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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無劍公子


  金老四待喘息平定下來之后,才回答“青竹老人”的問話。
  “白云堡毀了!”
  短短五個字,令几個怪老人全為之震惊莫名,瞪大眼望著金老四,這的确是想不到的變化,情勢無疑將因這而改觀。
  “怎么毀的?”
  “神火教發動突襲,一些藏在暗處的白云堡弟子全被燒了出來,沒人抵抗,只顧著逃命,神火教徒夠狠,逐屋破坏,聲勢顯赫的中原第一堡已經變成丁空殼。”
  “嗯!一山不容二虎,稱尊當王只能有一人,再加上管寒星那小于冒充司徒明月戲弄了神火教主,這是遲早必然發生的事,這么一來,我們的目標可以放在孟津了,他們這一斗,對我們相當有利。”“青竹老人”頻頻點頭,話鋒一頓又道:“小子,多賣點力气,再去探。”
  “好!”金老四擦了一把汗又奔了出去。
  “你們慢慢商量,我跟打鐵的非得爭取時間赶辦正事不可。”說完,离開桌子向南宮宇道:“我們快走!”
  南宮宇點頭。
  二老相偕离去。
  小愣子的茅屋蝸居。
  月華似水,四野寂靜無聲。
  小愣子与二呆子兄弟坐在門外篱笆邊,表面上看,真的是一對土寶,其實,兩個都不是等閒人物,一個是在開封字號響亮的花花公子封子丹,另一個是易釵而弁的洛城之花白水仙,而現在,兩個都是被迫獵的對象。
  兩人依偎得很緊。
  —小愣哥,你會要我?”
  “為什么不?”
  “我是敗柳殘花。”
  “二呆,我們是同類,最好的配對。”
  “你真的不嫌我?”
  “我該嫌我自己,為了圖享受而出賣靈魂,成了江湖上最不肖之徒,也是天地間最不孝之子,老父……因我而枉送性命……”頭垂下,淚光瑩然。
  “小愣哥!”她靠得更緊。“不要太過自責,人,難免會走錯路,我呢?父母眼中的寶,卻自我作踐,羞辱門楣,縱使回頭,能洗清污穢么?”
  “唉!人不能走錯…步路,否則便遺終生之憾。”
  “好,我們不談這些,過去的已成過去,永遠無法改變,追悔只有徒增痛苦。二老要創奇跡何時才“竟功?”
  “至少得四個時辰。”
  屋里。司徒明月盤膝坐在床上,風不變和南宮宇一前一后跌坐,各以右手拳分附司徒明月的“腹結”与“命門”。
  三人已聯成一体。
  司徒明月的身体不停地戰顫。
  昏昧的油燈下,只見二老面如白蜡。
  時間在無聲無息中流逝。
  村雞三唱,司徒明月的頭頂冒起白霧,不久,白霧聚成了一個頂蓋,司徒明月的身体已經停止了戰顫,變成了一尊石雕,二老徐徐收掌調息。
  燈光變成了一粒紅豆,天已經大亮了。
  二老收功起立,神情肅穆地望著司徒明月。
  司徒明月頂上的白霧呈漏斗狀朝頭頂心緩慢地回注,面色一片湛然,盞茶工夫,白霧收盡,司徒明月張開眼,兩道冷電沖射而出,像兩根成了形的銀錢。
  南宮宇興奮地脫口叫道:“成了!”
  風不變接著道:“這是百年難遇的机緣,想不到你打鐵的除了冶鐵喝酒還有這一套,真虧你老謀深算,下了這著妙棋。”
  司徒明月下床,眸光收斂,除了澄澈之外,毫無精芒,就像——雙普通的眼睛,這叫神儀風斂。練武者一個至上的境界,人的形象也有了改變,不再是以前逼人的冷芒,而是一种秋水般的清光。
  南宮宇連連點頭,像藝匠欣賞一件得意的作品。
  司徒明月抱拳躬身道:“謝兩位前輩成全。”
  風不變悠悠地道:“真正成全你的是那紀大妞。”
  司徒明月惊异地道:“怎會是她?”
  南宮宇朝床邊凳子上一坐道:“小子,听我老人家說,那小妞練的是一种至上陰功,我趁在地牢里替你打通偏穴的机會”在你体內儲集陰陽二气,糅合你本身內元,完成一种极少人練成的玄功,稱為‘混元神功’……”
  “混元神功?”司徒明月脫口呼出。
  “對,這种机會可遇不可求,用之于雪劍,不但意動即能傷人。而且能御‘無火之火’,因為雪劍天生奇寒,我老人家現在給它取名叫‘無劍之劍’,我曾經拜托那癩臉的指撥你原先劍法上的缺點,熟練了么?”
