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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沙滾滾孤星現


  微風靜靜的拂過,吹響了李仙儿駱駝脖子上的小叮噹,輕脆的“鈴鈴!”聲,響遍了整個宁靜的山谷。
  放眼一望,除了干枯的草地,風沙滾滾外,就只有定片之地,遠眺一個毗鄰一個的小帳篷,形成了一個小的村落。
  村落的居處叫雅什保,是在大戈壁上。
  午后——
  人們都躲著這熾熱的太陽,但是綠洲之地,卻是熱鬧非凡,一群七、八歲的小孩子正玩的起勁,旁邊的牛羊群蹣跚而息。
  孩子中,有一個一對粗黑的眉毛,卻長著一雙細小的眼睛,約八歲的年齡,卻比一般年齡的孩子長的高大,只見他站在一石頭上,耀武揚威的喊道:“喂!反正我們閒著也是閒著,現在那些牛、羊都在休息,我們來玩個游戲好不好?”
  其中有几個附和著,高興的道:“好啊!那我們要玩什么樣的游戲呢?”
  那高大的孩子,沉思了一下,笑了笑道:“我叫明王子對不對,那我們就來玩個王子与大臣抓坏人的游戲。”
  那名叫阿黑的人道:“那誰來當坏人呢?”
  “當然是歐武凱!”
  大家才轉身看著樹下一個瘦小的孩子,雖然八歲了,但因從小体弱多病,所以看起來才像五、六歲而已,本來他正愁眉苦臉的望著遠方,不知是想什么事,然后他像感到所有人都在看他,他才靦腆的笑了笑,滿臉的疑問,不知為何大家都望著他,他嚅嚅的問道:“有……什么……事嗎?”
  明王子跳下石頭,一會小大人的樣子,走到歐武凱的前面,道:“我們剛才決定你當犯人。”
  歐武凱清秀的臉上,露出不解的表情,呆呆的望著這個每次都欺負他的孩子王。
  明王子接著道:“你這個龜儿子,我在講話,你都沒听見是不是,那我就再告訴你一次,我們大家剛才商量要玩王子与大坏的人的游戲,而我就是王子,你就是坏人知道嗎?”
  明王子凶巴巴的說著,歐武凱嚇得不知如何是好,道:“可是我不……想……”
  “我不管,我們都決定了,由不得你。”
  旁邊的孩子們因畏于明王子他家財大、勢大,又仗勢欺人,均不敢吭聲。
  其中有一英俊矮小的小孩,此時站了出來,道:“我來當坏人好了,明王子你不要為難武凱了。”
  “林子杰不關你的事,我說誰做坏人就誰做。”
  這個林子杰是歐武凱的密友,因看不慣明王子的作威作福。遂挺身而出,道:“那你們自己去玩,我跟武凱兩人不要玩。”
  明王子見狀,气得濃眉緊蹙的道:“你們不玩,那我就叫爹爹,不跟你爹做生意,讓你們沒飯吃。”
  歐武凱一听,心想不能連累子杰,才道:“就依你,我來當坏人好了。”
  明王子這才瞪了林子杰一眼,得意洋洋的說道:“這才乖嘛!那這樣好了,林子杰,你來陪歐武凱當坏人,也好有個伴,怎樣?”
  子杰這才心不甘,不情愿的點了點頭回答道:“告訴你,不是我怕你明王子說好,我只是不想讓你欺負武凱而已。”
  “哼!隨你便。”
  此時,阿黑問道:“那我們要怎么玩呢?”
  明王子想了一想道:“王子与大臣正出外游玩,卻碰上了兩個坏人來謀刺。但是王子武功高強,所以抓到坏人回皇宮嚴刑拷打,大臣逼問他們為何如此做。坏人因為怕拷打,才說因為沒錢,所以搶錢,最后苦苦哀求王子饒了他們的小命,王子叫大臣一人賞了他們几個皮鞭后,才放他們回去。”
  阿黑与方震兩人滿臉歡喜的想可以扮演大臣,而笑嘻嘻的道:“好,好,我們去找棍子与繩子,你們等等。”
  明王子點了點頭后,轉頭分派了几個侍衛与百姓的后,對著兩個當侍衛的孩子,道:“侍會你們抓了這兩個坏人后,就把他們綁在這棵樹下,然后由我的大臣來逼問他們,知道嗎?”
  那兩個孩子滿口應好后,退往一旁正經八百的等待出任務。
  這時的歐武凱与林了杰,一臉無奈的想著,這下子又有罪可受了,自從懂事以來,就受著這明王子的气,武凱小小的心靈里,充滿著憤怒不平的心,但明王子仗著他爹的气勢,他也只有忍受著,就像此刻一樣。
  “來了!來了!棍子与繩子拿來了。”阿黑与方震跑得滿臉通紅的喊叫著。
  一群小孩子遂玩起官兵抓強盜的游戲,大家興高采烈的玩著,只有兩個人無精打采的虛應著。
  明王子風狀,不悅的道:“你們兩個是怎么一回事呀!高興一點好不好。”
  林子杰不滿的道:“你要我們怎么高興呀!不然你來當坏人我們當王子好不好,看你還高不高興得起來。”
  “那至少你們也認真的跟我打呀!才能顯示我武功高強呀!”
