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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共商大計巢群邪


  括蒼山,騰龍谷,自從武凱等人走后,谷中進入完全戒備狀態中。
  “黃梅居上”与“白梅先生”綜合全谷業務,而由“武林圣君”第二代姚人偉負責指揮。
  谷中——
  “黃龍武士”几乎已經全數出動。
  所留下的,大約都是“紅龍武士”以下的武士們。
  若是敵人乘虛來攻,則可能被人一舉而下。
  所以經過一番計議以后,姚人偉決定在谷中布設一种“騰龍陣”。
  經過了半個多月的設計与布置,谷中形勢已為之一變。
  進谷后——
  奇花异草,叢叢成林。
  林木掩蔽中——
  紅牆綠瓦,小溪荷池。
  再加上那高樓聳云,气象的确為之一新。
  花圃——
  修理得非常整齊。
  林木,亦是塊塊蔭涼,處處生風,一看就知道是加過一番苦心的經營与修整,才有目前這么悅目的景象。
  這天——
  明月已然東升。
  括蒼谷山中——
  万籟俱寂。
  明亮的月光,照在綿亙數百里,雄峻挺立的万山叢中,四處映出了道道黑影,更顯出了一片陰森森的气息。
  山背上——
  如同飄浮著的白云,悄悄地飄出了十余條淡白的影子。
  這些淡白色的影子,正在疾快無倫的移動,与山林之間的陰影,將身形掩蔽的非常适當。
  不久后——
  他們接近了騰龍谷口。
  這時——
  矗立在“騰龍谷”口的那方大石碑上,草楷大書道:“騰龍谷”
  三個大字,在月夜中,發出了閃亮的碧光。
  而——
  在這塊大碑的背面,一個拳大的小孔中,卻閃出了一閃一閃的信號。
  原來——
  這大碑中,還藏著谷中的暗哨。
  火光,一連閃了十几次,才戛然而熄。
  谷中的燈火,此刻卻頗為繁華。
  在繁星般的燈光中,有一盞比較大一點的燈,也發出了閃閃的信號。
  一切,都在靜寂中進行著。
  但是每一個重要的武士,都已經知道敵人來犯了。
  全谷中的得力人手,立即陷入了緊張狀態。
  但是從表面上看來,一切都還是那么地平常与完滿,好像對外界的情形毫不介意,毫不知情似的。
  那十几條白影,迅捷無倫地掠了過來。
  為首一人,是一個身材削瘦而高的白衣人。
  這些人——
  看起來,都是一模一樣的,死眉死眼,面色慘白,都戴著特制的人皮面具。
  在他們白色長衫的正胸前,織著一些數目字,似是用來代表他們身份似的。
  至谷中,戛然停住了腳步,向谷中望去——
  只見谷中,燈火繁密如夏夜晴空,好一片安平樂業的气象。
  沿進谷大道望去,只見燈光掩映,明月清照之下,片片花海,柳絲成蔭,真是美不胜收。
  一條坦蕩蕩的大道,直通宮前廣場。
  大道上——
  時有佩刀黑影來回晃動,似乎只是平時有巡行,并無特別警兆。
  當先那人冰冷地一笑,低聲道:“天賜良机,豈可失之交臂。”
  言畢,又是冷冷一笑道:“散開,往里闖,要下絕手。”
  話才說完,十余人影已經化作道道淡煙,朝谷中暴射了進去。
  前行不久——
  眼前突然現出無數的歧道。
  想是方才因花叢掩遮住了眼睛,所以沒有看見。
  再往前看去,那座聳立著的宮殿,似乎已經不在原來的位置了。
  他們不禁心中暗暗吃惊。
  再看之下——
  —切都還是那么地平靜。
  明椿暗哨,一個都不見。
  谷中燈火,仍然明亮如昔。
  只是,大路似已不通至宮殿前面。
  為首那人冷哼了一聲,道:“咱們一起闖!”
  當先身形一動,朝前暴射而去。
  其他的人立即隨著他朝前闖。
  又奔馳了一段時候,少說也跑出了几十里路了。
  但是——
  只見歧路越來越多,宮殿越來越遠,竟漸漸隱沒在花叢之后。
  路,似乎永遠沒盡頭。
  歧路,亦不知通往何方。
  几個人似乎已經知道不對了。
  緊隨在為首那人身后的一個白衣人,胸前織著一個“三”字,操著冰涼的聲音,低聲說道:“咱們認定那座宮殿,可不怕他們跑了吧!”