  “熟練了!”司徒明月現在才明白“秘魔”毫沒來由指點自己劍法的原因,原來是受南宮宇之托。
  “很好,現在你必須以另——种面目出現……”
  “前輩的意思是易容改裝?”
  “對!”
  “晚輩認為……”司徒明月皺起了眉頭。
  “你小于認為什么?”
  “一個堂堂正正的武士……”
  “我老人家知道你的心意。”南宮宇抬手止住司徒明月的話頭。“小子你听著,兵不厭詐,何況我們做的是堂堂正正之事,拘小節,重虛名,并不算真正的英雄,除魔衛道乃武土天職,如果不能竟功,英雄會變成狗熊,你目前是眾矢之的,各方為了謀你將不擇手段,一個疏失便終生飲恨。同時你也是我們這些老不死希望之所寄,只能贏不能輸,對付非常的敵人用非常的手段,斗智為上,斗力次之,否則便是匹夫之勇,你懂我老人家的意思?”
  “……”司徒明月無言地點點頭。
  “先易容,行動的細節再慢慢商量。”
  “晚輩從命!”
  無劍公子。
  很古怪的外號,江湖上前未之聞,只號而不名,不知是打從哪儿冒出來的,既不俊,也不美,一臉的胡碴子,体型像一頭矯健的野豹,公子二字之稱,對他而言是完全沾不上邊,如果勉強硬搭,那就是他那一身華貴的打扮,別看臉,他是可以被稱為公子的,而且還是貴介公子。
  號稱無劍,他卻佩著劍,制作得非常精巧的魚皮鞘,劍柄鑲滿了寶石,尤其一顆垂珠足有核桃大,最名貴的黑珍珠,珠光寶气,能吸引任何人的眼睛,使人忘了那是一柄殺人的劍,并不是用以炫耀的飾物。
  折柳為劍,擊敗了名列當今十大年輕高手的“太原三英”
  兄弟,使他一夕之間名動洛陽,成為新聞人物。
  他的跟班卻很俊,叫小安,一臉机靈相。
  日薄西山。
  主仆倆出現在白云堡外,另帶一匹通体無半根雜毛的純駿馬。
  堡門緊閉,四下一片岑寂,已不見雄赳赳的把門武土,堡樓上“白云堡”三個巨型大字似乎也黯然失色。
  “公子,白云堡莫非已搬了家?”小安指著堡門。“廢話,一方霸主怎能輕易放棄基業。”
  “可是連半個鬼影都沒有?”
  “那你看堡樓上是人還是鬼?”
  “啊!”小安仰面啊出了聲。
  堡樓垛口上有個人影露出上半身,看形象是個老頭。
  “下面是什么人?”老頭發了話。
  “回答他!”無劍公子吩咐小安,自己連頭都不抬。
  “無劍公子!”小安大聲回應。
  “無劍公子?”
  “不錯!”
  “何事?”
  “我家公子要會你們堡主。”
  “噢!請道來意?”
  “比劍!”
  “比劍?”
  “不錯,管堡主號稱‘金劍無敵’,而我家公子乃是天下第一劍,不希望江湖上有‘無敵’二字的稱號,所以專程拜訪,确定誰該取消名號。”
  “哈哈哈哈……”笑聲激蕩排空。
  “這有什么好笑的?”小安高叫了一聲。
  “非常好笑,太好笑,管堡主成名多年,居然有人狂到要他取消名號,成名有成名之道,不是靠亡命行險,人必須活著才能享成名之榮,要是沒了命,名歸何處?徒在江湖留一個笑柄而已,無知莫此為甚。”
  這老者不知是何身份,竟然還抖出一篇道理。
  無劍公子悄聲道:“把話說得難听些。”
  “啊哈!”小安怪笑了一聲。“成名与浪得虛名是兩回事,如果是名實相符,就接受我家公子挑戰,否則就主動除名。”
  “你們公子如此急于成名?”
  “無劍公子已經成名,只是要清除浪得虛名之輩。”
  “報上出身來路,老夫好作處理!”
  “無劍公子四宇足夠。”
  “江湖上從沒听說過這字號。”言下之意,無劍公子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無名之輩。
  “現在你有幸听說了,這是你的光榮。”
  “哈哈哈哈,那就進堡吧!”