  “好!是你叫我們認真的,待會可別怪我們認真過度喔!”
  林子杰心想,趁這机會我就教訓你一下。
  所以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亂打起來,手里拿著枯木揮來揮去的。
  歐武凱的小孩子心性也顯露出來,玩興正起,也笨手笨腳的打起來,完全忘了打的對象是那孩子王。
  就在一陣混亂中,“唉呀!”響聲起,只見明王子跌坐地上,手臂一條細細的傷口,正淌著血,气急敗坏的叫罵道:“你們兩個王八烏龜,竟敢划破我的手臂,我是王子,你們不知道嗎?看你們怎么辦?”
  歐武凱与林子杰心慌的道:“混亂中,又不知是誰打傷你的怎么能怪我們呢?”
  “就是你們,除了你們別人不敢。”
  “你亂講,你想怎樣?”
  “很簡單,你們倆人每人讓我打三巴掌,我就不追究這件事。”
  “你休想!”
  明王子恨恨的說:“那我回去告訴我爹,你們就看著辦好了。”
  武凱一听,小小的心靈,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道:“好,我讓你們。”
  子杰卻叫道:“武凱!”
  武凱那張無辜的臉望著子杰道:“子杰,我們不要給爹娘惹麻煩了,他要打就讓他打,反正已經習慣了。”
  子杰遂默默的不再反抗。
  明王子得意的道:“好!三巴掌先欠著,等玩完了再說,現在你們兩個不能再亂來喔!我們繼續的玩吧!”
  一群孩子又峰涌而上的繼續玩,只是每個孩子內心的心情不一樣而已。
  夕陽悄悄的落在大戈壁上,無語的照著一群辛苦工作的人們,催促著他們可以回家休息了。
  离村落較偏遠的一個大蒙古包里,傳來了几聲小孩子的呻吟聲,斷斷續續的喊瘛:“娘!好痛呀!娘。”
  只見微弱的燈光下,衣著朴素白衣的中年婦女,溫柔的道:“傻孩子,不痛怎么會好呢?在膝蓋上再擦點藥,明天就好了,幸虧你爹是個醫生,有很好的藥,不然你這傷,可能要好几天才會好。”
  這位喊痛的孩子,就是下午的歐武凱,他正皺著眉,讓他娘抹在最后傷口上。
  秀麗的中年婦人,抹完最后傷口后,又摸了摸武凱的臉頰,心疼的道:“凱儿,是誰把你的臉打得都腫起來的,還有你是怎么了,弄得全身都是傷,來,說給娘听听。”
  武凱不想讓娘的傷心,撒著謊道:“娘!沒什么啦!只是跟子杰在赶羊的時候,不小心滑了一跤,才跌成這樣的。”
  武凱說著說著,不覺的手扯扭著衣角,這是他每次撒謊的慣有的習慣,中年婦人望著武凱,道:“凱儿,我知道你是不善于說謊的,做人要誠實,這是娘一直要你學習的對人的基本態度,有什么事說出來,不要受了委屈,還不敢說。”
  歐武凱一听,眼眶紅紅的,淚水落了下來,說道:“娘,還不是明王府中那個明王子,他仗勢欺人,還借題打了孩子儿及子杰三巴掌,又借著玩游戲把孩儿打成這樣子,娘,這世上為什么這么不公平呢?”
  中年的婦人摟著武凱,輕輕的道:“孩子,這世間肉弱強食的道理,你還不懂,只等你慢慢的去解了。”
  武凱不太明了的問道:“娘!你在講什么,我听不懂哎!”
  “孩子,以后你就懂了,來!你早一點休息,明天傷就不痛了。”
  武凱躺在床上,兩眼睡眼惺松的問道:“娘!爹爹已出去好久了,怎么還沒回來呢?”
  “好孩子乖乖睡,也許明天睜開眼,你爹就已經回來了。”
  武凱才安安穩穩的閉著眼睡覺,婦人拉了被子蓋在武凱身上后,輕輕的歎了口气,心忖:“孩子,你真是命苦,小小年紀受了病痛之苦,還不知你能不能長大成人,天公真是作弄人,這么一個乖巧懂事的孩子,卻生了個怪病。”
  想到這里,不禁淚流滿面,撫著武凱清秀的臉龐,真恨不得自己能折几年壽給他,就在她的歎息聲中,夜漸漸的濃了,今夜的气溫,似乎特別的冰冷,但夜還是在無聲中過去了。
  清晨,在武凱還是睡意朦朧中,忽聞一駱駝的叫聲,他才從溫暖的被窩中惊起,揉著睡眼的掀開蓬門,叫道:“白玉,爹爹也回來了是不是?”
