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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慘霧愁云


  “了禪大師”怒聲道:“愿小施主三思而行!”
  韓尚志毫不考慮的道:“在下毋三思四思!”
  他對師父“魔中之魔”的為人:可以說十分了解,從師父自己的話和“不老先生”的口气里,都表示出師父“魔中之魔”是個為所當為,不計毀譽,不求世俗諒解的怪杰,就以“惡鬼珠牌”所具的威力而論,他昔年与“鬼堡主”較技,如果使用珠牌,可能不會落敗而致埋首土穴四十年,這證明了他的光明磊落。
  再說,他身為一派掌門,何屑于上少林寺盜取武功秘發!
  所以韓尚志肯定決非師父所為。
  “魔中之魔”是天南“幻魔宮”上任帝君唐爭,這秘密武林中只有一二人知道。
  “了禪大師”雙目如電炬,緊迫著韓尚志道:“小施主,如你能交出‘大般若神功秘錄’,老納不會為難你!”
  “為難?哈哈哈哈!”
  這一陣含有輕蔑的狂笑,使六個少和尚面色大變。
  “了禪大師”向前欺了一個大步,沉聲喝道:“小施主,如果你不說實施的話……”
  “怎么樣?”
  “老納只好得罪!”
  “大和尚,憑你還奈何不了在下,請問大師,為什么少林失竊,一口咬定是先師所為?”
  “令師昔年得手离去之時,曾自報名號,同時了凡師弟功力并非泛泛,除了像令師那樣身手,恐怕很難毫無聲息的把他盜去!”
  “單憑這就可以妄人人于罪?”
  “了撣大師”一代高僧,心雖怒极,但未口出惡言。
  “小施主認為這證据不足!”
  “大師可曾考慮到不是旁人冒名嫁禍?”
  “以令師的聲名,沒有這個可能!”
  “大師不嫌這話太過武斷?”
  “小施主難道能提出反證?”
  韓尚志不由一怔,他僅憑師父的為人而替他辯,但卻不能百分之百的肯定不是師父所為,也許其中另有蹊蹺,可是師父業已作古,徒從可求證呢?
  心念—轉之后,道:“也許有一天會的!”
  “哈哈哈哈,也許有一天,四十多年的前的舊案……”
  韓尚志傲性大發,冷聲道:“大師准備怎么辦?”
  “請小施主交出這秘錄!”
  “如果在下交不出來的呢?”
  “那就請小施主說出令師生前的栖身之所和埋骨之處。”
  “如果在下也不應承呢?”
  了禪身后的五個少林僧,同時怒哼出聲,一付躍躍欲式之
  “了撣大師”修養再深也感到忍無可忍,面孔一沉,道:“這恐怕由不得小施主。”
  崆峒歸元子這時突地跨前兩步,插口道:“本門血案,施主如何交代?”
  韓尚志冷眼這一掃六個道士,冷峻至极的道:“貴派有一种獨門邪功,叫‘懾魂大法’,道長不會否認吧?”
  這邪功兩個字,說得六個崆峒道士面上勃然變色,目射怒焰……”
  歸元子臉一寒道:“施主這話是什么意思?”
  “道長只需回答在下有沒有?”
  “武林人所共知,貧道用不著否認!”
  “如此請道長注意听著,這就是貴派第十九代掌門‘清虛邁’人和手下三十五個門人喪命之由!”
  歸元子身后的五個老道,齊齊怒哼一聲,刷地散開,各据了一個方位,半月形圍住了韓尚志,看樣子,他們要准備出手了。
  場中空气,更加緊張,頓呈劍拔弩張之勢。
  四圍的黑白道高手,起了一陣騷動。
  歸元子身軀微見顫抖,厲聲道:“施主說說看?”
  韓尚志故意提高了聲音,目的在使全場每一個人都能听到。
  “修練懾魂大法,須以一百童男童女,作為爐鼎,對不對?”
  歸元子駭然退了一個大步,道:“不錯,但這是本派禁功之一,不許后輩弟子修練!”
  “那在下無妨告訴道長,貴派第十九代掌門‘清虛道人’率同門下三十五人,潛匿鄧來后山,修練這‘懾魂大法’,殘害了百多童男童女,被先師發現……”
  崆峒六道,慘然色變。
  少林了禪一行,也為之動容。
  四圍的高手群中,發出一陣嗡嗡之聲。
  照此說來,崆峒第十九代掌門既三十五名弟子,确實死有余辜。
  歸元子身后五名老道之一,突地厲聲喝道:“冷面人,你在信口雌黃!”
  韓尚志冷峻的目光,射向那發話的老道,冷叟叟的道:“何以見得?”
  “你根据什么造這謠言,以為如此,就可以掩飾‘魔中之魔’的罪行?”
  “不錯,先師殺人無數,才會有‘魔中之魔’的稱號,但所殺的俱為可殺之徒,這一點,在下鄭重聲明!”
  “冷面人,血債只有血償!”
  隨著如雷暴喝,八條人影,越眾而出,涌向場中。
  赫然是八個身著藍衫的中年人,各個倒提長劍,殺机罩臉。
  韓尚志在心里暗道了一聲:“中州八劍”。
  “中州八劍”成一字式排在少林諸僧之后,怒目瞪視著韓尚志。
  一個是赤發赤須的獨眼老者。
  一個是鷗眼鷹鼻,面透陰殘的中年,身穿白袍,襟前繡著七只黑色燕子。
  另一個卻是鶴發雞皮,身著一件大紅襖的老太婆,手中執著一根粗逾儿臂的藤杖。
  韓尚志一個也不認識。但毫無疑問,今天在場的全是師父生前所結的仇家。最使他感到辣手的是少林派的問題,因為“魔魔尊者恩仇錄”之中,沒有記載,而對方認定是師父所為……
  面透陰殘的中年人,干咳了一聲,陰側側的道:“冷面人,七燕幫的一段血債,如何交代?”
  “閣下是七燕幫的什么人?”
  “七燕幫主‘白衣過客孔仲民’!”
  “貴幫主是為了上代幫主在開封道上伏尸這一過節而來?”
  “一點不錯!”
  “貴幫上代幫主楚羽,為了一點意气之爭,率領十余高手,血洗阮家庄,神拳阮士豪一家不留半個活口,這种豺狼其心的人,該不該死?”
  七燕幫主孔仲民,鷗眼一翻,陰森森地一笑道:“冷面人,就憑你一陣信口開河,所有在場的同道們,就會把血債勾銷不成?”
  韓尚志冷笑數聲道:“在下就事言事,如果各位不分黑白是非,強要出手的話,在下不負后果之責!”
  說著,不理“七燕幫主”轉向那赤發赤須的獨眼老者道:“閣下何方高人?”
  獨眼老者獰聲道:“荊山三殘之末赤發魁星!”
  韓尚志不由怦然心惊,“荊山三殘”功力超絕,當年師父“魔中之魔”与三殘搏戰千招,毀了兩殘,而被三殘之末的“赤發魁星”逃脫,事隔四十年,“赤發魁星”尋了前來,必有所恃,但師父遺錄上指示,“荊山三殘”凶殘暴庚,有机會時,應除去這最后一殘!
  心念几轉之后,道:“赤發魁星,當年被你漏网。今天在下遵先師遺命,要……”
  “赤發魁星”不等韓尚志說完,杰杰一陣怪笑道:“冷面人,老夫今天先斃了你再找到老魔埋骨之所,把他挫骨揚灰,方消我心頭之恨!”
  韓尚志俊面一沉殺机罩臉,冰寒至极的道:“你死定了!”
