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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第二天清晨。
  董卓英和古風依計行事,向張家樓前進。
  中午時分,他們行經一家小店,古風感到腹中饑餓,便向董卓英道:“卓英,咱們在此打尖吧!”
  董卓英點頭稱好。
  兩人剛剛坐下,倏听得馬蹄聲響,兩騎馬迎面馳來。
  馬上的乘客身穿長袍,縱聲長笑,并肩齊馳,經過董、古二人桌旁,投以怒目相視的一眼。
  古風不明就里,望著馬后揚起的灰塵,問道:“卓英,你看這兩個小子是什么來路,存心找茬的?”
  董卓英道:“閣下稍安勿躁,后面還有的是。”
  話聲未畢,忽見兩匹飛馬,絕塵而來。
  馬上兩位乘客,仍和前面兩騎一樣打扮,身手矯健,似是江湖人物。
  古風一直搖頭道:“怪事!怪事!”
  約莫過了一盞茶時分,又飛馳過來兩批人馬。
  董卓英道:“古風,你現在該明白了,你我的身价大增,前后已有八匹駿馬亮相。”
  古風不屑地哼了一聲,沒說什么。
  董卓英道:“走吧!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咱們到前面去瞧瞧,也許有熱鬧可看呢!”
  “好吧!”
  轉過山坡,前面是一片荒林,八匹馬果真在途中,勒韁不動,列陣而待。
  為首一人,棗面無須,年約在五十上下,騎著一匹白馬,當是八人之中的首領之類人物。
  古風臉色倏然一變,准備硬沖上去。
  董卓英道:“且慢,問清楚后再作定奪。”
  那棗面人打破沉默,凝重的開了口道:“請問尊駕是……”
  董卓英道:“老夫是路過之人。”
  “路過人?哼!”。
  “請問尊駕因何在此荒林中攔阻老夫?”
  “不是攔阻,是恭候。”
  “什么意思?”
  “理由很簡單!”
  “老夫不懂!”
  “請問過路人是從何處而來,往何處而去?”
  “尊駕不說明原因,恕老夫不愿答复。”
  棗面人哈哈大笑道:“董少俠,你也不必再裝了,你真是聰明一世,糊涂一時,原因就是這兩句……”
  董卓英發出了一聲令人毛發悚然的長笑,打斷了對方的話頭,冷冷地道:“閣下率眾而來,不嫌路遠么?”
  “奉命行事,身不由己。”
  “柳庄主知道在下要去滄州?”
  “柳家庄不歡迎外來客。”
  董卓英忽然厲聲道:“是柳錚叫你這么說的?”
  棗面人顧盼自雄,把手一揚,一只白鴿沖天飛起,瞬間已隱入云中。
  古風冷笑一聲道:“好快的通信法子。”
  棗面人縱聲大笑道:“柳家庄离此五百余里,就是憑著這個,保持聲息相通。”
  董卓英至此已完全了然,他冷冷地遍掃對方在場的人一眼,正色道:“閣下自信能攔阻得么?”
  “成不成,試過方知。”
  古風气得臉上肌肉陣陣抽搐,久久才進出一句話,道:“老小子,你有多大能耐,敢夸下海口?”
  “算了吧!你還不夠料!”。
  “好呀!老小子,看誰是不夠料?”
  二人說干就干,棗面人縱身而前,手中持著一個奇形兵刃,一語不發,便向古風的面上砸過去。
  董卓英見他手中的兵刃,甚是奇怪,前面一個橫條彎曲如蛇,橫條后是丁字形的握手,那橫條兩端尖利,便似一柄變形的鶴嘴鋤模樣。
  按理這种兵刃應當是一對,一短一長,長的叫雷震鐺,短的叫閃電錐。
  使用的是右手使閃電錐,左手使雷震鐺,一攻一守,變化极盡奇妙。
  那棗面人把兵刃使得轟轟發響,果然有雷震之感。
  古風第一次碰上這怪兵刃,不知對方招路,只得守多于攻,不敢貪功,護著自己的面門,穩扎穩打。
  轉瞬之間,交手了十余招,突見那棗面人將蛇形兵器往前一送,一攬一拉,眼看古風的刀脫手,飛上半天。
  棗面人橫腿一掃,古風一躍避過。
  古風紅了雙眼,舍了兵刃,兩臂揮舞,招招都是拼命的拳式。
  但是那棗面人雷震鐺的柄儿,長逾四尺,古風很容易欺近他的身邊,這正應了兵刃上通行的一句話:“一寸長,一寸強。”
  數招之間,只听得“嗤”的一聲響,雷震鐺的尖端,划破了古風的褲腿,裂開了一條縫。
  古風一式風飄花落,向右一閃,便自躲過,可是已惊出一身冷汗。
  董卓英假胡子一抹,大喝一聲道:“來人不得無禮!”