  說著,順手抱住門外那匹神駿雪白的大駱駝,高興得親了一下。
  白玉也似乎回應著他,叫了几聲,才安靜下來。
  武凱摸著它的頭,道:“白玉,爹呢?爹在哪里呀!怎么不見人。”
  “在這里,乖孩子!讓爹看一下,這些日子你乖不乖,嗯!”
  說話者為一中年男子,碩壯的身材,依稀可看出少年時也是個英俊瀟洒之人,他正從后面走過來,他就是武凱的父親歐仁威。
  武凱聞聲奔了過去,歐仁威隨即將他抱了起來,看見他裹著傷口的膝蓋,問道:“孩子,你這腳是怎么回事?”
  這時,跟在后面出來的中年婦人,回答道:“還不是明王子那小孩子的杰作。”
  歐仁威怜愛又哄著道:“凱儿,下次爹把他抓來打屁股,替你出出气,好不好?”
  武凱知道爹故意說給他開心,所以回答道:“好啊!看他還會不會那么神气,打得他屁股紅紅的,讓他撫著屁股叫痛。”
  說著便表演起來了,歐仁威看得与中年婦人相視而笑。
  他似想到什么似的,對著他的妻子說道:“云娘,我這次出去,又發現了几种藥,待會熬來給凱儿喝看看,也許有效。”
  云娘卻幽幽的說:“這孩子從小就是個藥罐子,吃遍了各方各藥,依然如此,真是叫人心痛。”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只要有一絲希望,我們便不能放棄。”
  “有希望總比沒希望的好,我先去煎藥了。”
  武凱小小的心里,也知道父母此刻正在為他操心,為了分散他們對自己的注意力,所以拉著父親的手道:“爹,趁娘煎藥的時候,您帶孩儿到大街上走走,好不好?”
  歐仁威道:“好,我們騎白玉好了,你也好久沒騎白玉了。”
  遂抱起武凱,跨上駝背上,一聲吆喝,白玉就緩緩的向前馳去。
  大街上,熙攘的人群,熱鬧非凡,武凱興奮的東張西望,好奇的看著賣東西的人,父子倆閒逛了一陣后,慢慢的走出了人群。
  轉了一條街之后,忽聞有打斗及女子的嬌喝聲傳來:“要我跟你們走可以,但有一個條件!”
  另有一個粗啞的男子聲音回道:“有什么條件,你盡管說好了。”
  那女子又道:“你們放了陳平,而且從此不再找他的麻煩,我就跟你們回堡去。”
  “主人曾傳令下來,恐有后患,叫我們除掉他,帶你回去,沒想到你事先把他藏起來,現在你還要我們放了他,很抱歉,恕我們礙難從命。”
  “好,既然如此,有本事盡管來抓我,若想找到陳平,那你們是白費心机了。”
  那男音又道:“王姑娘,那就得罪了。”
  了字起,反手就是一記擒拿術,可是卻被王小霞那巧小的身子閃了過去。
  歐仁威与武凱看到三個大男人圍攻一個小女孩,那少女才只約十几歲,怎堪三個大漢的轉攻,武凱緊張的望著歐仁威道:“爹爹,你赶快想辦法呀!你看那三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女孩。”
  場中,少女岌岌可危,好几次險里逃生,要不是靠著輕身形,恐怕已落入這三個大男人的手中了,歐仁威大喝道:“住手,你們几個大男人,圍攻一個小女孩,難道沒有一點的羞恥心?”
  說著,翻身輕快的飛向場中,隔開了少女与三個身材碩壯的中年人。
  歐仁威此時拱手道:“各位,能否看在我的薄面上,放了這位姑娘。”
  其中一面略帶陰森表情,衣著黑色輕裝,腰系一紅色子帶子的中年人,盯著歐仁威不屑的道:“你是什么東西,我為什么要看你的薄面,何況這是我的家務事,請你少管,閃一邊去吧!”
  “如果這是你們的家務事,為什么這位姑娘不愿跟你們走。”
  隨即轉身向姑娘說道:“姑娘你先退往旁邊,我替你解決這三個家伙,本來我們想以禮相待的,不想他們卻口出不遜。”
  王小霞臉面露難色的往旁一站,默默無語的望著場中四人。
  另一較年輕的男子漢怒斥道:“你真是吃飽沒事于,專門管人家的閒事是不是?好!我就讓你嘗嘗管閒事的下場是如何?”
  “老子就愛管閒事,你知道如何?”
  一言不和,即大打出手,一場混亂又開始了。
  街角處的武凱看見少女獨自站在場邊發呆,叫道:“大姐姐,你過來一下。”
  王小霞聞言有人叫她,又見一小孩招手喚她,遂緩步的在武凱的地方去。
  走到武凱的身邊時,武凱天真的道:“大姐姐,你放心好了,我爹的武功很高的,你不用怕。”
  “謝謝你,小弟弟,只怕我會給你們帶來麻煩。”
  武凱信心十足的道:“不會的。”
  此時,場中傳來一聲哎喲叫聲,武凱与王小霞同時望向叫聲來處,只見那較年輕的男子,手撫著胸口,嘴角滲著血跡,踉蹌后退了几步。
  隨即喝聲連連,掌風片片,引來了無數的百姓圍觀。
  武凱驕傲的說:“姐姐,你看我爹已經打傷了一個人了,我沒騙你吧!”
