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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獨闖魔窟


  時正二更——
  “英雄情”燈光輝煌,宴開不夜,那些被目為英雄的打擂优胜者,在美如天仙的艷裝少女陪侍下,忘形地豪飲,狂歡,几不知人間為何世。
  英雄,醇酒,美人,加了曼舞輕歌,疊出了無邊的春色。
  漸漸,每一個人僅存的理性,被醇酒所淹沒,不堪入目的場面,層層疊了出來,姿意的調笑,放浪的行為,譜成了一曲顛狂的樂章。
  人的尊嚴被剝奪了,武士應有的操持蕩然無存,人性的弱點至此暴露無遺,一切似乎都回到原始,人与禽獸之間的距离,縮短到几乎不分。
  那些少女,似經過特別訓練,在与風塵女子無异的行徑中,卻保存了几分上流女子的風范。這樣,就更加迷人了。
  而且,每一個女子都是豆冠芳華,美若天仙,在這些江湖好漢的眼中,恍若劉阮到了天台。
  蝶浪,蜂狂……
  粗獷的笑聲.夾雜著媚蕩的軟語,一對,一對,向特設中房間走去,場面逐漸冷落,但另一個高潮,卻在東西跨院中疊出。
  在分隔前后院的走道上,一條白色人影,幽靈般出現,由陰暗處緩緩步出,燈火照耀下,只見這白衣人俊美豪雄兼備,只是面冷如冰,目中盡是栗人殺机。
  他,正是“掘莫人斐劍”
  為了要東方霏雯當面一談,他改回了裝束。
  他眼望著那些被稱為英雄的人物,步履跟蹌,醉眼乜斜,摟著那些鶯燕,走向跨院,丑態百出,下文是什么,就不必提了,自古酒為色之媒,二者是相連的,何況,這是蓄意的安排。
  今夜,或者明白,這些英雄,將步上那些裸尸的后塵。
  他一方面憤恨設謀者的酷毒卑鄙,一方面慨歎這些武士的無行,難道就沒有一個人發覺這是死亡陷井?
  東方霏雯天生尤物,美得使夫仙生妒,然而,她竟然參加了這人神共憤的無恥陰謀,這使斐劍在駭异之外憤慨欲死。
  為什么,一付美麗的軀殼,卻名裹著一個污穢的靈魂?
  “紫衣人”一再罵她淫賤,難道真是如此?
  斐劍表面上冰寒沉靜,內心卻有如烈火焚燒,燒得他几乎要發狂。
  不少人從他身前走過,但沒有人注意到他,認為他不過是被迎來的英雄之一。
  沉重的腳步,踏在青石走道上,得得有聲。
  一個粗豪的漢子,醉態可掬,雙手橫抱著一個少女,從斜里穿過,目注斐劍道:
  “朋友,好花當前,還裝什么君子,及時行樂啊!”
  斐劍瞪了他一眼,這一眼,怜酷凌厲,還帶著三分嘲諷,那漢子頭一低,徑自走了,口里嘟嚕著:“小子好厲害的眼神,好俊的形貌。”
  走道盡頭,是一道月洞門,門前立著一塊木牌上面寫著:“賓客到此止步!”
  斐劍瞟了那木牌一眼,仍不疾不徐地直朝前走……
  “朋友留步!”
  喝話聲中,一個滿面陰鷲之色的錦衣少年,出現在月洞門中,擋住去路。
  斐劍不期然地止住腳步,利刃般的目光,逼注在錦衣少年面上。
  錦衣少年面上涌起一片震惊之色,不知是震于斐劍那股逼人的冷厲之气,還是惊于斐劍那份俊美而擴豪的美男子典型風標,這使他窒了片刻,才道:
  “閣下也是本館賓客之一?”
  斐劍冰森森的道:
  “本人要見台主!”
  “賓客至此止步……”
  “本人并非賓客!”
  “那閣下是……”
  “掘墓人!”
  錦衣少年駭然退了一步,栗聲道:
  “閣下是‘掘墓人斐劍’?”
  “不錯!”
  錦衣少年面色數變之后,道:
  “在下安彼舟,久聞閣下之名……”
  斐劍意頗不耐的道;
  “東方台主可在里面?”
  “咦!奇怪……”
  “奇怪什么?”
  “東方台主何以不与閣下連絡……”
  “本人找她也是一樣!”
  “她不住在館中。”
  斐劍心中一動,道:“她住在何處?”
  “這……在下無可奉告。”
  “你不愿說,還是不敢說?”
  錦衣少年安彼舟臉色又是一變,道:
  “不敢還不至于,在下不知道!”
  斐劍心念疾轉,東方霏雯既不住在館中,這也算是机會,先毀了這淫窟再找她現論,她不在場,自己可以放手的做,當下冷泠的道:
  “此地負責人是誰?”
  “家師!”