  了字方落,數縷指風,電射而出。
  “洞金指”無堅不摧,而且雙方近在咫尺!……
  一聲狂啤起處,血光進現,荊山三殘之末“赤發魁星”,栽倒血泊之中。
  韓尚志舉手之間,毀了“赤發魁星”,使所有的在場的高手,膽戰心惊,駭凜不已。
  “中州八劍”首先揚腕舉劍……
  崆峒六道,也蓄勁待發。
  七燕幫主面含陰笑,反面退后五尺。
  少林“了禪大師”身后的五個老和尚,緊靠在一起,伺机出手!
  場面,緊張到了极點。
  毫無疑問,他們已有聯手毀去韓尚志的打算。
  韓尚志冷漠的一掃現場,心中暗討,難道今天要大開殺戒?
  身穿大紅襖的白發者太太婆射去,這時突地一頓手中藤仗,聲如果啼也似的道:“冷面人;你与‘陰煞莫秀英’是一路?”
  所有的目光,不由向這怪老婆射去,各個暗地一惊,這老怪物怎的也与“魔中之魔”結下隙怨?
  韓尚志見對方的怪樣,几乎忍俊不住,道:“請教在下?”
  “你連我老太婆都不認識,還出來闖個屁!”
  韓尚志不屑的一哼道:“在下也不必要知道你的名號,請說來意吧?”
  “小子,你少狂,听說過‘紅娘子東方菱’否?”
  韓尚志不禁為之蕪爾,想不到她又自報名號,順口道:“久仰!久仰!”
  “我老太婆無須你拍馬屁,你与‘陰煞莫秀英’那賤人是否一路?”
  “不是!”
  “放屁,分明是你放她走脫的?”
  韓尚志怒气又升,冷冷的道:“是又怎樣?”
  “那好,你帶我去找她!”
  “為什么?”
  “她殺了我兩個徒弟!”
  “你不會自己去找?”
  “小子,我紅娘子說一不二,要你帶路帶定了!”
  “憑你辦得到嗎?”
  “你無妨試試看!”
  “紅娘子東方菱”手中那根粗逾儿臂的烏藤杖一擺,就要
  韓尚志一擺手道:“且慢!”
  “你答應帶路找‘陰煞’?”
  “這事慢談,在下先交代在場各同道的事!”
  說著,轉向崆峒歸元子一行道:“各位對在下的交代有何意見?”
  歸元子鐵青面孔道:“施主片面之言,無憑無据,難以置信!”
  “現場有一百個童男童女的尸骸,難道不足為憑?”
  歸元子不由語塞,尷尬非常,這件公案的揭開,對該派的名聲,影響极大,但對方言之确鑿,不承認不是,承認更不是
  七燕幫主孔仲民陰陰的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口舌之利何足逞,照此一說‘魔中之魔’倒成了俠中之俠了,嘿嘿嘿哩!”
  歸元子身后的五老道,登時咐和著怒哼了一聲,向前逼進一步。
  場中空气緊張得令人窒息。
  韓尚志帶煞的目光朝七燕幫主一掃道:“閣下是准備不分皂白、不問是非的了?”
  七燕幫主孔仲民陰側側的道:“好說!好說!令師的作為,武林盡知,強辯無益,今天在場同道,乃是清結血債而來!”
  孔仲民這帶著挑拔意味的話鋒,痒博得全場響應。
  韓尚志暗自尋思道:“今天之勢,決無法善了,自己已經解說清楚,一切后果,自無須負責,由此證明,江湖中根本沒有是非黑白可言,如不當場了斷,勢將扰讓不休,而且自己身為一派掌門,自不能一走了之!”
  心念之中,轉向中州八劍道:“八位也是不問前因,只求結果的了?”
  “中州八劍”同時冷哼一‘聲,為首的“無影劍趙子彬”聲色俱厲的道:“冷面人,血債血償,用不著費話了,任你舌爍蓮花,也不能抹煞既成的事實!”
  韓尚再度轉向少林“了撣大師”道:“大師之意如何?”
  “老納對施主的解說不滿意!”
  “以大師之見呢?”
  “施主交出本門昔年所失秘錄,老納本出家人慈悲為怀之旨,退出這場紛爭,師弟了凡喪命一節,也不再追究!”
  “在下鄭重向大師保證,此事決非先師所為!”
  “施主以什么作保證?”
  韓尚志略一思付之后,道:“一年之內,在下盡力查訪此案元凶,如何?”
  “如果查不到呢?”
  “一年之期,在下親赴少林貴寺交代!”
  五個老僧心雖怒极,但敢于輩份,不敢出聲,這從表情上可以看出來。
  “了禪大師”用目一掃四周,沉聲道:“本門失物,誓須追回,施主這一年之約……”
  “怎么樣?”
  “老納唯恐施主無法失約!”
  “在下不明白大師的意思?”
  “事實非常明顯,在場武林同道,恐怕不達目的不休。”
  韓尚志這才會過意來,冷笑一聲道:“大師的意思是怕在下今天難逃劫數?”
  “阿彌陀佛,這非常可能!”
  “大概還不至于!”
  “好老納暫且答應你!”
  “暫且?什么意思?”
  “老納待此間事了,再离開!”
  說完,向五老僧一揮手,當先退出圈外,五老憎恨恨地瞪了韓尚志一眼,万分不情愿的退了開去。如非礙于“了禪大師”的輩份,他們早已出手了。
  就在少林僧人退開之際一一
  中州八劍,迅快的填上那空隙。
  韓尚志目光掃遍場中各人一眼之后,道:“在下請各位三思而行!”
  七燕幫主“白衣過客孔仲民”立即接口道:“師債徒還,冷面人,你認命吧!”
  中州八劍,早已不耐,互相一施眼色,八只長劍,卷起一片森森劍气,向韓尚志罩身擊去。
  劍刃破風,發出刺耳銳嘯。
  崆峒六道,齊齊暴喝一聲,各攻出一掌。
  出手的雙方,都是一時之選,十四聯手合攻,其勢相當駭人。
  韓尚志身形如魅,一閃脫出了劍光掌影之外。
  中州八劍之中,為首的“無影劍趙子彬”大喝一聲:“冷面人,今天你插翅難飛!”
  身形一划,長劍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劈出了一十二劍,十二劍快得有如一劍,而且是攻向不同的十二個部位,真不愧“無影劍”的名號。
  韓尚志雙掌疾振,層層勁波,阻住了對方的劍勢。
  “無影劍趙子彬”一招方完。另兩只長劍,一左一右,疾攻而上。
  韓尚志心知惡斗在所難免,對方不見真章,決不會甘休。
  雙掌向左右一揮,兩道如山勁气,迎面卷向左右兩人。
  “轟!轟!”兩聲,左右夾擊而上的“中州八劍”之二,被震得踉蹌而退。
  同一時間,“無影劍趙子彬”劍气撕風,踏中宮走洪門,迎面擊到。
  韓尚志雙掌未撤,劍風已告擊体,諒凜之余,疾向后飄五尺。
  “無影劍趙子彬”為八劍之首,功力也較其他七劍為高,一擊無功之下,如影附形跟蹤進擊……
  五只長劍,在韓尚志閃退之際,同時迎著后閃的身形擊出。
  左右兩劍、也在此時攻到。
  韓尚志一閃之問,已緩過了勢,單掌微揚,五縷指風,迎著“無影劍趙子彬”進逼的身形射出。
  “無影劍趙子彬”劍術造詣极高,見對方揚手,立即改攻這守,劍芒划起一道晶牆,護在前面。
  變勢之速,令人目眩神迷。
  “鏘!鏘!”連聲,長劍被指風擊斷為五截,散落地上。登時亡魂皆冒,忙不迭的向旁側閃了開去。
  韓尚志出指飄身,前后只有一瞬。
  七劍落空,未及變勢撤招……
  韓尚志霍地回身,雙掌交叉,猛揮而出,這一掌他用了十成功勁,勢如鯨波怒濤,砂塵如幕之中,七劍被卷得向四外散射開去。
  崆峒六道,這時恰好站在韓尚志身后,各劈出一道如山勁气。
  六道聯手一擊,其勢足可撼山栗岳。
  韓尚志在淬然無備之中,被震得向前路路沖出八尺之多,一陣血翻气涌。
  躺下!