  王小霞苦笑的點了點頭,小心的望了望四周,她看武凱正專心的看著打斗之人,他才悄悄的轉身,奔馳而去,一下子消失在人群中。
  武愷突然猛一回頭才發現王小霞早已不見了,大聲的叫著:“姐姐,大姐姐,你在哪儿?”
  武凱急得東張西望,找尋大姐姐,但是就是沒有王小霞的蹤影。
  場中的歐仁威聞聲,奮的擊出一掌,抵擋了二人的攻勢后,騰身來到了武凱的身邊,問道:“凱儿,大姐姐呢?”
  “大姐姐走了,她沒跟凱儿說就走了。”
  此時,那三個中年漢子也來到眼前,腰系紅帶的人道:“都是你才被她給溜了,有种的留個姓名,咱們日后再算帳。”
  “我叫歐仁威,你隨時可來找我。”
  “原來你就是歐仁威,那太好了,咱們后會有期。”
  隨即轉身喚道:“二弟、三弟,咱們先追王小霞再說,走吧!”
  正當歐仁威感到納悶的時候,他們已身形一躍,縱身而去,他暗忖:“為什么他們會說,原來我就是歐仁威。”
  正在百思不解之際,腦中一事,突然閃過,自言自語道:“莫非以前做錯的事,這一輩子都逃不了了,也許是命中注定。”
  “爹,你在講什么,我都听不懂。”
  “沒,沒什么,凱儿,我想那位姐姐大概沒事了,我們回去吧!”
  “好的,爹!”
  兩人坐上白玉,緩緩的往來路而回。
  夜里,一輪明月高挂在天空,照亮著大戈壁,外面雖然冷飆飆,蓬里卻是暖烘烘。
  屋中三人正興高采烈的吃著飯,談論著歐仁威出一個月在外面的見聞。
  忽听歐仁威道:“誰?誰在外面?”
  他快步掀開門帘,四處張望下,只見門外架子上的羊皮迎面飄揚,和白玉鳴鳴的輕叫外,沒有半個人影,他疑心的走回炕上坐下,暗忖:“奇怪,難道是受了今天早上的影響,才會疑神疑鬼的。”
  云娘關心的問道:“怎么了,看你的神色慌張的,是誰來了嗎?”
  “沒有,你別擔心,只有羊皮打在架子上的聲音而已,是我听錯了,以為是誰在外面。”
  武凱插嘴道:“爹,后來呢?后來那個老人怎么了?”
  “什么后來呀?”
  云娘在旁暗示著道:“剛剛我不是講到,你在一個小山鎮,遇到一個瘋瘋癲癲的老頭子,哪里的人都怕他,不敢跟他講話,你看他可怜,就幫他看病呀!后來那老人怎樣呢?”
  歐仁威才一后腦袋,恍然大悟的摸摸頭,道:“后來我開了几副藥,老人喝了藥后,才清醒過來,老淚縱橫的跟我說,他儿子、媳婦到中原做生意,有點成就時,要回來接他去中原,結果半路被人殺了,他一時惊聞愕耗,才得了失心瘋,唉!真是可怜,后來病好了,他就暫住在他親戚家,就這樣了。”
  武凱崇拜的看著他爹,道:“爹,你好偉大哦!我長大了以后,也要跟爹一樣,行俠仗義,行醫濟世,而且要孝順爹娘。”
  云娘秀麗的臉上,浮現出笑容,慈愛的說:“凱儿,只要你平平安安,我也心滿意足了。”
  母子倆遂高高興興的閒聊著,歐仁威的心卻是憂心忡忡的。他想著,剛才我明明听到外面輕微的呼吸聲,為何一眨眼,竟沒看見人影,真是奇怪,而且白玉也沒出聲,莫非真是我听錯了。
  他愣愣的發著呆,直到云娘喚他:“你在發什么呆呀!凱儿在問你話呢!”
  仁威才回過神,道:“凱儿,你說什么呢?”
  “爹,你這次回來要住多久?”
  “爹這次要住久一點,爹要在家好好的陪凱儿,多住几天好不好?”
  “爹,真的嗎?我好高興哦!”
  一家三口在這寒冷的夜里,共享這份天倫之樂。
  几天后——
  歐仁威在黃昏的時候獨自騎著白玉往沙漠中而去,欲欣賞沙漠中夕陽的美景。
  正當他沉醉在此景中之時,耳中忽聞四五聲輕功飛掠而至之聲,轉眼五位衣著黑色勁裝,蒙面的人已立在眼前。
  其中一帶頭的首領,沉聲問道:“你就是歐仁威?”