  “你是‘貌魔’門下?”
  “閣下說話客气些?”
  “這已相當客气了!”
  “閣下到底意在何為?”
  “見了你師父再說吧!”
  安彼舟怒聲道:“在下是看在東方台主面上,才對閣下如此客气……”
  “這大可不必,本人還要找她算賬!”
  “姓斐的,你到底安什么心眼來的?”
  “催毀這罪惡的淵窟!”
  安筱舟面上抖露一片獰鷲之色,身形向后一退。沉聲道:“你不是說著玩的吧?”
  斐劍一字一頓一道:“非常認真!”
  “你辦得到嗎?”
  “大概不成問題!”
  “屆時東方台主包庇不了你……”
  “廢話!”
  就在此刻——
  內院房中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道:
  “舟儿,什么事?”
  安筱舟大聲應道:“師父,有人上門要毀咱們這‘英雄館’!”
  “什么樣的人?”
  “東主台主的知已!”
  “什么?你說誰?”
  “掘墓人!”
  “嗯!要他進來,為師的問問他!”
  安筱舟側身一讓,擺了擺了手,道:“請!”
  斐劍知道那發話的便是“貌魔”,當下毫不猶豫地一腳跨入月洞門,沿碎石徑行去,花蔭深處,是一座三開間的精舍,打水通明,有如白晝,精舍之前,站著兩名妖沼的少女,一見斐劍現身,先是一愕,既而眸射邪光,蕩態盎然,其中之一脆生生的道“台主賞識的人,果然不同凡響!”
  另一個拋了一個媚眼,嬌聲道:“你可別亂動春心,台主的人,誰敢染指!”
  美劍牙痒痒地恨不能一掌劈了這兩個妖巷。
  安筱舟搶前一步,道:
  “閣下稍待!”
  斐劍停下步子,仰首望天,他實在不愿看那兩名少女的丑態。
  安筱舟疾步上階,輕薄地在兩少女臉上擠了一把,才匆匆入內。
  斐劍一方面計划著今夜的行動步驟,一方面付想著那些英雄們的遭遇,春風一度,便將精枯元喪而死…
  心念之間,安筱舟入而复出,在階沿上一招手道:
  “家師有請!”
  斐劍知道對方如此態度,是基于自己与東方霏雯的關系,但東方霏雯与“金月盟”又是什么淵源呢?當下昂首上階,只見廳中交椅上坐著一個風韻不衰的半老徐娘,涂脂抹粉,一身艷紅衣裙,眼角眉梢,盡是淫蕩之气,嬌媚入骨。
  難道這就是“天竺八魔”之一的“貌魔”?
  算來這女魔已刻是自豪之年,但看上猶如四十許婦女……
  斐劍站在階沿,并不入廳,帶煞的目光掃向紅衣女人,等對方開口。
  紅衣婦人被斐劍的蓋世風標所奪,不由呆了,久久,才一笑開口道:
  “斐少俠,何不請進一敘?”
  斐劍冷冷的道:“不必了!”
  “少俠諒已知道老身來歷?”
  “知道!”
  “何不請進?”
  “沒有這個必要!”
  “那少俠此來何為?”
  “見識一下尊駕如何調練‘陰風隊’!”
  “貌魔”勃然作色,但隨即又蕩意盎然一笑道:
  “少俠也知‘陰風隊’的事?”
  “嗯!”
  “少俠不至于与東方台主為敵吧?”
  斐劍心頭暗自一震,咬了咬牙,道:
  “這得看看事實而論!”
  “老身不解?”
  “很簡單,在下從不放過邪惡之徒。”
  “哦……本館有數名弟子,在西城外林中遇害……”
  斐劍口中微微一哼,道:
  “不錯,正是在下所為!”
  “貌魔”拂袖而起,凝聲道;
  “少俠如果愛東方台主,就不應該有這种行為?”
  “在下愛恨分明,決不有虧武士天職!”
  “如此說來,你蓄意与‘金月盟’為敵了?”
  “在下不否認!”
  “你是否想到后果?”
  “想得很多了。”
  “那你今晚擅闖本館,是有所為的了?”
  “當然!”
  “目的何在?”
  “毀滅這罪惡之源,為武林申第正義,替無辜的同道复仇!”
  “哈哈哈哈……”
  “貌魔”縱聲狂笑起來,笑聲中有不屬也有殺机。
  斐劍重重地哼了一聲道:
  “這沒有什么可笑的!”
  一直靜立在側的安筱舟,突地怒喝道:
  “掘墓人,你是為自己掘墓么?”
  斐劍連頭也不轉的道:
  “你還不配与本人答腔!”
  安筱舟厲聲道:
  “你算什么東西,若非礙于東方台主面子,早把你宰了喂狗了!”
  斐劍緩緩轉身,面對安筱舟,寒聲道:
  “今晚第一個拿你開刀!”
