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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奪得了花魁,占盡了春色,成就一宵歡愛,魂飛九霄云外。
  就在兩人繾綣受悅,正陶醉在溫柔鄉中,花蕊夫人提出了任務要求。
  慢聲細語悄悄地問道:“聞人說排幫歐陽清之女玉霞,為人間絕色,你可見過?”云漢是暈陶陶地已陷入在迷魂陣,自然地有問必答,應道;“我家同她世交,幼小時的青梅竹馬,當然見過了?”
  “她可真美嗎?比我如何?”輕聲問,凝目視,等待回答。
  云漢道:“論品貌她要強上一籌,憑音致所差多多!”
  花蕊夫人媚眼倏地一瞪,嬌聲輕叱道:“你說她比我美?”
  云漢道:“只是容貌一般,其他怎及得我的湄娘。”
  花蕊夫人道:“可惜西陵峽沒將她捉來,我真想和她比上一比,看看到底誰美。”
  云漢道:“除容貌之外,她怎比得夫人!”
  花蕊夫人道:“但是我決心要和她較量一番。”
  云漢道:“遇机會我當設法令你一見!”
  “不!”花蕊夫人陡地掙脫了云漢的怀抱,冷冷地道:“我要你即刻動身。將她捉來見我!”
  “即刻動身?”云漢惊愕地瞪大了眼……。花蕊夫人道:“是的,即刻動身,率領護花二使者,申連、郭亮,快去云門谷,但愿你馬到成功!”
  “云門谷!”云漢惊叫了一聲道,“那是我自己的家!”
  花蕊夫人陰冷地一笑,道:“就因為那是你自己的家,地形熟悉,才容易下手,所以選了你去。”
  “這……這……”云漢不得不為之遲疑。
  花蕊夫人嫣然一笑道:“快去吧!事成之后我有重賞,知道嗎?……”云漢聞言抬頭,雙目方一触及對方那笑容,心中倏地一蕩,也不知道是什么一股力量,使他在恍惚中翻身站起來,愣愣地應了一聲:“好!”
  云漢就這樣离開了三陽殿,起程赶往云門谷而來。
  進谷時,他倒是小心得很,深怕碰上了他父云靖,掩掩藏藏,總算沒有碰著什么人,慢慢地就接近了家門。
  恰在這時,出來了他四弟云起。
  小孩儿家眼尖,一眼就看出來是他,倉皇的一聲喊,嚇得個云漢魂飛天外,忙不迭就朝草叢里鑽。
  所以等云靖他們聞聲跑出來時,看不見人了。
  此時的姑娘歐陽玉霞,已被人領到云靖書房之中,當看到她父親昏迷不醒,她哭喊了一聲:“爹!”
  一口气沒有喘過來,人就昏了過去。
  頓時忙坏了周氏夫人,赶緊急救,人總算醒過來了,但經過連日的惊駭奔波,歐陽姑娘已是疲累不堪了。周氏夫人卻是好心,對姑娘安慰了一陣,就命兩個丫頭和一個使喚的婆子,送姑娘到花園一處暖閣中靜養。
  正當她睡在床上,方將入夢,恍惚間見小閣中來了一人。
  這個人她認得,正是她的二世兄云漢,立即惊醒了過來,冷冷道:“二哥!是你呀!來干什么?”
  云漢心中似乎有些歉疚,聞言微微一怔,跟著臉上又現出一絲詫异陰毒的神色,笑道:“霞妹!二哥要帶你去一個地方……”歐陽玉霞聞言,使她感到十分的惊詫和不祥,但她乃是武林世家之女,膽气要比一般的女孩子壯了些,定了一下神,道:“我不想到任何地方去……”云漢臉上浮起了一絲陰笑道:“那可由不得你!”
  話聲中,探手就去抓姑娘玉臂,她努力掙扎著,發出來一聲尖叫。
  叫聲惊來了那婆子,慌慌張張跑了來,方問了一聲:“小姐什么事呀……”一眼看見了二公子正然抓住姑娘,由不得就生了气,道:“二公子,你這可就不對了,小姐是客人,男女授受不親,怎可這樣拉拉扯扯呢?”
  云漢倏地一瞪眼,喝道:“你哪管得這么多,去吧!”