  歐仁威望著眼前,不敢以真面目見人的人,輕蔑的說道:“不錯,我就是歐仁威,只是不知閣下几位,是否都見不得人,蒙著臉不敢見人,找我歐仁威有何貴事?”
  “既然你就是歐仁威,那就納命來。”
  語畢,就要擺開陣勢,准備開打,不過歐仁威卻揚起手阻止,道:“對不起,在下不知与各位有何過節,為何各位要我的命?”
  “抱歉,我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那我再問一句話,問完了再動手還不遲。”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別那么拖拖拉拉的。”
  “你們是不是陳長祿派來的?”
  “我們不認識陳長祿這號人物,也沒時間跟你折騰了,看招。”
  只見身形一揚,五人手中均出現了一把彎月形的刀,在夕陽下刀光分外刺眼,那帶頭的首領道:“你四人先行退下,我先來會會他。”
  四人瞬即退往一旁,歐仁威也拍了拍白玉的屁股,白玉會意的走向一側。
  黑衣首領見狀,即左手一揚彎月刀向歐仁威砍去,歐仁威連忙一閃,即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反攻的向黑衣首領攻去。
  匕首快如閃電,猛若江河決堤般的一收、一送,使得黑衣首領連連怪叫,不敢怠慢反身旋空大叫:“看刀!”身形往前掠,再次地向歐仁威攻去,忽上忽下,刀式變化無常挾著狂勁破空聲的罩向歐仁威的全身要害。
  歐仁威卻有如燕子十八翻快捷輕靈,輕輕的閃過彎月刀的攻擊。
  歐仁威怒气已升起,怒吼一聲向左微閃三尺,避開黑衣首領一刀后,右腳踢向黑衣首領的小腹,匕首再次出招,只見匕首冷芒過處,黑衣首領哇的一聲,左手指被切下三指,鮮血直流。
  另外四人馬上遞補而上,黑衣首領一面包扎手指一面道:“我還真低估了你,看來不一起上,還真討不了好,准備‘五輪彎月陣’”。
  一時之間,五人成一种形狀的將歐仁威圍住。
  歐仁威暗忖:“這是什么刀陣,看來我得小心應付才是。”
  心想至此,即凝神戒備,嚴陣以待,只見五人大喝一聲,同時提手揮刀,歐仁威騰空飛起,躍出陣外.但瞬間功夫,卻又被包圍在中間。
  不論歐仁威輕功如何,他們均能在短時間內圍住他,歐仁威心想只能——突破之法試了。
  彎月刀与匕首來往之間,歐仁威忽見一破綻后,攻向其中一人,但其他四人卻已知他的動向,馬上群起攻之。
  而“五輪彎月刀陣”的陣法,越來越快速,攻勢越來越凌厲,使人有眼花繚亂之感,歐仁威漸感不支,但還想不出破陣之法。
  混戰中只見左邊已劈過來兩把彎月刀,歐仁威喝一聲已斜轉避開兩把彎月刀,但是右邊的卻來不及抵擋,忽地一陣刺痛自手臂傳來,一條細長的血痕,立刻出現在右臂上。
  歐仁威顧不得受傷之手,亂中有序的出手一掌“飛鶴穿云”直劈而去,就在他亂打誤撞中,砍他一刀之人,已跌出五丈外,倒地不起。
  原來在歐仁威受傷之后,無意中使出全力的“飛鶴穿云”卻正好可用來破解“五輪彎月刀陣。”
  只見擊斃一人以后,敵人已亂陣腳,威力已不似原先的犀利。
  歐仁威見狀,乘胜追擊的又是一記十成的掌力而出,另一矮小之人也應聲倒地。
  那黑衣首領雖已負傷,但見已有兩人喪命,內心也不禁起膽寒之心,不過他依然冷靜的喝道:“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黑衣首領自知不敵,遂奮力的使出拿手刀法,招招均陰狠又毒辣。
  歐仁威的不敢大意的邊防邊攻,黑衣首領側身一式“月初霧散”攻向歐仁威的笑腰穴,歐仁威忙的一閃,反手匕首應聲而出“著!”
  黑衣首領來不及出聲,背部已中匕首,深及內腑,碰的一聲,倒地而死。
  余二人見狀,騰身而起,奮不顧身的向歐仁威亂砍亂殺,他二人因見三人已亡,所以迷失了心智的亂攻,歐仁威在輕松的閃躲之下,掌力一推,簡單解決了二人,才輕輕的呼了一口气。
  眼見夕陽已下,四面已吹起陣陣寒風,滿月凄涼之景,手臂隱隱傳來陣痛,他撕下衣角,包扎后,才牽起白玉踽踽獨行的往回家的路上走去。
  夜色已暗,各家的蒙古帳內均透出微弱的燈火。
  遠遠的一個瘦小身影望著遠處而來的人,高興的迎了上去,道:“爹,怎么這么晚才回來呀!娘在等著您吃飯呢!”
