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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回


  云霄几經伏牛三獸指名叫陣,一時間,他可就作了難,眼看不動手是不行,動手就許會惹出麻煩來。
  心念轉處,倏地有了主意,站起身來,微微笑道:“動手過招,難免沒有失手之處,撞著點砸點,都不好意思,不如由我表演一手輕功,在各位前輩面前獻五如何?”
  金毛神猿盧俊雄道:“不知是怎個顯露法?”
  云霄抬手指了指殿門和后面的角門,道:“我從正門出去,由后門進來,我想各位都是武林前輩,自然明白其中奧妙……”獨角玉虎魏真笑道:“你若是被嚇得怕了,一去不回頭,讓我們在這殿中苦等,豈不大煞風景!”
  他這句話說得可有些過火,使得這一代少快不由得一豎劍眉,冷哼了一聲道:“你不會跟出來瞧著我!”
  這一聲也有些冷峻,魏真哪能受此頂撞,冷冷一笑道:“在下正有此意……”話聲中,倏地一頓腳,人就搶出殿外中站著。
  云霄徐徐离座,緩步走出殿門。
  就在他剛剛一腳跨出的瞬間,驀地騰身飛起,飛得又高又遠,徑自凌空越過那寬大高聳的殿脊,到了后面,腳尖一點殿瓦,人就沿著檐邊,疾墜而下。
  三清殿中,那些武林豪俠,眼見云霄轉身之間,已然橫越過大殿房頂,回到殿中,一個個都不禁暗暗震惊。
  尤其站在院中的獨角玉虎魏真,因為他是看得最真切的一個人,眼見人家這份輕功,憑自己的能耐,實在無法能辦得到,不由得就愣在了當地。
  摩云金剛凌洵一見自己這師怪的輕功身法,到了如此的境界,殿中的人,除了自己勉強可以一試之外,其余的人,可以說都無法辦到。
  他這時更笑得響亮了,端起面前的一大碗酒,把頭一仰,咕嘟一聲,全灌了下去,笑道:“哈哈,哈哈……痛快痛快!小子你這一手功夫,算是給師叔臉上貼了金,值得喝酒三碗。”
  凌洵這么興高采烈的樣儿,使那伏牛三獸的心中,更不是個味道。
  翻天豹武世長起身离座,拱手道:“云世兄這手輕功,是真不含糊,我武世長先就心服,不過,我弟兄還想在劍法上討教几招,不知可肯賜教?”
  云霄尚未說話,凌洵已然大聲嚷道:“好!我猜你們伏牛三獸是不到黃河心不死!我替霄儿答應你們……”云霄心中卻又作了難,暗忖:“這位師叔可真愛管閒事……”他正在思索著,拿不定主意,究竟是動手的好,不動手的好?
  凌洵又已大聲嚷道:“霄儿,我給你講,常在江湖上走,總也听人說過伏牛三義的名儿,他們在江湖道上,可是數得出的人物。”
  云霄笑道:“我早聞三位前輩的大名,只恨無緣拜見。”
  翻天豹子武世長哼了一聲道:“今日相見也不算晚!”
  云霄笑道:“看來不動手是不行了?”
  武世長道:“我弟兄是誠心見識云世兄的武功!”
  言語之間,雙方已到了劍拔弩張之境,云霄知道盡是謙讓,徒耗時間,于是豪情陡發,离座站起,笑道:“既然這樣,恭敬不如從命,我就空手接三位前輩几招吧,但望手留情。”
  他這么一說,大殿上那班豪客,沒一個不愕然吃惊的,誰都知道伏牛三獸的武功不弱,任這位年輕俠士的武功再高,空手也難對敵。
  尤其那伏牛三獸,一向自負慣了的,乍听對方要空手接三劍,几疑是自己耳朵听錯了,剎時間,瞪目互視。
  獨角五虎魏真因方才輕功受挫,心中仍是不服,同時他的性情,也較二獸暴躁得多。
  他在一怔之后,嗖的抽劍出鞘,喝道一聲:“不要輕狂,我先請教!”
  聲到人到,手中長劍,已向云霄平刺了過去。
  但看獨角玉虎魏真這出手一劍,就知他功夫不錯,真個的快如閃電。
  這一招,名叫“巧女紉針”,乃是一著虛招,存心要探云霄的虛實,如果對方閃避或格架,他就勢變招立下殺手。
  可是,云霄的身子動也不動,他那精光四射的眼神,緊緊地注視著對方的劍鋒。
  這么一來,使得獨角玉虎卻沒了主意,以靜制動,先就占了先机。
  暴躁的魏真雖明知先机已失,但他并不就此放松。
  “呀——嘿!”地一上步,右臂下沉,猛地一領劍決,招式忽化“舉火燎天”,疾若飄風,又演“長橋斬蚊”,倏見那如虹似的劍光,朝著云霄迎頭劈下。
  “呀——”人群中發出來一聲惊叫。
  他們都以為云霄難避這疾如閃電的一擊。
  但云霄是會者不難,就見他身形一晃,右腳一跨步,左手兩指,“燕子剪尾”,猛地戳向魏真的雙目。
  魏真沒料到敵人身手這么的神速絕倫,竟然是靜如處子,動如狡兔,禁不住脫口喊了一聲:“不好!”
