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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陰魂不散


  就在此刻——
  一條織織紅影,電閃而至,疾瀉眾人身前,厲喝一聲道:
  “掘墓人,我要你的命!”隨著話聲,出手迅辣無匹的抓向被制住的斐劍。
  “不許動手!”
  暴喝聲中,“金月使者”單掌一圈,封住來勢,這突然現身的,正是“無魂女”,“無魂女”這一著,出乎眾人意料之外。
  以劍抵住斐劍“命門”的“金月使者”陰陰的道:
  “無魂女”,你這是什么意思?”
  “無魂女”搔首弄姿,媚笑了一聲道:
  “三位使者請了,把他讓給我如何?”
  仍是斐劍背后的使者應聲道:
  “讓給你?‘無魂女’,這塊肉你吃不到了,別處打主意吧!”
  “閣下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說讓給我親手殺他!”
  斐劍聞言之下,目眥欲裂,想不到自己竟成了別人俎上之肉。
  那使者嘿嘿一聲冷笑道:
  “無魂女,少來這一套,天下英俊的男人多的是,還是請便吧!”
  “無魂女”向那使者靠近了兩步,搖胸擺臀,蕩意十足的道:
  “閣下,你們的目的也不過是要他死,誰動手都是一樣,何不做個人情……”
  “本使者不吃你狐媚子這一套,省了嗎!”
  “喲!閣下說話這么不客气?”
  “‘無魂女’,本使者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之輩……”
  “無魂女”柳腰一扭,又挨進一尺,粉腮一寒道:
  “我誓必殺之而甘心!”左掌一揚,電閃擊向斐劍后腦,那使者大喝一聲:“你敢!”舉掌橫切,“無魂女”的右掌,卻在這時猝然戳向那使者左脅,快通電光石火,使者右手持劍制住斐劍,左掌業已切出,除了閃讓別無他途,“無魂女”這一擊,是致命的一擊,以她的功力,既使你是一等一的高手,也不敢硬承。
  情勢不許人有任何思索的余地。
  “金月使者”几乎出自本能的努力一偏身,左掌与“無魂女”拍向斐劍后腦回收的手掌相接,“砰!”的一聲,那使者退了一個大步,劍尖業已中然開斐劍“命門”。
  另兩名執住斐劍兩臂的使者,齊齊暴喝一聲。
  “你找死!”
  情勢的變幻,有如電光石火,斐劍的反應自是相當銳利,他的全部功力仍在,背后“命門”雖被劍尖所傷,但不到致命的深度,可說是皮肉之傷,威協一旦解除,那里還把對方放在眼下,雙臂奮力一振。
  惊呼聲中,握住手臂的兩名黑衣人,被摔得蹌踉而退。寒茫動處,長劍已掣在手中。
  三名“金月使者”,目赤似火,殺机充盈,暴吼聲中,一個出手攻向“無魂女”,另兩名分左右合擊斐劍。
  斐劍心中的殺机几乎破胸而出,抖腕便施出他僅能的那一把殺手劍式。
  “哇!”的一聲慘嗥,右面的使者被腰斬為兩段,左面的使者長劍一折為二。
  斐劍這一擊,已用了畢生功力,其威不問可知。
  “無魂女”嬌笑連連,身軀滑似游魚,在“金月使者”劍光中穿梭流走,“金月使者”功力再高,一時出奈何不了她。
  斐劍這時,已明白了“無魂女”的用心,一招搏殺了一名使者之后,挺劍再攻向另一名手握斷劍的使者。
  那使者厲吼一聲,脫手擲出斷劍,勢道惊人,斐劍一格……
  只這瞬息之間,那使者業彈身飛掠而去。
  与“無魂女”交手的那名使者,見勢不佳,怪叫一聲:“無魂女,你等著瞧吧!”緊接著電奔而去,眨眼無蹤。斐劍把劍回鞘,向“無魂女”抱拳道:
  “在下謝過姑娘援手!”話雖如此,聲音仍冷得怕人。“無魂女”又恢复了那勾人的媚蕩之色,露齒一笑道:“用不著,你助我脫出‘無腸公子’之手,我幫你解開‘金月使者’之圍,從此咱們是互不相欠!”
  斐劍還想說什么,口唇動了動,沒有說出口。
  “無魂女”深深地看了斐劍一眼,媚態突斂,正色道:“掘墓人,‘金月盟’高手如云,這些使者,只可算是二流以下人物,你以后可要特別小心了,‘金月盟’志在領袖武林,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敵人,即使是羅网不上的成名高手,也一樣不放過,再見了!”