  但是當他看見父親受傷的手臂時,高興的臉,立刻換成淚流之臉,關心的問道:“爹爹是誰欺負您啦!是不是明王府的人?”
  歐武凱的心里直覺的認為爹會受傷,一定是明王府的人所為,因為他每次受傷,都是因為明王子的關系。
  歐仁威笑了笑,摸著歐武凱的頭,道:“不是的,是爹在路上遇到几個坏人,不小心被他們傷了手臂,這一點小傷沒關系的,別忘了爹可是名醫喔!”
  “爹,可是好大一條血痕呢!以前凱儿的傷都是小小的,爹您是不是很痛,不然為何皺著眉頭呢?”
  歐仁威含糊的應道:“不痛,這傷難不倒爹的,凱儿你不用擔心。”
  歐仁威皺著眉頭,是在想剛剛的那五個蒙面人,不知是誰派來的,若不是陳長祿,那會是誰呢?
  此刻見凱儿為著自己擔心,不禁大意自己在孩子面前露出心事,警覺的道:“凱儿,陪爹敷藥,好不好?”
  “好,我幫爹爹擦藥!”
  兩人隨即進入帳篷內。
  月色下,武凱已睡著,蓬外石頭坐著武凱的爹娘,沉默的望著圓月。
  片刻——
  娘秀麗的臉龐,現出幽怨的神情,不解的問道:“最近我看你心神不宁,今天又受了傷才回來,我們夫妻同甘共苦已經十數年了,難道還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說的嗎?”
  “云娘,不是我不告訴你,我是為你好,有些事你不須知道。”
  “難道連我也不能說?”
  “是的,我怕傷了你的心。”
  云娘默默的說:“我們夫妻一場,聚小离多,我對你實在一點都不了解。”
  “云娘,這輩子我虧欠你太多了,往后,凱儿還要麻煩你多照顧才行,而且武凱再過二年就十歲了,這兩年中你要特別的注意他。”
  云娘張大了美目惊恐的問道:“你說這些話是什么意思,莫非你又要出去,也打算不回來了,是不是?你怎么可以丟下我跟凱儿兩人?”
  歐仁威歎了一口气后,才道:“我不是要丟下你母子倆,而是以前還沒到這來的時候,在江湖上曾跟別人有些恩怨,最近仇人似乎已找上門來。”
  “你的手傷是不是你的仇人所為?”
  “是的!但是來的人已通通被我所殺。”
  “什么!你殺了人!”
  “江湖上的恩怨,你是不了解的,縱然你不想殺人,別人也想殺你,為求自保,只有殺人了。”
  “那怎么辦?你的仇人已經找到此地了,不然我們三個搬到人煙稀少的地方去住。”
  歐仁威無奈的望著云娘,搖了搖頭道:“這是不可能的,躲得了一時,可是躲不了一世的!”
  “可是……”
  歐仁威打斷了云娘的話,說道:“云娘,你不用擔心,也許不會有什么事發生,何況我過完年及元宵節后,才會再出去,還有一個多月相處的時間,我們快快樂樂的過個年好不好?”
  云娘無奈的道:“好吧!至少要讓凱儿過個快樂的年及元宵,凱儿明年也九歲了,時間過得可真快呵!”
  “是呀!歲月不饒人。”
  接下來的日子是忙碌的,大伙赶著辦年貨,時間總在匆忙中而逝。
  年終于來了,今年對武凱來說,這年過得特別的高興,以往爹常常不在家過年,沒想到爹今年在家住這么久,他高興得邊吃年夜飯,邊說道:“爹,難得你今年在家過年,往年都是我跟娘冷冷清清的吃團圓飯,爹您就留在這儿替人看病就好了,不要再外出流浪了。”
  歐仁威聞言,發角瞟了一眼云娘看見她臉上現出淡淡的哀愁,才對武凱道:“凱儿乖,你看你娘又要傷心了,我們現在不提這個,我們一家人好好過年好嗎?”
  武凱乖巧的點了點頭,才又高興的吃起飯來,气氛又變得和樂融融了。
  大年初一,一家三口騎著白玉到大街上去玩,今年因有父親陪著,所以武凱玩得特別開心。
  在一個攤販前,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武凱的視線上,武凱左右手各牽著父母的手,跑了過去,口中叫道:“子杰!”
  那身影叫他,轉過身子迎著武凱,嘴里說道:“武凱,是你啊!新年快樂。”
  “子杰!新年快樂!林伯父,林伯母,你們也新年快樂。”
  林子杰的父母微笑著道:“武凱真乖,伯父給你一個大紅包。”
  那慈祥的中年人,從腰間拿出一個紅包遞給武凱后,武凱与子杰兩個小孩就嘰嘰喳喳聊了起來。
  歐仁威對著子杰父母拱了拱身子道:“林兄!我們家武凱平常受你的照顧,真是感激万分,在此謝過了。”
  “哪儿的話,歐兄行醫濟世,才是真叫人佩服呢!難得今年過年你在家,過兩天与你夫人到寒舍來坐坐,我們好久沒聊!”