  就在他一聲甫喊出口,倏覺手腕一緊,赶忙后腿一用勁,倒縱出去七八步。
  這只是轉眼間事,等到眾人看清楚時,見那獨角玉虎人已站在殿門口,瞪著眼發怔。兩手已空,劍已到了云霄的手中。
  “好身手——”驀然響起一陣熱烈的喝彩聲。
  這一聲響如雷的眾聲,無疑喊倒了伏牛三獸的半生英名,翻天豹武世長哪忍得下,高喝一聲:“武世長也請教一下世兄絕學……”他也是聲出人到,“擊橄渡江”,倒地一劍刺出。
  忽覺對方右手抬處,指風已罩住了自己握劍右手的臂肘三處脈穴,心頭一凜,急忙變化劍勢。
  他一口气使出自己成名的十余招劍法,幻起蕩地光華,然而每一招出手,都因對方手掌移處,指風罩住自己的脈穴,不得又赶緊換招式。
  旁觀的人,只看出武世長身法輕靈,劍式翔動,圍繞著敵人進攻,不過一招也沒有攻進去。
  云霄僅僅是面對著翻天豹,緩緩轉動,腳下寸步不移。
  這种打法,連那摩云金剛凌洵,也愣然不明其故,其他的人當然是無法看得出了。
  不過伏牛三獸的心中明白,知道是劍法受了制。
  金毛神猿盧俊雄倏地抽出了長劍,口中喝道:“老二!愚兄助你一劍之力……”語聲未落,一劍已疾如電閃般刺了過去。
  哪知剛用上半招,猛然大吃一惊,忙忙收劍,立又招變“魚躍于池”,劍急探對方肩頭。
  可是,又是用上了半招,仍然不行,腳下赶緊地又移宮換位,疾轉開去,手中長劍也招式變換。
  原來他和翻天豹子武世長的遭遇一樣,劍招剛發,便感到對方指風罩向了臂肘三處脈穴,是以不得不變化劍勢。
  剎時間,形成兩打一局面,任憑二獸雙劍攻勢如何的凌厲,無奈就是近不得對方的身上。
  云霄仍是面含微笑,他那雙掌從來不會逐出一尺之上,同時雙腳也釘在原地,一動未動,僅僅偶然徐轉身軀,面迎攻來的對方。
  凌洵此際已看出來了云霄手法,一時間惊得雙目圓睜,心中暗忖:“這是什么一种玄奧的武功,鄱陽湖口他如早使出這手,只怕我敗得更慘……”殿中那班武林豪客,卻是越看越惊异,鬧不清伏牛三獸是在搗什么鬼?方才喊叫得气勢洶洶,動上了手怎么客气起來了,為何發劍攻不向敵人身上?……有几個忍不住气的,就喊嚷道:“攻!攻上去呀!”
  這一聲聲的喊嚷,使得二獸面上火熱難禁,打算抽劍認輸吧,豈奈劍招無法中斷……獨角玉虎魏真看得面色陰晴不定,他已看出對方武功,真的深不可測,每一掌遞出,都制住了敵人的劍路,迫得沒有一招能夠使完……“這是什么功夫呀?別說親眼瞧見,連听也沒人听說過呀?”
  他心中反复地這么自問著,緩步走近戰區,彎腰拾劍,在手中拈了拈。
  突然他大聲喝道:“我再來請教兩手絕學……”喝聲中,手起劍出,唰唰唰,一連攻了數劍,出手奇快,他這是用了十二成的功力。
  這么一來,那盧俊雄和武世長兩人,方始喘了一口气,剎時間,劍勢大盛,三支劍幻出滿殿光華,籠罩住云霄的身形。
  俗語說:“公道自在人心”,此際有人看著不順眼,哼了一聲,道:“以眾凌寡,就算贏了也不光彩……”盧俊雄憤怒地掃目看了一眼,厲聲喝道:“那位朋友看不順眼,不妨也下場來玩玩……”云霄倏地一聲長笑,雙臂如劍,突發數招,眨眼間,把圍攻的伏牛三獸,迫開四五步之多。
  他笑容未消,越顯得俊逸照人,雙手一供道:“咱們就此收招如何……”伏牛三獸被迫開之后,相隔數步之外,環伺著他,聞言不應不動,虎視眈眈,凝目盯著那位少年俠士。
  盧俊雄突然哼了一聲,首先發難,長劍一揮,猛攻過去。
  武世長和魏真兩人也一齊應戰,各揮長劍。
  云霄見狀,劍眉微微一皺,就起了戲耍三獸之心,立即施展出師門絕技龍卷風身法來,身形倏前倏后,左右飛舞,閃避躲讓,全不和三人接招還招,盡量地在三人中間穿走。
  這么一來,伏牛三獸卻吃了說不出口的苦頭,任憑劍勢如何凌厲,豈奈就是找不著敵人。
  有時明明看到云霄的身形,出現在獨角五虎魏真身后,等到盧俊雄武世長扑去時,已然身影全無,扑了個空。
  及至留神查看,驟見云霄又到了盧俊雄的身后,正然一指點他的腦戶穴。
  武世長惊叫一聲:“大哥留神!”