  安倏舟一張臉,脹成了紫醬之色,目光中露出栗人殺机,向前一欺身道:
  “小爺劈了你,到陰間說大話去……”
  “貌魔”一擺手道:
  “舟儿,你退開!”
  安筱舟幸幸然地向后退了數步,獰鷲的目光,卻沒有离開斐劍。
  “貌魔”舉步出庭,面對斐劍,沉緩的道:
  “你毫不珍惜自己的生命?”
  斐劍報之以冷笑道:
  “在下珍惜中原同道的生命。”
  “你既然蓄意找死,東方霏雯將怪不了老身……”
  “在下除惡務盡,她也許會怪在下手段太辣。”
  “別太張狂,老身殺人如家常便飯……”
  “化外妖魔,竟敢人中原助紂為虐,荼毒生靈,除死何貸。”
  “小子,老身要把你寸碟寸剛……”
  安筱舟一欺身道:
  “師父,讓徒儿成全他!”
  “小心些!”
  “師父過慮了!”
  話聲中,“孽龍探爪”向斐劍當胸抓去,名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這一式“孽以探風”,本是一招普通的手法,但在安彼舟手上施出,情況可就兩樣了,寓奇奧于平凡,暗藏殺著,如果你以普通招式視之,非遭毒手不可。
  斐劍心中充滿了殺念,也深知今夜獨闖虎穴,決不能浪費一絲真力,因此早有成算,就在對方抓來的電光石火之間,左掌一封,右手“魁星射斗”指力激射而出。
  安筱舟功力果然不同凡響,立即覺出指風有异,腳下一滑,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偏閃半尺,險极地壁過這洞金裂石的一指。
  斐劍的身手已到了收發自如之境,一指點空,立即剎住真气,順勢改指為掌,橫里掃去,變勢之速,駭人听聞。
  安彼舟躲過一指,卻閃不開這一掌,封截亦所不及。
  “砰!”挾以一聲凄哼,安彼舟一個踉蹌,身軀猛然撞上廊柱,嘩啦啦震得碎瓦粉落,連連搖幌之后,才勉強定住身形,口角溢出了兩縷鮮血。
  兩名妖艷少女,芳容失色,尖呼出聲。
  “貌魔”也告面色大變,她看出斐劍的功力,遠超出她的預料。
  斐劍卻相反地微告失望,竟不能一招致對方死命,就在眾人惊愕之際,手一揚,一道排山勁气,向安筱舟再撞去……
  “少狂!”
  冷喝聲中,“貌魔”橫里推出一掌,把斐劍的掌力震向一旁。
  安筱舟一抹口血,“颼”地拔出長劍。
  “貌魔”面色鐵青,戟指斐劍道:“小子,本太上護法若不殺你,何以為人!”
  斐劍雙眼一瞪,道:“女魔,你根本不配稱為人。”
  “納命來!”
  隨著喝話之聲,身軀一挪,舉掌向斐劍當胸按去,這一按之勢,玄奇詭辣得到了家,令人有無從躲閃還手之感。斐劍施展‘’步虛蹈幻”步法,鬼魁般閃了開去,反擊一掌。
  “貌魔”也在同時二次出掌,恰好迎個正著。
  “砰!”然一聲,雙方各退一步。
  安筱舟覷准這空隙,手中劍閃電般刺向斐劍背后,“命門”大穴。
  斐劍一側身,猛揮一掌。
  “哇!”慘呼聲中,安筱舟被掃得直朝院中栽去,
  同時,一道奇寒無比陰功,卷上了斐劍的身軀,無聲無闃,斐劍乍党全身一寒連打了兩冷顫,頭腦一陣暈眩。
  這陰寒掌力,是“貌魔”的獨門殺著“追魂陰風”。一旦中上,陰寒奇毒之气,立即穿經過脈,直迫心脈,功力隨散。功力再高,也難支持半刻不倒。
  斐劍修習的“天樞”武功气血運行反一般常軌,寒毒無法功入“心脈”,在本能的反應之下,寒毒立被排体外,是以他一暈眩之后,又平复如初。
  “貌魔”尚未發覺此點,獰聲道:“小子,你准備如何死法?老身真想不出用什么方式取你性命才平得這口气。”
  斐劍冷哼了一聲道:“你在作夢!”
  驀地——
  十多條人影,飛扑入院,當先一名老者射身道:“參見太上護法,弟子等听命!”
  “候著!”
  “遵命!”
  “唔……那些賓客如何?”
  “一切照常,已命人裝車!”
  斐劍一听,不由五內皆襲,只這短短時間,那批生龍活虎的高手,竟已全部喪命在那些少女之手,少女無辜,她們已被藥物迷了本性,變成了惡魔的工具……
  “貌魔”這時已注意到斐劍神色不對,脫口道:
  “小子,你竟然能抵抗‘追魂陰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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