  喝聲中,甩手一掌推出,勁風匝地而起。
  就見那掌風處,那老婆子身形忽然打個旋,然后全身酥軟地跌在地上,雙目緊閉。
  那兩個小丫頭,一見云漢一掌打死了老婆子,尖叫一聲,回頭就跑。
  沒防到,云漢倏地松手放下了歐陽姑娘,呼呼兩掌拍出,兩個小丫頭,一聲也沒叫出來,齊齊向左右分開,砰匐連聲,各自撞在牆壁上,然后跌在地下。
  歐陽玉霞目睹此慘狀,不禁駭然又尖叫了一聲。
  云漢一探手,又抱起了姑娘,方待邁步出門。
  在這時,云超云起兩弟兄,方走到花園牆外,云起矍然道:“三哥!我听到一聲慘叫呢!”
  云超應道:“我也听到了,恐怕花園里出了事情,咱們去看看。”
  兩人說著,一起騰身越過圍牆,一眼就看見云漢抱著歐陽玉霞,心中這個气可就大了,雙雙扑了上來。
  此時的歐陽姑娘气得渾身發抖,她一點气力也用不上,心中恨得要死,倏然張嘴呸地一聲,啐出一口唾沫來。
  云漢把頭一側,那口唾沫擦著鬢邊飛過。
  但唾沫究非如同暗器般干淨利落,仍有線星濺射在他臉上,他并不著惱,反而口中嘖嘖兩聲,笑道:“好……”他一聲未了,冷不防,歐陽玉霞反手甩過來一個耳光子,“啪”地一聲,打得脆響。
  這一來,云漢才生了气,雙手一松,把姑娘摔在了地上。
  歐陽玉霞吃這一震,登時昏厥過去。
  云漢見狀,倏地想起自己此來的任務,方待再彎腰去抱姑娘。陡覺腦后風生,一般強勁潛力直撞過來。
  云漢心中情怯,他不知身后來的是什么人,在這一家中,他最怕的兩個人,一位是他父親云靖,一位是他哥哥云霄。
  所以他不敢和那襲來之人對敵,立將身形向上一縱,等离高到數尺之時,反掌一拍。
  “蓬”地一響,兩股掌力相交,他竟將敵人震開。
  他就趁這時借力飄開,回頭一瞥,見是自己三弟云超,另一邊是四弟云起,正然雙掌合攏,平推急襲而至,心中不由大寬。
  他身形下落,未等雙腳沾地,迅即掌化“平沙落雁”之勢,往外按了出去。
  “蓬”的一聲響,他又斜斜飄開數尺,而那云起,吃他掌力一震,踉蹌而退。
  此際云超心在歐陽玉霞身上,是救人要救,所以就扑向了姑娘。
  云起性情較為暴躁,一見小閣內外尸橫遍地,怒得連聲音也喊不出了,猛取那邪惡凶毒的云漢。
  一掌推出,卻被震得踉蹌而退,低吼了一聲,欺身前時,左掌“手揮琵琶”,跟著右掌又以“方丁開山”之式,砸劈過去。
  兩招凌厲無匹,乃云家絕門掌法中的兩式,掌力之重,足可以開山裂石。
  云漢又一眼看到云超去抱那歐陽玉霞,心中大急,暗忖:“自己如劫不走這丫頭,回去怎樣向教主交代,尤其那重賞……”他不敢往下想,但也無暇分身,只好用了一招“結絕解困”雙掌罩緊護住全身。云起雙掌如奔雷般擊到,“蓬蓬”兩聲,四掌相交,云漢大喝一聲,內力激涌而出,云起抵架不住,蹬蹬蹬連退六步,地上現出兩個腳櫻云漢這時已然橫了心,身形捷如鬼魅,直扑云超。
  云超本已伸手去攙扶歐陽玉霞,但云漢掌力已到,若不迎敵,是必先蒙其害,當下只好一肘向后撞出。
  云漢早防到這一招,一手撥開了對方手肘,另一手五指已沾到云超背上。
  云起一見他三哥要吃虧,翻手抽出龍形金鞭,喝叱一聲道:“云門中的逆子,接鞭!”
