎有點多余,老者的語气話意已經很為明顯,因為歐陽堅的關系,已不欲再追問他的身世來歷仍把他認做是宇文珣了,此刻,只要他隨便答說個理由,老者也會相信而作了結的不過,文玉旬他雖明知老者的心意如此,但他卻另有他的深意,他是在為老者的處境立場著想,用意在于掩蔽那圍立在四周一眾黑衣蒙面人的耳目,是以乃才故作此多余之問。
  老者也是年老成精的老江湖了,聞問自也懂得文玉旬的這种心意,遂即會心地哈哈一聲大笑,道:“文閣下,只要你答的果真有理由,老夫當能相信!”
  文玉旬微微一笑,朗聲說道:“殺單俊是為奪取昔年天下第一堡“四大神兵之一的虎魄神劍,殺邱庸,則是為替一位朋友報仇。,閣下,區區如此實答,你相信不?”
  老者故作沉思地道:“老夫還有疑問。”
  文玉旬冷冷地道:“閣下還有什么疑問?”
  老者道:“老夫听說你与單俊有仇,現在怎說是為了奪取“虎魄神劍?”
  文玉旬淡然一笑,道:“說有仇,那只是借口,奪取虎魄神劍”才是實情,此中道理閣下還須要區區解釋不?”
  老者搖搖頭道:“既是借口,那就不必了。”
  語鋒一頓又起,問道:“你殺邱庸既是為朋友報仇,請問你那位朋友是誰?”
  文玉旬道:“閣下,你知道那外號人稱虎尾金鞭”齊雨真齊大俠么?”
  老者一點頭,目現惊詫之色地道:“你和齊大俠是朋友?”
  文玉旬道:“承蒙齊大俠契愛,和區區結成忘年之交,是區區的老大哥。”
  老者目閃异采地問道:“齊大俠當真是死于邱庸之手么?”
  文玉旬劍眉微挑,道:“閣下可是不信?”
  老者搖頭道:“老夫倒并非不信,而是……齊大俠的一身武學功力,皆高過邱庸頗多,憑邱庸的身手,他豈能……”
  語聲條地頓止,目視文玉旬住口不語,顯然,他口中雖說“倒并非不是”,心里可是實在不信得很。
  文玉旬微微一笑道:閣下可知那“明槍容易躲”的俗話?”
  老者雙目陡地一睜,道:“齊大俠是被暗算的么?”
  文玉旬正容點頭道:“否則,憑邱庸的身手,他怎能殺害得了齊大俠!”
  老者突然揚聲哈哈一笑,道:“文兄弟,老夫和齊大俠也是交往頗深的好友,兩年前雖曾聞听他遇害之傳說,卻一直不知他死于何人之手,万想不到竟是那邱庸下的毒手。”
  語聲一落即起,道:“文兄弟既是齊大俠的忘年之交,那我們也就不是什么外人了,今夜之事真是“大水沖倒了龍王廟”,實在是個誤會,如今話已說明白了,你既然确非宇文洵,那你們便請吧!”
  在當年那陰謀血洗‘靈飛堡’的幕后指使人是誰,尚未弄清楚之前,為了免佳節外枝節,按理,文玉旬應該就此向老者作別,立刻和上官瓊歐陽堅离去才是。
  然而,文玉旬卻竟然并未作別离丟,而且突發惊人之語地道:“閣下,這樣,你回去交得了差么?”
  此語實在大出老者意外,身軀不由猛地微微一震!雙睛大睜地射視著文玉旬,顫聲問道:“文兄弟,你?……”
  文玉旬淡笑了笑道:“閣下,區區雖然還不知你是誰,但已經猜料到了你的來處了!
  老者目露駭异之色地道:“你真的猜料到了么?”
  文玉旬道:“閣下可是有點不信?”
  老者道:“老夫實在不信!”
  文玉旬星目條然深注,道:“閣下來自君山,可對?”
  老者心頭狂跳惊凜极了,顫聲道:“文兄弟,是怎會知道的?”
  文玉旬忽地朗聲哈哈一笑道:“閣下,震天宮”已經積极展開行動,即將正式公開江湖,該已算不得是什么秘密了!
  老者不禁更加駭然地道:“你是如何知道震天宮之名的?”
  文玉旬淡然一笑,道:“區區是如何知道的,那你就不必問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著又道:“現在請回答區區所問,你回去如何交差?”
  老者惊魂略走了定,道:“自然是實話實說了。”
  文玉旬道:“貴宮主他會相信么?”
  老者想了想:“宮主或許有所不信,但是同行之人均可為證。”
  文玉旬話鋒忽地一轉,問道:“閣下能回答區區一問不?”