  胸前織著“五”號的那白衣人,也操著堅冰似的聲音附和道:“對,跑了和尚跑不了廟,咱們沖進那房子去,見人就殺,殺他個精光,然后放他一把烏火,燒他個精光,還怕制他們不住。”
  為首那人,胸前織著“一”號,對這話,似乎并不以為然,略一沉思,冷冷道:“我怕,我們已經著了對方的道儿了。”
  這時——
  另外一個身材較為矮小的白衣人,胸前織著“二”號,由身后疾追了上來,在一號身邊冷聲道:“對方主力不在,主持陣勢的人手必定不足,咱們還不如拼全力,分開闖去,來他個惜手不及如何?”
  “一”號略為沉吟了一下,道:“分開闖固有好處,但坏處也不少。”
  “二”號与“三”號齊聲問道:“此話怎講?”
  “一”號道:“咱們一分散,實力也就分散了,很容易被對方利用陣勢,將咱們各個擊破,那豈不反而糟糕?”
  “二”號低聲道:“那么,怎么辦?”
  “一”號一聲不響,順手拾起一塊石子,微一抖手,石子已帶著勁疾風聲,向那花叢之中投去。
  “拍!”
  石子射入泥土地下,發出一聲輕響。
  竟然毫無任何异狀發生。
  這也就是表示了在這花叢之中,并無任何埋伏。
  “一”號冷笑了一聲,以手一指大殿,道:“闖!”
  當先帶頭,朝著大殿,往花叢之中掠去。
  其他的人也立即緊隨在他身后向前射去。
  當“一”號足尖才一沾地時,立即騰身而起。
  四下一望之一下,心中不禁大吃一惊。
  視線所及的,除了處處花叢,一片花海如錦以外,什么都看不見。
  不但那宮殿失去了蹤影,就連方才那條大路,都已不知去向。
  再看身后——
  人影連閃中,自己所帶來的人,紛紛向四面竄射而去。
  他當下連忙低喝道:“回來!”
  可惜為時已遲,各人都已紛紛落身在花叢之中了。
  “一”號當下看准了“五”號落足之處,猛提一口真气,在空中斜掠了過去!
  這時“五”號已落身在花叢中了。
  等“一”號掠過來時,“五”號已經失去了蹤影。
  剎那時——
  四周變得非常之靜。
  靜得令人孤單!
  靜得令人恐怖。
  抬頭——
  一片迷茫!
  連原有的明月星光,都已隱沒不見!
  四望——
  同伴們一個不見。
  他不禁心中暗暗發急,全力一拔,“颯”然一聲,身形直竄而起——
  只見數不盡的花叢,向四面延綿開去,竟望不見盡頭。
  他落下地來以后,不敢妄動,當即暗運真气于丹田,張口發出一聲低沉而冰涼的凄厲嘯聲。
  嘯聲,由真气送出,少說也可以傳出十里以外。
  假如遇見什么特別的阻擋的話,必定會有強烈的回音。
  但是——
  嘯聲發出去后,悠悠而去,不聞絲毫回音,恍似處身在一片其闊無際的大草原中似的。
  四周沒有盡頭,什么地方的地形都是一樣的,絲毫沒有可以憑借的地方。
  漸漸地——
  一絲恐懼的感覺,升自他的心中。
  他感覺到自己是無助的,孤單的。
  而——
  在叢叢花叢的后面,似乎隱藏著無限的神秘与威脅!
  似乎他的生命!已經掌握在敵人的手中,隨時隨地,只要對方發動攻勢,自己就會受到致命的攻擊。
  在這种情形之下,他雖然身經百戰,武功高強,但卻也不禁心惊膽跳,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落身在花叢之中,四周中并沒有什么异狀。
  考慮了好一會儿以后,他才暗暗下了一個決定。
  盤膝坐定,長吸了一口真气,開始運气。
  運气甫定,站了起身來,猛地一長身,朝前疾竄了出去。
  掠過十余丈后,腳尖一沾花技尖,猛的又向前竄。
  竄出約百余丈以后,猛的一頓身,朝后疾拔了回來。
  身子還在空中,他又一疊腰,一口气又掠出了數十丈之遠。
  本來——
  依他的想法,這种陣勢,多半以“大騰挪法”來混淆人們的耳目的,所以他想這么一來,很可能就可以脫困而出了!