  隨著聲暴喝,韓尚志只覺身上同時有十余處,被蜂蟄般的一痛,一麻。
  心知已中了极為歹毒的暗器。
  身形連晃之中,目光轉處,發現發暗器的乃是“七燕幫主”
  “七燕幫主”見對方身中自己十數只“七煞神芒”,居然沒有應聲躺下,登時寒气大冒、陰殘的面孔,也為之變色。
  “七煞神芒”細如牛毛,發時無聲,上淬劇毒,任你功力有多深厚,如果中上了,無不應手而倒,當場斃命。
  韓尚志中了十數只“七煞神芒”,居然僅晃了兩晃身,确屬匪夷所思的事。
  場中各高手,全為之一窒。
  韓尚志面上突地罩起一層恐怖殺机,雙跟煞光不熾,迫視著“七燕幫主”。
  “七燕幫主”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退了三個大步。
  韓尚志曾經“地脈靈泉”脫抬換骨,本身已具有抗毒的能力、但被這劇毒之物射中,仍有麻痒難當,頭腦暈眩之感。
  外圍的人圈,在此時又向內縮緊了數丈。
  突地—一一
  站在圈外的“紅娘子東方菱”—頓手中烏藤杖,厲聲道:“孔仲民。你身為一幫之主,竟然以這种手段暗箭傷人?”
  “七燕幫主”—楞之后,堆起一臉奸笑道:“東方前輩,對付這种魔崽子,難道還要講究武林道德?”
  由于“紅娘子東方萎”突然替韓尚志說話,所有的目光、不期然的轉向這怪物。
  “紅娘子”怪笑一聲道:“孔仲民,你別裝你的臭美,別人在以命相搏,你卻龜縮在一旁放冷箭!”
  “七燕幫主”登時面紅過耳,這話确使他尷尬至极,但他本是明勢成性的人,臉色一變之后,又恢复原來陰沉之色,冷冷地道:“東方前輩的用意何在?”
  “我問你他會不會死?”
  “這個……”
  “說,別掉花槍?”
  “七煞神芒,中者立斃!”
  “可是他卻沒有立斃!”
  “東方前輩難道想救……”
  “不錯,目前我老太婆有用他之處!”
  “七燕幫主”陰陰的—笑道:“在場的同道恐怕不會放過。”
  韓尚志突然厲聲喝道:“孔仲民,你自己找死!”
  死字出口,十縷指風,挾絲絲破空之聲,身向“七燕幫主”。
  暴喝聲中,崆峒六道再度發掌攻向韓尚志。
  寒芒耀眼,劍气森森,中州八劍中的七劍、也同時出手。
  “七燕幫主”見指風襲來,亡魂皆冒,身形倏地巧燕般掠空而起。但要害雖也避過,下盤卻無法脫离電射而來的指風、雙腿各被洞穿—孔,痛澈心脾、狂嚎—聲,摔下地來。
  韓尚志身形半側,左掌划出,封住七劍,左掌全力迎合六道的掌風。
  轟然巨響聲中。韓尚志身形—個踉蹌;几乎被劍掃上身來,六道在同一時間,各被震退了一個大步。
  數個胸繡七燕的“七燕”高手、飛身人場,扑向他們的幫主……”
  韓尚志殺机難戰、一晃身、前飄數尺。雙掌揮處。悶哼立傅,數個企圖搶救幫主的“七燕幫”高手,被震得尺瀉而回。
  韓尚志恨火填胸、就收掌之勢,劈向地上受傷不起的“七燕幫主”。
  一聲慘啤,划空而起,“七燕幫主”腦血飛濺,陳尸當場。
  韓尚志雖說身具抗毒之力,但十數只毒芒插在身上,那毒一時間、怎能散去、在連番出手之間,真气連行,多少帶動了些毒勢,只覺一陣天旋地轉,身軀連搖了几搖,差一點立腳不牢。
  明眼人一眼即可看出,這小煞星毒勢已在發作。
  崆峒六道互視一眼之后,半聲不吭的各劈出一掌!
  六道掌風,匯成一股駭人的勁流,勢如裂岸濤,朝韓尚志卷去。
  韓尚志此刻暈目眩,眼前金花亂冒,在本能的反應下,回身擊掌,但發出的掌力,僅及平時的一半。
  隆然暴響聲中,挾以一聲悶哼。
  韓尚志跌跌撞撞的退出八尺之外,兩縷鮮血,從嘴角溢了出來。
  經這一震擊,人反而清醒了許多……
  “中州八劍”豈肯放過這千載一時之机,七只長劍,一雙肉掌,分從三個方向疾攻而上。
  韓尚志深知目前處境,除了場中的十几個高手之外,場外還有近百人虎視耽耽,他們的目標一致,要毀去自己。
  他的初衷本來根据“魔魔尊者恩仇錄”所載的事實,向對方消彌嫌怨,但江湖中是非很難分明,為了名聲,不惜抹煞事實,武力既公理更是武林人的通病,現實迫使他不得不放棄原有的打算。
  就在中州人劍出手之際一一
  韓尚志摹一咬牙,一招“魔火撩原”,挾以畢身功勁,全力旋出,以攻應攻。
  如山掌影,夾著排山倒海的勁气,漫卷而出,勢道之強猛,令人咋舌。
  勁風激蕩如濤之中,中州八劍被迫得四散而開。
  所有在場的高手,不由為之頭炸,他分明已中了“七煞幫主”的“七煞神芒”劇毒,又挨了崆峒六道聯手的一擊,功力似乎毫無不減弱!
  韓尚志目赤似火,面上殺机更濃,一掃全場之后,沉聲道:“在下重申前言,昔年先師所殺的人,都有取死之道,望各位三思,如果再不分皂白,在下不負一切后果的責任!”
  驀在此刻一一
  一陣刺耳的厲嘯聲,破空而至。
  全場立時起了一陣騷動,一個個面現惊悸之色。
  韓尚志不由一皺眉,不知這發厲嘯聲的,是什么樣的人物,竟然使在場的各派高手,聞聲變色。
  嘯聲歇處,一團五彩斑瀾的怪影、划空瀉落。
  赫然是一個身著五彩長袍,五官不辯的怪人,說他是人,不如說是鬼怪還來得恰當些,只見他唇瓣翻轉,露出森森白齒,鼻孔處,只有兩個黑洞,額角一個大疤,連到左邊面頰,左眼一個凹洞,連眼珠都已失去,滿頭白發,虯結如—堆亂草。
  單只那付猙獰如鬼的面目,就足以令人不寒而栗。
  怪人獨目凶光閃閃、遍掃全場。
  場中除了“紅娘子東方菱”之外,其余的緩緩退了開去。
  “紅娘子東方菱”聲如梟啼般怪笑數聲道:“江東拔,你還沒有死?”
  韓尚志不由心頭一震。据“魔魔尊者恩仇錄”所載,“鬼面狼人江東拔”有一愛人叫“黑心羅剎關四姑”,生性奇淫,心黑手辣,難以計數的少壯男子被她采花之后殺害,致被師父“魔中之魔”追蹤毀去,“鬼面狼人江東拔”曾找上師父討這筆帳,雙方惡斗終宵,“鬼面狼人”不敵敗退……
  “鬼面狼人江東拔”獨目一瞪“紅娘子東方菱”,杰杰一笑道:“紅娘子,你与這小兔鬼子也有過節?”
  “過節談不上,小事一件!”