  喝聲中,唰的一鞭打了過來。
  云漢立時感到鞭風銳利,無暇加重掌力去傷云超,迅即收掌轉開去。
  小云起鞭發如風,唰唰唰一連几鞭,竟將云漢迫到了牆角。
  就在這時,忽見兩個勁裝疾服的大漢,一掠兩丈余,捷如飛鳥,扑到當場,喊道:“尊者休慌,申連、郭亮來啦!”云漢一見來了幫手,頓足騰身而起,飛縱在云起身后,叫道:“你們來得正好,這兩個孩子交給你們了,要將他們擒住,一并帶回總壇發落,我去收拾那小妞去。”。
  云超在這時,也拿出來兵刃龍形鎖鞭,扑向申連。
  這中連人稱碎碑手,手中用一柄折鐵刀,不能說是削金斷玉,但一般精鋼打造的兵刃,遇上了立被削毀。
  他知道云門世家的武功,在江湖上是叫得響的,但卻看不起云超。
  他想:“憑這些毛頭小伙子,即使有名師傳授,也不會有怎么高的造詣。”
  兩人一動上了手,申連由于把自己估計得太高了,何況還仗著一柄折鐵寶刀,所以一上手,就打算先削斷對方金鎖鞭。
  云超這孩子,別瞧功夫比云漢差,那是因為他功夫沒有哥哥深,何況云漢乃是早經內定的云門世家五代傳人之故。
  但要和申連比起來,可就高明的多了。
  他早看出來對方的用心,故意把招式一慢。
  申連心中大喜,折鐵刀加力朝龍形金鎖鞭的兩條龍須上剁下。
  云超早在金鎖鞭上貫注了真力,等他刀刃剁中,卻并不硬接,金鎖鞭立被剁得落下了一節。
  這一來,申連可不是傻子,已覺出有些不對,因為他一刀剁下,感到右臂有些微麻,再瞧刀鋒上,已有了玉米大的一個缺口。
  第一招申連就上了大當,這才明白人家這條鞭,竟是一件寶物,卻比自己的折鐵刀強上几倍,心中不禁起了一股怯意。
  可是云超得手不讓人,金鎖鞭立即遞上了招,更是一輪猛攻。
  剎時間,已逼得申連手忙腳亂,不要說還擊了,連招架都有點來不及了。
  另一邊的云起,心中卻憋著一口气,一接上了郭亮,就立下殺手,第一招鞭刀相撞,就把郭亮震開了兩三步去。
  那云漢可深知道兩位弟弟的功夫,他存心要令這兩位護花使者替他擋災,他好趁机擄了歐陽玉霞走。
  就在他彎腰方抱起昏迷中的歐陽姑娘,剛邁了一步。
  “老二!把霞妹放下來!”這一聲可嚇出了他頭上的冷汗,听聲音就知道是他大哥云霄到了。
  他方一遲疑,倏覺一股輕風從側面吹過,跟著就見一人影一晃,定眼細看,真的是他大哥云霄。
  云漢一見到云霄,可以說已嚇得他三魂出竅,松手丟下了手上的歐陽玉霞,縱身就跑。
  云霄這時要是打算追他,十個云漢也逃不出手,但他這時卻關心著歐陽玉霞的生死,忙即從地上抱起了姑娘。
  歐陽玉霞被云漢這一摔,人卻跌得醒轉過來,“哎呀”了一聲,抬頭一看對方正要抱她,也沒有看清楚是什么人,張口就咬了上去。
  云霄不防,還真被她咬了個正著,也是“哎呀”了一聲,跳了起來,叫道:“霞妹!你……你……”歐陽玉霞听出了聲音,再一細看,才知自己咬錯了人,一時間,羞、愧、气、恨,齊涌心頭,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云霄這才看出兩個小弟弟,正然和賊人惡斗,高喊一聲道:“老三,老四,加點勁,不能讓這兩個人跑了。”
  云超笑道:“大哥,你放心吧,跑不了,要走,他得刮著旋風走。”
  他說著話,把一柄龍形金鎖鞭的招數,施展得一步緊一步,申連有兩次被那兩撇龍須擦著腦袋掠過,頭發紛紛飛落,頭皮上感到冷森森的一陣疼痛。
  那郭亮人稱神箭手,他和云起相斗,也自然不是敵手,但他仗著自己的神箭,射得遠,瞄得准,又能連珠發出,盡管在兵刃上已落下風,卻打算一顯他神箭絕技,要把云起毀在神箭之下。
  于是,他在勉強支持了十几招后,一聲不哼,藉右手挺刀前刺的机會,左手突起,兩支袖箭,冷不防地射出,直奔云起咽喉。
  云起“咦”了一聲,這并不是他害怕,而是奇怪,心想:“這些人別看都是几十歲了,心腸怎么這樣地陰險毒辣,竟然默聲發出來暗箭。”
  袖箭十分勁急,而且是射向要害。
  他冷哼了一聲,當下哪敢怠慢,金鎖鞭上那根龍發,一抖一震,兩支箭全被格落。
  這一來,小云起臉都气得青了,破口罵道:“臭蛋尿,云四爺今天要你活著出了云門谷,我就一頭撞死。”
  郭亮一見兩箭落了空,又听云起這句話,由不得心頭一冷,再又四下打量了一下,見云漢早已跑得沒了影儿,申連的處境也和自己差不多,心中就更慌了。
  但是他可不愿死在人家的金鎖鞭下。
  因為天蝎教那十二花姬,他一個也舍不得。
  心中一動,決心死里逃生,迅疾以連珠手法,又射出來三支袖箭,希望阻止對方追赶,自己好迅速轉身飛縱逃命。
  他想的倒是不錯,無奈碰上了小云起,刁鑽得都离了譜啦,一見三支袖箭射來,用了一式“探手捉云”的手法,三支箭全都入了掌中。
  而那郭亮趁這机會,也已逃出去三四丈遠近了。
  云起高喊了一聲“打!”