  但是——
  經過他一番全力奔馳轉折以后,卻是花叢如故,四望茫然,絲毫沒有其它的异狀出現。
  他自己卻已經有气喘与疲累了。
  可是,當他停下來的時候,四周又沉入了一片靜寂之中。
  這种靜,不是普通的靜。
  完全的靜寂,沒有一點點聲息。
  天,似乎壓到了頂上,沉重的气氛,使他透不過气來。
  四周——
  似乎有一种看不見的力量,由四面八方,向他的身上壓來。
  窒息!
  恐怖!
  陰森!
  死亡!
  在靜寂中,使他生出了极端恐怖的意念。
  越坐,越坐不住。
  終于——
  他大吼了一聲,聳身暴起,向前狂馳著。
  他全力奔馳著。
  因為,他不敢分心旁惊。
  他已經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原始的恐懼,已經威脅著他的身心,威脅著他的精神。
  他提足全部的功力,化成了一道幻影也似的淡煙,在花叢中暴射穿行。
  他發狂似的奔馳著,不敢稍停。
  他怕那無限的“靜”。
  “靜”,已經使他的神經接近了崩潰的邊緣。
  他只有全力施展開輕身功力,在這綿綿不盡的花叢中奔馳著。
  漸漸地——
  豆大的汗珠,由他的額上滾了下來。
  他感到心跳气促,体力不繼。
  于是——
  他停步在一堆花叢之前,稍做喘息。
  但是,只要他一停住腳步,他的腦海中立即就會充滿了恐懼与不安,他的心跳,就會驟然加速,他的全身,就會驟然受到一种無形的壓力。
  神秘——
  包圍著他的四周。
  似乎任何時間,他都有突然暴斃的可能。
  在极端恐怖之下,他又提起了腳步,向前狂沖而去。
  沖馳了一陣以后,他的体力實在不能再支持了,便“轟”然一聲倒在地上。
  迷迷糊糊中,他進入了一种神經質的狀態中。
  他的意識,似乎脫离了他的身体,飄浮在他身体的上方。
  他的身体——
  漸浙進入一种睡眠狀態中。
  這時——
  一聲凄厲的慘叫聲,響起在他的身側不遠處。
  這慘叫——
  顯示出极端的恐怖,极端的絕望。
  就好像一個人在受到了忍受不了的刺激后,所發出的絕望的哀求。
  這聲凄厲已极的慘叫,將他從半昏迷狀態中叫醒了過來。
  他軟弱地抬起頭來,朝那聲音來處望去——
  只見一縷淡姻,如飛射去。
  細看之下,竟是衣衫不全,全身傷痕的“十二”號。
  “十二”號,似乎已經几近瘋狂,一面凄厲的嘶嚎著,一面發足狂奔。
  這時——
  “十二”號距他,已經不足十丈了。
  他不禁猛地一提身,站了起來,大喝了一聲。
  “十二號!”
  喝聲才出口——
  “十二”號似乎突然受到什么刺激似的,猛然雙掌齊揮,挾著排山倒海般的掌風,向他當頭壓了下來。
  他當時大吃一惊,猛地撤身暴退,口中連連喝道:“住手!住手……”
  但是——
  “十二”號他乎已經認定了他就是拼命的對象,拳腳上毫不留情地向他連綿不斷的疾攻了上去。
  攻勢雖然凶猛無比,但其拳勢卻雜亂無章。
  “一”號在不得已之下,從漫天掌影中穿了進去,雙掌一晃,已點住了“十二”號的“暈穴”。
  想不到——
  在他的手掌,方触到“十二”號的“暈穴”上時——
  “十二”號竟奮不顧身地一拳向他的面門搗來。
  這一拳,簡直是太突然了。
  “一”號立即晃身暴退,下面飛起一腿。
  “碰!”