  雙肩微晃,彈身扑了過去。
  那棗面人乍覺一條黑影,斜掠而至,無聲無息,快逾電光,接著,一砰白蒙蒙的劍气,由石紋神劍劍尖發出。
  棗面人來不及橫擋相迎,腳尖一點,人已向后退出七尺。
  董卓英冷冷地道:“怎么,閣下准備先讓在下三招?”
  棗面人重重哼了一聲道:“閣下的身手還真不賴!”
  “不賴又如何,讓路!”
  “沒那么容易!”
  “不讓就留下命來。”
  “大爺不信邪!”棗面人雷震鐺一舉,護住了胸口。
  董卓英道:“區區不喜獨斗;這樣好了,就先斗你們前面三位。”
  說著,向那前面一位使劍和使單刀的漢子一指。
  使單刀的壯漢神情傲慢,仰天笑道:“好狂傲的小子。”
  使劍的那人,看起來年紀很輕,很有骨气,搖搖頭道:“以三胜一,胜之不武,在下不參加也罷!”
  董卓英向他看了一眼,暗中有贊許之意,淡淡地道:“年紀輕輕的,膽量未免太小了一點。”
  使劍的勃然大怒,長劍一挑,躍下馬背來,道:“你敢小看在下的膽量小,谷鼎要單獨向你挑戰。”
  董卓英嘴角一撇,道:“谷老弟,你要單獨挑戰,可以,可是咱們把話說在前頭,在下空手接你几招,如果你老弟一個失手,那該如何?”
  說著,搖頭晃腦,就等人家的答复。
  古風在旁本是一肚子冤气,出道以來,首次失利輸給了那怪兵刃。
  可是他見到董卓英居然倚老賣老,左一個小老弟,右一個小老弟,把對方唬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心中發樂。
  谷鼎冷笑連連地道:“你不用兵刃,姓谷的只要輸了,要殺要剁,悉听尊便。”
  蕈卓英插回石紋神劍,道:“好,小老弟,進招吧!”
  谷鼎冷冷地道:“區區使的可是把寶劍,尊駕可得留心點!”
  董卓英似笑非笑的道:“沒關系,在下脖子很硬,非寶劍不足以砍下去。”
  “好,看劍!”
  “在下等著哩!”
  董卓英嘴里說著,人卻滴溜溜地轉了兩個圈子。
  對方眾人見他滑稽幽默,均感好笑,但他肩不動,身不搖,眼前一花,他是如何施展輕功的,卻無人看清。
  董卓英對那棗面人道:“谷老弟是個人才,在下可得好好和他斗一斗,閣下的雷震鐺,看來挺別致,借來用用如何?”
  棗面人滿面不悅,退后一步,怒道:“不行,哪有兵器借予敵人這理?”
  董卓英一翻眼道:“你放心,將就使用一下,不會出漏子的。”
  突地他長臂一伸一搭,快如星火,不知怎的,雷震鐺已到了董卓英手中。
  棗面犬這一惊非同小可,面色連變,羞慚不堪,未暇思索,下意識地脫口叫道:“你…你怎么可以……”
  董卓英微笑道:“在下有言在先,非不告而取,用后一定退還!”