  老者目光一凝,道:“如是有關本宮之事,你最好別問,問也是多余。”
  文玉旬搖頭道:“區區要問的乃是為何要找尋宇玉洵的問題,只要閣下能實答區區此問,區區或可指給你們一條明路找到宇文洵。”
  老者精神一振,道:“文兄弟,你知道那宇文洵現在何處么?”
  文玉旬點頭道:“閣下愿意回答區區之問了么?”
  老者突然哈哈一聲大笑道:“文兄弟,你如果真知道宇文洵的rrr跡所在,本宮因而得以擒獲宇文洵的話,你便可獲得“震天玉令”一面的榮寵,憑玉令走遍天下,均將受到本宮各地屬下的禮敬与招待!”
  文玉旬星目异采條閃,輕“哦”了一聲,問道:“貴宮主為何一定要擒拿宇文洵呢?”
  老者嘿嘿一笑,道:“本宮宮主因知那‘靈飛堡’宇文致和之子昔年明明已遭毒手,死于當場,二十年后的今天,竟會再有宇文洵出現,認為這必是另有江湖惡徒冒充,意圖興風作浪,扰亂天下武林,是以乃才傳令本宮屬下弟子,查拿宇文洵,問他究系何人?為何冒充宇文洵之名,殺害少林武當兩派掌門,動机何在?”
  文玉旬道:“如此說來,貴宮主倒是位仁心俠骨的大俠,用心也是完全為天下武林的安宁著想的了!”
  老者領首道:“本宮宮主此次之將正式公開露面江湖,也就是為了天下武林安宁著想,意欲由少林為首,領袖各大門派共立一座武林王府,專為江湖人物排難解紛,化敵為友!”
  文玉旬微笑了笑,星目一轉,突又問道:“那宇文洵如果确是,靈飛堡主宇文大俠之子,貴宮主便又如何呢?”
  老者搖頭道:“這似乎根本不可能!”
  文玉旬道:“万一可能呢?”
  “這個……”
  老者微一沉思,道:“老夫雖然不便妄言本宮宮主之意,但卻相信決不會得如何的!”
  适時,五丈多外的一座巨冢背后,突然有人陰聲一笑,發話道:“一點不錯,本宮宮主不但決不會得如何他,只要他能接受本宮宮主的安排,而且還可幫助他重建”靈飛堡”!”
  人隨話現,一名身材頗長的灰袍人自巨冢背后緩緩走出。
  這灰袍人好高的功力,一跨步之間,身形竟恍如雷飄般地到了三名青老者的身后五尺之處停身岸立。
  三名青灰老者連忙側身一齊躬身行禮道:“屬下參見令主。”
  灰袍人一把手,道:“三位且退守一邊,由老夫來和這位少俠談談好了!”
  三名青袍老者一齊躬身退往一邊站立。
  灰袍人臉色一無表情,目光冷冷地掃視了文玉旬等三人一眼,輕咳了一聲,凝注著文玉旬說道:“文少俠愿意和老夫開誠一談么?”
  文玉旬冷冷地道:“請問閣下是誰?”
  “震天宮金令令主。”
  文玉旬道:“尊姓大名?”
  灰袍人道:“老夫宮武揚。”
  原來此人就是“金令一號”宮武揚。
  文玉旬星目异采一閃,道:“閣下愿意開誠一談,區區自是十分歡迎,不過……
  語聲一頓又起,道:“在末談一切之前,閣下可否先答區區數問。”
  宮武揚道:“少俠想問些什么?”
  文玉旬道:“請問貴宮宮主尊姓大名?”
  宮武揚道:“此問必須答應?”
  文玉旬點頭道:“為表示閣下的誠意,必須回答。”
  宮武揚眼珠微微一轉,道:“本宮宮主姓解號諱云騰。”
  文玉旬道:“請問他師承門戶?”
  宮武揚道:“老夫只知他師承一位罕世奇人門下,其它則就要請少俠多多原諒了。”
  文玉旬道:“閣下不知那位罕世奇人的名號?”
  宮武揚搖頭道:“要是知道,老夫便不須要請少俠原諒了。”
  文玉旬眨了眨星目,又道:“現在請問閣下師承?”
  宮武揚道:“先師自號一真神君“。”
  文玉旬劍眉微皺了皺,道:“閣下,我似乎從未听說過這個名號呢?”
  宮武揚嘿嘿一笑道:“先師生性淡泊名利,雖有一身惊世奇學絕藝,但卻從未涉及過江湖,是以武林中根本無人知道。”
  語聲一頓即起,道:“對少俠所問,老夫均已誠答,如今少俠似乎也該回答老夫數問了吧!”
  文玉旬領首道:“閣下請問吧。”
  宮武揚輕聲一笑,道:“少俠可是“天龍門”弟子?”
  文玉旬心中微微一震,道:“不錯,閣下知道“天龍門”?”
