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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余夢秋一擊不中,右腳向前踏進一步,擊出的右掌忽的一翻向左側橫擊掃去!
  毒妖狐見他掌勢威猛,變招快捷,也不禁暗自一惊,霍地一提真气,向后飄退了數尺!心里暗想:“原來這俊娃儿手底下還有點分量……”
  她心里雖然在這樣想著,可是她的臉上,卻露出一副妖態橫生的笑意,那雙勾人心魂的雙眸,仍然緊緊的盯在夢秋的臉上一瞬不瞬!
  余夢秋被她瞧的怒火万丈,厲叱一聲,微一長身,追了上去,雙掌疾出如電,分向對方的“期門”,“風府”、“百匯”三大要穴攻到!
  他出手一擊,迅速無比,攻勢未到,銳利的卷風已震蕩得毒妖狐的衣袂亂飄!
  毒妖狐被他激的面色一變,說道:“你別以為我怕你,若再一味相逼,可別怪我出手無禮!”
  嬌軀晃動之間,又讓過了夢秋的威猛雙掌!
  余夢秋不屑地一笑,道:“我倒要看看你如何無禮!”
  如影隨形電掣追上,雙掌揮動如輪,回環攻到!
  毒妖狐倏然笑了一聲,道:“不相信就接我几招試試!”
  隨著話聲,身子一旋,揮掌迎擊過來!
  余夢秋冷哼一聲,右掌陡然一翻,向她的右肋點去,左掌也挾著勁風斜劈她的右肩!
  哪知——
  毒妖狐狡猾無比,身子看似向前數來,實在是向后退去,余夢秋的雙掌甫出,她卻突然滑退到五尺以外!
  余夢秋未料她如此狡猾,但內心卻不禁吃了一惊!暗道:
  “這是什么身法,我如果一味搶攻,被她這樣狡猾的滑到身后,豈不上了惡當,自己雖不怕她,但卻不得不防……”
  當下冷哼一聲,倏然掠到對方的身前,雙掌卷出一股強猛的掌風,當胸劈到,口里也不屑的說道:“有本領就接我一掌試試,這等虛張聲勢,簡直令人恥笑!”
  毒妖狐本不愿和他硬打硬拆,生怕自己傷了他,現見他步步緊逼,也不由火气陡起,但她仍然妖態橫生的笑道:“你這樣窮凶极惡的打法,難道不怕傷著嗎?”
  說著雙肩一擺,手掌交替拍出!
  她這兩掌看似輕描淡寫,毫無力道,但在夢秋看來,卻又大大不同!
  他知道對方的掌勢中,不但蘊藏著彈震之力,而且暗藏著歹毒的殺手,但他拗性已起,自然不肯罷手,霍地潛運“三陰六陽兩极神功”貫注雙手,存心試試對方的功力火候!
  哪知——
  毒妖狐見余夢秋的掌勢一出,嬌軀倏然騰空而起,“格格”嬌笑一聲,斜飄到一丈以外!
  余夢秋見她存心戲弄自己,不由殺机陡起,暴喝一聲,收掌追扑而上,毒妖狐的身子剛剛站穩,夢秋飛身挾著勁風扑到。
  毒妖狐吃了一惊,想不到他追扑之勢這等快捷,赶忙嬌軀一晃,斜飄五尺!
  夢秋早料到她有此一著,不待她身形站穩,呼的一掌猛劈過去!
  他盛怒之下,出手一掌何等威猛,強勁的掌風,宛如巨浪凌空一般,狂襲而至!
  哪知對方竟然不避不閃,神態之間,仍然是百媚橫生,勾人心魂!
  余夢秋不禁心頭一震,暗道:“這狐狸精真的有點奇怪,縱然她練有護身的罡气,也難以承受我這斷金碎石的開山一擊!”
  心念一動,攻勢為之一緩!
  哪知——
  就在他攻勢一緩的剎那,毒妖狐的身子滴溜溜一旋,宛如歌姬曼舞一般,投向夢秋的怀中!
  余夢秋吃了一惊,暗道:“這是什么身法!”
  身子一轉,倏然向左滑退了數尺!
  只听毒妖狐嬌笑一聲,身子懸空一轉,突然化身數條人影,向夢秋扑擊過來!
  要知,她這“玉女投怀”的身法,不但詭异絕倫,而且歹毒無比,不知有多少成名的武林俊杰,斷送在這奇巧的身法之下!
  此刻——
  她想活捉夢秋,要他拜伏在自己的妙術之下,才大展所學,以鎖龍幻影身法,扰亂夢秋的耳目,使他在無法辨清自己
  的身影之下,點了他的昏穴,把他帶回“翠柏樓台”,以供自己玩賞之用!
  黛姑娘見她的身子晃動之間,便化成數條人影,她知道她的一身武學不在夢秋之下,當下情急而關心的叫道:“秋弟弟小心一點,可別上了狐狸精的惡當!”