  左手一場,一支袖箭就動急地挪出,射向了郭亮的后背。
  郭亮可并非外行,一听金風疾動,就明白人家的手勁,比起自己的彈簧射出的力量,可要大得多。
  心惊之下,還是忘不了逃命,他上身微側,腰部使勁,往右斜縱出去。
  在他以為這樣盡可躲開擲來的袖箭了,只要再出去兩丈,自己的這條命就保住了。
  哪知,他身形方起,云起二次高喝道:“打!”手中另外兩支袖箭,閃電般急甩而去。
  郭亮能在天蝎教中為護花使者,其功夫足見不弱,赶忙地一伙身,卻為時已晚。
  但听“蓬蓬”兩聲,袖箭竟射中了他的后背,入肉有兩寸來深,他哪能受得祝本來他是從空中突然下伏之勢,被那袖箭的沖力一擊,摔出去八九步遠,一聲慘號,真的駕起旋風,進入鬼門關去了。
  另一邊的申連碰上了云超,這孩子的性情有點像他大哥云霄,遇上了敵人,宛如貓儿提到了老鼠,總得先玩個夠,然后再下辣手。
  所以在交手之初,雖然被逼得手忙腳亂,但并不難堪,等云霄喊出不能放脫一人時,云超的鞭招立變。
  唰唰唰,神鞭三招遞出。
  申連可就慘了,兩袖和衣服的前襟,各被削去了一大塊,簡直不成個人形了。
  到這時,云超才下辣手,嘻嘻笑道:“你該走了吧,你們那位同伴怕已是等得著急了呢?”
  申連一听,遠以為云超放他逃命呢,心中一寬,方說道一聲:“申某人今生此情不忘!”
  話音未落,云超金鎖鞭科起來敲中了他的手背,使折鐵刀脫手,跟著那兩條龍須倏地挺起,夾住了他兩腿之下,貫注真力,抖手將他扔出去三五丈遠。
  就在這時,忽然有人高喊了一聲:“好個狠辣的娃儿!”
  兩弟兄聞聲方一惊,就見從矮樹叢中,現身出來六個人,乃是那踏波無痕奚平、巧手方朔韓翊、楊海平、施琳,還有一個人是他父親云門四代宗主云靖。
  云超一見是老少爺們几個,一撇嘴笑道:“奚伯伯最喜歡褒貶人了,這种沒有天良的賊人,不干掉他,難道留他去害人?”
  奚平笑道:“好小子,敢同老夫頂起嘴來了。”
  云起接口笑道:“頂嘴我們可不敢,不過我三哥說得是理呀!”
  云靖道:“你們二哥呢?”
  云超道:“跑了!”
  云靖長歎了一口气,道:“唉!我云靖不知缺了什么德,會生下這樣個畜生來。”
  他這一負气自責,空气立時就沉悶下來。
  巧手方朔韓翊哈哈一笑,打破了這沉悶的空气,贊譽著道:“我老偷儿今日者才得一飽眼福,見到了云門絕技,這一趟云門谷沒有白來。”
  踏波無痕奚平接口笑道;“我看你是白來定了,云門絕技豈能是看的?”韓翊道:“怎么?那兩位小世兄施展的不是云門中的功夫?”
  云靖道:“他們這兩條倏鞭,乃是癲仙凌渾所贈,手法也是他所傳,說起來慚愧,本門手法就單傳一人,乃是那畜生云漢。”
  韓詡道:“那么說來,大世兄的一身功力,也非云門武功了?”
  云靖點頭道;“蒙癲仙賞識這孩子,許以衣缽傳人,他一身的功夫,全是癲仙所傳……”奚平插口道:“難得的是連气質也畢肖得很呢!也是個老饕饞鬼。”
  “虧你還是伯伯呢?人家不就這點毛病嗎?全讓你抖出來了。”
  人隨聲現,牆角暗處閃出云霄,又悄聲向云靖道:“爹!請你快去看看歐陽伯父吧!他父女……”云靖不待他把話說完,立時就向奚平道:“大哥,走,咱們看看去!”