  “打開堡門。”
  “堡牆并不高。”
  “我家公子不作興跳牆逾垣。”
  “架子還不小!”
  “本來就不小!”
  垛子口人影隱去。
  黃昏已經來臨。
  “公子,管彤云敢應戰么?”
  “難說,白云堡經過這劇變,他不會輕率現身。”
  “我們采取第二步行動,立即赶赴盂津,金老四最精江湖門檻,他一定有辦法能挖出對方的密窩。”
  無劍公子其實是司徒明月的化身,而小安則是原來的小愣子封子丹改扮的,明知白云堡內部已被神火教所毀,但為了确定管彤云是否舍白云堡而就金劍幫總舵,同時刺探“鬼中鬼”甘十斗的行蹤,再方面借机傳揚無劍公子之名,所以兩人才會演這出戲,封子丹承父業,對易容一道是堪稱翹楚的。
  “剛才那老者我沒見過,不知是什么路數?”
  “當然是金劍幫的人,不然刁;會在堡里現身。”一頓又道:“會不會是甘十斗,他一向不以真面示人……”
  “只要面對面,我就能判定是否易容,比如說,‘飄萍過客’和紀大妞就是易了容的,不過,功夫已經到了家。”
  “他甥舅是易了容的?”司徒明月大感意外。
  “對,非常高超的技巧。”封子丹點頭。
  “這么說……我們豈非也有可能被對方看出來?”
  “不可能,這點我有自信,比如說,管寒星冒充你就沒入能看出破淀,連‘青竹老人’他們都被蒙過。”
  “不對!”
  “什么不對?”
  “管寒星的面目是被白水仙揭穿的……”
  “不是揭穿,是披識破,白水仙沒這份能耐,她之所以能識破,是憑她那种女人對男人的敏感,不是她精諳此道。”
  “這怎么說?”
  就在此刻,堡門邊平時專供少數人出入的小小便門突然打開,開門的是名勁裝武士,側身抱拳道:“請!”
  兩人步了進去。
  便門隨即關上。
  一眼望去,堡里黑沉沉沒半星燈火,但月亮已升,照亮了廳前廣場的一段,由于檐前一段有月光,是以走廊顯得更暗,暗影中,五條人影一字式排列。兩人步近階前,這時可以看出站在走廊上是一個錦衣蒙面人外帶四名武士,從八只閃亮的眸子可以判定這四名武土身手不弱。
  這黑袍蒙面客會是管彤云么?
  雙方隔著階沿相對。
  司徒明月略一抱拳。
  “閣下是誰?”
  “白云堡目前的主人!”
  錦衣蒙面人這句話有了文章,如果是管彤云本人,便不會說是目前的主人,而且听聲音對方是個中年人。
  “目前的主人如何解釋?”
  “沒解釋的必要。”
  “在下要會管堡主。”
  “稍待再說,朋友叫無劍公子?”
  “不錯!”
  “分明佩劍,何謂無劍?”
  “在下之劍從未离過鞘,有劍等于無劍。”
  “听說朋友以柳枝代劍擊敗‘太原三英’?”
  “有這回事。”
  “要會管堡主有何目的?”
  “比劍!”
  “既然劍不离鞘,又號稱‘無劍’,比什么劍?”
  “在下之劍并非永不离鞘,遇到特定的對象就會。”
  “誰是特定的對象?”
  “目前暫時列了三個對象,頭一個是‘不見血’司徒明月,他的劍法可算十大年輕高手之冠,可惜我在開封沒找到他。
  第二個是管堡主,因為他號稱‘金劍無敵’,在下要證明他是否真的無敵。第三個是金劍幫主,以劍為幫派之名,劍術造詣必然非凡。至于是否還有第四個要看情形而定。”司徒明月說的煞有介事。
  “除此三人,朋友你不拔劍?”
  “完全正确。”
  “意思就是說朋友自命為天下第一劍?”
  “對!”狂傲之態溢于言表。
  “也是天下第一狂人?”
  “不否認!”
  “嘿!”錦衣蒙面人冷笑了一聲。“如果區區要問朋友你的師承來歷,朋友大概是不會說的了?”
  “不會!”司徒明月答得挺干脆的。
  “如果有人要向朋友討教,可列為第四么?”
  “誰?”
  “就是區區本人!”
  司徒明月心中一動,這錦衣蒙面人既敢挑戰,自然不會是尋常人物,他是誰?