  要知道董卓英這手空手奪人兵刃的功夫,平素甚少施展,即連古風相從多日,也從未見過。
  谷鼎大喝道:“好家伙,你少賣狂!”劍尖吐蕊,一朵三心,直向董卓英后背心便刺過去。
  董卓英身形似風中殘荷,連搖連擺,輕易的將對方一朵三心的連環招式閃避開去。谷鼎叱道:“不要走,再接一招!”劍芒一閃,劍刃如風,連連刺出了七劍之多,劍劍不离對方的胸腹。
  董卓英斜身側体,雷震鐺橫刺回掠,硬把那七劍擋了回去。
  棗面人瞧得目瞪口呆,半天說不出話來。
  原來董卓英所使的招數,与他自己所學的并無差异,可說是有板有眼,絲絲入扣,動人心弦。
  他哪里想到董卓英天縱英才,根底扎實,人又聰明,早先看了他和古風的交手拆招,已將其中精奧默記在心。
  何況董卓英又將用勁和變化,于臨陣隨机中靈活運用,遇強則自強。
  這時,谷鼎才知道面前敵人的厲害,寒光一閃,劍走輕靈,使出了他拿手的三十六路追魂奪命劍法。
  只見一時劍光奔騰,招招精奇,宛如狂濤急浪。
  ;董卓英心下立時決定,三招之內,奪下他的兵刃。
  強敵環伺,不宜久戰。
  于是,他手中雷震鐺故意向下一溜,橫掃對方腰脅。
  谷鼎大為高興,手中劍及時劍數陰陽,一翻腕把,歡聲哂道:“好小子,你該輸了吧!”
  驀听得“卡喳”一聲,雷震鐺的一端,已被利劍削斷。
  但螳螂捕蟬,黃雀在后,董卓英左臂暴長,有若靈蛇出洞,五指微屈微張,一眨眼之間,對方利劍已到了他手中。
  谷鼎大叫一聲,急急向后躍進,臉色全白,如中鬼魅。
  董卓英一撇嘴,舉起右手的雷震鐺道:“在下玩一個把戲給諸位瞧瞧!”
  眾人不知他葫蘆里賣什么藥,俱都傻傻的望著他。
  董卓英道:“這怪兵器奇形怪狀,惹人討厭,反正是已斷了一個角,就把它報廢掉算了。”
  話聲一歇,雷震鐺已拋入半空中。
  只見他彈身躍起,寒光突地一吐,石紋神劍勢如長虹,已把雷震鐺削成兩半。
  然后他身輕如葉,劍光在半空中一劈一削,兩進兩出,又把那兩截雷震鐺斬成了四段,掉落下地。
  眾人看得暗歎不已,想不到他出手如此迅捷,無与倫比。
  谷鼎看完之后,猛一頓足道:“胜敗已成定局,谷某甘拜下風,就此告辭!”說完,右掌一揚,一把鋒利的匕首,划向自己咽喉。
  對方諸人齊聲惊呼。
  董卓英急速沉腕,飛出一顆飛蝗石,恰好打中了他右肘的曲池穴。
  董卓英道:“谷老弟且慢!”
  場中一時沉靜异常,誰也沒有開腔說話。
  董卓英環視在場諸人一眼,冷冷地說道:“除了這位谷老弟之外,你們大家不服气可以一齊上!”
  其余各人,俱都轉臉向著棗面人,靜待他的吩咐。
  棗面人長歎一聲,神色一黯道:“罷了!二位請過去吧!”
  董卓英飛身過去,將劍送還給谷鼎道:“谷老弟,原物奉還,承讓之至!”
  谷鼎面紅脖子粗,毅然大聲道:“在下無能,寶劍贈英雄,這把寶劍就送与尊駕留作紀念吧!”
  董卓英目光湛然,道:“谷老弟,這怎么可以,一時胜負,不必看得如此嚴重,在下已得有石紋神劍,寶劍你還是留著吧!”
  谷鼎感動至深,几乎握不住那把寶劍。
  棗面人這時也深受感動,面色連連改變,訕訕的道:“董少俠……”
  董卓英以為他突然改變了主意,想再聚眾群毆,甚感不悅地。
  道:“閣下意欲何為,請直說吧!”