  一行人立時折轉頭,回到前宅靜室一看,大吃一惊。
  就見病榻上的歐陽清支起上半身,瞪大著眼,樣儿十分可怕。
  云靖見狀,先就慌了,忙扑了上去,攙住了他,喊道:“大哥!
  大哥!你……你醒醒!”
  奚平也赶忙過去,給歐陽清推拿了一陣。
  歐陽清“哇”地一聲,張口吐出來一口鮮血,緩緩地道:“霞儿……霞儿……霞……”云靖瞪眼看著云霄,道:“你霞妹妹呢?快去找她來。”
  云霄見狀一怔,道:“我是將霞妹抱到這里來的呀?她人呢……”歐陽清喘哼著,斷續地道:“云漢……那……小畜……畜生……”在這時,驀又听到隔室一陣吵嚷,云霄翻身奔了去,不一陣工夫,同著云超、云起進來,臉上都帶著憤怒之色。
  云霄道:“老二擄走了霞妹妹……”
  云超道:“牽机手點倒了母親……”
  “反了!反了!”云靖不等兩兄弟話落,已然振吭嗔目大吼起來,接著就向云霄道:“霄儿,你立即動身,將那奴才給我捉回來,我不將他碎尸万段,誓不為人。”
  云霄應了一聲,輕身出去,簡單地收拾了下,立刻离開了云門谷。
  云超云起兩兄弟,暗中一商量,也悄悄地溜了。
  巧手方朔韓翊,也向云靖告辭,領著楊海平、施琳,出了云門谷,奔向中天池,去看醉司命顧天爵。
  云霄出了云門谷,一眼望去,四外茫茫,拿不住主意往東往西,究竟云漢盜走了歐陽玉霞,是走向了何方?
  他心中思索著,腳下也就加快,風一般飛奔下去。
  他在沒拿定主意之先,僅僅是不知道向何方去的好,這一打定主意,獨自在荒野中奔馳著,沒有旁的事情分散心思。一心想到了歐陽玉霞的安危。
  假若她有個什么不幸,或者中了敵人邪術而陷入深淵難拔須知他和歐陽玉霞自小青梅竹馬,情愫早生,是以一涉及此,登時焦急得心頭意亂,恨不得立時就將心上人追回來。
  他迅如奔雷掣電般奔馳,天色已然黑了下來,四下里朦朧一片。
  忽然一陣輕輕車聲遙遙傳來,他心中一動,登時將腳步加快,飛縱而去,同時雙目射出閃閃神光,四外打量。
  但見几里之內,毫無可异動靜,車聲也早已靜寂,心申不禁大感詫异,腳步也漸漸慢了下來。
  驀然間,路邊閃出一條人影,擋住去路。
  云霄神目匆匆一瞥,已看出面前站著的,是一位白衣佳人,婷婷俏立,那雙眸子之中,射出一股冷澈的寒輝。
  她動也不動,望著云霄,鬧不清她在這位放蕩不羈、英俊瀟洒的男子面前,心中是什么打算……云霄瀟洒地笑了一下,道:“難得,又在這里碰上了姑娘。”
  那白衣女郎正是天蝎教中的長春公主,她聞言冷冷一笑道:“這有什么難得的,你隨時都在我們掌握之中。”
  云霄笑道:“只怕你對我是無能為力,脂粉陣迷不了我這魯男子。”
  長春公主冷冷地道:“你別自視太高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云霄笑道:“但對付你,卻是綽綽有余。”
  長春公主聞言,面色倏地一變,冷冷地道:“你可知今晚我有多少人在此?”
  云霄爽朗的一笑,道:“云某從來不怕人多!”
  長春公主倏地一沉臉,道:“我知道你是癲仙的首徒,本領很大,但我自然有扼制你的把握……”又道:“你也知道我并不是要你害怕,而是要你看清事實而已……”云霄道:“事實擺在面前,我已看得十分清楚,只不知你打算怎么對付我!”
  長春公主道:“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就放你安然离開此地。”
  云霄哈哈大笑道:“云某人一向從不答應人家任何事,除非你先答應我一件事,咱們才有商量。”
  長春公主道:“什么事,你說來听听。”
  云霄道;“立即將你們擄走了的歐陽姑娘交出來。”
  長春公主道:“你和她有什么關系?”
  云霄道:“同家兄妹。”
  長春公主忽然微笑起來,她這一笑,真是容顏煥發,艷麗無倫,令人魂消,入在云霄眼中,感到端的是美麗迷人。
  她笑意未收,輕咳了一聲,道:“我猜她必是你未來的夫人,你很愛她,對嗎?”