  “那好,省得你們爭執,他命只有一條!”
  韓尚志冷哼了一聲道:“鬼面狼人,道出你的來意?”
  “鬼面狼人”杰杰一陣怪笑之后,獨目朝韓尚志一連几掃,聲如鬼嚎也似的,道:“‘魔中之魔’居然收了你這么個傳人,嘿嘿嘿嘿!我鬼面狼人生平第一次發了善心,小子,嘿嘿嘿嘿
  韓尚志冷冷的道:“你發什么善心?”
  “這個……”
  “鬼面狼人”話鋒一頓,轉面向中州八劍等人喝道:“這里沒有你們的事,与我滾遠些!”
  中州八劍和崆峒六道聞言之下,現出一付敢怒而不敢言之色,終于乖乖地退到人圈之中,“鬼面狼人”這才接著道:“小子,我忽然不想殺你了!”
  韓尚志嗤之以鼻道:“殺我?就憑你?”
  “鬼面狼人”又是一陣怪嚎,道:“小子,老夫本來是為取你小命而來,可是現在老夫卻改變了主意……”
  “為什么?”
  “想收你做個傳人!”
  “哈哈哈哈……”
  韓尚志聞言之下,不由仰天哈哈狂笑起來,笑聲有如裂帛斷金,激蕩排空,震得所有在場的黑白道高手耳膜如割。
  “鬼面狼人”暴喝一聲道:“小子,你鬼叫些什么?”
  韓尚志一斂笑聲,道:“鬼面狼人,你這叫异想天開!”
  “鬼面狠人”獨目凶光暴射,怪聲喝道:“小子.你不愿意?”
  “我說你大白天說夢話!”
  “那今天你死定了?”
  “未見得!”
  “那你就試試看!”
  看字出口,雙掌候揚……
  “且慢!”
  “小子,你改變心意了?”
  “我來問你,你今天的來意是否為了四十年前‘黑心羅剎關四姑’被殺的那一段陳帳?”
  “鬼面狼人”獨目之內倏現殺光,恨聲道:“不錯,小子,四十年來,老夫寢寐難志,可惜找不到‘魔中之魔’龜縮之處,現在他死了,這筆帳就算在你頭上!”
  “當然,在下一力接著就是,你閣下可知道‘黑心羅剎’為什么會死?”
  “小子,少廢話,今天先宰了你再找到老狗的尸体,把他挫骨揚灰,方消老夫之心頭之恨!”
  提到掘墓毀尸,韓尚志登時殺机大熾.料想對方定是窮凶极惡之徒,殺之決不為過,心念之中,冰寒至极的道:“鬼面狼人,你在自掘墳墓!”
  “就憑你,小子?”
  話聲中,雙掌曲指如鉤,電疾抓向韓尚志。
  這一抓之勢,既快且狠,令人怵目惊心。
  場中空气在“鬼面狼人”出手之間,頓呈緊張。
  韓尚志身形一划,以快得不能再快速度,避過這一抓,一招“靈龜一式”反攻回去,奇詭厲辣,不輸對方一抓。
  “鬼面狼人”似乎不料韓尚志有這樣的高身手,禁不住惊“噫!”出聲,左掌連划,消卸了對方的攻勢,右掌疾劈而出。
  韓尚志招出無功,對方右掌,已然當胸印到,急收掌硬封
  “砰!”雙掌接實,彼此均感全身一震。
  韓尚志驟運“魔魔掌法”中的吸字訣,勁貫掌心,把對方手掌吸牢,右掌猛然劈對方前胸。
  “鬼面狼人”一收右掌,競然不回來,對方掌勢已到,大惊之下,運掌疾封,“砰!”雙方四掌心相對。
  韓尚志勁力吐吐,打算以震子決擊倒對方。
  豈知“鬼面狼人”也是同一心思,想以勁解脫吸力。
  雙方同時吐勁……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傳處,雙方身形同時向后挫,蹬蹬蹬各退了一丈之多。
  韓尚志因先前曾被崆峒六道,乘他中毒暈眩之際擊傷。此刻又經這一巨震,一口鮮血,飛進出口,身形搖搖欲倒。
  場外群雄,一陳嘩然。
  “鬼面狼人”已然覺出對方的功力竟然比當年的“魔中之魔”只高不低、把乍見面時想收對方為傳人的念頭,拋在九霄云外。
  心念一轉,凶念立熾,口中發出一聲厲嘯,身形前閃丈余,雙掌挾以畢生功力,淬然劈出,勢道之強,駭人听聞。
  “紅娘子東方菱”大叫一聲:
  “不許你殺他!”舉掌朝“鬼面狼人”的掌風撞去,但,遲了半步……
  慘哼聲中,韓尚志口血狂噴,砰然栽倒。
  接著又是一聲慘哼,“鬼面狼人”撫胸倒退,一屁股跌坐地上,鮮血,從指縫淚淚外流,登時染紅了整幅衣襟。
  原來韓尚志在對方掌力攻到之際,施出了“洞金指”,幸而他是在重傷之后,“洞金指”威力大減,只把“鬼面狼人”的前胸穿了數孔,但未洞穿,否則“鬼面狼人”那里還有命在。
  這一下,已使“鬼面狼人”心膽俱寒。
  全場高手,駭然色變。
  “紅娘子”的一掌,卻劈向了空處。
  這一個回合,兩敗俱傷,但韓尚志傷勢較重而已。
  崆峒六道,首先欺身入場。接著是中州八劍,“七燕幫主”四大堂主,另外還有十几個高手,紛紛搶步而出。
  場中空气緊張到無以复加。
  “鬼面狼人”突地站起身來,獨目一轉,暴喝道:“你們准備做什么?”
  入場的高手,陡然止住前欺之勢。。
  中州八劍之首的“無影劍趙子彬”沉聲道:“在場的同道,都欲得,‘冷面人’而后甘心!”
  “誰敢碰他一碰,老夫要他慘死當場!”
  這話大出眾人意料之外,齊齊感到—愕……
  “鬼面犯人”接著又道:“他的小命,注定要由老夫親自處置!”
  “江東拔,今天恐怕你辦不到了!”
  發話的是“紅娘子東方菱”,她已舉步向韓尚志身前走去。
  “紅娘子,你敢与老夫作對?”
  “這有什么不敢?”
  “紅娘子東方菱”冷笑一聲,止步面對“鬼面狼人”。
  韓尚志曾經“地脈靈泉”脫胎換骨,同時兩度奇緣,使他身怀近二百年的內力,所以傷勢雖重,卻未損及心脈,這時,顫巍巍的站起了身形。
  在場的黑白兩道高手,心里雪亮,如果今天不能毀掉“冷面人”的話,以他這身不可測的功力而言,以后就沒有机會了。
  但又礙于兩個久未現蹤江湖的怪物在場,不敢妄動。
  韓尚志心念一轉道:“眼前之局,還是以离開為妙,久持不去,必無幸理。”更使他心焦的是五長老去收拾牟三酉一行的尸体,何以這久不見回頭,莫不是又發生了意外?
  于是一一
  他掉轉身形,正待……
  “無影劍趙子彬”劈手奪過身邊八劍之一的一只長劍,彈身扑向韓尚志。
  崆峒六道中的兩個道士,報仇心切,唯恐八劍得手,失去了手刃仇人的机會,雙雙疾扑而出。
  “你們找死!”