  棗面人疚咎地道:“剛才的事多有得罪,望請海涵!”
  董卓英目中异采倏閃,淡淡地道:“咱們柳家庄再見!”
  河北滄州。
  地當天津与德州之間,瀕臨運河,民風淳朴著稱。
  滄州民性好武,柳家庄庄主柳錚,一身武藝,出類拔萃,在北五省中贏得大家的尊敬与夸贊。
  這一天——柳家庄外的夾道柳林中,飛馳來了兩匹健騎,兩匹馬大約經過了整日的奔馳,顯得有點疲累之感。
  這馬上坐的,正是董卓英和古風二人。
  只听得古風惋惜的說道:“這次岭南之行,想不到會遇見‘伏虎尊者’,他為什么不北上一趟,見見他的舊友?”
  “人各有志,不可相強,他不來自有他的道理!”
  “他一個人住在藍羽峰,多年与虎為伴,真是不可思議。”
  “這就是人性之不同,各有所好,也各有所長。”
  “好啦!不談他!咱們已進入柳家庄的地盤,你准備怎樣進行?”
  “直接登門拜訪。”
  “不嫌冒昧?”
  “這法子最直接有效,咱們沒有多余的時間。”
  “听說柳錚這個人一向享譽甚隆,手底下确也不凡!”
  “既來之則安之,別想那么多。”
  “說的也是,希望這次好歹查出點名堂來。”
  董卓英心頭上壓著一塊石頭,重逾千斤,從來沒有輕松過,他日夕盼望的,就是早一天手刃親仇,了此夙愿。
  只見他眉鋒微揚,想說什么,又沒說出來。
  突然,他止住了前行的馬匹,并示意古風噤聲。
  二人放緩了馬韁,緩步前進。
  只听竹林深處,一個嬌柔的少女話聲傳來——“師父最近常發脾气,動輒罰人,你知道為什么嗎?”
  一個男人的聲音道:“師父的心事,誰知道。”
  “岳師兄,你不是挺接近師父的么?師父平日最疼你了!”
  “傻丫頭,師父的心事深藏內心,任何人都無法猜出。”
  “是不是為了咱們師兄妹的事,惹得他心煩?”
  “不會吧!或許受外來的影響……”
  “你知道師父接到了一封信么?”
  “什么信?”
  少女的聲音仍是一副天真無邪,道:“你會不知道?信里寫什么呀?”
  “這個……”
  “你快說嘛!”
  “我說出來,你可不許告訴別人,不然我就不說。”
  一陣銀鈴似的笑聲爆開,那少女猛的打了他師兄一掌,痛得他呱呱亂叫。
  笑過之后,又听少女道:“你說是不說?”
  “好好好,師兄服了你了!”
  “那你還不快說……”
  “我听師父看完信后,嘴里嘀咕著司徒業以前不該這,不該刀口的……”
  董卓英听到這里,心弦大震,几乎從馬上摔下來。
  他急忙躍下馬背,向古風作了個手勢,潛行數步,在一個大青石后蹲了下來,古風也如法制,且將馬匹系好。
  那少女的話聲又道:“一指擎天’司徒業上次不是來過一次?”
  董卓英心弦猛地一震,几乎跳出了心腔,自從他离開了黃山,到現在才算正式听到司徒業的正确行蹤。
  接著,那男人的聲音道:“師妹,別管別人的,談談咱們的事吧!”
  少女幽幽的聲音道:“岳師兄,小妹自幼蒙恩師收養,師父的事就是我的事。”
  “師妹……”
  就在這時,忽然自柳林的那一頭,一條人影,像凌波海燕般,輕靈地掠了過來。
  董卓英和古風大奇,想不到柳家庄的輕功高人一籌。
  從那掠起的身影看來,來人是一個少女。
  那少女接連几個起落,已飛掠十几丈之遠。
  她飛掠在田梗柳樹之間,絲毫不覺吃力,姿勢美妙之至。
  原先在談話的一對,見那少女向這邊掠來,相對的笑了一笑,岳師兄道:“四妹的輕功,又精進了不少。”
  話聲中,四妹已翩然來到二人的立身之處。
  她人未站好,先已嬌聲說道:“好哇!五妹和三哥躲在這里談天,你知道師父到處在找你倆嗎?”