  聲惊叫出口,仗劍疾扑過去,同時之間,盧俊雄也使出一招掃蕩腿,猛然后掃。
  “大哥!是我呀!”魏真倏地叫出來一聲。
  再看云霄時,又已不見身形,像飄風似的,神出鬼沒。
  論說這伏牛三獸既是武林中成名的人物,武功絕不會這樣的膿包,怎么會連人家的衣角都摸不到?
  這不但使身歷其境的伏牛三魯不解,就連三清殿上看熱鬧的那么多人,也看著不懂。
  但見一條白影穿行在伏牛三獸之間,忽前忽后,忽左忽右,電掣星馳,像旋風一般地飛轉。
  只有摩云金剛凌洵他看得清楚,認出來是他哥哥癲仙凌渾的成名絕技“龍卷風”身法。
  可是,他想不到這位年輕的師侄,竟然練到如此高明境地,不由脫口喝了一聲采:“好——”伏牛三獸越喝彩聲雷動,心中也越不是個滋味,心急加上性躁,已然渾身冒汗了。
  就在喝彩聲方落的剎那間,接著又是伏牛三獸的惊叫急喝。
  大殿中的混戰,突然停止,云霄竟失所在,只有伏牛三獸怔怔地呆立在大殿中央發愣,你看看我,我望望你,互相地看望著。
  大殿中坐著二三十人,剎時間鴉雀無聲,全都瞪著眼發愣。
  尤其摩云金剛凌洵,不知什么時候竟上了桌子,張嘴瞪目,真像一尊大力金剛。
  “呀——”伏牛三獸忽然同時發出了一聲惊叫。
  大殿上的人,被這一聲惊嚷,惊醒了過來,細看那伏牛三獸,見他們身上的青布短襖,凡是衣角寬闊之處,都有被兩指穿的圓窟窿。
  以伏牛三獸的武功造詣,以三敵一,非但沒有挨人的身子,反而在不知不覺間,被對方做了手腳,留下了無法磨滅的記號。
  在場的所有武林豪客,一個個無不從心頭冒起一股冷气。
  尤其伏牛三獸在江湖上,也算得出色的人物,竟然在云霄手下,絲毫也施展不出來,無怪他們面面相覷,而做聲不得了。
  站在桌上的凌詢,突然揚聲大笑道:“哈哈——哈哈——老兄弟,你們知道了吧?”
  盧松雄長歎了一口气道:“大哥!我弟兄栽慘了!”
  凌洵笑道:“那又算得什么,連哥哥我還栽了呢!栽在自己人手里,有什么可難過的……”盧俊雄道:“我弟兄今日才知人上有人,對云世兄的武功沒法不服了!”
  凌洵笑道:“能得你們伏牛三獸心服,可真不容易呀!”
  翻天豹子武世長接口道:“真看不出,云世兄那么年輕,竟有如此惊人的武功,當著這么多弟兄在場,有目共睹,不服也不成了。”
  獨角玉虎魏真詫异地道:“咦!云世兄人呢?”
  他這一言提醒,大家張目四處搜視,果然不見云霄的影儿,不期同聲詫异道:“咦!真的,云世兄呢?……”站在桌子上的凌洵,又是一聲狂笑道:“小子,你算露足了臉,不要再賣弄了,藏在那梁頂上干什么?該下來了,哈哈哈哈……!”
  凌洵這一點明,大家一齊抬頭,向殿頂上看去。
  大殿中雖然燈光明亮,屋頂卻因殿脊高大,燈光照射不到,乍看去黑漆一片,驟然之間,真無法看清楚云霄藏身之所。
  但听黑影里響起了云霄的笑聲道:“師叔!你老明白,這可不是我賣弄,實在他們伏牛三獸的劍術,端的是不含糊,我怕時間長了招架不住,只好跑上梁躲起來啦!”
  凌洵笑道:“你小子的嘴巴可真夠損的,算了吧,全是自己的人……”云霄笑道:“好!那我下來了!”
  他一答應下來,大殿中人不由得全都仰首上望。
  云霄更是存心賣弄,身形在梁上一滑提气輕身,竟然悄沒聲息地從后檐上,飄然落地,聲息全無。
  眾人仍在昂首仰視,訝异怎么不見人下來。
  就在這時,突然身前有了聲音道:“各位前輩請諒云霄放肆無禮!”