  一聲大震。
  緊接著,一聲慘號。
  “十二”號口噴鮮血,身形翻飛而出。
  而此時,“一”號亦已力盡,頹然坐在地上。
  靜!
  又開始包圍著他。
  他的身心,极端地疲憊。
  但是,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在支持著他。
  或許,那是內疚或是責任感。
  他覺得,“十二”號完全是他一手殺死的。
  其他的弟兄們,現在何方,都不知道。
  但是,有一點他可以知道的。
  那就是,他所帶來的弟兄們,決不會有任何人處境較他為佳。
  他,這時已經悟出來了,這“靜”,并沒有什么特別可怕。
  這只是對方故設的一种圈套。
  假如你不去理它,它也決不會對你如何。
  所以,他已經不考慮“靜”的問題了。
  但是——
  另一种可怕的觀念,卻盤旋在他的腦海中。
  他覺得,他的弟兄們,已經全部陷入了敵人的手中。
  這,都是他的責任。
  他有責任把他們救出來。
  這個欲望,在他的心里,快速地高漲起來。
  終于——
  充滿了他的心胸。
  熱血——
  在他的血管中奔流。
  神經——
  在他的腦海中震蕩。
  于是——
  他拖著疲累不堪的身体,大吼了一聲。
  “我要救他們!”
  接著便毫無目標地狂奔了出去。
  奔馳了好一段路以后,并沒有見到任何异狀。
  他的怒火,在心胸中,更高漲了。
  在強暴的憤怒下,他振吭大叫。
  “滾出來,滾出來,你們這批懦夫,通通給我滾……”
  突然——
  又是一聲凄厲已极的慘號,起自他的身前百丈處。
  這聲音,如同万千鐵錐,一下子錐在他的心髒上似地,令他震動,今他不安。
  立即——
  他全力向那方面馳去。
  慘叫聲,一聲接著一聲地傳來。
  一聲較一聲更為凄厲。
  百丈的距离,若在平時,對他來說,還不是晃眼即至。
  但是——
  在体力的极端消耗之下,在精神的极端負荷之下。他的腳步,顯而易見地緩慢了下來!
  他的腳步,踉踉嚙蹌,朝那方向跑去。
  終于——
  他跑進了那花叢,探頭往后看去。
  只見在花叢后,枝葉散落了一地。
  “五”號,正气喘吁吁地將“十三”號按在地上,一拳一拳地打下去。
  但是,“五”號似乎亦已精疲力竭,每一拳打下去,都是气喘吁吁,力不從心。
  他的拳頭雖然乏力,但打在“十三”號的身上,卻好似万斤鐵錘似的。
  每一拳擂下,“十三”號必然都發出凄厲已极的慘號聲。
  但是他自己本身,卻趴伏在地上,一動都不動,只待“五”號一拳打下,他立即發狂也似的狂嘶狂叫了起來。
  “五!”
  “五”號全身輕輕一震,停住了拳頭,緩緩轉過身來。
  從他的雙目中,噴出了瘋狂的火焰。
  他,緊緊地盯住“一”號,一步,一步地逼了近來。
  這時——
  “十三”號亦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的眼中,亦射出一种迷茫的眼光,跟著“五”號,一步一步地向“一”號接近過來。
  “一”號的心中,突然生出一絲恐懼感!
  “難道他們都瘋了嗎?”
  隨著這种恐怖感覺的發生,他不禁大喝了一聲:“站住!”
  當“住”字才吐出的時候,“五”號突然仰天狂笑了起來。
  笑聲,是那么的悲愴与凄涼!
  笑聲,是那么地凄厲与激昂!
  笑聲一起——
  “五”號,与“十三”號立即沖了上來。
  “一”號不禁大惊失色,反身就退。
  但是——
  他發覺,他的体力,已經消失殆盡了!