  宮武揚搖頭道:“老夫并不知道,只是偶爾听見一位朋友提說過。”
  文玉旬星目條然深注,問道:“你那位朋友是什么人?”
  宮武揚道:“老夫的那位朋友是誰,稍后冉行奉告,現在請先回答老夫問話。”
  語聲一頓即起,問道:“那“南海雙仙圣手書生魯宗儀可是少俠的大師兄?”
  文玉旬道“不錯,他正是區區的大師兄。”
  宮武揚又問道:“听說“天龍雙衛”仍在人世,是么?”
  文玉旬道:“不錯,他們都仍在人世。”
  宮武揚嘿嘿一笑道:“他們現在何處?”
  文玉旬道:“閣下可是想見他們?”
  宮武揚道:不錯文玉旬道:“有什么事么?”
  宮武揚道:“當然有事!”
  文玉旬星目一閃,道:“可以跟在下說了么?”
  宮武揚道:“這件事非常重要,老夫非貝他倆本人不能說!”
  文玉旬搖頭道:“事情有這樣重要?”
  宮武揚道:“當然有這樣重要!”
  文玉旬然晒一笑,道:“宮令主,閣下剛才不是已知我出身了么?”
  宮武揚道:“少俠出身天龍門”,老夫已知道了!”
  文玉旬笑笑道:“那就是了!”
  宮武揚道:“什么是了?”
  文玉旬道:“閣下既知我出身“天龍門”,便該知道我与天龍雙衛”的關系?”
  宮武揚征然道:“少俠与他倆有什么關系?”
  文玉旬星目异采一閃,道:“不瞞宮令主說,在下乃是“天龍雙衛“的少主人!”
  此話一出,宮武揚的臉色不由一變!
  在他一對炯炯有神的眼睛注視文玉旬良久,才道:“這樣看來,少俠已是當今天龍門“的掌門了么?”
  文玉旬道:“區區正是!”
  宮武揚念頭一閃,隨即搖搖頭道:“老夫有點不大相信!”
  文玉旬道:“閣下要怎樣才肯相信?”
  宮武揚道:除非少俠能夠拿出天龍門“的信物,老夫才相信!”
  文玉旬哈哈笑道:“宮令主,假若區區拿出來了呢?
  宮武揚道:“老夫自然信了!”
  文玉旬道:“假若拿不出呢?”
  宮武揚微晒道:“那還用說么?自然不信了!”
  文玉旬微微一笑道:“那么宮令主最好不信算了!”
  宮武揚臉色微變道:“少俠可是和老夫開玩笑么?”
  文玉旬冷笑道:“區區并未与令主開玩笑!”
  宮武揚道:“那少俠為何先前說是“天龍門”下,如今又說不是?”
  文玉旬反問道:“令主相信區區先前的話是真?”
  宮武揚脫口道:“不錯!”
  文玉旬冷然道:“既是令主相信是真,為何還要區區拿信物?”
  宮武揚听的一征,這才知道在口頭上先輸了一著,不過他為一老奸巨滑,念頭一閃,便道:“老夫雖相信少俠是“天龍門”下,但卻不敢輕信少俠會是“天龍雙衛”的少主!”
  文玉旬星目一閃,道:“宮令主,你不是不相信,而是心中另有所恃!”
  宮武揚微微一惊,暗想這小子反應好快!心雖這樣想,嘴里卻道:“少俠認為老夫有什么所恃?”
  文玉旬道:“确實摸清區區底細是不是宇文珣!”
  宮武揚道:“既是少俠自己這樣說,老夫也只好承認了!”
  話聲一頓,又道:“不瞞少俠說,本宮追查宇文珣之事有如十万火急,若不探到真實底細,只怕宮主也要親身查訪!”
  文玉旬神色一振,道:“有這樣嚴重么?”
  宮武揚道:“情形就有這樣嚴重!”
  文玉旬暗暗吸了一口气道:“請宮令主告訴區區,貴宮為什么把宇文珣看的這么重要?”
  宮武揚道:“其中當然有原因!”
  文玉旬道:“能請令主將原因見告么?”
  宮武揚搖頭道:“抱歉,這是敝宮私事,如今還不宜對外宣泄!”
  文玉旬嘿嘿追問道:“什么時候可以對外宣泄?”
  宮武揚道:“那要等宮主去作決定!”
  文玉旬頗為失望的道:“那就算了!”
  宮武揚神色一振,道:“少俠為什么對這件事如此關心?”
  文玉旬冷冷的道:“有告訴宮主的必要么?”
  宮武揚道:“不錯,老夫极希望知道!”
  文玉旬道:“宮令主,咱們交換一個條件如何!”
  宮武揚道:“什么條件?”
  文玉旬道:“你們不是很關心宇文珣么?”
  宮武揚道:“不錯!”
  文玉旬笑了道:“區區告訴你們一個方向去找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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