  聞聲看時,就見云霄已正襟坐在席上,面含微笑,正向眾人招呼。
  這一來,眾人就更惊了,尤其那伏牛三獸,算是服了個死心塌地,神態也較前恭敬得多了。
  凌洵跳下了桌子,一疊連聲地喊著:“痛快!痛快!咱們今天得喝個夠,不醉不休!”
  此際在人眾中,走出來醉貓劉康。
  這個人別的能耐都稀松平常,惟獨對于酒,卻有百杯之量,他常向人夸耀說:“咱姓劉的祖宗,有個名叫劉伶的,縱酒放誕,人稱酒仙,咱可不能替祖宗丟人。”
  他見云霄在武功上壓倒了眾人,暗忖:“我何不和他拼一下酒量,如能把他灌醉,在眾目之下,自己豈不露臉?”
  心念動處,這才离座走了出來,到得云霄席前,笑道:“云世兄的武功高深莫測,我劉康先就服得五体投地,借花獻佛,咱們算敬你几杯酒。”
  他這么一說,金毛神猿盧俊雄心中立覺爽意,暗忖:“看不出這劉康真夠朋友,如能將姓云的灌醉,也算替我弟兄找回來了面子。”
  于是,忙插口幫腔道:“對,應當敬上几杯。”
  凌洵聞言,心中可就著了急,暗道:“糟了,看云霄這么文質彬彬,絕不會有那么大的酒量!”
  他心念一動,方想攔阻,云霄已站起身來,笑道:“各位前輩,這樣地敬我酒,云霄實在不敢當,還由我敬各位的好!”
  盧俊雄笑道:“今夜三清殿上所坐之人,全都是自己人,大家都用不著客气,互敬不如對飲。”
  劉康笑道:“對的,還是對飲法來得干脆。”
  云霄笑道:“但不知如何對飲法?”
  盧俊雄道:“這是我們琴聲觀的規矩,凡是新進入觀的不論是遠親近友,都得和我們對飲一大碗,以敦情誼。”
  凌洵聞言,不由得拿眼瞪了盧俊雄一眼,心說:“我是這琴聲觀之主,怎么沒听說有這宗規矩?”
  云霄卻不以為意,笑道:“這個規矩定得很好,不知在座有多少位前輩英雄?”
  盧俊雄道:“沒有多少人,大約有四十位。”
  凌洵插口道:“沒有那么多,只有三十六人。”
  盧俊雄道:“大哥!按照四舍五入的算法,三十六人就等于四十位,這是規矩,還請大哥不要干扰。”
  凌洵一瞪眼,咽了一口吐沫,只好默然坐下。
  云霄笑道:“好吧!就算是四十位,我再回敬各位一碗,合共八十碗,不過,各位得喝下碗酒呀!”
  凌河悄聲道:“小子,八十碗足有一大壇你喝得了嗎?可不是鬧著玩的呀!”
  云霄低聲笑道:“師叔,你忘了我是癲仙的徒弟了么?”
  凌洵聞言,突有所悟,心道:“對,我那哥哥有十壇之量,他的徒弟,至少也得喝下五壇去。”
  心中這么一想,頓時間豪情又發,大聲嚷道:“來人呀,把那后殿的酒,全都搬來。”
  云霄眼看著在每人桌上斟好了兩碗,喊了一聲:“請!”就見他抱起來酒壇,嘴對嘴,如巨鯨飲水般,一口气下去了大半壇。
  看眾人時,有的已喝光了一碗,有的卻只下去了半碗,但被云霄神目一掃之下,剩下的半碗,也赶忙喝完了。
  云霄微微一笑,又捧起了酒壇道:“這是第二碗了,請!”
  半壇子酒,又是一口气喝完,方把酒壇放下。
  此際,眾人也都吃了第二碗酒,只有那醉貓劉康,卻怔怔立在了當地,一時不知所措。
  他雖然以飲馳名,几時見過有這樣喝酒的?一壇子酒,少說也有四十斤,如用酒杯去量,當有數百杯,不要說是酒,就是水也喝不下去,他哪得不惊?
  可是,云霄存心要挫倒他,好使琴聲觀這班人,以后不敢恃強欺生。
  于是,他就起身离座,從后角門口處,兩手一挾,又攫過來兩壇酒,放在了大殿中央,笑向劉康道:“劉老前輩,云霄早聞你酒量超人,我這才是真的借花獻佛,請和你各盡一壇如何?”
  這一來,醉貓劉康立即變了臉色,由紅變紫,由紫變白,呆呆地一句話也說不上來了。
  云霄更進一步,逼道:“劉老前輩不要客气,咱們可都是自己人,就是云霄醉了,我想各位也不會怪我失禮的。”
  他說著,也不管劉康是否喝,先捧起一壇酒,來一陣急飲,一壇酒就又光了,他抬手抹了一下嘴上余瀝,重又回到原席位坐好。
  人群中,又爆出了一聲喝彩道:“好!這才叫海量!”