  他的武功,已因著身心兩方面的煎熬,几乎不能發揮出一絲一毫來了。
  就在這一剎那間——
  “五”號与“十三”號已經沖了上來。
  拳頭,如雨般的落在他的身上。
  這時,一股激烈的憤怒之情,突然像火山爆發般地迸裂了出來。
  于是——
  他也揚起了拳頭,向他們兩人迎了上去。
  三個人,一邊嘶號著,一邊扭打成了一團。
  漸漸地,四周沖出了不少神經質的白衣人。
  每人,都在互相扭打著。
  但是——
  好像大家都已經失去了武功。
  大家都已經精疲力盡了。
  雖然如此,但是大家都還是不留余力地在互相攻擊著。
  終于,他們扭打成了一團。
  這時,一絲月光,射到了他們的身上。
  咻咻涼風,掠過了他們的身上。
  他們身側的晨气,漸趨明朗。
  來人,共有十五個。
  這十几個人,已經精疲力竭,聲音嘶啞地在互相扭打,嘶喊著。
  已有三個,在先前的遭遇戰中,死于非命了。
  他們的尸体,相距頂多十几步,分躺在几叢花叢之前。
  另外的十二個人,則在一處較大的空隙中扭打。
  此地——
  正是方入谷大道旁的一塊小草地。
  草地上,有十几叢矮矮的花叢。
  這時——
  他們十二個人,已因夜風的吹拂,而略見清醒。
  當他們神智清醒時——
  他們發現,明月仍然挂在東方的天上。
  在他的身前,環立著數十個身著黑衣武士裝的武士們。
  每一個武士的手上,都持著一把亮晃晃的彎刀。
  刀尖,映著月華,發出了寒森森的光芒。
  來的十二位白衣人的心中,立即都惊覺了。
  他們知道,這些武士們,是“騰龍谷”中五級武士最低的一級——黑龍武士。
  若在平時,以他們的功力而言,以一敵十,是不成什么問題的。
  所以——
  當他們一發現自已被圍在黑龍武士之中,立即齊聲暴喊一聲,沖了上去。
  可惜——
  他們目前,已是疲憊不堪了。
  在精神与体力,雙重极端的損失之下,他們的武功,已經几乎完全失去了效用。
  這時——
  在成隊站立不動的“黑龍武士”中,有一個“白龍武士”,突然現出身來,操著和緩而威嚴的聲音,喝道:“站住!”
  這一聲“站住”,使得十二位卓越的武士,躑躅不前。
  “白龍武士”緩緩開口道:“不論各位是何方人馬,不論各位武功造詣有多高深,各位現在已經是無能為力了。”
  十二個人,听了這話,從心底感到陣陣戰栗。
  “現在——”
  “白龍武士”續道:“委屈各位,往宮中一行!”話才說完,健臂一揮。
  立即——
  十二位“黑龍武士”,以疾如飄風般的身法,掠近了他們的身旁,就在他們還在惊疑不定的一剎那間,點住了他們十二人的“气海”穴。
  十二個人,立即感到渾身乏力,一點儿都提不起來了。
  “白龍武士”又道:“各位,你們知道你們被困在陣中多久了嗎?”
  十二人之首“一”號,低聲問道:“多久了?”
  “白龍武士”冷冷道:“十天!”
  他們不禁都大吃一惊!
  怪不得,在体力方面會消耗得如此,原來他們在這小小的一塊草地上,每一個人,都盡了他最大的力量,跑了十天。
  在這十天中,他們受盡了精神与体力上的煎熬!
  但是——
  更令他們佩服的,是這陣勢的設計。
  試想——
  以十二人之眾,每人全力一掠,都是十丈開外,在這方圓不足百丈的草地上,全力奔馳,但竟不會相遇,亦不會碰頭。
  而且——
  在開始的那一段時間中,一切都是那么的靜,竟連二絲聲息都沒有,那簡直太神妙了!
  當他們垂頭喪气,一言不發間,“白龍武士”已一聲令下,押著眾人,進入宮中去了。
  此時——
  “騰龍谷”外大道上,灰塵大起!
  一行鐵騎,數輛大車,如飛而來。
  谷中——
  一行快馬,飛馳出谷而去。
  燈火驟然明亮。
  “騰龍谷”,整個活動了起來。
  陣陣人聲,傳入了他們的耳鼓!
  “圣君大捷歸來……”
  “歡迎圣君……”
  “圣君回來啦!”
  原來——
  谷外地一行人馬,原來是武林圣君姚武凱奏捷歸來。
  一行行的人馬,如陣陣旋風般地疾馳出谷。
  “一”號驀然抬起頭來,看見了行行入谷的人馬,不自禁口地又頹然低下了頭去,一言不發地跟隨著眾人,走進宮中去了!