  五師妹不相信的直搖頭,笑道:“我才不信,四師姐老喜歡捉弄人。”
  后來的少女,跺一跺蓮足,輕叱道:“你們不信是不是?等會師父責怪下來,可不能怪我沒說清楚。”
  岳師兄見她的臉色認真,連忙問道:“四妹,師父找我和五妹,有什么事?”
  “要你們去辦一件事。”
  “要我二人去辦?為什么不找大師哥和二師哥去?”
  四師妹聳聳肩,雙手一攤道:“誰知道?”
  驀地從柳家庄的方向,沖天而上,施放了一個沖天炮,煙硝彌漫,遮住了半邊天空。
  他們三人大惊,臉色齊變。
  只听岳師兄大叫道:“師父有急事相招,快些回去!”
  三位師兄妹一陣風似的急急走了。
  董卓英回顧古風一眼,道:“老古,咱們也快點赶去捧場,柳家的英雄宴快要開鑼了!”
  古風喜道:“好呀!打架不怕人多。”
  董卓英及時提醒他道:“不到万不得已,不准隨便出手。”
  古風回頭狠狠的道:“到時再說!”
  二人赶到了柳家庄的大門外。
  好大的一片庄院,全籠罩在柳葉濃蔭中,二人環抱著大柳樹,到處可見。
  其中花木扶疏,亭榭錯落,岩石玲瓏,曲徑通幽,果然极富園林之胜。
  奇怪的是庄門前竟沒有看到一個人。
  董卓英以手示意,領先使了一招晚鳥投林,飛縱起三丈來高,眨眼間,已隱入濃蔭如傘的樹葉中。
  古風隨后跟進,快如電光石火,也鑽進董卓英藏身的那株柳樹里。
  二人停了一停,乘机打量四周的動靜,可是仍沒看出端倪。
  古風悻悻地道:“真怪,柳錚葫蘆里到底要賣什么藥?”
  董卓英一臉愕然,不解的答道:“別急,咱們再仔細的瞧瞧!”
  這仔細一瞧,可就瞧出眉目來了。
  柳家庄外表朴實無華,一派田舍人家模樣,骨子里卻暗藏著九宮陣的埋伏,秘藏玄机,怪不得見不著半個人影。
  董卓英深諳陣圖之學,他恩師“孤獨老人”,學究天人,他自小耳濡目染,哪能瞞得過他的雙睛。
  不過,他不解的一點是為何如此寂靜無人?古風也看出了這一點,他自告奮勇的對董卓英說道:“卓英,讓我先下去,試探柳家庄一下!”
  董卓英點點頭,表示同意。
  “一切要多加小心!”接著,他又叮嚀了一句。
  古風好不高興,面有得色:“知道了!”
  他悄悄的溜下樹,居然回到原處,騎著馬,蹄聲得得的徑直走到庄前去,大喝一聲道:“有人在家么?”
  連喊二聲,聲震屋宇,柳家庄的人當然听得到。
  “呀!”的一聲響。
  大門開了,走出一位精悍的中年漢子。
  那漢子先打量了古風一眼,眉頭一皺,問道:“閣下到此有何貴干?”
  “區區有事拜訪柳庄主!”
  “請問閣下是……”
  “區區古風,古往今來的古,風華絕代的風。”
  “在下前門總管八臂猿柳景,閣下有何事要見庄主?”
  “區區是來打听一件事情!”
  柳景眉頭深鎖,再次打量了對方一眼,才道:“庄主這兩天不見客,閣下還是改天再來吧!”
  “不成,這是重要的事。”
  “閣下……”
  “總管知道區區是代表什么人來辦事么?”
  “誰?”
  “董卓英。”
  “董卓英”三字出口,八臂猿柳景為之神色一變,又再仔細瞧了瞧對方,態度轉為和藹地道:“閣下是代董少俠辦事?”