  醉貓劉康可就作了難,本打算以自己所長爭回一點面子來,哪知卻成了自討沒趣。
  眼望著那一壇酒,心中盤算:“自己實在沒那個量,人家已喝下去兩壇了,自己如不喝,無疑是筋斗栽到底了。”
  他念頭連轉之下,突地發了狠,也是一捧酒壇,嘴對嘴,打算驀仿人家一樣地鯨飲一番。
  無奈,他沒有那個本事,第一口就鏘住了,好不容易喝下去了半壇,人已萎頓在地,爬不起來了。
  就在這時,突地從殿外射進來一道寒光,神速無比,直打向云霄的面門。
  此際云霄正好筷子夾起來一只雞腿,一見寒光射來,順手用筷子向外一撥,“奪”的一聲,那暗器就被擋了回去。
  又是鏘啷嘩啦一聲響,原來是一只鋼鏢,在云霄筷子一撥之下,連著那一只雞腿,一齊落向殿中心劉康身邊的酒壇上。
  壇破酒流,濺得劉康一身,他這算是真成了醉貓。
  殿外響起一聲狂笑道:“哈哈!小小一座破廟,我不信會是龍潭虎穴。”
  “那你就試試!”人隨聲起,燈光搖曳中,凌洵已縱出殿外。
  可是,還有人比他更快,就見云霄已玉樹臨風般,站在院中。
  另外在他對面也站著一人,五綹長髯飄胸,身著赤布道袍,瞪眼凝視著云霄。
  此人非別,乃是嵩陽三俠之首的醉司命顧天爵。
  兩人瞪視了一陣,云霄冷冷地道:“老道長!夜犯琴聲觀,不知為了何事?”
  顧天爵道:“奉天蝎教教主法諭,要擒捉你小子血祭阿房宮!”
  云霄狂笑一聲道:“老道長身為嵩陽一派掌門,怎么喪心病狂投降了邪教,對得起你們死去的師門歷代祖師么?還有那慘死的雷天化,只怕他也難瞑目……”“住口!”顧天爵突然厲喝了一聲道:“那是我嵩陽派中的事,你小子管不著!”
  云霄道:“我是管不著,但念在我曾和巧手方朔韓翊前輩和令徒楊海平有一段交情,勸你及早回頭,免得利刃加頸,后悔莫及!”
  顧天爵冷笑一聲道:“嘿嘿!好大的口气只怕你那還不夠利!”
  云霄道:“這么說來,尊駕是打算和我較量一番了?”
  顧天爵道:“不擒下你小子,老夫無法交差!”
  云霄笑道:“好!那你就動手試試看!”
  顧天爵哼了一聲,抽劍出鞘,左手一領劍訣,唰地刺了過來。
  云霄身形一閃,避開了一劍,笑道:“這一劍刺的准頭偏了些,出勢也慢,如能再快點才能夠上火候!”
  顧天爵冷冷地道:“不用你小子費心!”
  語聲中,劍走輕靈,唰唰唰,劍光如潮,剎那間連發數招,快得難以形容。
  這醉司命顧天爵身為嵩陽第十代掌門人,在江湖上享譽數年,武功豈是小可?
  劍法一施展開來,轉眼間化為一道白蒙蒙的劍光,飛洒出百十數朵劍花,卷住了云霄身形。
  伏牛三獸也全是使劍的高手,一看顧天爵的劍法,面上不禁露出极為訝駭之色,心中都在暗自慚愧,覺得過去實在也太自負了,今日才知武功之道,進無止境。
  凌洵已然洪聲嚷道:“好劍法!真不愧是嵩陽派的震山之劍。”
  被裹在劍影中的云霄,突然朗聲笑道:“我瞧著并不怎樣!”
  他這一句話,气得顧天爵須眉俱張,攻勢越見凌厲,但云霄閃避的身法,亦是佳妙的無比。
  只見他身形閃動,腳下不离三尺方圓,任由顧天爵劍勢如虹,卻是無法刺中云霄一片衣角。
  轉眼間,顧天爵攻了有十几招之多,見無法沾著人家身子,心中似乎急了,手中劍舞起宛如長江大河般,攻得更緊。
  云霄微微一笑,修地一矮身形反手抽劍,金霞毫光方露,但听龍吟虎嘯一聲長鳴,顧天爵陡然向后躍退。
  眾人注目看去,只見他那手中劍卻剩下半截。
  云霄笑道:“怎么樣?不行吧!別瞧你以醉司命自居,卻禁不住我一口吐沫!”
  顧天爵輕歎了一聲,抖手扔下了那半截長劍道:“我不信你一口吐沫能制得了我?”
  云霄道:“不信的話,何不再試試看?”
  顧天爵道:“好,吐出來吧!?”
  “來了!”
