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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疑云魅影


  “紫衣人”一彈身,直逼“金月盟主”身前。
  “金月盟主”栗喝一聲:
  “是你?”
  尹一凡迅速地從地上抱起斐劍……
  隨“紫衣人”而來的八名劍手,已經和八名線衣侍婢搭上了手。
  “無后老人”疾聲向尹一凡道:
  “小子,快走,老夫掩護……”
  話聲未落,東方霏雯的“金月劍”挾駭人之勢罩身卷到,凌厲狠辣,世無其匹連“無后老人”的身手,竟不敢輕按其鋒,閃電般暴退一丈。
  東方霏雯的劍勢例卷向剛要彈身而起的尹一凡,尹一凡嚇得倒退不迭。
  東方霏雯怕傷斐劍,沒有下殺手,但一只纖掌,業已隨著劍勢拍出,三名絳衣女已聯手纏了“無后老人”。
  尹一凡迫得兩丈之外,立即有兩名絳衣侍婢攻了過去。
  剎那之間,激烈万狀。
  東方霏雯目注圍在身側待命出手的五名侍婢道:“帶走他,用你們五人性命維護他的安全。”
  五名絳衣侍婢恭應了一聲,由其中一個負起斐劍,四人掩護,從側門處奔去。
  “無后老人”与尹一凡不約而同的猛攻數招,迫得對方一窒,乘机脫身,向五名侍婢与斐劍身影消失方向疾迫而去。
  又有十余名劍手,入場接戰那几名侍婢。
  回筆會及另一邊——
  “紫衣人”欺近到距“金月盟主”伸手向可及之處,激顫的道:
  “東方盟主,本人該這樣稱呼你了……”
  “金月盟主”咬牙道:
  “紫衣人”厲聲道:
  “有你這种梟獐父親,才會生那种蛇蝎女儿,滅倫悖道,天理難容,現在,私怨不談,本人要殺你以謝天下武林!”
  “金月盟主”內傷极重,自知無法与“紫衣人”抗衡,聞言悚然退了一步,道:
  “你敢!”
  “紫衣人”嘿嘿一笑道:
  “盟主,你的夢該醒了!”
  手起一掌,向“金用盟”主當胸劈去……
  “你真敢!”
  一道劍光,猛襲而至,迫得“紫衣人”收掌橫閃三尺。
  東方霏雯嬌軀一橫,擋在她父親身前。
  “紫衣人”在閃身之際,業已拔劍在手,一振腕.慘厲的道:
  “賤人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東方霏雯窒了一窒,栗聲道:
  “今晚我決不再讓你逃出劍下!”
  “紫衣人”狂笑一聲道:
  “淫婦,你在做夢,納命吧!”
  劍芒一展,詭辣万分的刺了出去。
  東方霏雯芳心大震,她發現“紫衣人”的身手,已先后判若兩人,奇幻的令人難以置信,急劍迫擊。
  “紫衣人”似知“金月劍”能切金斷玉,不待鋒刃交會,招式又變,五個照面之下,迫得東方霏雯險象環生,若非他顧及對方手中的上古奇兵,未能盡展殺手,東方霏雯在這五個照面之中,不死也得負傷。
  “金月盟主”怪叫一聲道:
  “這是‘地皇’的‘玄黃劍法’!”
  “紫衣人”劍勢不停,口里厲聲道:
  “一點不錯,你知道再好不過,我險些疏忽,我代‘地皇’討這筆帳!”
  “你……說什么?”
  “代‘地皇’討賬,你知道該如何付出的!”
  “嘿嘿嘿嘿,本座知道!”
  刺耳的冷笑聲中,“金月盟主”身形一欺,右手一揚一圈,沒有絲毫勁道,但手勢卻奇詭到了极點。
  “紫衣人”身軀猛可里一個踉蹌,栗吼道:“原來是你……到現在我才明白……你……”
  “你早該明白!”
  “好!好……”
  東方霏雯乘机支擊,連施殺手……
  “紫衣人”大叫一聲:
  “弟兄們,撤退!”
