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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上古仙兵


  斐劍暗忖,看樣子這女子具駭人身手,自己是否應付得了,尚屬疑問,如果她身后是昔年師門仇家神秘的蒙面劍客,情況將更不可樂觀,如果不是蒙面劍客,也必是相當辣手的人物,但自己所為何來,豈能空手而退?
  對方自稱“護劍人”,不但可喻已得手神劍。
  目前,最重要的是先摸清對方的來歷,如果,對方的身后人,并非施用‘附骨神針’的蒙面劍客,情況可就更复雜了。
  當下,試探著問道:
  “姑娘自稱‘護劍人’,那劍主該是誰?”
  “護劍人’不答所問,聲色俱厲的道:
  “莫非要姑娘對我動手?”
  斐劍一看情勢,已沒有再說話的余地了,除了手底下見真章,別希望套出對方的半句話,當下吁了一口气道:
  “動手可以,但得先談妥條件!”
  “你……跟姑娘我談條件?”
  “不錯!”
  “豈非多余?”
  “在下認為并不多余!”’
  “閣下說說看?”
  “如果在下敗了,任由姑娘處置……”
  “不由也不行。”
  “如果在下幸胜,請姑娘交出神劍!”
  “掘墓人,听著,你胜了也不能取走神劍,除非你先取走我的性命,不過……你毫無希望……”
  斐劍乘机緊迫一句道:
  “姑娘倚恃身后有身援?”
  “沒有!我的生命与功力便是身援。”
  從對方口風判斷,“劍冢”之內,只她一人,斐劍精神一振,但也感到無比的困惑,一個女子,得手神劍,不遠走高飛,枯守這‘劍冢’之內,接受武林人不斷的騷扰,而自稱“護劍人”,又有人存劍存,人亡劍亡的豪語,實在令人不解。
  “在下倒無意取姑娘性命……”
  “可是我卻有心要殺你!”
  “如果万一姑娘殺不了之時……”
  “護劍人”栗聲道:
  “仍是那句話,你殺不了我便休想取走神劍!”
  “非如此不可?”
  “只此一途!”
  “好,在下要得罪了!”
  話聲中,彈身上步,攻擊一掌,本是虛招,旨在誘使對方的身手,究竟高到什么程度。
  那女子對斐劍的掌招,視若無,睹好象早已知道這是虛招。
  這一份定力,使斐劍心頭泛寒,就在掌勢攻出,招式未老的電光石人之間,由虛化實,左手跟著劈了出去……
  “護劍人”嬌軀一挪,看來是那么輕松,平淡,斐劍的兩掌,差一寸沒有刺上部位,全部落空。
  就在招式落空之際,“護劍人”纖掌一揚,一亮,一道掌力,劈空而出,勁勢之強,令人咋舌。
  美劍當場被震退了一個大步。
  “護劍人”跟蹤出擊,左掌右指詭厲万分。
  斐劍業已測出對方的內力修為,与自己不相伯仲,要取胜,只有憑招式了,當下凝神出手封架還擊。
  兩人在洞口頓時打得難解難分。
  斐劍在掌指拳腳上的功夫,并不如那一式劍招“投鞭斷流”來得高,碰上這种對手,就不濟事了,五個照面之后,便已相形見拙,到了十招,又撫還手之力。
  “護劍人”出手俱指向要害大穴,目的是要制斐劍于死命。
  一聲嬌喝過處,斐劍“七坎”重穴之中,中了一指,身形踉蹌了四五步,几乎悶哼出聲,如換一般高手,這一指足以致命而有余,但斐劍所學功力不同,气血的運行异于常軌,雖說沒有受到傷損,但那指力如刀,也覺劇痛難當。
  “護劍人”不由喝然道:
  “怪不得閣下這么狂傲,真的還有兩手。”
  斐劍心念一轉,拔出了長劍,他不能敗,如果落敗,一切算完,連生命在內。
  “在下要用劍了!”
  “隨便!”
  “姑娘的兵刃……”
  “還用不著。”
  “這并非較技喂招?”
  “听閣下口气似乎對劍術十分自負不過,閣下今天別打算全身而退。”
  “姑娘會后悔的……”
  “讓事實證明吧!”
  “接劍!”