  就見云霄把嘴一張,白亮亮的,從嘴中飛出一道長划,直射向那顧天爵。
  顧天爵作夢也沒想到,一口吐沫會這樣厲害,等到發覺不對,打算往后躍退時,已然無及。
  只覺著酒香扑鼻,胸口上似被大力相撞,被拋起一丈來高,摔在地上不動了。
  原來云霄把早先喝下去的兩壇酒,用气逼住,如今又用混元真气噴了出來。
  這是他沒打算傷人,如果存心傷人的話,噴出來的這一口酒,可比上十把硬弩,沾上就得筋斷骨折。
  旁觀的伏牛三獸見狀,人都惊得呆了,不由喃喃地自語道:“這……這是一种什么功夫?……”凌洵哈哈笑道:“這就是江湖失傳已久的‘水龍飲’,憑著嘴中一口水,可以噴倒尺厚高牆……”“哎呀——有鬼!”他話聲未落,大殿中突然傳出一聲慘叫,跟著就見醉貓劉康,滾滾跌跌,從大殿內爬了出來。
  眾人聞聲,不禁大惊,一齊轉頭向殿中看去。
  只見大殿中那些火燭,都變成藍瑩瑩的綠光,漸閃漸小,在將將要熄的瞬間,突然“啪啪!”一陣亂響,火光突盛,冒起尺多的火頭,隨即又化綠焰,漸閃漸校方才那么熱趣盎然的三清殿,就這么轉眼功夫,變得有些陰森森的。
  摩云金剛凌洵揚手一揮,示意眾人不可慌亂,他緩步走向醉貓劉康,問道:“劉兄弟!你看到了什么?”
  劉康大喘著气道:“我的媽呀!好厲害喲!”
  凌洵安慰著道:“不用怕,快說,出了什么事?”
  劉康聞言,坐起身來,凝目思索了一陣道。“大殿上出了妖怪!”
  凌洵怔了一下詫异地道:“妖怪?……是個什么樣的妖怪?”
  劉康道:“是個獅頭人身,滿口撩牙,我的天哪!真嚇坏我了!”凌洵听了,轉身向眾人看了一眼,道:“各位信嗎?”
  一人接口道:“我不信!必是劉康這小子喝醉了,信口胡扯。”
  劉康一听急了,忙道:“錢標!你說話可得憑點良心,咱姓劉的什么時候胡扯過,你如不信,何不進殿去看個明白!”
  錢標道:“你以為我怕嗎?告訴你,誰不知咱錢二愣,就是不信邪!”
  他說著話,探手亮出來一支鐵尺,大踏步向殿內走去。
  云霄此際已走近凌洵身邊,低聲道:“師叔,我看這事有點邪。”
  凌洵道:“莫非你相信真的會有鬼?……”提到了個“鬼”字,有不少的人,禁不住打了個寒噤。
  云霄笑道:“我不信!即會真個有鬼的話,鬼應怕人,咱們怎么怕鬼?……”他一聲未了,陡地一聲尖銳慘叫之聲,從殿內傳出。
  眾人聞聲,全都惊得向后退了兩步。
  云霄的心中,何嘗沒有惊怕、畏懼?……但卻被一股強烈好奇之心掩去,就顯得沉著了。
  他翻腕亮出了太阿神劍,正待向殿內躍入,突一條黑影,疾沖而來。
  那黑影掌勢极快,直朝云霄身上疾而至撞。
  云霄身形一閃,躍開了一步。
  那黑影直飛丈余之外,蓬然摔在地上。
  云霄注目看去,見正是方進殿去的錢標,手上鐵尺已不見。
  卷曲著身体,委頓地跌倒在地上。
  這一下可能摔得不輕,他自從倒地之后,就沒見他掙動過一下。
  猝然間的大變,使得那從不認輸的摩云金剛凌洵,也有些慌忙失措,呆呆地站在當地,動也不動。
  “何物鬼怪!呀——”突然一聲聲吶喊,立有三四個人,各揚兵刃,一齊涌沖進殿內。
  但聞兩聲悶哼和一陣翻桌倒椅之聲過后,殿內倏地靜寂下來。
  如此一來,更使群豪莫測高深了,哪還有人膽敢輕進,恐怖气氛,剎那間,籠罩了整個琴聲觀,箍緊著每個人的心頭。
  云霄微怔了一下,陡地轉身,向跌在地上的錢標身邊走去。
  他緩緩蹲下身去,附耳在錢標前胸上,听了一陣,突然伸手點了他三處穴道。
  錢標長長吁出了一口气,挺身坐了起來,翻眼發了一陣怔,驀地爬起身來就跑,口中喝斯底里狂喊道:“妖怪——妖怪——”云霄長身一探臂,抓住了他,揚手摔了他一個脖儿拐,喝道:“鎮靜一點,你窮叫什么?”
  錢標被這一巴掌,似乎打得清醒了,翻起一雙眼珠子發怔,很久,很久說不出話來。
  云霄道:“看到了什么?快說給我听!”
  錢標道:“哎呀!那妖怪太可怕了!”
  云霄道:“妖怪是個什么形相?”
  錢標怔了怔道:“不知道,我根本就沒有看到什么。”
  云霄聞言劍眉一豎,怒道:“那你怎么滿口妖怪的亂喊,又怎么被人家摔出來了呢?”