  刷!刷!刷!三招殺著,逼得東方霏雯步步后退,毫無還手之力。
  隨行劍手已有兩名橫尸,而絳衣婢女卻倒了五人之多,剩下的几名劍手,紛紛彈身飛逝。
  “紫衣人”身影掠處,又有兩名絳衣人女橫尸就地。
  東方案霏雯喝一聲:“你走不了的!”跟著彈身追了出去。
  截至現在為止,除了那批絳衣少女之外,不見有半個金月弟子闖入內院,足見“金月盟”號令之森嚴。
  院外的搏殺聲,也開始止息,看來已全部撤退了。
  且說,斐劍醒來之時,發覺自己躺身在一間布置得十分淡雅的斗弦竹榻之上,頭仍有些暈眩。思想是一片空白,他茫然四顧,目光掠過每一件陳設,每一樣家具,逐漸,意識回复……
  難道是一場惡夢么?
  這又是什么地方?
  莫非自己……
  心念之中,不禁脫口道:
  “相公,你醒了?”
  斐劍心中一震,要想坐起身來,方起得一半,攻心劇痛又使他倒了回去,目光轉處,只見一個絳衣少女正朝床前移近,心頭不禁又是一寒,自己被東方霏雯一掌震飛,以后的事就不知道。
  首先,他想到了那柄与生命同等重要的“天樞神劍”,目光隨著意念四下掃去……
  “相公在看什么?”
  “我的劍……”
  “相公身后壁上!”
  “哦!”他心頭落實了,又道:“這是什么地方?”
  “我們主母的一處臨時歇腳之處!”
  “她人呢?”
  “你在分壇……”說到這里倏然住口。
  斐劍追問道:
  “分壇!昨夜交手的地方?”
  絳衣少女無奈的道:
  “是的,那是本盟第二分壇!”
  “我急會來到這里?”
  “婢子奉命送相公來此調息!”
  “你們主母為何不殺了我?”
  “這……相公是知道的的,主母一生,只真正愛上一個人,就是相公。”
  斐劍心弦一顫,沉默了征刻之后,道:
  “你們盟主呢?”
  “就在相公昏迷之后,‘紫衣人’率手下突襲……”
  “紫衣人?”
  “是……的!”
  “以后呢?”
  “婢子等在混戰中离開,以后的情形還不知道!”
  斐劍下意識中升起一縷不安之情“紫衣人”自盜竊了“地皇”全部武學之后,功力已更加惊人,他既然襲擊“金月盟”分壇,必有周詳的行動計划,“金月盟主”如果伏誅,當是大快人心的事,但東方霏雯与他有殺身之仇,他決不會放過她,以東方霏雯的身手,也許能脫身,但此刻還不見她的人影,情況便不妙了。
  斐劍自“英雄擂”事件之后,已決心斬斷情絲。然而藕斷絲仍連,對她的安全,他仍是關心的。
  何況,她又救了他一次,如果不從“四海浪蕩客祝少青”手中截下了他,一旦落入“金月盟主”之手,他早死了,如果,她不給他解藥,則人也早死在了“象魔”的“蝕心毒霧”,又如果她不甘背父命,存心袒護,他也該陳尸第二分壇之中……
  他并非感恩,而這恩加深了被現實沖淡了的情。
  一個真的武士,在于恩怨分明,再加上了情,問題就更加复雜了。
  但,“金月盟主”荼毒武林,妄想君臨天下,正邪不兩立,事實上雙方已勢成水火,他不殺他,便是被殺,沒有別的路可走,而他是她的父親,儿女之情能抵消這仇嗎?不能!肯定的……
  那事實發展的結果,他与她之間,將演變成什么情況?
  他机伶伶地打了一個寒顫。
  何以自處?
  他深深地想,想來想去,只有一條路可走,乘沒有与她見面之前离開,等到自己師仇得報,家恨得消,武林大患得除,身無挂礙,欠人的還人……
  突地,他想到了在“劍冢”中的痴心人崔婉珍,大師伯的遺孤,對她,能無所交代嗎?