  這時——
  大隊人馬,緩緩入谷。
  出征時之一百一十人,歸來時,僅余七十多人。
  与敵人交鋒后之傷亡,實屬當今武林中之最大傷亡。
  連圣君本人,都受到了极嚴重的內傷。
  但是——
  他們卻意外地帶回來了三個俘虜。
  那就是暗夜偷襲,沿途盯梢的“白石三老”。
  “騰龍谷”中,又將來犯的十五人中,致死三名,活捉十二人。
  雖然——
  這次陝西太白山之戰,并未將整個武林的危机解決,甚至于可以算是另一次武林浩劫的揭幕。
  但是——
  此次浩劫的揭幕,“騰龍谷”方面,顯然占著极大的优勢。
  因為他們擁有十五名對方派來的高手,而這十五名高手,目前都已經是他們手中的俘虜。
  日子,靜靜地過去了。
  “武林圣君”歸谷后,就一直沒有露過面。
  但是,谷中的戒備,卻一時一刻也沒有松懈過。
  半個月,在安詳与靜謐中渡了過去。
  這天——
  “武林圣君”在內宮召見各“黃龍武士”。
  各人心中俱皆大喜,知道若是武凱傷勢未愈,決不會這么隆重地召見各人。
  當天黃昏——
  在內宮廷前,擺宴設席。
  待“黃龍武士”全部到齊后,武凱亦倍同“四后”,由宮門中,緩步行出。
  只見他——
  身著黑紗長衫,神態儒雅風流,舉止溫文有禮,渾身都沐浴在一層靄然寶光霞气之中,隱具一股不怒自威之慨。
  只是,臉色略顯蒼白,体力似略微弱,但卻更顯出了他高貴的气質。
  較之前時,略減英气,但每一張美麗的臉上,卻蘊著蓓蕾般的笑容,因為,在她們的心目中,她們已經太幸福了。
  但是——
  縱使如此,在她們春山似的黛眉中,卻都隱蘊著一抹淡愁。
  少女的幽怨,使人心醉,也使人擔憂,但卻更增加了她本身的可愛,更能惹人怜惜。
  武凱,偕同“四后”一走出宮門,立即就受到了歡呼。
  繼之,便是极端的沉默。
  在這沉默中,各人以他的眼光,向他們投訴了自己的思念与尊敬。
  武凱与“四后”的身上,似乎發出了一股無形的慈輝,將在座的“黃龍武士”全部籠罩在其中。
  經過一段不算短的情感交流后,武凱向眾人极為親熱地點了點頭,道:“各位,在下非常感謝各位的舍命相護,真不知道要怎樣表達我的謝意才是……”
  一陣沉默。
  沒有一個人覺得他替武凱做了什么!
  因為,他們自認為做得太少了。
  但是——
  他們极不愿出言辯論,更不發聲頂撞,因為那將使他們遺憾自己的粗魯。
  每一個人,都覺得這廳中的人,都已結合為一体了。
  除了眼光的互相投訴外,言語可以說是不需要了。
  武凱,從他們的眼光中,知道了一切。
  他的身上,起了一陣輕輕的顫栗。
  席玲、紫艷馨、鐵喬菁、白綾,都极為敏銳地感覺到了。
  但是,他們的心靈上,卻都也受到了相同的感應,所以她們并沒有因著這极輕微的顫動而惊愕。
  接著,武凱又開口了:“半個月以來,武凱身体欠安,全靠各位維護谷中安全,本人感到非常高興与欣慰。”
  說到這里,他環視了眾人一眼,繼道:“現在,又有一個問題,非常嚴重一降臨到我們的頭上,這問題,也就是上次大戰后的一場更大的爭斗,這也就是說,上次的戰斗,是這次戰爭的序幕。”
  場中,陷入了一片沉默。
  “四后”分坐在武凱的兩側,面上都若隱若現地露出擔憂之色。
  但是她們卻盡力掩抑住這股哀怨之气,努力讓自己的歡樂,由臉上表露出來。
  在她們的心中,有著一絲不祥的感覺。
  她們覺得,這些日子,是她們与他之間僅余的幸福日子了。所以她們要盡情地歡笑,她們要將她們對他的愛,完全以歡樂的方式表現出來。
  很明顯地——
  這是另一次可令天震惊的大殺劫!