  錢標道:“我方進入殿中,什么也沒看到,突覺被一只手抓著,摔出了殿外來,那不是妖怪是什么?”
  云霄道:“你被人抓住時,就沒有回頭看看,那抓你的是什么人嗎?”
  錢標道:“我已被嚇昏了頭,哪敢回頭去看……”云霄哼了一聲道:“就憑你這點膽子,還打算闖江湖,我看你還是回家抱小孩去吧!”
  錢標听了,心中卻有些不服,望道:“只怕你進去也是一樣!”
  云霄聞言瞪了瞪眼,也沒說什么,轉頭又走到凌洵身邊道:“師叔,可發覺有什么動靜么?”
  凌洵搖了搖頭道:“沒有,不過方才進去的那几個人,怎的全沒了聲息?”
  云霄尋思了一下道:“讓我進去瞧瞧看。”
  凌洵道:“我想再等兩個時辰,天亮之后,鬼魅就無法逞強了,再進去不遲,何必此時涉險?”
  云霄道:“莫非師叔也認定那真的是鬼魅作怪了?”
  凌洵道:“即令那不是鬼魅,但在這敵暗我明之下,也是小心,為好!”
  云霄道:“我疑心是天蝎教中的人在暗中搗蛋……”凌洵聞言,不由拂然變色,气憤地道:“我和他們無怨無隙,竟然敢找到我的頭上來了。”
  云霄道:“他們想一网打盡武林高手,要找的當然是成名人物。”
  凌洵道:“如此說來,我是得和他們斗斗了?”
  云霄道:“除非是束手請降,托庇于天蝎教卵翼之下,俯首听命,如果不然,他們會像冤魂纏身般,沒有個完。”
  他這兩句話,無疑是抖盡了天蝎教的威風,使得群豪心頭一震,不禁面面相覷。
  金毛神猿盧俊雄插口道:“莫非云世兄怕他們么?”
  云霄朗然一笑道:“數天下英雄,天蝎教最怕的是云某人,也只有云霄一人不怕他們天蝎教!”
  這句話說得夠狂,素常自負天下第一條好漢的凌洵,已然須眉僨張,環眼一瞪,道:“小子,你那句得改一改!”
  云霄笑道:“不知師叔要我怎樣改法?”
  凌洵道:“不怕天蝎教的人,除了你小子外,還有我凌老二!”
  伏牛三獸也突然插口道:“再添上咱們伏牛三獸!”
  群豪也有不少的人,齊聲嚷道:“還有我們几位兄弟,誰也不怕天蝎教!”
  驀然一個冰冷的聲音,從殿內傳了出來,道:“別臭美啦!誰有膽子不妨進殿來試一試!”
  云霄存心就是要激對方出聲,好判明究竟是人是怪,這一听對方出聲答上了腔,群豪在心理上就抹去了一道陰影。
  伏牛三獸先就同喝了一聲,道:“裝神弄鬼算得什么人物,有种的你出來,咱伏牛三獸想見識一下。”
  那冰冷的聲音道:“不就是你們這三個野畜生么?何不進殿來一試?”
  獨角玉虎魏真怒喝道:“難道誰還怕你不成!”
  喝聲中,一順手中劍,當先向殿中走。
  金毛神猿盧俊雄翻天豹子武世長也亮劍隨后跟進,一進人殿門,三人成三角形,背抵背站好,執劍戒備,就站在那里。
  約有一盞茶的工夫,并不見一點聲息,只有那燭光在倏亮倏暗的殿內閃動不止。盧俊雄厲聲喝道:“朋友!你總該現形了吧,我弟兄這不是進殿來了嗎?”
  毫無一點回音,似是這廟中,根本就沒有人。
  但剛才分明是有人說話的呀,難道他已悄然溜了不成?
  他們在心念轉動中,互相以肘輕撞了一下,三人都是平劍護胸,緩步向前走去。
  就見滿地上躺著方才沖進來的那几個人,每人的臉上都現出一种恐怖的形色。
  魏真掃了那些人一眼道:“大哥,我猜他們都是被人點了穴。”
  盧俊雄道:“是的,可能是被制住了穴道,要不總該慘叫一聲的。……”他一聲未了,突听武世長悶哼了一聲,赶忙扭頭來看,就見武世長身軀連晃兩晃,驀地跌扑地上。
  這一猝然變化,盧俊雄不由大吃一惊,忙喊道:“老二,你怎么啦……”又是一聲未了,突覺身側一股強力襲來,震得全身疾向前栽。
  金毛神猿盧俊雄的武功,卻非先前入殿被暗算那些人可比,一覺著不對,惊喊了一聲:“不好!”