  月光已經升高,湊冷的白光洒滿了整個廣場。
  “閣下什么身份?”
  “算是挑戰者吧!”
  “挑戰者三個字還沒資格要在下的劍出鞘。”
  “朋友不拔劍便是自誤。”說著,步下走廊。
  四名勁裝武土仍在原地沒動。
  司徒明月寸步未移,連正眼都沒看對方。
  錦衣蒙面人取好位置,拔劍,亮開架式。
  司徒明月眼角掃去,心中又是一動,從對方的架式与气勢可以看出是第一流的劍手,難怪他敢于挑戰,現在的問題是對方到底是什么身份?這一點非常重要,因為他要決定是否下殺手。如果是金劍幫徒,當然格殺以引出管彤云和“鬼中鬼”。
  如果神火教徒,則暫時不正面為敵。若是第三者,那該是什么來路?不過,這种可能性极微。
  “拔劍!”錦衣蒙面人沉喝了一聲。
  “在下不對無名之輩拔劍。”司徒明月有心激對方。
  “無劍公子,你自認為是有名之輩?”
  “對,在下已經亮出了字號。”
  “在此之前,江湖有誰听過這字號?”
  “可是你閣下連真面目都不敢示人。”
  進門之后一直不曾開口的封子丹現在發了話:“公子,我們時間寶貴,既然見不到您選定的對象,虛耗下去實在沒意思,我們上路吧,看樣子此地真正的主人早已搬了家,這位閣下想來只是替人看房子的,何必耽誤正事。”
  以他現在一個跟班的身份而言,這番話對錦衣蒙面人是一种极大的侮辱,但司徒明月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在激將。
  “那我們走吧!”司徒明月立即應和。
  “無劍公子,你不敢接受挑戰?”錦衣蒙面人抖了抖手中劍,劍芒暴吐六尺,顯示他的內力修為已爐火純青,就事論事,這等好手在江湖上還不多見。
  “不是不敢,是你閣下不配。”
  “那你就看看是誰不配。”
  劍攻出,沉穩玄厲,絲毫沒有因受激而浮躁,這是—個高段劍手必須具備的條件,如果養气工夫不夠便先居了敗著。
  森寒的劍芒挾著怵人的殺气像爆開的光束罩向司徒明月,仿佛無數支利刃同時刺向所有的要害大穴。
  封子丹看得心頭泛了寒,他自問接不下這一擊。
  司徒明月原地不動,身軀极其怪异地一旋,從完全不可能的角度扭開,避無可避的一擊,像是故意為他留了這么一個隙縫,使無懈變成了有懈,這一擊便在极不可能的狀況下落了空,但他沒有反擊。
  沉哼聲中,錦衣蒙面人接著攻出第二招;司徒明月再旋,移了半步,輕易地閃過第二招。
  錦衣蒙面人劍沒回收,就勢變勢,攻出第三招,這一招較之前兩招更見凌厲玄詭,可以說是一記罕見的殺著。月光下劍芒如幻,劍气撕空有聲。
  封子丹下意識地退下兩步。
  司徒明月依然閃過,但已离立腳的位置兩步,心頭起了強烈的震撼,并非震于對方的高深劍法,而是這式殺著他太熟悉,如果不是因為熟悉,可就難以避過。對方究竟是誰,何以會使出這一式劍法?
  錦衣蒙面人三擊無功,而且是在對手沒反擊的情況下,心頭不由泛了寒,收劍后退了五尺,目芒如炬,直盯著司徒明月。
  司徒明月心里迅快地作了一番盤算。
  “閣下何以會這—套劍法?”司徒明月沉聲問。
  “你認得這劍法?”錦衣蒙面人反問。
  “不但認得而且精熟。”
  “噢!”錦衣蒙面人滯了一滯,才撇了撇口角道:“難怪你能輕易避過,原來你精熟這一套劍法。”
  “如果在下反擊,閣下已經不能站著說話。”
  “你怎么會精熟這套劍法?”
  “這點不必告訴閣下,請閣下報出真實來路?”
  “無此必要。”
  “那在下就要動手了!”
  “拔劍?”
  “還不至于。”
  最后一個“于”宇出口,左掌一圈劇出,錦衣蒙面人長劍疾揮,但只揮出…半,一股無形的力道使他的招式無法展開,登時心頭劇震,就在這瞬間,司徒明月右手虛虛一抓,蒙面巾應手而落。
  “啊!”發出惊叫的是封子丹。
  司徒明月內心震惊至极,但忍住沒發出聲音。
  做夢也估不到的意外,錦衣蒙面人赫然是開封古月世家的主人胡天漢,也就是火鳳凰胡鶯鶯的兄長。
  世家主人怎會當了白云堡的臨時主人?