  斐劍本想再說几句感激的話,只是冷漠的性格使他開不了口,但目光中卻已微露感激之色,這一點表示,在他已是稀有的現象了。
  他目送“無魂女”雖開之后,在母親墓前再拜,然后上道奔向大洪山。
  “無魂女”雖以美色誘殺一般私德不修的年青武士,但江湖中卻有傳她淫蕩之名,由此可見她的行為,是一种偏激的報复心理作崇,与斐劍自號“掘墓人”,動机如出一轍。
  這一天,斐劍進入了大洪山區,展開了盲目的搜索。
  這象是在巫山尋找“金釵魔女”一樣,沒有半分索心,但又不能不盡力而為。
  三天之內,他踏遍了百里內每一座山頭,但一無所獲。驀地——
  一聲凄厲的慘號,從隔峰遙遙破空傳出,斐劍心頭一震,略不思索地彈身便朝隔鄰峰頭馳去,快造電閃雷奔。
  顧盼間,來到峰頭,目光轉動之下,只見一個黑衣勁裝少年的尸体,倒臥在血泊之中,一柄劍扔在尸身旁數尺之處,劍身上血跡猶殷,死者身上卻有一個寶劍鞘,顯出,凶手是用少年的劍殺死少年。
  殺人者呢?
  三丈外,樹后,露出一個紅色身影。
  “是你?”斐劍栗呼一聲,目中殺机陡熾。
  “是我,怎么樣?”隨后話聲,“無魂女”裊裊娜娜的走近前來。
  “你,又殺人?”
  “不錯,我在殺人,在我沒有被殺之前,我決不終止殺人!”
  語音中所含的殺机,令人不寒而栗,這是一种恐怖的瘋狂行為,斐劍冰寒帶煞的目光,在“無魂女”面上一繞,道:“為了使你終止殺人,看來只好殺你了?”
  “無魂女”若無其事的道:
  “恐怕你‘掘墓人’還辦不到!”
  “那你就試試看!”
  看字离口,一掌已划了出去,掌至中途,突地又收了回來,栗聲道:
  “無魂女,這一次我放過你,但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么條件?”
  “同赴‘奇云山庄’,向‘三元老人’交代你人頭賀禮的公案!”
  “這似乎不必你‘掘墓人’強出頭?”
  “在下已答應‘三元老人’對此事有所交代?”
  “如果我說不呢?”
  斐劍冷森森的道:
  “我發誓割下你的人頭!”
  “真的?”
  “以我的名號作賭。”
  “無魂女”粉腮變了一變,道:
  “掘墓人,我并非怕你,而且當初你替我帶去人頭,使你無幸受累,所以我愿意把事實真相告訴你……”
  “說吧!”
  “無魂女”粉靨驟現怨毒之色,略見激動的道:
  “一個涉世未深的孤苦少女,憧惊著未來的幸福,把全部感情奉獻給一個她認為可托終生的男人,最后,她甚至獻上了她寶貴的童貞,而這男人在獲得這孤苦少女的身心之后,他拋棄了她,殘酷地毀滅了她的青春美夢,而和另一個女子結婚,你認為這种薄情的男子該殺嗎?”
  “那女子便是你?”
  “不錯!”
  “你可曾為那無辜的女子想過?”
  “想過了,她嫁給這种男人,并非幸福,所以,我在她和他尚未拜堂成禮之前殺了他,她仍然是幸福的。”
  “于是你向所有的男人報复?”
  “掘墓人,你不了解一個失去了靈魂僅剩下軀殼的人的心境!”
  “誠然,但……”
  “言止于此,你無須向我說教!”
  “好,我們一道赴‘三元幫’,到了地頭,我完成諾言之后,立刻抽身,如何了斷,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非如此不可?”
  “在下不會隨便改變主意!”
  “好,‘掘墓人’,這一回合算你贏了,走吧!”
  就在此刻……
  一個极其蒼古的聲音道:
  “無魂女,用不著認輸,老夫有話說!”
  以斐劍与“無魂女”的功力,竟然沒有發現有人隱身在側,這發話人的身手,的确有些惊人,斐劍冷冰冰的道:
  “那位高人,何必鬼鬼崇崇?”
  “老夫實在有些見不得人!”隨著話聲,一個以樹枝代杖的龍鐘老者,從四丈外一株古松之后現身出來,顫巍巍地象是一陣風來就要吹倒。
  斐劍一掃對方,道:
  “老丈如何稱呼?”
  龍鐘老人目光灼灼地一掃兩人,慢吞吞地道:
  “老夫陰魂不散!”
  這一報號,斐劍与“無魂女”齊吃一惊,尤其斐劍更是惶惑,脫口道:
  “老丈叫‘陰魂不散’?”
  “照啊!”