  云霄道:“就算你猜著了,可否立刻放了她。”
  長春公主道:“可惜不是我下的手,但我可以替代查一查,只不知她被何人所擄,可惜你這位大英雄,也無能護花。”
  云霄苦笑了一下道:“家門不幸,出了個逆弟云漢,麻煩卻找向了自己的家。”
  長春公主道:“你說的可是那俊小子,云門世家的五代傳人,真沒想到他竟然對本教這般痴忠。”
  云霄冷哼了一聲,道:“我看他是自掘墳墓,自絕于人。”
  長春公主道:“但在本教,他卻要受到尊敬和榮寵。”
  云霄道:“妖魔小丑,舛背人偷,難成气候,得你們的看重,無异是飲鴆止渴。”
  長春公主妖嗔道:“你敢侮辱本教!”
  云霄倏地豪气飛揚,朗朗道:“我還要蕩平奸丑,掃盡妖气。”
  “今天先叫你血濺荒郊!”
  長春公主怒喝了一聲,倏然欺身搶上,右手一招“飛星擲月”,指掌風力如剪,罩住云霄右邊身軀的經脈。
  她這一招,使的竟然是內家上乘,斬經截脈的手法,奧妙凌厲已极。
  同時她那右手,可也沒有閒著,用了一招“鑽冰求魚”,迅若奔雷般猛擊過去。
  云霄見她忽然出手,用的竟是落莫九式的招數,毒辣异常。
  他哪敢怠慢,疾如星火般旋轉半身,右臂斜划了出去,臂掌上風聲勁銳,宛如神劍仙兵,使人不敢生硬接之心。
  這一招非同小可,乃是當年癲仙凌渾成名武林的絕技,先天混元十二式中的一招“天罡手”,不但封蔽住自己的全身,且還威脅到對方。
  長春公主見狀,迅疾撤回左手的斬經截脈手法,單用右手的落莫大九式中之“鑽冰求魚”一招,連著化出四式,從四方八面攻上去。
  可是云霄的臂影如山,處處封住,竟是無隙可乘,迫得她無法不躍退數步。
  云霄也收勢退后兩步,笑道:“你突然出此毒手,可惜未能如愿。”
  長春公主冷冷地道:“你今天也難逃得性命!”
  她說著輕拍了一下五掌,慢聲喚道:“請二老現身!”
  黑暗中突然飛起兩道黑影,輕輕無聲地落在長春公主身前。
  云霄掃目一瞥,見現身的是兩個老頭儿,長相有些相似,全都是雙目凌明,尖削頷下留著山羊胡子,手中各持一支青竹杖。
  長春公主道:“云霄!你可認識這兩個人嗎?”
  云霄昂首闊視,一副傲气凌人的樣儿,道:“云其所識全為正人君子,草莽野人識之無几,不認得!”那兩個怪老人聞言,齊齊在鼻孔中冷哼了一聲,左邊的一人首先開腔,冷冷地道:“好大的口气,竟敢不把我兄弟放在心上!”
  云霄道:“你們是什么東西?”
  那老人道:“你可听說過洱海雙怪!”
  云霄聞言心中倏地一惊,忖道:“怪不得天蝎教的聲勢有這么大,連洱海雙怪都被网羅了來……”洱海雙怪乃是孿生弟兄,老大名叫風怪刁琅,老二名叫雨怪習琊!幼遇异人,練得一身功夫,在江湖上,名气卻也真不校云霄明白了對方是什么人之后,心中就又盤算道:“以對方三人的功力,如交起手來,我云霄今晚休想闖過此關,哼!不妨激他們一下,也許能予我以可乘之机。”心念動處,哈哈笑道:“什么洱海雙怪,亦不過是江湖末流,雖听人說過,也早已如風過耳,誰還記在心上不成?”
  他話音未落,雙怪已然跳了起來,气得哇呀呀亂叫,果然被他激得火冒心頭。
  須知這兩個老怪物,在武林中,自視甚高,別的人瞧他們不起,還沒有什么,但云霄只不過二十來歲武林晚輩,竟然也看不起他們,哪能不气?
  長春公主道:“云霄!你也太狂妄了!”
  云霄朗笑一聲道:“狂妄?哈哈!對付你們這些武林敗類,這還是客气呢!”
  長春公主道:“你自問可以抵擋得了我等三人?”
  云霄道:“笑話!只怕你們三人攔不住我云某人!”