  這將是一場可令草木含悲,風云變色的大屠殺!
  白石島,較之大魔教,只有過之而無不及!
  血戰大魔教的時候,“騰龍谷”方面,已是頗有損傷了,若是對上了白石島,那么胜負之數,确是難以決定!
  說不定“騰龍谷”方面,就會全軍覆沒。
  在實力方面,“騰龍谷”雖然陣容堅強,但是在江湖上,几乎已屑可知之數,而“白石島”方面,卻屑未知之數!
  以已知敵未知,在兵學上就已立于必敗之地,再加上“白石島”一向為海外邪派劍仙之首,其實力可想而知了。
  “黃龍武士”呂明奇這時開口道:“敵暗我明,此事的确應該從長計議!”
  “黃龍武士”仇天浪點頭道:“本席也有同感。”
  “黃龍武士”猿山人面色肅穆,沉聲道:“据老夫所知,白石島之實力決不弱,他們執海外邪派劍仙之名已經多年了,所以……”
  “黃龍武士”胡嘯天大頭一晃道:“除了白石島由外,還有什么特別中的人物?”
  “黃龍武士”冰魂洞人操著陰冷深沉的聲音道:“据老夫所知,海外邪派劍仙之間,并不十分和睦,這是他們的弱點。假如可以好好利用這弱點的話,那么胜算就很容易在握了。”
  武凱點頭微笑道:“關于這次的決斗,祖父祖母可能已有适當的安排与足夠的資料……”
  “黃龍武士”地獨閻王淡然笑道:“最近都不見姚老前輩的影蹤,難道是前往海外……”
  一聲輕咳,出自屋外。
  在座眾人,全是當代武林中一等一的好手,竟被別人逼近了屋,都還不知道,故爾大家都為之一惊。
  就在這一剎那間——
  人影一晃,“圣手居士”姚齊、“素手仙姑”于薇,已經面色凝重地出現在武凱的身側。
  武凱、四后、及各“黃龍武士”連忙站了起來。
  武凱恭聲道:“祖父祖母是否需要休息一下,再出來与各位黃龍武士共商大策?”
  “圣手居土”沉聲道:“事急燃眉,咱們應當立即商議對付之策。”
  座中眾人聞言不禁大吃一惊,恭立著靜听姚齊下面還要說些什么。
  姚齊与于薇向眾人微一點頭,道:“各位請坐!”
  各“黃龍武士”依言坐下。
  立即——
  兩列宮女,替姚齊及于薇加了兩個座位。
  大家坐定后,姚齊沉聲道:“海外各邪派劍仙,已經聚集于白石島。”
  眾人心中又是一惊。
  他們實在想不到,對方的動作竟是那么地快。
  姚齊繼道:“這次,出乎老夫意料之外,海外各邪派劍仙,共有十六人,聚集在白石島,加上他們的手下,大約有百余人之多,而且正准備向咱們這儿進發。”
  “黃龍武士”綠梅書生招扇一搖,道:“他們主力的實力如何?”
  姚齊眉頭微皺,道:“万勵雄可能是最差的一位。”
  此語一出,全座又是震惊。
  “大魔教主”万勵雄雖然并沒有胜過武凱,但是大家對他的武功,卻是衷心的佩服,一致公認他的武功,的确可以算是武林頂尖高手之一。
  如今,以万勵雄的武功,在海外十六邪派劍仙中,竟還是最弱的一位,那么其他十六個人的武功真的高不可測了。
  “白梅先生”開口道:“白石老人的武功到底如何?”
  姚齊道:“在老夫神功尚未練成以前,他的功力与老夫在伯仲之間,現在他可能遜老夫兩籌之多。”
  “紅梅老人”道:“那么……白石老人是海外邪派劍仙中武功最高的。”
  她齊搖頭道:“不,也不盡然!”
  武凱亦詫道:“哦!在海外邪派劍仙中,居然還有胜過白石老人的,是誰?”
  姚齊道:“亦非胜過,只是在伯仲之間而已!但是,共有三人,自稱‘擎天三神’班氏三兄弟,他們三人從不分開,對敵時亦是相互呼應,一起動手,所以白石老人就胜不過他們了。”
  白綾這時忍不住,嬌聲問道:“那么他們為什么不領導海外眾劍仙?”