  “對呀!好几個月了,過兩天一定去府上拜訪,只怕打扰你了。”
  “哪里!哪里!”
  就在他們兩家在路旁寒喧之際,忽地從街頭奔來几匹快馬,也不管街上人來人往的直馳而來。
  他們紛紛的閃避,就离歐仁威不遠處,有一小孩子在匆忙中不慎跌倒,眼看快馬將至,危險万分時,歐仁威一個縱身,順手一提,身子一躍,轉瞬間,孩子已被他救往路旁,惊魂未定的大哭起來。
  那三匹駿馬上的人卻咒罵了几句,理也不理的揚長而去,留下街上百姓的埋怨聲。
  這時,孩子的雙親才過來道:“多謝這位大爹救命之恩,不然這孩子若被明王府那几騎兵輾過,恐怕無處投訴了,真是謝謝您!”
  “不用客气了,赶快帶孩子回去吧!”
  孩子的雙親才頻頻點頭而去,歐仁威轉頭對林子杰的父親道:“這明王府作惡鄉里,實在是雅什台的一大禍害。”
  “是啊!可是這里的人大多靠他們過活,大家都是敢怒而不敢言。”
  “真是世間的敗類。”
  林子杰的父親歎了口气,似乎對這明王府也無可奈何,他只好道:“歐兄,我們還要到別的地方去拜年,就先行告辭了。”
  歐仁威點了點頭,才目送林子杰一家三口离去。
  武凱又吵著要看別的攤位,他們一家子也往熱鬧的市集擠去了。
  元宵過后,家家戶戶的帳篷前,依舊持著燈籠,在風中閃爍不定。
  夜里,帳里气氛深重,武凱眼睛含著眼淚,云娘面帶哀愁,歐仁威看著母子倆則雙眉微蹙的道:“你們放心,我這趟出去是幫凱儿找藥,順便行醫,跟以前一樣不久就會回來的。”
  云娘幽幽地道:“但我總覺得不放心。”
  一旁的武凱知道父親決定的事,是不會改變的,可是他卻希望娘能改變他。
  可是歐仁威卻只是對云娘道:“云娘,什么都別說了,你幫我收拾几件替換的衣服,我明天就上路。”
  云娘默默無語的邊流淚邊收拾衣物。
  歐仁威對著武凱道:“凱儿,我离家的時候,你要听你娘的話,做個好孩子知道嗎?”
  “爹,孩儿知道。”
  “乖,現在時辰已晚了,赶快上床睡覺。”
  說著,隨著武凱到了床上,替武凱蓋上被子,怜愛的看了看武凱,武凱抓住歐仁威的手道:“爹,你要早點回來,免得娘天天挂念。”
  歐仁威點了點頭,武凱才閉起了眼睡覺。
  云娘將收拾好的東西放在桌上,自己也坐了下來歐仁威也坐下后,道:“云娘,如果有一天白玉回來,而我……”
  武凱听到這里,就昏昏的睡著了。
  清晨,武凱知道父親已离去,他又要過著与母親相依為命的日子了。
  所以他盡量做個好孩子,不讓娘操心。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
  夏天也轉眼間又過去了,這其中歐仁威曾回來過几次,但都是短暫的停留而已。
  秋天的涼意,漸漸上了人們的心頭。
  秋風起,夕陽西下,天邊抹上了一筆瑰麗的晚霞。
  沙塵迷慢中,裹著成千回圈的牛羊,赶向它們居處——雅什台。
  暮色蒼茫,炊煙裊裊,從沙丘一群喧鬧的孩子中,一跛一跛地走出了臉上青紫的凱儿!
  凱儿的密友子杰——一個英俊粗壯而矮小的孩子——正一邊扶著他走一邊說:“凱儿,別哭了!我們總有一天要把明王子打得跪在地上求饒!”
  凱儿用那沾滿灰沙的袖子擦了擦眼淚道,“不……不,子杰……他……他們人……多……”
  子杰歎了一聲,揚起小拳頭,狠狠道:“你難道這么怕他們?哼!明王子有什么了不起,還不是靠爸爸的勢力出來亂欺負人!哼,凱儿……”
  說至此,突然叫道:“咦!你爸爸回來了,快別哭,我先回去了!再見!”
  凱儿一抬頭,果然看見白玉——那匹神駿雪白的大駱駝——低垂著頭如飛馳來,連忙擺了擺手道:“好的,子杰再見!”
  林子杰一跳一蹦的走了,白玉已經馳近了他的身邊。
  凱儿雙手一把抱住了白玉的脖子,翻上了駝背,破涕為笑道:“白玉,爹呢?走,我們回去!咦,白玉,你為什么哭?誰欺負你了?”
  這時,他們已馳近了一個地處偏僻的高大蒙古包前,凱儿翻身跳了下來,大嚷道:“娘,白玉回來了!娘,白玉……”
  蓬門一掀,款款走出一位面帶微笑,身披白紗,和霜可親的中年秀麗的婦人,嬌聲問道:“凱儿,你爹回來了?”