  “不錯。”
  “如此……”
  “怎么樣?”古風緊盯著問。
  “請稍候,容在下去回稟一聲……”
  “請便!”
  梆景匆匆回轉,向內廳行去。
  不一會儿,他又走了出來,恭謹肅客道:“古大俠請!”
  古風大刺刺地昂首而入,穿過廣闊的大院,經過回廊,然后才是大廳,柳景在前面帶路進入廳內。
  柳景大聲稟道:“古大俠到!”
  庄主柳錚出現廳門里邊。
  古風遙遙抱了抱拳,然后前行數步!
  “古大俠請!”
  “區區冒昧之至!”
  在廳中,分賓主坐下,柳景站在一旁。
  柳錚略一打量古風,開口道:“古少俠是代表董少俠來的?”
  “正是!”
  “董少俠現在何處?”
  “在下是打先鋒,他隨后會到。”
  “敝庄五年一度的英雄宴,這次能邀得董少俠和古少俠參加,砰蓽生輝不少,老夫已囑咐沿途好生接待。”
  “謝謝庄主厚愛!”
  “這么說來,古少俠和董少俠是……”
  “泛泛之交。”
  “哦!……”
  古風雙目中突然爆出了兩道冷芒,緊盯在柳錚的面上,道:“區區此來,是為了查詢司徒業的下落。”
  柳錚臉色一變,道:“他也找司徒業?”
  “不錯!”
  柳錚答非所問地道:“你也認識司徒業其人?”
  “不認識。”
  “那董少俠呢?”
  “也不認識。”
  “如果真是這樣,即使司徒業在此,二位也會失之交臂。”
  “所以區區就先來找庄主,庄主一言九鼎,區區沒什么好耽心的!”
  “好說,可惜閣下來晚了?”
  古風怔了一怔,他不了解此話是何所指。略作思索,古風道:“請庄主坦白相告!”
  柳逸道:“他已經离開柳家庄了。”
  “真的?”
  “絕對不假。”
  “何時离開?”
  “五天以前。”
  “為何离開,難道是躲避……”
  古風的話未說完,忽然眼前一亮,一位十五六歲上下,体態輕盈的姑娘,姍姍的自屏風后走出。
  古風見她眉目如畫,粉腮不脂而紅,但一臉頑皮刁鑽,呼之欲出。
  方自惊疑不定,那位姑娘俏眼一瞪,對著古風責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到本庄來撒野?”
  古風被她這沒頭沒腦的一問,激起丁牛脾气,怒道:“姑娘又是什么人?竟如此不問青紅皂白……”
  柳錚哈哈一笑道:“苹儿,不可對古少俠無禮!’’說著,轉過來對古風道:“這是小女逸苹。”
  柳逸苹對她爹道:“爹,你不要管,讓女儿問他几句話。”
  古風冷冷地道:“區區甚少与姑娘家打交道,姑娘有話就快問吧!”
  柳逸苹道:“你說代表董卓英,口說無憑,誰知你安了什么心?”
  “姑娘如此認定么?”
  “不錯!”
  “哼!那你就去想吧!”
  “閣下如果不把來路交代清楚,休想离開!”
  “區區來去自由;從無人敢限制在下行動。”
  “柳家庄不同于別的地方,閣下最好不要自信太強。”
  “姑娘又是如此的認定么?”
  “閣下不相信?”
  “區區欣賞的溫柔的姑娘。”
  柳錚搖手笑道:“好了,苹儿先退下!”
  柳逸苹不但不退,反而向前挪了挪腳,柳腰一擺,雙手叉腰,杏目圓睜的瞪視著古風的臉。
  古風冷冷地掃視了她一眼,道:“庄主,令嬡橫施攔阻,區區看在庄主面上,可以不予計較,但區區的目的是探詢……”
  柳逸苹冷漠地道:“閣下不必枉費心机,本姑娘義父的行蹤,不會告訴任何人的,你請回吧!”
  古風暗吃一惊,想不到司徒業會是她義父。
  柳逸苹柳眉倒豎,怒道:“閣下是否又不相信?”