  斐劍大喝一聲,“投鞭斷流”以八成功力擊出。出自“天寶樞笈”,玄奇厲辣,世無其匹。
  “護劍人”一見來勢,粉腮大變,電閃般后退八尺。
  斐劍得理不讓,如影附形般跟著出擊,“護劍人”連連后閃,直朝洞中退去,不知不覺之間,已人深十丈之多。
  “護劍人”雖然毫無還手之力。節節敗退,但能在這閃電奔雷的奇絕招式之下,保持不受傷,這一點,就足以使斐劍膽寒了。
  論劍術,他僅會這一招,所幸這一招劍式奇奧無方,雖然一再重复使用,但仍不被對方出窺出破綻或路數,而予以化解。
  一追一逐,深人將達二十丈,眼前光明大放,珠光映照下,現出一間寬敞的石室,几榻俱全,尚有大門通往別室,看來“劍冢”竟不殊地下偉构。
  進人石室,“護劍人”閃電般穿人一道暗門之內。
  斐劍不由一窒,如果這石室設有机關削器,倒是個大麻煩。
  護劍人閃電般從石室閃出,嬌喝聲中手握一把鐵劍當胸刺來。
  鐵劍由慢轉快,眼前幻出一道黑圈。
  這現象,僅只是不容轉念的電光石火的一瞬。
  “嗆啷啷!”
  劍刃碰擊那黑色圓圈,斐劍只覺握劍的手一震一轉,定神望處,不由惊魂出了竅,手中,只剩下半尺不到的劍把,劍身斷成了十几段,象一些碎鐵洒在地上。
  這劍,是他師父遺物,現在,在剎那間被毀了。
  惊、震、憤、怒齊涌心頭。
  但,隨即,他想到了更重要的一點,栗聲道:
  “這就是劍冢所藏神兵?”
  “護劍人”冷极的道:
  “你說對了,閣下生不能得此神兵,但在死前能見到,也可瞑目了!”
  斐劍激動了、那泰山崩于前而不變的面孔,竟然起了抽搐,對方有神物利器在握,加上那玄奧的劍術,自己可真的一絲活的希望都沒有。
  他怕死嗎?不!這神兵應該是師門之物,它是与“天寶樞笈”一体而不可分的,“天樞寶發”所戰武功,輔以這柄上古仙兵,其無敵于天下是可想而知的。
  然而,真正載有招式的下半部寶复,下落不明,神器又落在這不知名的女子手中,尤有甚者,自己已置身死亡邊緣,報仇、雪恨、師門遺志,都將幻滅了,自己已沒有机會,永遠地沒有机會了。
  “護劍人”鐵劍一閃,劍尖指正斐劍的心窩,栗聲道:
  “掘墓人,到洞外去,我不愿此地被污染!”
  這時,他才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劍气,從劍尖透出,触膚如割。
  他明白,如果反抗,只是增加無謂的屈辱,但卻又不甘心束手待斃,尤其,對方是一個女子,死在婦人女子手下,的确是死不瞑目的事。
  “放下你的劍!”
  語音冷漠,堅硬,字字如鋼,其中含蘊著一股武士不甘受辱的傲气。
  “護劍人”粉腮微微一變,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杏眼泛出异樣的光輝。
  斐劍回身,走出石室,來到洞口,然后再回身,面對“護劍人”,以一种冷得使人發顫的聲音道:
  “不必姑娘動手,在下會自了!”
  “護劍人任了一怔,道:
  “先前要你自廢功力离開,你不愿意,現在必須把命留下!”
  “在下知道!”
  “你……似乎不把死當一回事?”
  “大丈夫生而何歡死何懼!”
  “閣下對自己也很殘忍?”
  “對敵人也不寬容!”
  “閣下准備如何自了法?”
  斐劍咬了咬牙,道:
  “陣外寒潭當是個好去處!”
  “閣下不會借机脫身吧?”
  “姑娘低估了在下的人格!”
  “好,掘墓人算我失言。”
  “在下自決之前,有几個問題請教、姑娘可否答复?”
  “那得看情形,閣下說說看!”
  斐劍何嘗不知道自己不能輕生,然而于其被辱而死,不如慷慨自決,死既不能避免,又何必效懦夫行徑,這就是孤傲的性格,所產生必然的結果。
  雖然面對死亡,但他的意念一決之后,反而泰然了,所不能釋然的,是對方的來歷,對方是仇家一路,他的想法于做法會兩樣……
  他,沉凝地開了口:
  一姑娘的師承來歷?”
  “這一點我不能告訴你!”
  “姑娘得手神劍.多少時間?”
  “十年!”
  “十年?”斐劍大是駭然。
  “不錯”
  “姑娘何不遠走高飛,而耽在此地接受不斷的侵扰?”
  “我說過我是‘護劍人’,并非神劍主人!”