  凱儿尚未來得及答話,白玉已經一頭撞進了大蓬內,母子倆人赶快跟了進去,只見白玉跪伏在地上,火紅的雙目中淚水不斷地往下滴流著!
  中年婦人突然一怔,向白玉問道:“主人呢?”
  白玉搖了搖頭!
  淡淡的兩行淚水沿腮而下,凱儿的娘,秀麗的雙目圓睜著,臉色因過度受惊而顯得慘白,嬌美而丰滿的紅唇,輕輕顫動著,輕聲吃力地追問了一句:“他不回來了?”
  白玉又點了點頭,頭垂得更低了!
  她,眼前一陣暈眩,耳中充滿了隆隆聲,心里狂喊著:“天呵,天,我日夜擔心會發生的事,今天終于發生了,天呵!”
  凱儿突然發覺情勢不對怯生生的走近了他的娘身邊,扯了扯她的衣角,低聲叫道:“娘,娘,爹呢?娘,你怎么了?”
  凱儿的娘,恍似沒有听到她最心愛的儿子的叫喚,還是痴痴呆著。
  終于,蓬帳內傳出了哭號聲……
  天,黑了!
  在那高大而華麗的蒙古包中,燈光昏暗,凱儿泣不成聲,跪伏在他娘的跟前!
  凱儿的娘,幽怨地流淚,斷斷續續道:“儿呵!別哭了,你爹爹說過,假如有一天白玉回來了,而他沒有回來說的話,那……他……就……永遠不會……回來了……”
  竟泣不成聲,說不下去了!
  凱儿全身輕輕地顫動著,抽噎道:“娘……呵……娘……爹……爹爹他……為……什么”
  凱儿的娘頻頻搖著頭,望了望跪伏在一旁的白玉,幽幽道:“白……玉呵……他……往哪里去?”
  接著又向凱儿道:“……凱儿,你爹……爹……在武林中……稍有點地位……是……域外四音之首……他說……你……生成‘三陰絕脈’,假如……幸而……能活過十歲的話……要我好好地撫育你成人,永棄武事,不要再涉足陰辣云詭的江湖中事……十四年……前……你爹……來了……來到這里……”
  長歎一聲,道:“江湖上……誰都知道青衫白駝歐仁威……唉!他的事……我也知道得不多……唉!你爹……說……說過……他要是不……不……不回來,叫……我們……离……离開這里。”
  凱儿這時已淚流滿面,泣不成聲,但在他幼小的心靈中,已暗暗地決定,不論天涯海角,他要去找回他的爹爹!
  凱儿的娘,這時一面流淚,一面收拾衣物,低聲道:“儿呵,娘去村長那儿告辭,一下子就會回來。”
  說著,從衣箱內拿出一條烏黑的項鏈,頂端系著一塊烏黑泛光的圓牌,上面浮雕著一輪東升之旭日,反面刻著“旨令”兩個字,持在凱儿項上,道:“此去路上必定凶險,若發生什么事,這是你父昔日行走江湖的信符,多少總有點用的……”
  凱儿突然從地上站了起來毅然道:“娘,凱儿要去找爹爹!”
  她不禁一愣,淚水又如決了堤的黃河,道:“你……去……那……哪里……找……”
  蓬門外突然一聲:“善哉!”
  包內多了一個又瘦又小的灰衣僧人,洁白的長眉,直垂至嘴角,眼皮微闔,雙后合什么道:“歐家娘子請了!”
  她心中一惊,脫口問道:“大師哪里來?”
  老和尚忙答道:“和尚沙里來!”
  她這時淚也止了,神智也清醒了些,柔聲問道:“大師父,你找誰?”
  老和尚一指凱儿道:“我找他!”
  凱儿睜著一雙俊目望著這老和尚,向他娘道:“娘,我不認得他!”
  老和尚哈哈一笑道:“老僧前几天在大戈壁中遇見歐仁威,他把他的儿子歐武凱交給老僧,叫我來帶你去!”
  歐武凱的娘聞言,面上一喜,問道:“大師法號如何稱呼?什么時候見過我夫君?”
  老僧雙手合什道:“老僧枯竹,前几天大戈壁中見過歐仁威!”
  她滿面希冀之色追問道:“我夫君往哪里去了?”
  枯竹禪師淡然道:“老僧不知!”
  她凄然一笑,委婉說到:“我夫君說過,歐家就此一線香火,而且有夭折之相,小婦不賢,不能讓凱儿遠离身邊!”
  枯竹禪師仔細地盯了凱儿一眼,喃喃道:“唉,可惜可惜,‘三陰絕脈’已達不可救之地步了!唉!老僧亦無能為力,娘子既然這等說法,老僧去了!”
  灰影一晃,人蹤已杳!
  凱儿的娘長歎一聲,喃喃自語道:“他不會回來了,他不會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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