  “區區哪能不信,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區區不喜歡跟小丫頭們攀交情。”
  柳逸苹气得粉面通紅,櫻桃般的小嘴嘟得老高,她恨得連連跺腳,怒道:“姓古的,你有什么了不起?”
  話聲甫落,突然玉掌一揮,掌風似刃,砍向古風左肩。
  古風見她出掌,輕逸中帶著狠辣,沉聲道:“區區先讓三招。”
  雙肩一晃,人已滑溜到左側五步外。
  柳逸苹嬌叱一聲,如影隨形,雙掌一分,橫截腰際。
  這一招隨勢使出,快如閃電。
  拿位之准,令人心惊。
  古風口中又叫了聲:“好一招滄州查拳,區區又讓一招。”
  原來中原武林中,有查、花、洪三家,向稱北拳三大家,在北方流傳极廣,任何練拳之人,都略知一二。
  滄州,民風尚武,青年男女,都從這三种拳術開始,作為入門之階。
  柳逸苹人小鬼大,看到對方一招就指出自己的門派,不由杏眼圓睜,緊接著上步,一招“野馬分鬃”,呼的向古風打去。
  原來她改變了拳法,施展了太极拳。
  太极門的武功,由北而南,在武林中后來居上,聲勢极盛,是正宗极為厲害的內家拳法。
  古風不敢怠慢,左腳向后踏出,上身后傾,右手按,左手撩,化解了她這一招,道:“第三招了!”
  柳逸苹并不理會,掄拳急攻,間中踢出,彈腿。
  轉瞬之間,已迅速攻出了十余招。
  古風不再禮讓,雙掌如封似閉,登即封住了對方的攻勢。
  柳逸苹拳腿上沒有占到便宜,口中嬌喝連聲,身形飄忽,仍是极力搶攻。
  驀听得旁邊一個女子的聲音,嬌聲叫道:“苹丫頭,快把那小伙子擺平!”
  古風回頭望去,這才發現身后已悄悄站著兩個美貌女子,這兩人正是先前在柳樹夾道旁所見過的兩人。
  柳逸苹耳根子都紅了,嬌叱道:“四丫頭,你嚷嚷個什么勁?”
  此時,五師妹站在最后,冷眼旁觀,突然嬌喝道:“何方小子,注意了,賞你兩枚銀鏢!”
  玉手一揚,兩枚銀鏢激射而出。
  古風聞聲止步,左掌防敵,右掌回手一抄,正好接個正著。
  隨即,他開口喝道:“來而不往,非禮也!”跟著五指一甩,銀鏢回射,齊齊射向柳逸苹身前一尺之處。
  驀見火光四濺,兩支銀鏢都釘入了院子中的青石板里。
  柳逸苹這才知道,自己的功力和人家差上一大截,幸好此時柳錚面孔一板,罵道:“還不滾回去,免得在這儿丟人現眼。”
  柳逸苹狠狠瞪了古風一眼,嬌軀一晃,奔入內室去了。
  這時,天空中忽然下起雨來了。
  柳家庄瞬間便被大雨掩沒了。
  柳庄主柳錚對古風毫無怪罪之意,原因當然是古風跟柳逸苹比斗時,古風在拳腳上讓了她不少,沒使她當場出丑。
  可是,柳錚的兩個女徒弟卻不服气,爭著要和古風較量一場。
  其中,第四個女徒弟在師父面前嘟著小嘴,道:“師父,古少俠武藝出眾,讓徒儿再領教一次。”
  柳錚沉聲訓斥道:“不行,古少俠遠來是客,對客人不可無禮。”
  古風不理會她們,徑自道:“庄主,區區的來意,庄主尚未答复。”
  “古少俠說的是……”
  “司徒業的下落。”
  柳錚正色道:“后日正午,敝庄翠柳池畔,舉行英雄宴,歡迎古大俠和董少俠聯袂參加,屆時自然就會知道。”
  古風抱拳一拱道:“如此,區區就告辭了!”
  冒著大雨,古風舉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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