  跟著身形倒地,直向大殿門口滾去。
  那股勁風,掠身而過,砰然一聲大震,殿側窗門被擊毀了一大片,瓦礫齊飛。
  盧俊雄不由心中大凜,幸而他見机得早,如是慢了一點,必被那一擊重傷不可。
  惊愕中掃目看去,只見黑影一閃而沒,快得疾如電閃,再瞧那獨角玉虎魏真,早已也扑倒地上了。
  就這么一怔神的瞬間,一條人影,疾飛而至,從地上抓起了盧俊雄,一個轉身飛躍,人就縱出殿外。
  那人的動作、身法,可說是快到了极點,等到他縱落院中,放下了盧俊雄時,才看清楚原來是云霄。
  他不禁感慨得老眼潤濕,長歎了一口气,道:“老弟!我這是兩世為人了……”云霄笑道:“這不算什么,須知敵暗我明,再大的能耐也無法施展,你沒有什么妨礙嗎?”
  盧俊雄道:“還好,幸而見机得早。”
  云霄道:“那就好,只要我們的力量在,不怕敵人多么凶,咱們總有和他周旋之机。”
  盧俊雄聞言,精神陡振,一長身站了起來,昂首然道:“好,云老弟,盧俊雄听你的就是。”
  云霄低聲道:“目前你先分配那些人,把這座三清殿給圍起來,不論房頂牆角,是暗處全都按上卡,如見有人向外沖,就用暗青子招呼。”
  盧俊雄一拍胸膛道:“這件事我准辦得了。”
  他說著,抬手向上一揚,招過來那班江湖豪客,大家竊竊私議了一陣,云霄又將殿中救出來那几個人,拍開了穴道,立即分頭散了開去。
  凌洵眼見這种情形,不明云霄是在干什么,詫异地嚷道:“霄儿!你小子在干什么?”
  云霄道:“我是在張布天羅地网,等會你看我露一手瓮中捉鱉的絕技。”
  凌洵突然狂聲笑道:“哈哈!小子,你要捉那藏身殿中的大王八呀!哈哈!有意思!”
  殿中那冰冷的聲音,又傳了出來道:“云小子,你這片心思,只怕要白費了,憑你能夠斗得了我老人家?”
  云霄冷喝道:“你是什么人?”
  冰冷的聲音說道:“咱們是見過面的,听說你聰明過人,不妨猜一猜我老人家是誰?”
  云霄聞言尋思了一下道:“听尊駕說話陰陽怪气,又鬧些鬼吹燈的玩藝,莫非是鬼王馬震天?……”他語聲方落,就見大殿門口人影一閃,現身出來一位蒼髯老叟,正是鬼王馬震天,縱聲大笑道:“云霄心中竟然沒有忘掉老夫,哈……哈……”凌洵突地跨前了兩步,厲聲道:“姓馬的,你可認識凌某人么?”
  馬震天笑聲突止,凝目打量了一陣道:“老夫哪會不認識你凌老二,聞說你一柄虯龍劍,打遍天下無敵手,老夫今日是專程拜訪。”
  凌洵哈哈笑道:“好哇!我也正想找人殺殺手痒呢!”
  云霄忽然插口道:“師叔不要上鬼老儿的當!”
  凌洵一瞪眼道:“為什么?”
  云霄道:“假如我猜得不錯,鬼老儿哪敢和師叔為敵,必有大援在后。”
  馬震天神色為之一變,冷冷地道:“不錯,在你們這琴聲觀四周,隱有不少的當世高手。”
  凌洵道:“我凌某人和你姓馬的井河不犯,你這樣興師動眾扰我琴聲觀,是個什么意思?”
  馬震天笑道:“凌老二你放心,我們這樣做絕無惡意,只須你答應一件事。”
  凌洵道:“不知是什么事,不妨先說出來听听。”
  馬震天道:“交出那百釀溫玉缽。”
  凌洵一听,神色倏地緊張起來,忙道:“什么溫玉缽,我不知道!”
  馬震天哈哈笑道:“凌老二,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道川九龍潭,你撈起了什么東西?”
  凌洵哼了一聲道:“沒有什么東西,就算是有,你也過問不著!”
  馬震天笑道:“我為什么過問不著,須知那溫玉缽乃我教鎮壇圣物,怎能輕落入手!”
  云霄插口道:“百釀溫玉缽乃橋山古物,被玉面封狼桑銳盜了來,几時又成了你們鎮壇之寶。”
  凌洵接口道:“是呀?你們既可以從橋山盜得,我就可以在九龍潭撈得,憑什么要還給你!”
  馬震天冷冷一笑,道:“不憑什么!只憑本教一支天蝎令……”云霄突的縱聲笑道:“哈……哈……天蝎令!須知我們卻不是你們天蝎教中人,天蝎令約束不了我們!”
  馬震天怒哼了一聲道:“天下已屬天蝎教,你們敢不受令約束!”
  凌洵怒喝了一聲道:“放屁!天王老子也管不了我凌老二,天蝎令是什么東西!”
  馬震天陡地面色一改道:“凌洵你敢抗命,那就是你自覓死路。”
  凌洵狂笑了一聲道:“好個不識羞的東西!聞說你那一手五鬼斷魂刀還有點功夫,凌老大爺領教領教!來,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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