  暴喝聲中“紅娘子東方菱”烏藤杖一搶,迎著崆峒二道劈去。
  為一劈之勢,有若駭電奔雷。
  “鬼面狼人”卻扑向了“無影劍趙子彬”
  崆峒二道,一見“紅娘子東方菱”出手,豈敢接架,忙不迭的退了開去。
  “無影劍趙子彬”長劍剛刺到韓尚志身上,“鬼面狼人”已電扑而到,忙不迭的撤劍反撩。
  但,技差一著“嗆啷!”一聲,長劍墜地,“鬼面狼人”的五爪,已扣住他的腕脈,另一手卻朝他的胸腹抓去。
  “無影劍趙子彬”登時魂飛天外。
  其余七劍,見狀之下,齊齊縱身扑出。
  一聲凄厲的慘嗥傳處,“無影劍趙子彬”被抓得胸腹盡裂,五髒六腑外流,鮮血泉噴一地。
  “鬼面狼人”一抖手,一具血淋淋的尸体,向七劍迎面擲去。
  七劍忙剎住進勢,其中之一,伸手接著擲來的尸体、七劍一個個目皆欲裂,其中六劍,各各暴吼一聲,再度出劍進擊。
  “鬼面狼人”這一用勁,牽動了傷勢,身軀不由一晃。
  “紅娘子東方菱”烏滕杖一擺,烏光洒處,飛迎六劍。
  “嗆:嗆”連聲,六劍之中,有三劍被震脫手墮地。
  六劍自知決非敵手、抽身暴退。
  所有在場的高手,被這血淋淋的一幕,看得汗毛直豎,面目失色。
  “鬼面狼人”果然名如其人、出手殘忍無比、就在抓死“無影劍趙子彬”之后、轉身向韓尚志迫去,口中發出一連串的怪嚎,听之令人毛骨惊然。
  韓尚志得天獨厚,智稟超人,奇緣迭遇,只在這顧盼之間,功力已回复了數成。
  “紅娘子東方菱”一橫身截住“鬼面狼入”道:“江東拔,不許你傷他!”
  “我老婆子還有用他之處!”
  “用他?嘿嘿嘿嘿,紅娘子,你看他長得俊美是不是,可惜,你做他祖母還有余,趁早別打……”
  “放屁,你敢再胡說八道,我一杖劈了你!”
  “嘿嘿嘿嘿,紅娘子,劈我你還辦不到!”
  “紅娘子東方菱”一擺烏藤拐杖,道:“你是否要試試?”
  “鬼面狼人”凶殘成性,但也有自知之明,若在平時,“紅娘子”當然不是他的敵手,可是現在,他身負重傷,情形就不同了,當下一抬手道:“且慢!”
  “你怕了?”
  “笑話,我‘鬼面狼人’生平伯過誰來,我有話問你!”
  “你有屁就放吧?”
  “你是不是一定要衛護這小子?”
  “我老婆子說過還有用他之處!”
  “用過之后呢?”
  “這個……你想怎么樣?”
  “把他交給我!”
  “辦不到!”
  “你說辦不到?”
  “不錯,我老婆子用過他之后,你可以找他,交給你辦不到!”
  韓尚志在旁不由火高千丈,心想,“紅娘子東方菱”是為了“陰煞莫秀英”被自己放走而找上自己,何不把她遣走,再來對付“鬼面狼人”?
  心念之中,轉面向“紅娘子東方菱”道:“尊駕要找的乃是‘陰煞’,對不對?”
  “不錯!”
  “在下可以告訴你她的去處!”
  “你別掉花槍,我老婆子要你親自帶路去找!”
  “在下与她毫無瓜葛,憑什么要帶你去找?”
  “小子,你与她既然無瓜葛,為什么要阻止別人對她下手而放走了她?”
  “在下同情她的遭遇,也恨趁人之危.群打合毆!”
  “所以你對她伸援手?”
  “不錯!”
  “你且說說看,她落身何處?”
  韓尚志正待說出“陰煞莫秀英”的去向……”
  突然一一
  惊呼聲与慘啤聲撕空而起,人圈波分浪裂的破散開來。
  場中各人,俱感一震。
  一條人影,飛馳入場。
  她正是去而复返的“陰煞莫秀英”。只見她粉腮帶煞,杏目念憤、俏生生的止步綽立場中央。
  她行經之處,已橫陳了八具尸体,天靈破碎,血肉模糊。
  “陰煞莫秀英”去而复返,大出韓尚志意料之外。
  她分別時已身受重傷,想不到复原得這么快。
  毫無疑問,她去而复返的目的,必是報复不久前被人乘危群毆之仇。
  所有在場的黑白兩道高手,都因“陰煞”再度現身而心悸神搖。
  “紅娘子東方菱”梟啼也似的一刺耳怪笑之后,藤杖點地,前飄八尺、戟指“陰煞莫秀英”道:“陰煞,想不到你自行投到,免了我老婆子一場跋涉!”
  “陰煞莫秀英”一怔之后,格格嬌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你‘紅娘子’,找我‘陰煞,有何指教?”
  “好賤人,你別跟我老婆子裝糊涂……”
  “陰煞”被這—聲“賤人”叫得粉腮大變,冷哼了一聲道:“紅娘子,有話何防明說?”
  “我兩個徒儿在‘荊山’采藥,干你甚事,而把她們殺害?”
  “格格格格!紅娘子,你少見多怪,我‘陰煞’殺人只憑高興,不問理由!”
  一旁的韓尚志不由一皺眉。
  “紅娘子東方菱”厲聲道:“賤人,你竟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怎么樣!”
  “劈了你為徒儿報仇!”
  “憑你恐怕辦不到!”
  “你無妨試試!”
  試字出口,烏藤拐杖—掄,出于擊向“陰煞”
  “陰煞”冷嗤了一聲,舉掌相迎。
  雙方展開了一場生死之搏,兩個都是不可一世的人物,—個是殺人不眨眼的女魔,一個是名震武林的怪物,這一動上了手,聲勢相當駭人。
  “鬼面狼人”獰笑一聲,欺向韓尚志道:“小子,拿命來吧!”
  聲落掌出,厲辣無濤的攻向韓尚志。
  這一掌,“鬼面狼人”挾畢生所存功勁而發,他有心要在這一掌之中,毀去韓尚志,以報昔年愛人被“魔中之魔”慘殺之仇。
  緊張至极的氛圍中,透出重重恐怖殺机。
  韓尚志若非先被“七燕幫主”猝施暗襲,以“七煞神芒”射傷了他,使他在劇毒侵蝕之下連番失手,“鬼面狼人”決非他的敵手。
  此刻,他憑著特异的票賦,和后天的奇緣,功力已恢复了五成。
  他冷傲成性,明知不可為而為。
  雙掌揚處,以五成功力,硬接“鬼面狼人”全力一擊。
  一聲震撼全場的巨響過處,慘哼又傳。
  “鬼面狼人”連退三步之后,胸前被“洞金指”射傷的創口,鮮血又告脈脈流出,丑惡的面上,肌肉不斷抽動,終于跌坐當場。
  韓尚志則在一聲慘哼之后,口血飛噴,翻滾到一丈開外。
  那邊“陰煞莫秀英”与“紅娘子東方菱”打得慘烈十分,雙方忽快忽慢,出手盡是奇絕狠絕之學,進卷手的勁風,使數丈之內的人,几乎無法立足。
  崆峒六道,域准了這千載一時之机,同時涌身扑向韓尚志。
  “七燕幫”的眾高手,舊仇未報,新恨又添几乎与崆峒六道同一時間,涌向倒地不起的韓尚志。
  中州七劍老大慘被“鬼面狼人”抓死,剩下的七劍,一看時机難再,劍芒閃爍之中,七只長劍擊向了坐在喘息的“鬼面狼人”。
  場中情勢,一時之間緊張得令人窒息。
  就在崆峒六道,欺向韓尚志,掌力甫吐的電光石火之間。
  一條嬌小人影,飛瀉落入場中,翠袖飄處,一道撼山勁气。卷向了崆峒六道。
  勁气激撞,有若地裂山崩。
  崆峒六道,被震得倒翻回去,正好迎上摸來的十几個“七燕幫”高手,迫得“七燕幫”高手紛紛剎勢不迭。
  四周暴起了一陣惊呼。
  只見一個美若幽谷百合的少女,粉面帶煞,俏生生地站在韓尚志身邊。
  誰能相信一個十几歲的女子,舉手之間,震退了六個一流高手。
  慘嗥之聲,震人心魄。
  眾高手目光所及,只見中州七劍之中,已有兩劍被“鬼面狼人”抓得血肉模糊,倒臥血泊之中。
  “鬼面狼人”獨目凶光閃閃,雙手血跡淋漓,但人卻搖搖欲倒。
  “中州八劍”這時只剩下五劍。
  搏斗場面,惊心動魄。
  “鬼面狼人”一再受創,但以他的功力,雖在重傷之下,應付五劍還不致如何吃力,他固不能再傷對方,但對方五劍雖然凌厲,也休想動他分毫。
  崆峒六道立穩身形之后,“歸元子”口宣無量佛道:“姑娘上下如何稱呼?”