  心念及此,有如身處烈火之中。
  情感上的負荷,遠甚于任何肉体的痛苦。
  他痛苦地咬了咬牙,不管將來,先解決目前的問題。
  首先,他必須先療傷,恢复功力,否則一切都等于零。
  于是,他淡淡地開了口:
  “姑娘,在下要凋息一下,希望能不受干扰。”
  絳衣少女歉然一笑道:
  “是婢子打扰了相公……”
  “不!在下不是這個意思,在下是說希望不必時時照顧!”
  “相公內傷相當不輕……”
  “在下知道!”
  “可惜主母未返,療傷丹藥……”
  “不必!”
  “相公可要先用些食物。”
  “不用了!”
  “如此婢子告退,相公如有吩咐,可擊床頭金鐘!”
  “噢!”
  絳衣少女盈盈出室,隨手帶門。
  斐劍澄心靜慮,收神歸一,就躺臥之勢,默運心法,開始調息,十周天之后,痛楚全消,气机大暢,丹田之內,真力源源而生。
  功力再生,迅快得大出意料之外,他立時憬悟這是曾服兩粒“大還丹”的結果,心中喜不自胜,由睡姿改為跌坐,加緊調息。
  兩個時辰之后,斐劍自覺痛苦全消,功力盡急,忙收功下床,從窗靈的日影看來,當已是未申之交.空气一片沉寂,不聞半絲人聲,也不見半個人影。
  看情況,東方霏雯多半還沒有回來。
  斐劍心想,該是走的時候了!
  于是,他從壁間取下“天樞神劍”,申視一遍之后,佩在腰間,無意中,他瞥見自己鏡中的影子,渾身上下血污但此地既是東方霏雯的臨時居處,那來的男子衣物呢?
  如果此地僻外荒野,倒無大礙,如是鬧市城鎮,就憋扭了,
  一時之間,不收大感躊躇。
  他毫無目的地在室內踱了兩圈,下意識地手撥開了壁櫥。
  一看,不由呆了一呆,天下竟有這等奇事,壁櫥中赫然挂著數襲長衫,更奇的是所有長衫都是紫色的。
  這就有些不可思議了,這些紫衫是屬于誰的呢?
  他想起來了,東方霏雯靠駐顏之術保持容貌,實際上已是四十開外的人了,她被婢女稱做“主母”,當然她是結過婚的,這些紫衫,可能是她丈夫所遺。
  她的丈夫是誰呢?她從來沒有提到這一點。
  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紫衣人”,一些往事的片段,在腦海中疊映出來……
  “紫衣人”數度威迫自己与東方霏雯斷絕交往。
  “紫衣人”當面斥她為賤人,淫婦。
  石碣峰頂,她迫“紫衣人”墜岩。
  她一再否認她“紫衣人”任何關系,她指“紫衣人”是武林敗類。
  事實果真如此嗎?
  這些紫衫何來?
  他感覺受了极大的屈辱,自己純真的感情被污辱了。
  美賽天仙的軀殼下,掩蓋的竟是一個丑惡的靈魂嗎?
  俊面在剎那之間變成了鐵青,額上青筋暴出。
  片刻之后,他松馳了下來,自嘲地笑了笑,也好,當它是一場惡夢吧,反正自己已決心斬斷這情絲了,何必自苦呢?
  親仇未報,師仇未复,武林同道期望甚殷,如果為了一個徒具美色的淫婦,還配稱為“武士”嗎?
  他完全釋然了,褪去了血污的衣衫,換上紫衫,重佩好神劍,大踏步向房外走,房門是虛掩的,應手而啟。
  房外,是一個极其悅目的庭院,山石玲瓏,花木扶疏,曲檻回欄,亭榭宛然。
  奇怪,依然不見半個人影?
  突地——
  他的目光直了,汗毛根根倒豎,一顆心不由劇跳起來。
  血!
  死尸!
  比比皆是,有絳衣儔衣,也有黑衣漢子,場面悚目惊心。
  他彈身繞誕院一周,出角門,又是一重院落,入目仍是血,死尸。
  他惊得呆住了,做夢也估不到在這一段療傷的時間內生此巨變。
  是什么人下的手?