  胡天漢被揭開真面目頓時怔住。
  司徒明月冷冷一哂。
  “想不到會是胡堡主,今晚幸會!”
  胡天漢的眼睛里逐漸現出猙色,這是要准備施展殺手的先兆。
  “無劍公子,快報來路,以免誤殺。”
  “誤殺?”司徒明月笑笑。
  “不錯,我已經說得夠清楚。”
  “看來堡主有什么厲害的殺著可憑?”
  “嗯!這點算你說對了。”
  “那就表演吧!”
  胡天漢伸手從衣襟里摸出一個小白葫蘆。
  “無火之火?”司徒明月脫口便說了出來,他沒經驗過“無火之火”,但“青竹老人”已對他交代得很明白。
  “你也識得‘無火之火’?”
  “小門道而已!”
  “嘿嘿嘿嘿,你知道這小門道的威力么?”
  “胡堡主,你迫在下殺人?”
  “你沒机會殺人,永遠沒有。”
  就在此際,大廳里傳出一個沉窒得像是發自地底的聲音道:“胡總監,你犯了极大的錯誤,豈可擅作主張!”
  “屬下知罪!”胡天漢躬身后退。
  司徒明月又一次震撼,想不到胡天漢竟然作了“神火教”
  的總監,是他自愿投靠還是被迫歸順?記得“神火教”曾派特使到胡家堡威逼胡天漢接受將胡家堡改為該教分舵,是自己仗雪劍解危,看來是被迫歸順的成分居多。
  總監位分不低,暗中發話的公然出言斥責,是神水教主本人么?胡天漢出手被指為极大錯誤,錯在何處?
  “無劍公子,報上來路?”廳中發問。
  “在下一向不對人提名道姓。”
  “你知道本座是誰?”
  “應該是教主閣下。”
  “你說對了,現在可以報名了么?”
  “如果教主先示來路,在下可以考慮。”
  “你狂得相當可以!”
  “好說!”
  沉默了片刻。
  “你是新近出道的?”
  “不鍺!”
  “你急于一雷天下響,成為天下第一劍手,所以選定了三個當今拔尖劍手作為挑戰的對象,對是不對?”
  “在下不否認。”口气相當狂傲,但內心卻是相當沉穩而切實際的,他明白現在面對的是江湖上沒几人敢招惹的人物,而且是一教之主,當年在各大門派与武林顯達聯手之下,神火教土崩瓦解,師父“万壽老人”与神火教主同歸于盡,十年后死灰复燃,領導人是誰不得而知,當然也是非鏟除不可的對象,但目前急于要解決的是金劍幫,神火教列為其次,所以暫不撕破臉為原則。
  “你自信能斗得過司徒明月的雪劍?”
  “身為劍手,不揚名便當飲劍。”
  “好志气,司徒明月現在行蹤不明,你如何能找到他?”
  “只要人還活著,遲早一定可以找到。”
  “你知道管彤云的真實身份么?”
  “白云堡主!”
  “非也,他便是金劍幫主,志在稱尊中原武林。”
  “哦!這倒是初聞。”司徒明月故意裝渾。“在下不解,白云堡怎會成了貴教的地盤?難道說管堡主……”,“管彤云棄堡而去,所以本教暫時接管。”
  “唔!原來如此。”司徒明月心里暗笑,鵲巢鷲占,而謂之接管,堂堂一教之主,竟然說出這等絲毫沒道理的話,真可以教人笑掉大牙。
  “你是不是想很快找到他?”
  “當然!”