  “小女子吳小眉!”
  原來這美若幽谷百合的少女,正是被韓尚志從“天齊教”救出,后由她祖父“不老先生”議婚不成,帶走的吳小眉。
  “歸元子”目射精光,迫視著吳小眉道:“姑娘出身何門派?”
  吳小眉濺淺一笑,道:“這個道長可以不必多問!”
  “姑娘与這‘冷面人’是什么關系?”
  “朋友!”
  “姑娘可知貧道等動手的原因?”
  “不管是什么原因,道長等以名門正派自居,而行群打合毆,不怕江湖人齒冷,而且,他目前已失去抵抗力!”
  “歸元子”面上一熱,答不上話來,他身后五老道之一,接過去道:“除魔衛道,群打合毆又有何防?”
  吳小眉柳眉一豎,冷笑了一聲道:“除魔衛道:好冠冕的字眼,今天誰敢動他一根汗毛,哼……”
  “怎么樣?”
  “本姑娘要他血賤當場!”
  六道同時面上變色。
  “七燕幫”十四名高于,突地涌身欺前八尺。
  吳小眉冷眼一掃十上個“七燕幫”高手道:“你們又准備怎么樣?”
  “本幫老幫主血債未討,新幫主尸体猶溫,我們要把他碎尸万段!”
  “七燕幫”十四個高手之中,為首的一個燕頷老者,憤然答腔。
  吳小眉不屑的道:“昔年過節,‘冷面人’已有所交代,至于你們的新幫主,以江湖人所不齒的手段,暗箭傷人,死有余辜!”
  十四個“七燕幫”高手,面色倏地一沉。
  為首的那老者,一晃身,出掌劈向地上的韓尚志。
  吳小眉一聲“找死!”
  翠袖翻處,那老者慘哼一聲,口吐鮮血,飛瀉而出。
  其余十三個高手,齊齊怒喝一聲,一涌而上。
  吳小眉玉掌連揚,一道道如山勁气,層層卷出;十三個高手所發掌力,竟然被倒激而回,人也被震得紛紛暴退。
  崆峒六道,卻在這時、出掌攻向吳小眉。
  吳小眉暴斥一聲,翠袖交叉連划,六道掌力,立被消卸得無影無蹤。
  崆峒六道,估不到這小女子的功力,竟然高到這种地步,大感駭然。
  另—邊,“陰煞莫秀英”与“紅娘子東方菱”依然打得難分難解。
  中州五劍与“鬼面狼人”也是相持不下,當然,如果不是“鬼面狼人”身負重傷.中州五劍那有与他過招的份儿。
  四圍近百雙眼睛,駭凜的注定場中。場中交手的,都是拔尖高手,結果必會造成對他們有利的机會,他們在等待。
  吳小眉低頭看一眼昏迷不醒的韓尚志,芳心之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她愛他,她為了不顧少女的矜持,然而當她的祖父出面議婚時,他斷然的拒絕了,當初,她真想殺了他。然而現在她卻在救他!
  為什么?
  她自己真也無法解釋,大概是情絲難斷,粉面之上,掠過一片幽怨之色。
  她呆了一下之后,終于俯下身去,把一粒藥九,塞入他的口中,然后伸手……”
  “歸元子”沉聲道:“姑娘想做什么?”
  “我要帶他走!”
  “恐怕辦不到?”
  “你們几個牛鼻子想阻止?”
  六道面色又是一變,“歸元子”怒聲道:“不止貧道六人,在場的同道都是為了他一人而來!”
  “誰敢說不,無妨出來試試?”
  “姑娘一定要這樣做?”
  “當然!”
  “歸元于”回顧身后的五個老道,面色凝重十分的道:“六合劍陣!”
  五老道應了一聲,“刷!”的拔出背上長劍,人影閃晃之中,各按方位站立,把吳小眉圈在劍陣之中。
  “六合劍陣”是崆峒一派絕技之—,威力奇強,最适于對付功力高超的對手。
  吳小眉冷眼一掃六道,道:“憑這個就想困住姑娘我?”
  “歸元子”道:“姑娘乘早退身,貧道等不為已!”
  “哈哈哈哈,牛鼻子,本姑娘警告你,想保全老命,現在還來得及!”
  “如此貧道等得罪了。”
  “有什么家當全抖出來吧!”
  “攻!”
  “歸元子”一聲令下,六道士隨即轉起圈子來,愈轉愈急。
  吳小眉緊守在韓尚志身側,寸步末移,岳峙淵停,以靜制動。
  突地一一
  “歸元子”斜斜刺出一劍……
  吳小眉一掌朝劍鋒拍去,寒芒耀眼之中,其余五劍同時虛空一划,一道森森劍气,成渦形漩轉,不但一掌落空,身形被帶得晃了兩晃,芳心不由一震。
  圈子愈轉愈疾,六人每攻一劍,便響起一陣刺耳的撕風之聲,圈中由劍气激起的渦流,也愈來愈強。
  吳小眉這才感覺到事情不如自己想的那么簡單,在渦流急漩之下,已漸有立足不住之勢,而且劍气森森,触体生寒。
  當下宁神靜气,擊出一掌,這一掌用上了十成功勁。
  焉知掌勁吐出,宛若泥牛入海,被渦流帶得無影無蹤,芳心一急,暗道,我就不信這個邪連劈出了十掌,十掌過處,連半絲反應都沒有。
  圈轉更疾,攻勢更頻,身處圈中,連呼吸都有些迫促起來。
  吳小眉心念几轉之后,突地大聲喝道。
  “牛鼻子,快快撤去劍陣,否則姑娘要下殺手了?”
  “歸元子”沉聲答道:“姑娘,如你撤手不管,貧道立即散陣!”
  “辦不到!”
  “你們不要后悔,我話已說明,別怪我心狠手辣”
  “姑娘有什么絕招自管施展吧!”
  接著,大喝一聲:“變陣!”
  劍气渦流,忽呈波狀回游,劍气触膚如割。
  吳小眉嬌喝一聲“如此怪不得姑娘我了!”
  喝聲之中,玉掌上提,平胸緩緩推出,一蓬蒙蒙青气,應掌而發,一聲石破天惊的巨震過處,慘嗥倏起,兩條人影,飛瀉而出,其余四道士,長劍脫身。踉蹌后退,“六合劍陣”在這一擊之下,冰消瓦解。
  場外響起一陣惊呼。
  “歸元子”面色灰敗,喃喃的道:“天都法掌!”吳小媚寒聲拉口道:“不旬,牛鼻子你見識不差。”
  全場為之駭然。
  “天都法掌”傳說之中載于上古奇書“天都秘錄”之中,—在場的人,誰也沒有見識過,“歸元子”只是憑發掌時的特征判斷而已,但他并拿不准是与不是,經吳小眉一說,他的猜測便确定了。
  “天都秘錄”,為吳小眉高祖“海外劍客吳子敏”在一座無人荒島之上所獲,當時消息傳出,曾引起過一場糾紛,到她的祖父“不老先生”挾以歸隱。
  吳小眉的父親八義幫主吳由道,就是因此而被“天齊教”殺害。
  “歸元子”略一沉思之后,說:“你是八義幫主之后?”