  一言甫畢,忽听夢秋冷笑一聲,道:“鬼蜮伎倆也配在我面前使用,真是班門弄斧,自討苦吃!”
  但見夢秋的身形一旋,陡然凌空而起,半空中一個翻身,猛向毒妖狐當頭劈下了一掌!
  毒妖狐吃了一惊,她雖然狡猾無比,卻未料到對方能識破自己的幻影身法,為勢所逼,要想躲避已是不及,只好揮掌相迎!
  兩股奇勁的掌風接處,陡然響起一聲暴響!
  兩人的身軀,都被對方的彈震之力,震退到三尺以外,毒妖狐踉蹌后退了五步,才拿穩住了身形!
  表面上,毒妖狐的功力似乎比夢秋略遜,實際上夢秋的心里明白,知道對方的功力不在自己之下。
  當下一斂心神,蓄勢以待!
  毒妖狐穩住身形之后,略一運气,知道沒有受傷,但她的心中卻是大感困惑,暗道:“此人年紀輕輕的,怎的功力這等深厚,而且一身武學也是怪异莫測……”
  她本是极其自負之人,對方越是厲害,她越想弄到手中,眼見對方目射精光注視自己,不由面色一變,冷聲叱問道:
  “你是什么人的徒弟,快說!”
  余夢秋哂然哼了一聲,道:“我是誰的徒弟,你還不配問,只要你胜了我一雙肉掌,我便告訴你!”
  毒妖狐聞言大怒,冷叱一聲,道:“好大的口气,姑奶奶若不活捉你,誓不為人!”
  話聲未落,人便飛扑過去,揮動著雙掌,向夢秋的“玉泉”、“气海”、“璇璣”、“丹田”四大要穴攻到!
  她此次出手,凌厲惊人,綿綿的掌影,已帶起一陣陣風嘯之聲!
  余夢秋豈是等閒人物,暴喝一聲,揮掌迎擊而至!
  剎那間——
  兩條人影,已籠罩在一片彌漫天際的沙塵之中!
  黛姑娘的一顆芳心,直隨著斗場中的呼呼風聲,跳個不停,她生怕夢秋傷在那狐狸精的手中,不禁緩緩的移動腳步,向斗場逼近!
  突听一聲輕響,只見兩條人影從彌漫的沙塵中飛躍而出!
  黛姑娘心頭一惊,凝眸一看,只見夢秋揮動雙掌,分向對方的周身要穴猛攻而到,他攻勢雖然迅猛絕倫,但卻听不到一絲風嘯之聲!
  毒妖狐的一身武學,确也惊人,嬌軀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夢秋的攻勢雖猛,但卻對她無可奈何!
  夢秋雖然傷不了她,但他這等威猛的攻勢,卻使毒妖狐感到惊駭不已!
  她想不到這俊美少年的一身武學,這等令人駭异,如果堅持下去,自己實無制胜把握!
  眼見對方越打越猛的招式,不由心中一動,暗道:“我何不以備而待用的‘迷魂金粉’迷失他的本性,把他活捉回去
  她恨不得立刻把夢秋迷倒,但因夢秋的攻勢迅辣怪异,她
  雖有此心,卻是無法取出怀里的“迷魂金粉”。
  這時——
  黛姑娘的心中也在轉動著念頭,她眼見夢秋和對方打了最少也有個把時辰,竟然無法傷了人家,万一那狡猾的狐狸精暗中搞鬼,夢秋不知就里,中了她的圈套,豈不糟糕!
  一念及此,暗道:“我何不暗中助他一臂之力……”
  正待向斗場欺近,黛姑娘吃了一惊,忽見自己的身前映出一個長長的人影!霍地嬌軀一轉,凝目瞧去!
  只見樹影婆娑,一片青蔥,根本沒有一絲人影!
  就在她嬌軀轉動之間,身前的長長人影也自然消失了!
  這一來——頓使黛姑娘感到惊駭不已!
  她想——那悄然消失的人影,一定是那狐狸精的幫手,如若不然,怎會這樣鬼鬼祟祟,只怕今宵之事,十分辣手的了
  她的心頭剛起——
  突然——耳際中響起一陣脆生生的聲音,說道:“黛姑娘別發呆了,快去看看你那兩位姊妹吧?恐怕她們等的不耐煩了
  這聲音雖然清脆悅耳,卻是細若蚊聲,顯然這說話之人,是用內家最上乘的傳音入密的功力,向自己說話!
  黛姑娘不由心頭一震,也自傳音問道:“姑娘是什么人?
  她話猶未完,那脆生生的聲音又自傳來說道:“現在不是告訴你的時候,將來你自然會明白,快去看看兩位姊妹吧!再過一會你們姊妹就難碰頭了!”