  看來這宅院已無一活口,以這些絳衣少女与“金月盟”屬下弟子的身手而言,斷然不至輕易地被殺個精光,來人的身手未象免太可怕了。
  對方血洗這宅院的目的是什么呢?
  何以自己一無所覺?
  不對!
  心念之間,他几乎惊得跳了起來,來敵為何不向自己下手?“天樞神劍”武林异寶,何以無恙?
  太不可思議了!
  他希望發現一個活口,探查一點線索,但半個活的都沒有。名符其實的血洗。
  東方霏雯回來之后,發現這慘變,她將如何?
  他拖著沉重的步子,走去宅院,一看,這宅院座落在山腳下,四望不見人煙,十分荒僻,門外松柏成林,林木之間,又是累累死尸。
  “謫仙秘宮”被毀的往事,驟現腦海,心想,莫非又是“紫衣人”的杰作了?
  這太有可能了,以紫衫作為論据,設使,紫衫是屬于“紫衣人”,證明“紫衣人”与東方霏雯之間,有某种特殊的關系存在,這關系可能是夫妻,也可能是情人,唯其如此,“紫衣人”對東方霏雯的各處秘密居所,才了如指掌,行動起來,自然得心應手。
  如果推斷正确,据那絳衣侍婢所說。“紫衣人”率人突擊第二分壇,而東方霏雯一直不見蹤影,可能已遭了不幸。
  心念及此,一种异樣情緒涌上心頭,不管目前如何,過去他曾傾心愛她的事實,這事實是抹不掉也忘不了的。
  她真的會遭了不幸嗎?
  他的內心微微起一陣抽搐。
  那天仙見了會生出妒意的絕世姿容,不期然的又現心頭,使他感到手足發麻。
  他聯想了一代魔魁“金月盟主”。
  “金月盟主”与自己一場劇戰,彼此均已負了重傷,“紫衣人”适時突擊,這裊雄決難逃公道,如果泉雄伏誅那就天下太平了。
  如此,自己和“紫衣人”算帳的時机也來臨了。
  最后剩下的兩件事,將是“金釵”凶手的下落和“附骨神針”之謎。
  恩仇了了之后,与師姐崔婉珍偕隱“劍冢”,謝絕江湖……
  想到這里,不由慰然的笑了一笑。
  驀地——
  不遠之處,傳來一聲冷嗤!
  斐劍心中一動,向發聲之處電閃扑去,疏林掩映之中,一無所見,方自一愣,冷“嗤”一聲再度傳來,卻已在前面十丈之外。
  他不由拗性大發,彈身再追,到了十丈之外,只見右前方人影一閃而沒,他一發狠,運足功力疾追過去。
  那人影功力似乎相當惊人,一連几間一已轉過山嘴。
  斐劍窮追不舍,身形似一道輕煙。
  飄過山嘴,人影沒入一個茂密的樹海中。
  顯然,對方是有意引逗他追赶,他可不顧一般所謂“逢林莫入”的禁忌,彈身便投入林中。
  林深樹密,視界模糊不清,如果對方伏匿不動,要想發現的确很難。
  斐劍運足目力,一陣搜尋,卻一無所見,不由憤然發話道:
  “何方朋友效這末流行徑,莫非見不得人么?”
  一個蒼勁的聲音道:
  “老夫在這里!”
  斐劍連看都不看,單憑听覺,便扑到了發聲方位。
  “娃儿好身手!”
  眼前,是一個貌相奇古的白發老人,白襪云鞋,一襲黃葛布長衫高曳腰間,手中拄了一根烏溜溜的粗藤杖,雙目神光炯炯,有些懾人心神。
  斐劍目光一掃這怪老人之后,冷冷的道:
  “老前輩相召晚輩?”
  “可以這么說!”
  “前邊的血案……”
  “不談這個。”
  “老前輩如何稱呼?”
  “宇宙一尊!”
  斐劍雙目一瞪,面上殺机立現,寒聲道:
  “你就是‘宇宙一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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