  “那你就得与本教合作。”
  “合作?”司徒明月心中一動。
  “對,本教与金劍幫已經勢同水火,合作則各遂所愿,本座有辦法要他自動找上你。”
  司徒明月連想都不想,立刻便意識到神火教主有心要利用自己作為對付金劍幫的工具,但自己要找管彤云父子清算帳目是事實,各遂所愿四個字倒是非常允當。
  封子丹開口道:“公子,如果五條件合作倒是可以考慮。”
  他在提醒司徒明月合作可以,但必須五條件。
  “合作有條件么?”司徒明月出聲問。
  “無條件!”神火教主回答得很干脆。
  “在下同意。”
  “好!本教的人現在撤走,你在此地當主人,靜待机會來臨,至于臨時發生的狀況本座會隨時派人跟你聯絡。”
  胡天漢和四名武士默不作聲地回進廳里。
  封樹人的茅屋幽居。
  金老四在陪“青竹老人”喝酒,兩人的關系很微妙,既不是師徒,也不是正式的主仆,勉強說,是抓來的臨時跟班,所以在稱呼上便有些不倫不類,他叫金老四小子是習慣成自然,而金老四則稱他為老人家。
  “小于,這些日子來你辦事挺賣力的。”
  “小的非常樂意听您老人家差遣。”
  “真心還是口頭說?”“青竹老人”斜起醉眼。
  “小的怎敢對您耍嘴皮子。”
  “你小子不覺得委屈?”
  “小的覺得很光彩。”
  “今晚你這碟子醉蝦和麻辣肚絲做得不錯,非常合我老人家的胃口。”
  “嘻!小的是特別向餃子館的尤二禿子請教的。”
  “嗯!看來我老人家是离不開你侍候啦?”
  “這……”
  “小子,我老人家這輩子什么門道都鑽過,什么玩意儿都經歷過,只有兩樣沒嘗過味道,說起來是大遺憾。”
  “您老人家哪兩樣沒嘗過味道?”金老四大感興趣。
  “頭一樣是尋花問柳!”
  “啊!”金老四翻起斗雞眼,惊异老人會說出這句話。
  “小子,別啊,食色性也,我老人家愛吃愛喝,只占了一個字,另一個字沒落檻,現在年事已高,只好抱憾終身了。”說著,灌了一大口酒,咂咂舌頭。
  “另一樣是什么?”
  “沒被人叫過師父。”
  “您老人家從來沒收過徒弟?”
  “小于,你讓我老人家過過癮如何?”
  金老四一下子愣住,久久才會過意來,赶緊起身踢開椅子,跪了下去,連叩了三個響頭,激動無已地喚了一聲:“師父!”他從來不敢存被老人收作傳人的奢望,連想都不曾想過,卻不料福分白天而降,焉不喜极欲狂。
  就在此刻,一條人影出現門邊,是風不變。
  “糟老頭子,你灌足黃湯在折騰人?”
  “干你老小子什么事?”
  “這屋里我是主人,當然……”邊說邊步進堂屋。
  “臭美!”金老四扭頭道:“他老人家已經收晚輩為徒。”
  風不變“哈!”了聲道:“糟老頭子,你怎么開竅了,居然要收徒弟?我明白,找個料理身后事的對嗎?”
  “青竹老人”偏起頭道:“老小子,君子口中出吉言,你老小于該叫老小人,專說這种不吉利的話。”抬抬手道:“小子,起來D巴!”
  金老四再拜而起。
  “糟老頭子,大事不妙。”風不變手扶桌角。
  “什么大事不妙?”
  “小愣子剛剛傳回消息……”
  “那小子不是改名小安子了么?”
  “反正都一樣,知道誰就行。”
  “什么消息?”
  風不變把司徒明月和封子丹到白云堡經歷的狀況轉述了一遍。。
  “青竹老人”瞪眼擊桌。
  “胡天漢那不長進的小子做了神火教總監?”
  “八成是神火教趁虛并吞的胡家堡。”
  “神火教主來路仍然不明?”
  “當然是教中遺孽之一,是誰并不重要,只怪當年沒有斬草除根,才貽下今日之禍。”話鋒一頓又道:“司徒明月的意思是對神火教虛与委蛇,先解決金劍幫,了斷几樁重大公案,最后再對付神火教。”
  “青竹老人”忽地站起身來。
  “照你老小子所說的,那兩個小子處境危險了……”
  “怎么說?”
  “神火教霸占了白云堡,管彤云定然會采取激烈的反擊行動,神火教主利用兩個小子作擋強敵的工具,事成,等于代他除去了強敵,要并吞金劍幫便容易了,事不成,反正犧牲的是別人,与他痛痒無關……”
  “可是我們主要對付的同樣是管彤云和甘十斗,對我們而言,未始無利?”
  “別說了,我們必須掌握這机會大賭一場,老小子,我倆先上路,老四立刻分頭去聯絡另外几個老小子。”
  “是,師父!”金老四現在有了名分,也等于有了地位,是以精神振奮,答話的聲音特別響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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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舊雨樓 掃描,小將飛刀、鬼府等 OC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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