  長春公主道:“休把話說滿了,你今晚就算是跪下哀求,也不會讓你活到明日天亮。”
  云霄道:“虛聲恫嚇算是什么能耐,有本事就動手吧,云某今晚要以一雙向掌,會一會一妖二怪!”
  長春公主聞言輕皺了一下眉頭,抬玉掌輕輕一掠散鬢亂發。
  那洱海雙怪各自一頓腳,分頭飛開,成一個品字形,把云霄圍在當中。
  云霄暗暗運先天罡气,心忖:“這一戰關系著自己的生死事小,能降住了他們,對于今后武林中的安危,裨益甚大……”他一念未已,長春公主已亮劍先出手。他見她一劍划空而下,寒光連閃,冷气浸浸。
  云霄知道對方乃是花仙仇貞的弟子,武功實有獨特的傳授,尤其她那劍上更是另有詭异的名堂,哪敢出手封拆,是以腳尖微一用力,便已移開數尺。
  左邊的風怪刁琅陰聲喝道:“小子!這邊路不能行!”
  喝聲中,青竹杖挾著一陣陰柔之勁,疾掃過來。
  云霄可沒有把他放在心上,一見青竹杖掃到,他悶聲不響,左手猛劈出去,“當”的一聲罡气如迅雷忽發,激撞而起。
  風怪刁琅真沒看出來,眼前這美書生,竟有如此的功力,由不得面色一變,一面舞杖化解,一面縱避開去。
  刁琅這一退,長春公主和雨怪刁琊,劍杖各飛,同時攻上,只見勁風激旋,聲勢极為駭人。
  云霄倏地一聲長嘯,左臂招化“風后令”,居然拆解了對方這番攻勢……攻守之間,乍合便分,風怪刁琅立又扑了上來,青竹杖點向云霄左肩,出手之快,宛如閃電奔雷。
  云霄招演“迎風送爽”,先封住了敵杖來路,同時之間,右掌使出罡气,疾拍向雨怪刁琊。
  在這時,“嗖”地一聲,長春公主的劍尖,已向他腰助刺到。
  好個云霄,他一招封住了風怪刁琅的青竹杖,在此際,他居然還能夠分化招式,身形手臂微轉之際,又把長春公主乘虛而入的劍擋出門外。
  這么一來,他那右手發出的罡气,就不得不撤了大半威力。
  雨怪刁琊以獨門武功,化解開一掌之后,跟著揉身疾上。
  轉眼間,三位武林高手,三般出奇的兵刃,漫天匝地,裹住了云霄,力攻不休。
  云霄奮起神威,拳掌兼施,力拒強敵。
  他們這一陣,真有天翻地覆的威勢,單是他們所發出的真力,已激出震耳的吼嘯聲,直徑五丈以內,不但砂石飛走,還有一些樹木山石,都紛紛折斷,旋拋出去好遠,好遠。
  黑暗中忽然出現一條人影。
  這個不速之客,居然一直走入四位超級高手始發招數間的勁風潛力力道之內。
  只見那一身紫裳,颯颯飄飄,慢步如行云流水,分明是個女人。
  她像是根本就沒有發覺四人惡斗,或者是見這四人打得凌厲,走近些能看得清楚。
  長春公主等人一眼瞥見,倏地一惊,不覺就微微分散了心神。
  須知此刻在他們五大以內,樹木山石都揩折紛飛。
  這個女人既能走入五丈以內,即可知她的一身功力,就非一般武林高手所可比擬了。
  長春公主等人心神一分,云霄立覺對方壓力減輕不少,神目一轉,也就看清楚了那個突然出現的女人,當下立即明白,何以壓力忽減的緣故。絕不會是天蝎教中人,因為,如果是他們同路之人,絕不會為之分散心神……他念頭如電光一掠,左手陡然使出武林絕傳的“万象三式”,圈指一彈。
  這一指彈出,正好遇上風怪刁琅的青竹杖,立被彈個正著,“篤”的一聲,直蕩開去,登時間門戶大開,只須云霄一進招,他就得尸橫當常雨怪刁琊是手足關心,一見他哥哥勢危,輕吼一聲,手中青竹杖掄個半圓形,直掃云霄要害。
  同時,長春公主的一劍,也直刺過來,雙攻云霄。
  在這种情形之下,云霄本已向刁琅進招逼去,但眼前就不得不先謀自保了,哪還顧得傷敵。
  紫衣女郎突然叫道:“云霄,你不行了,還是快點逃吧!”
  云霄冷哼了一聲,道:“姓云的沒練過這一招!”
  紫衣女郎道:“可要我助你一劍?”