  斐劍心中一動,緊迫著道:
  “那誰才是神劍主人?”
  “這一點也是歉然奉告!”
  斐劍心念疾轉,据‘無后老人’轉述師父生前對他所說的事實經過,十年前,大師伯“金帝崔斌”在“五帝”之中,功力最高,持“天樞寶笈”附藏劍圖,前往尋劍,一年后,忽發現陳尸大洪山下,蒙面劍客自承是凶手,按理,藏劍閣是落在蒙面劍客之手,對方承認得劍于十年前,時間正好相符……
  “姑娘如何尋到這不為人知的劍冢?”
  “對不起,無法奉告!”
  “姑娘當不否認与蒙面劍客有關?”
  “什么,蒙面劍客?”
  斐劍雙目寒芒暴射,直照對方臉上,似要看澈她內心的隱秘,人的眼,是不會撒謊的,眼神,會在不自學間泄露內心的秘密。
  但他失望了,對方眼中,除了困惑之外,沒有別的表情。
  如果沒有“藏劍圖”,誰也不可能知道這墨石林中是“劍家”,誰也不可能找到這絕地中來,但“藏劍閣”如何落人對方之手呢?
  大師伯在被蒙面劍客殺害之前,是不是失去了“藏劍圖?”
  疑問盡管是疑問,對方不肯吐實也是枉然。
  心念之中,道:
  “不錯,在下說的是十年前出現的一個絕頂劍手!”
  “護劍人”臻首一搖,道:
  “不知道!”
  “姑娘得這劍想必不是偶然?”
  “我說過不回答問題!”
  斐劍喘了一口大气,靈机一動,道:
  “劍家石室之內,似乎還有一座墳墓?”
  “不錯!”
  “死者是誰?”
  “先母!”
  “什么,是令堂?”
  “閣下已問得不少,似乎可以停止了?”
  斐劍咬了咬牙,凄然一笑道:
  “就算到此為止吧!”
  “請!”
  這“請”字的含意是什么,斐劍自然清楚,他沒有說話,緩緩轉身,穿越奇陣,向潭邊走去,“護劍人”手握“神劍”,緊隨他身后。
  顧盼間,到了潭邊。
  這寒潭奇寒無比,鵝毛不浮。
  斐劍面對青悠悠的潭水,腦海中是一片空白,他什么也不想,不愿想,也沒有想的必要,他看到死亡在向他招呼……
  只須一躍,一切恩怨情仇,從此勾消,所謂死不瞑目,只是絕望時的一种不甘心的想法,一种對命運無助的反抗,到真正面對死亡,這一點意識也不存在了。
  他猛一咬牙,涌身便朝潭里躍去……
  身形甫一彈起,一道勁气,從側方卷至,把他硬生生卷在回原地,而發掌的赫然是那“護劍人。”
  斐劍憤然道:
  “姑娘這是什么意思?”
  “護劍人”以一种异樣的目光,看著斐劍,道:
  “閣下的傲气令人佩服!”聲音雖冷,但已沒有原先的煞气。
  斐劍寒聲道:
  “姑娘就為了說這一句話!”
  “不!”我改變了主意!”
  “改變了主意?”
  “嗯!”
  “准備自己動手?”
  “不!如果……我說讓閣下离開……”
  這話,大出斐劍意料之外,反而使他愣愕得說不出話來。
  “護劍人’幽幽地又道:
  “掘墓人,你走吧!”
  “讓在下……离開?”
  “不錯!”
  “沒有任何條件?”
  “條件……”她輕輕地笑了笑,似乎在考慮什么。
  斐劍自入陣以來,第一次,看見對方展露笑容,那笑容端庄,拘謹,略帶羞澀,但別有二种動人的魅力,可惜,在這种情況之下。斐劍絲毫的感應都沒有。
  “什么條件?”
  斐劍追問了一句,心中升起了一种對于“生”的戀慕,這感受,只有從死亡邊緣回頭的人,才能体味得到.生机一現。所有的意念又告复蘇,他忽然發覺自己多么需要活下去,不是為自己,不是對生命的依戀,是為了家恨,師仇,還有,便是對絕色紅顏東方霏雯的那一段情素。
  只要想起她,他便覺得面熱心跳,血行加速,從前,他心房里只有仇,只有恨,穿不知任何東西,自從邂逅了她,那充滿仇恨心房,才被打開,她占了一個位置,而且是一個重要的位置。
  “護劍人”沉默了片刻之后,終于開了口。
  “如果你愿意履行,條件并不苛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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