  姚齊道:“班氏三兄弟,行為夸張孤僻,從來不喜這一套。”
  武凱再問道:“那么這次事情,班氏三兄弟是否參加了?”
  姚齊道:“這很難說,不過据聞,白石老人已經邀請了他們三兄弟,而他們三兄弟也答應了,班氏兄弟一到,他們可能就會踏進中原,荼毒生靈。”
  武凱微喟一聲道:“這么說,咱們要在他們踏入中原以前,給予強而有力的打擊,才能及時阻止他們的暴行了。”
  姚齊點了點頭道:“這是最上之策,但也是唯一的辦法。”
  紫艷馨這時望了望武凱,幽幽問道:“可是如果我們不敵呢?”
  姚齊道:“這是一個值得考慮的問題,但是,現在雙方都已騎虎難下,不傾力一拼,是不行的了,而處在我們這种情況之下,只好一面向白石島進軍,一面想法子去邀請几位老夫昔日在海外所遇見之奇人异士,請他們助我們共圖王業,以維天下武林和平与安宁。”
  紫艷馨又道:“以凱哥哥目前的武功來說,是不是可以和白i石老人或班氏三兄弟相抗衡?”
  姚齊微微一笑,道:“凱儿的神功已將達大成之階段,如果不能胜過白石老人,相信也決不會敗給他,至于班氏三兄弟聯手,那就難說了。”
  “黃龍武士?”猿山人道:“這么說,難道其他十六人就無人可敵了嗎?”
  姚齊搖頭道:“不,若以我們目前的實力來說,較之白石島方面,可能稍遜一籌,可是他們的團結力,卻不如我們這么強,所以說,胜負之數,尚難計算。”
  武凱這時神色凝重地開口了:“各位還有什么問題沒有?”
  一陣沉默,表示大家都沒有什么問題了!
  武凱自怀中掏出一張大絲絹來,在桌上攤開,道:“這是白石島所在的位置与島上机關陣勢道路圖,各位最好將之默記在心中,以免到時發生不必要之意外。”
  眾人仔細往圖上一看,只見白石島占地甚廣,島上多草木花卉与椰子樹!
  但是,雖然處處花卉,處處噴泉小溪瀑布,但卻是處處陣式,處處机關埋伏,令人一看之下,且有行不得之感。
  眾人正在凝神默記時,席玲突然開口道:“我們何不多繪几張,每人帶上一張,免得到時候忘了可多糟。”
  眾人撫手稱好,一致贊成。
  “黃龍武士”仇天浪道:“如果白石島上的陣勢有所變更,而將原有之生路完全改成死路,那咱們不是自投羅网了嗎?”
  “黃龍武士”呂明奇道:“家師亦在海外,他老人家對机關土木,埋伏陣勢之學頗有點心得,如果他老人家肯到時出手相助,這些陣勢,多少就可以破解一些了。”
  姚齊微笑道:“老夫這次在海外,曾在一荒蕪之小島上遇見令師。”
  呂明奇大喜,問道:“真的呀?”
  姚齊點頭道:“真的,那時令師正在艱苦非常地應付天劫,老夫助了他一臂之力,使之安然渡過此劫,使其在本身修煉上更進一步。”
  呂明奇連忙追問道:“那么白石島之行,家師會不會來?”
  姚齊笑道:“可能會來。”
  呂明奇面有喜色,道:“家師若往白石島,相信沒有什么陣勢可以困得住他老人家。”
  武凱轉頭向仇天浪道:“天浪,你的‘元元魔經’練得怎么樣了?”
  仇天浪肅然道:“已完成最后之階段。”
  武凱點頭微笑,又個別問了各“黃龍武士”近來加緊練功及服食特制仙丹的效果如何。
  大家的回答,都頗令人滿意。
  于是,武凱向姚齊道:“祖父,咱們何時動身?共需多少人手?”
  姚齊微一沉吟,道:“此次攻擊,不同凡響,最好僅令‘黃龍武士’十人隨行足矣!”
  武凱點頭道好。
  繼之,宣布散會,准備明晨破曉出發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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