  吳小眉一听提及乃父,杏目中立射恨火,咬牙道:“不錯!”
  那邊一一
  “陰煞莫秀英”和“紅娘子東方菱”仍在苦斗不休,但雙方都已到了身疲力竭之境,久久才互換一招,看樣子如果再斗下去。必是兩敗俱傷之局。
  “鬼面狼人”已不知在何時离去。
  地上橫陳著七具血肉模糊的尸体,那是“中州八劍”之七,全部毀在“鬼面狼人”的手下,“鬼面狼人”重傷之后,仍能毀去七個一流劍士,身手确屬駭人。
  韓尚志服下吳小眉的藥丸之后,經過這一陣折騰,又告悠悠醒轉。勉力一定神站起身來。
  游目一掃之下,忽然瞥見身側的吳小眉,心中己明白了一半,登時心弦為之一震,一种歉然之感,立升心頭,因為他曾拒絕了她的婚事。
  吳小眉幽怨的瞥了韓尚志一眼,又轉過頭去。
  這一眼,使韓尚志訂了一個冷顫。
  所有的目光,全盯向了韓尚志。
  韓尚志向吳小眉一抱拳道:“多謝姑娘援手。在下又欠了姑娘一筆!”
  吳小眉頭不曾轉,也許她怕看他,冷冷的道:“連環套中,你曾救我出險,咱們兩不相欠!”
  “話不是這樣說,姑娘大德,在下永銘肺腑,就此別過!”
  說著轉身就要离開……
  韓尚志的冷漠,使吳小眉芳心傷透,恨聲喝道:“韓尚志,你慢走!”
  韓尚志只好回過身來,道:“姑娘還有話說?”
  吳小眉緊咬香唇道:“你重傷未愈,自信能走得了?”
  韓尚志一掃在場虎視耽耽的高手,—窒之后,傲然道:“這個……在下還有自信!”
  吳小眉粉腮一黯,眼圈微紅,道:“你……你……”
  你什么她沒有說出來,但晶瑩的淚珠,又在眼中滾動。
  韓尚志在心里暗道,我此生不會愛任何女子,有,那是東方慧,但她已走了!
  一方面,他不愿再廝拼下去,因為他已身負重傷,而且他也不愿再增加對方的死傷,另一方面,他擔心五長老的安危,所以才急急要离去。
  吳小眼停了片刻之后,突地厲聲道:“韓尚志你侮辱我,我要給你算帳!”
  韓尚志不由一愕道:“侮辱?這話從何說起?”
  “你自己心中明白!”
  “在下不知道何處侮辱了姑娘?”
  吳小眉晶瑩的淚珠,終于滾下了粉腮,她本想質問他為什么要拒婚,在兩次相救之中,都被他抱持過,等于有了肌膚之親,但她說不出口。
  另一個女人的影子,浮上了她的心頭,那是東方慧,是的,有了她,他不會愛自己,既然得不到他,就不讓他投入別人的怀抱!
  一個可怕的意念,浮上了她的心,那一一毀了他:美的東西,能成全一個人,也能毀滅一個人,能化戾气為詳和,但也能轉詳和為戾气。
  吳小眉秀外慧中,幽嫻沉靜,但在愛的支使下,她變了……
  殺机,透上了她的粉腮!
  “韓尚志,我要殺你!”
  韓尚志駭然遲了一步道:“為什么?”
  “因為你侮辱我!”
  “姑娘說出真正原因,如果确有其事,在下誓不皺眉,任由姑娘下手!”
  “你自己心里明白!”
  “在下不明白?”
  “好,我讓你明白!”
  玉掌一揚,一道駭人勁气,颯然卷出。
  “砰!”挾以一聲慘哼,韓尚志身形被震出一丈之外,張口射出一股血箭,但他又搖晃著站起身形,俊面一處茫然慘厲之色。
  吳小眉像受了無邊的委曲,淚珠簌簌而落。
  當然,她這一掌只用了三成力道、否則的話,韓尚志焉有命在。硬承她一掌。
  他怔住了,傻了,她想不到韓尚志不閃不避,韓尚志一抹口邊血跡,苦澀的一笑。
  他明白,吳小眉并不是真的要殺她,這只是愛在作崇。
  唯一的例外,那便是東方慧,她和他的結合,是那樣的自然,她付給他的太多,他自己也無法解釋,為什么會單獨割舍不下東方慧?她走了,也許是永遠的走了,只留下一純倩,點綴他的回憶,這就是他的愛……
  就在此刻……
  崆峒四道和“七燕幫”的高手,不約而同的欺向韓尚志。
  場面又呈一片緊張。
  韓尚志猶如末覺。
  “陰煞莫秀英”和“紅娘子東方菱”,雙雙口角溢血,但仍有一招沒一招的苦斗不止,看她們是不分生死不休。
  驀在此刻一一
  一陣尖銳的破風聲,倏告傳來。
  所有在場的人,全被這异聲吸引住。
  風聲歇處,場中央端正的擺了一個血紅的骷髏頭。
  “鬼堡主人”突然發現標志,使在場的人惊魂出竅,骨軟筋酥。
  崆峒四道和“七燕幫”高手,不期然的駭然止步。
  韓尚志一陣血沸騰。
  死亡和恐怖的气氛,立時籠罩了全場。
  “血骷髏!”
  “血骷髏!”
  有的高手,忍不住惊呼出聲。
  又是—陣颯然風聲、場中多了一個身著青衫,頭載布套的怪人。
  他——正是使江胡陷于末日恐怖的“鬼堡主人血骷髏。”
  “血骷髏”目光從頭套小孔之中,閃電般的一掃全場,陰森的道:“通通与我滾!”此語一出,在場的黑白道高手,如獲大赦,紛紛彈身縱去,爭先恐后,如漏网之魚似的,剎那之間,走得于干淨淨,只有四個人,身形不動,那是“陰煞”、“紅娘子”、韓尚志和吳小眉。
  “陰煞莫秀英”粉腮數變之后,也緩緩离開。
  場中,剩下韓尚志,吳小眉,“紅娘子東方菱”三個人。
  “血骷髏”的目光,首先邊向韓尚志然后轉向吳小眉,最后,停在“紅娘子東方菱”的身上。
  “紅娘子東方菱”原先与“陰煞莫秀英”拼搏,已到了筋疲力竭之境,此刻,見“血骷髏”現身,老臉驟現激動之色,一付欲言又止之態。
  韓尚志心頭電轉,自己此刻重傷末愈,功力未复,更不是“血骷髏”的敵手,不管對方是真是假,看來凶多吉少。
  吳小眉對于“血骷髏”僅是聞名,她本可离開,但有一种力量,使她無法挪動腳步,為什么?
  韓尚志已牢牢地吸住了她的處女芳心,她愛她2她也恨他:
  “血骷髏”在打量了三人一陣之后,終于向韓尚志身前欺去。
  吳小眉芳心一震,她已意識到“血骷髏”的來意。
  愛!使她渾忘一切利害,嬌軀晃處,已攔在韓尚志的身前。
  韓尚志激動無已的道:“姑娘,你走開!”
  “為什么?”
  “你不是他的對手!”
  “難道你是?”
  “那是在下自己的事!”
  “我不!”