  云霄道:“那是你的事,姓云的不領情……”在他們說話之間,場中的四個人,已攻守了七八招,云霄的形勢,已是大顯危殆。
  那紫衣女郎美眸閃動出一种奇异的光芒,突然間,亮出來背上長劍,清嘯一聲,人隨劍走,化為一道銀練,直取長春公主。
  正激戰中的人,迅速掃目一瞥,全都深深惊訝不止。
  但見那紫衣女郎劍光精芒耀目,虹射而至,但這取劍身法,已是武林罕見的高手,劍家中的大豪。
  她這一劍威力十足,那長春色主心中一執,一順手中劍,驀然間,縱迎上來,劍掌齊施,在空中加以堵截。
  雙方兩長劍微一相触,冒起好高的火星。
  紫衣女郎手中之劍,宛如魚龍漫衍,火樹銀花,千變万化,霎時間攻出了七八招,招招都是奇正相生,虛實相應,凌厲之极。
  長春公主的一柄劍,也幻出千百條銀龍,凌空張牙舞爪,同是她研掌抓出了一掌“秋風掃”。
  須知長春公主一身功夫乃天山花仙所傳,“秋風掃”更是天山神功,最難練的一种先天真气,始以一掌推出,宛如迅雷忽發。
  紫衣女郎恃著奇絕一世的劍法,竟然卸消了長春公主這一掌,且似乎仍有余力,攻守自如。
  此際云霄力戰洱海雙怪,不知不覺間,竟然都停下了手,注目觀起戰來。
  紫衣女郎嬌聲叱道:“姓云的,你在干什么?要打就打,不打就快些逃命,姑娘可不是來表演給你瞧的。”
  云霄郎笑了一聲道:“姑娘好高明的劍法呀!”
  長春公主冷冷地插口:“你這丫頭吶武功不弱,可敢報出個万儿來。”
  紫衣女郎咯咯一聲嬌笑道:“你怎么叫我丫頭吶,難道你是個小子嗎?我的名字不愿意給人知道,你就喊我阿姨?”
  長春公主倏地一豎眉,嬌喝道:“你是誰的阿姨!”
  紫衣女郎道:“你管得著嗎?你要想這樣叫我,我還不答應呢!”
  洱海雙怪風怪刁琅陰聲道:“我看這丫頭必是有見不得人之處,所以不敢以名示人……”紫衣女郎笑叱道:“見你的鬼喲,姑奶奶的行事為人,不知比你們洱海雙怪高上几百倍,存心要我報出名來,會嚇跑了你們。”
  長春公主陡然凝聚功力,一劍刺出,同時嬌喝道:“不敢報出名來也由得你,但本公主卻想知道,你為何要出手幫助姓云的。”
  紫衣女郎笑道:“誰出手幫助他了,我是在和你爭斗,咱們誰打贏了,他就歸誰,這樣公平吧?”
  長春公主道:“爭他,他有什么好爭的?”
  紫衣女郎道:“難道你不愛他?”
  長春公主芳心一惊,冷冷地道:“鬼才愛他,而且本教教規,我是不准愛任何人的!”
  紫衣女郎冷哼一聲,道:“違心之論,欺人之談,你不愛他,為什么深夜追蹤,你們教規不准你愛人,我不信你會丫頭終老。”
  長春公主道:“那有什么不信的,我看愛他的是你吧?”
  紫衣女郎道:“你只猜中了一半,真愛他的另外有人,不過我也不討厭他罷了。”
  兩人雖在說著話,但是手下可不停,招招都是狠毒已极。
  云霄听兩個人說的話,心中蕩了一下,但人是癲仙的徒弟,難抑其任俠放蕩之情,哈哈笑道:“我云霄卻不是件物品,任你們爭來爭去,就是你們爭到手,我不愿意也不行呀!”
  紫衣女郎嬌喝道:“你敢不愿意!”
  這一聲嬌喝本是對云霄而發,可卻向長春公主使上气,一聲出口,長劍揮掃出去。
  這一劍威勢十足,力道猛烈已极,逼得長春公主疾然飄退。
  紫衣女郎更是劍出如風,跟蹤又上,招發連環,緊緊迫了上去,七八招下來,長春公主形勢更是不利了。
  洱海雙怪見狀愕了一下,齊齊喝了一聲,兩根青竹杖,激起一圈勁風,扑向了紫衣女郎。云霄突然長嘯一聲,快如閃電般地跟了上去,投入在劍影杖風之中。
  紫衣女郎倏地一聲叫道:“哎!你怎么不亮劍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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