  黛姑娘怔了一怔,傳音問道:“你怎么知道我兩位師姊”!
  遙遙傳來一陣輕笑道:“你本是聰明人,怎的也這樣糊涂,想一想就明白了嗎?”
  黛姑娘不禁呆了一呆,暗道:“此人是誰?難道她是翠簫仙子?听她的言詞,自己的一切她好像十分清楚……”
  心念一轉,傳音說道:“好吧,我去把兩位姊妹找來!不過……
  說著向斗場中的夢秋瞧了一眼,俏面一紅,倏然住口!
  那清脆悅耳的聲音,又自傳來笑道:“這里的事,你不用擔心,快些去吧!”
  黛姑娘本想向夢秋招呼一聲,但又怕分了他的心神,不禁幽嘯一聲,倏地嬌軀一閃,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朦朧的月光,籠罩著山野的一切!
  這翠柏樓台之前,飄舞著兩條人影!
  “呼、呼”的掌風由這正在交手的兩人發出!
  除此以外,再也沒有一絲聲音。
  突然——
  那翠柏樓台之前,沖起一團火亮!
  剎那間——照亮了整個幽谷!
  這突然的變故,頓使毒妖狐猛吃一惊!
  她不禁厲嘯一聲,呼呼呼,猛劈三掌,把夢秋逼退到七八尺外。
  張望著自己費了兩年心血建筑的翠柏樓台,厲聲叱問道:
  “好小子,原來你們有計划而來,竟敢放火燒了我的樓台,今霄若不叫你抵上一命,我毒妖狐誓不為人!”
  身軀電掣一旋,掠到夢秋的身旁,十指箕張如鈞,分向夢
  秋的“百匯”、“風府”兩大要穴攻到。
  余夢秋雖然怀疑黛姑娘放火燒了她的淫巢,但卻不敢分散心神,當下身子一轉,飄退五尺!
  毒妖狐見他向后飄退,厲叫一聲,如影隨形追擊過去!
  余夢秋知道她一身功力和自己不相上下,如果再打下去,二百招內,實難分出胜負,不由腦海中電掣一轉,暗道:“我何不借她之力,暗中窺探一下少林寺的虛實……”
  身子一滑,讓過來勢,冷笑一聲,說道:“余某的目的已達,犯不著再和你耗費力气,你若有种可敢到我少林寺一決胜負!”
  毒妖狐只知道他存心來破坏自己的“翠柏樓台”,哪知他另有所言,聞言不由大怒,叱道:“不要說小小的少林寺,就是閻羅殿姑奶奶也要活捉于你!”
  說著,又自晃動身軀,凌空扑到!
  余夢秋倏然冷笑一聲,身子向后一退,陡然飄到七丈以外,陰聲說道:“你若有种就來少林寺,請恕余某失陪了!”
  尾音一落,人去得無影無蹤了!
  毒妖狐未料到他走得這樣快速,知已無法追赶,气的她一跺腳,狠狠地說道:“我若不把少林寺鬧個天翻地覆,誓不為人!”
  身軀晃一晃,沒入翠柏密林之中!
  兩條人影剛自消失!
  西方的夜幕里又沖出三條人影!
  這三條人影的身法快速無比,轉瞬間已來到翠柏蒼林之前!
  三人通体一色,正是黛姑娘和她的兩位師姊!
  黛姑娘游目一望,不禁嗯了一聲,詫异的說道:“奇怪!
  剛才他們還在這里交手,怎么片刻工夫,便沒有人影了呢?”
  她忽然發現那翠柏樓台映出一片火紅,接道:“難道夢秋把那狐狸精打跑了之后,又放火燒了她的淫巢嗎?”
  丁小翠道:“這很可能,走!咱們過去瞧瞧!”
  話聲甫落!突然——
  一聲清脆悅耳的話聲,由遠處傳來,說道:“好戲在少林寺,這翠樓柏台已成廢墟!”
  三人聞言頭一震,只覺得這話聲由四面八方來,使人無法判斷那發話之人身在何處,趙月娥覺得這話聲异常耳熟,但一時之間卻想不起來在哪里听過!
  丁小翠怔了一怔,因不知對方的用意何在,脫口問道:
  “姑娘何人,可否現身讓我們姊妹拜識一下!”
  那清脆的話聲,又自傳來說道:“現在不是見面的時候,時間到了,小妹自然會和三位姊妹見面,如果三位姊妹有興趣,不妨往少林寺一行……”
  先發的話聲,似乎在三人的身前,尾音一落,已在數十丈以外,顯然這發話之人已走遠了!
  趙月娥腦海里轉了几轉,忽然想起一人,脫口說道:“難道是她?……”
  黛姑娘不明所以的問道:“是什么?”