  韓尚志舉掌一揮,吳小眉淬不及防之下,被震出一丈之外。
  韓尚志,你這是什么意思?”
  “姑娘,這是在下自己的事,你何苦……”
  話聲未落,“血骷髏”已臨身前。韓尚志下意識的退了三個大步,滿面凄厲之色。
  空气在死寂之中,透著無比的緊張。
  “血骷髏”陰側側的一聲怪笑,右掌俊然上揚……
  “你敢傷他!”
  嬌斥聲中,吳小眉一晃而前。
  “血骷髏”不期然的一收勢,道,“丫頭,今天你也休想活著离開、稱死了之后、這筆帳哈哈哈哈,讓‘不老先生’那老儿自己去算!”
  吳小眉怒聲斥道:“血骷髏,姑娘我不在乎你!”
  “那老夫就先成全你!”
  話聲中,一掌擊向了吳小眉,這一擊之勢,快逾電閃,勁道如山。
  吳小眉不敢硬接,飄身避開,身法之奇巧快,令人乍舌。
  “血骷髏”一擊不中,第二掌又告出手。
  吳小眉銀牙一咬,玉掌雙推,一蓬蒙蒙青气,諷然而出。
  “血骷髏”不由脫口叫了一聲:“天都法掌!”
  一聲隆然巨響,狂蹈匝地,矽塵漫卷,“血骷髏退了兩個大步。
  吳小眉芳心大喜,想不到“天都法掌”能震退不可一世的“血骷髏”
  “丫頭,看杖!”
  隨著喝聲,“紅娘子東方菱”的烏藤杖,如烏龍出海似的劈向吳小眉。
  “紅娘子”突然會出手幫助“血骷髏”的确出人意料之外、吳小眉大惊之下,划身避開、隨手拍一掌。
  “砰!”
  “紅娘子”拐杖被震得几乎脫手,人也跟著踉蹌退了數步。她并非如此不濟,而是与“陰煞莫秀英”一場死拼,真力損耗過巨,所以受不了吳小眉隨手揮出的一掌。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
  “血骷髏”陰笑一聲,一掌劈向了韓尚志。
  韓尚志雖說功力未复,但總不能束手待斃。勉聚殘存真力,硬對過去。
  “轟隆!”挾以一聲而出。
  韓尚志一個身形,飛瀉慘哼。
  吳小眉芳心巨震,厲喝一聲:“血骷髏,姑娘与你拼了!”
  嬌軀猛彈,身未著地,“天都法掌”已隨彈身之勢,全力擊出。
  “血骷髏”深知掌法厲害,閃身避開。
  吳小眉嬌軀點地再起,飛扑“血骷髏。”玉掌揮處,向對方連攻五招,這五招奇詭絕倫,江湖罕見,居然把“血骷髏”迫退了三步。
  兩人展開了一場武林罕見的搏斗。
  吳小眉的功力,得自“天都秘錄”,而由她祖父,“不老先生”親傳,所以身手并非一般的武林高手所能望其項背。
  “血骷髏”暗地心惊不已,對方所施招式,奇詭絕倫,大背武林常規,而且掌影晃動之間,一股無形吸力,使人招式無法全力施展,但他別有居心,立意要把吳小眉毀在自己手下,所以一方面只守不攻,一方面盤算著制胜之道。
  盞茶時間過去,雙方仍是軒輕不分。
  “紅娘子東方菱”在一旁目瞪口張,她自信也無此功力。
  韓尚志憑著他內在的潛力,這時,又搖晃站起身形,但他此刻都站不穩,當然更談不上出手了。
  他木然的望著場中的一對……
  驀然——
  “血骷髏‘疾攻數掌,把吳小眉迫退數步,雙掌掌心相對,一搓,一亮……
  韓尚志知道“血骷髏”要施展那使人功力不能提聚的怪功,不禁脫口道:“姑娘留意,他……”
  吳小眉正待出手還攻,忽見對方一亮掌,自己的真力徒然一泄,芳心不由巨震,念頭未轉,“血骷髏”雙掌已隔空印到。
  “砰!”挾以一聲凄厲的慘號,嬌軀像斷了線的風箏,飛瀉到三丈之外。
  韓尚志把眼一閉,暗道:“吳小眉完了,她為自己送了一條命,登時心痛如割,口一張,一口鮮血飛噴而出。”
  “紅娘子東方菱”移身上步,滿面激動之色,正待開口……
  “血骷髏”口里發出一陣得意厲笑,一揚掌,把地上的血骷髏吸回手中,轉身挾起韓尚志,如飛而逝。
  韓尚志被“血骷髏”挾持,知道決無幸理,但他無力反抗,他想到血仇未复,師命未全,一時肝腸寸折。
  他突然想起怀中的“惡鬼珠牌”和“佛手寶笈”不由更感急煞,前者可憑以控制天南一派、后者練成蓋世神功。如果落人“血骷髏”之手.后果豈堪沒想。
  他不停的盤算如何處置這兩樣武林瑰寶?
  眼前,是—列無盡的山戀,“血骷髏”挾著他在峻岩峭壁之問飛馳,有若騰云駕霧,他無從想像“血骷髏”要把自己帶到什么地方:如何處置自己?
  —條嬌小的人影,遙遙緊迫在后面,以“血骷髏”的功力,竟然沒有發覺,足見這跟蹤的人。身子不弱。
  翻山越脊,眼前來在一個深谷邊沿的,下望云霧蒸騰,令怵目惊心。
  韓尚志靈机一動,心想,与其死在對方手中,不如來個自盡,還可保全這兩樣武林瑰寶不致落人這惡魔手中。
  心念動處、悄悄運聚殘存的一點真力于指梢,猛然戳向“血骷髏”的“气海穴”。
  這—著,“血骷髏”連做夢也估不到,不過這—提功勁不足。僅能使他受點傷而已。在猝然受創之下,“血骷髏”手一松……韓尚志摔落懸岩邊緣,再一翻。落入那無底深谷之中。“血骷髏”一伸手沒有抓住.不禁跌足失悔,望著那無底絕谷出神。
  后面追蹤的那知嬌小人影,已看到前面發生的—幕慘劇,身形—個踉蹌,几乎當場栽倒。
  “她是誰?”
  她正是与韓尚志一吻而別的東方慧。
  東方慧眼見志哥哥落入絕谷之中,登時芳心如割,眼前一黑,几乎栽倒當場,不由喃喃的道:“爹爹,你好狠的心腸,你竟然迫死了他!”
  她几次想扑上那懸岩。但又止住了!
  她希望她父親“血骷髏”赶快离開。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
  仿佛,她己看到了志哥哥血肉模糊的尸体,骨碎肉糜。在絕谷之底,
  她想放聲一哭.但又怕惊動了她的父親.她倚在一株樹上、無聲的抽咽.久久之后,像發現了什么似的—振嬌軀.喃喃的道:“也好,讓我們做—對同命鴛鴦吧,在陰間,再不會恩怨仇恨來阻撓.不會再受現實的殘酷播弄,是的.那是一個好地方。”
  “血骷髏”終于离開了。
  東方慧含悲忍沼,爬上了那懸岩,這—刻,她似乎變成了一個荏弱的女子,連舉步都覺困難。
  她站在方才韓尚志墜落的地方,像一尊石像,不言不功!
  山風,吹亂了她如云秀發。
  她憔瘁的粉肥上,這時出現了一种朝霞般的光彩,那光輝使人一見之下,會不自禁的想到庄嚴和神圣。
  那像是殉道者面上特有的光輝。
  這時,她心如止水、她對人世已沒有任何希求,任何牽挂!
  她凝視著絕谷之中,不停涌卷的云霧!
  她仿佛看到她的志哥哥在向她召喚:
  于是———
  她狂叫一聲:“志哥哥!”
  涌身跳落這無底絕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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