  与自己口盟結義的尹一凡,自稱“陰魂不散”,這老者也叫“陰魂不散”,到底江湖中有几個“陰魂不散”?如非這老者謊報,便是尹一凡冒人名號,但孰真孰假呢?心念數轉之后,道:
  “武林中究竟有多少‘陰魂不散’?”
  “只此一家,別無分號!”
  “這就奇了!”
  “奇在何處?”
  “在下認識一人,也叫‘陰魂不散’!”
  老人气呼呼地一瞪眼道:
  “可惡,竟敢冒用老夫名號!”
  “無魂女”接口道:
  “我見過一人,也叫‘陰魂不散’,年紀約在四十之間!”
  老人一頓樹枝,道: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斐劍冷冷一歎道:
  “不論誰真誰假,誰冒誰的名……”
  老人大聲打斷了斐劍的話道:
  “有道是:必也正名乎!這豈能不管,老夫生平最恨這類宵小之流。”
  “好,在下承認老丈便是‘陰魂不散’,請問有何指教?”
  “陰魂不散”向“無魂女”揮手道:
  “你可以走了!”
  斐劍冷冷一哼,道:
  “慢著,老丈這算什么意思?”
  “沒有什么,她既然已把話說明,何必要強迫她親自向‘三元老人’交代,你只須出道‘無魂女’的名號,豈不就算交代過了,至于‘三元幫’幫主‘鄂西大家歐陽方’如何找她算帳,可就不關你‘掘墓人’的事了!”
  “不行,大丈夫來去分明,在下不愿對人失言……”“掘墓人,看在老夫份上,省了這一舉吧?”
  斐劍連想都不想的道:
  “在下与老丈素味生平,同時最恨暗里竊探別人隱秘的人!”
  “你是在罵老夫?”
  “是又如何?”
  “陰魂不散”不理會斐劍,目注“無魂女”道:
  “你如果要找‘無腸公子’,他在山外驛道旁小店中欺負一個女子!”
  “無魂女”登時粉腮變色,她很奇怪為什么這自稱“陰魂不散”的老人,會知道自己心中的秘密,但她對“無腸公子”可說恨如切骨,當下也不遑多讓,匆匆道:
  “老丈,如你騙了我,我不會饒你!”
  聲落,嬌軀暴彈而起………
  “那里走!”斐劍大喝一聲,飛身阻截。
  几乎是斐劍彈身的同時,“陰魂不散”手中枝仗一橫,快逾電閃地掃了出去,杖帶破空銳嘯,勢道十分惊人。
  斐劍猝不及防,被迫半空扭身門讓,只這一阻,“無魂女”業已沒有蹤影,斐劍身形一瀉,七竅冒煙,厲聲道:
  “你是在找死!”
  老人意識的向后一移身,道:
  “慢著,听老夫把話說完!”
  斐劍怒火如熾,陡地欺身道:
  “本人沒工夫跟你胡扯!”呼的一掌,罩身擊向了老人。老人看似老態龍鐘,身形可靈滑得緊,滴溜溜一轉,繞到了側方三丈之地,把手連搖道:
  “掘墓人,老夫是好意思呀!”
  “管你好意坏意……”
  “你大概不希望身份外泄吧?”
  斐劍不由心頭大震,這句話是話中有話,這老人能說出這句話,來意就相當不簡單了,身份外泄,意何所指?難道對方知道自己是“武林五帝”的傳人?
  “老丈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你心里應該明白!”
  “老丈此來總不是偶然的吧?”
  “當然!當然!”
  “老丈知道在下的身份?”
  “知道!不但知道,而且對你目前想要做的事十分清楚!”
  “愿聞其詳?”
  “隔牆有耳,不說也罷,老夫此來特地找你去湊個熱鬧……”
  “湊熱鬧?”
  “嗯!”
  “湊什么熱鬧?”
  “我們須以极快的速度赶到‘三元幫’,遲了可就麻煩了!”
  “老夫何不干脆說個明白?”
  “有人傳言,‘天极主笈’下半部……”
  斐劍登時心頭狂震,“天极寶笈”四個字,象四記悶雷打在他心坎上,四師伯“火帝方允中”之死。与下半部“天极寶笈”的下落,是他及于要知道的事,這自稱“陰魂不散”的老人,的确令人有莫測高深之感,他何以知道自己的身份?又何以知道自己心中的秘密而找了來!
  “老丈說‘天极寶笈’?”
  “是呀?”
  “怎么樣?”
  “落在‘三元老人’手中,已有不少武林朋友聞風赶去……”
  “這……傳言正确?”
  “大概不會錯!”
  “老丈怎知這事會使在下感興趣?”
  “哈哈哈哈,豈止興趣,‘掘墓人’,那恐怕比你生命還要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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