  趙月娥略一沉吟,接道:’“恐怕是那擊退叛徒的紫衣少女,說不定黛姑娘說的丑面老婦,便是她的化身!”
  黛姑娘柳眉一顰,道:“那么她就是翠蕭仙子?”
  趙月娥點點頭道:“听她剛才的話中之意,說不定夢秋也
  會去少林寺……”
  黛姑娘不待她說完,接道:“大師妹,咱們也去一趟少林寺好嗎?”
  趙月娥剛自點了點頭,黛姑娘嬌軀一晃,便掠出五丈以外!
  丁小翠笑一聲,說道:“黛妹妹你別那樣急呀?……”
  一陣嬌笑聲中,翠姑娘和娥姑娘也電閃跟去!
  秋風習習!
  蔚藍的晴空,籠罩著整個嵩山!
  突然——
  “少室峰頂”沖出兩條人影!
  此二人,以輕快的步法,直向峰頂的密林大道走去!
  這兩人是一男一女,男的年約四旬左右,長的眉目清秀,五官端正,只是兩道眼神之間顯出一股淫蕩的神色!
  女的,約有二十來歲,一身翠綠裝束,陪襯著她那艷麗的臉蛋儿,令人看來便有一种迷人的感覺!
  這二人正是名震江湖的毒妖狐和鬼谷門人俏書生應天放!
  毒妖狐一踏入密林,倏然的轉臉向應天放嬌然一笑,道:
  “俏書生,你雖然和少林寺掌門有數面之緣,不過今天之事,你可要听我的,否則,哼!我從今以后不理你了!”
  俏書生輕聲笑道:“當然!當然!不過……”
  毒妖狐不待他說完,接著:“不過什么?你們鬼谷一門怕少林寺的禿驢,姑娘可不怕!”
  俏書生一把抓住了毒妖狐的右手,笑道:“如果我俏書生怕少林寺的和尚,也不會陪你來了,我的意思是如果少林寺沒有那余姓少年,咱們也犯不著和他們翻臉成仇!”
  毒妖狐面色一轉,妖然笑道:“久聞少林寺羅漢陣法名震武林,姑娘倒要見識見識!”
  說著,快步向前走去!
  悄書生對她卻是無可奈何,搖頭一笑,跟了上去!
  毒妖狐本是机詐万端之人,她一面走著,雙眸卻不住的打量著林中的一切!
  眼光到處!
  只見身穿僧袍的和尚,并肩靠在一株大樹之下!雙目也直盯盯的瞧著兩人,但卻沒有挪動一下身子!
  突然——
  她又發現在這兩個僧人立身的不遠處,又有四個僧人,呆呆的站在樹下,雖然也呆呆的瞧著自己,卻似渾然不覺!
  這情景頓使毒妖狐大感奇怪!暗道:“少林寺向以嚴謹有禮著稱,怎么這些和尚呆頭呆腦,難道被人點了重穴不成
  心念轉動之間,轉臉向俏書生說道:“咱們過去瞧瞧!”
  俏書生這時也發現有异,當即与毒妖狐走到樹下,在一個僧人的身上略一檢視,知道他們被人家點了重穴!
  當即在兩個僧人的前胸和后背之上各拍了一掌,解開兩僧受制的“百匯”穴!
  這兩個僧人的功力十分深厚,穴道解開之后,略一調息便自复元!
  一個濃眉大眼的僧人,胸前合什一禮,說道:“承蒙施主
  抬手救助,貧僧先行謝過!”
  俏書生朗朗一笑,道:“救人急難乃我輩應為之事,大師不必過謙,煩請大師傳報貴派掌門,就說俏書生專程拜謁而來!”
  俏書生的為人,一向是詭計多端,陰沉無比,若在別處,他決不會出手解開二僧之穴!
  兩僧見他說的客气有禮,以為是掌門人的老友,不禁面呈愉快之色,其中一個轉身頭前帶路,另外一個合什說了聲“失陪”,縱身而去。
  他們走了十數丈遠,又見几個僧人呆立在樹下!
  俏書生的心中不禁大為奇怪,暗道:“怪事!少林寺乃武林圣地,怎么這許多和尚被人點了重穴而毫無所覺?”
  心念一轉,立即明白過來,知道這些僧人必然受制不久,這件事情,似乎大不尋常。
  毒妖狐眼見這樣多受制的僧人,便悄悄的挨到俏書生身邊,說道:“少林寺這樣多的弟子受制,仍然毫無發覺,只怕這領袖武林的少林,亦僅徒具虛名。”
  說著,仰起臉嫣然一笑。
  俏書生本想叫她不要多言,但見了她的笑容,心中為之一動,暗道:“她本是徐娘半老,笑起來還是這樣動人……”
  灰袍僧人耳目异常靈敏,毒妖狐的話聲雖低,卻一字不遺的听入耳中,但見她那艷麗的臉上,發出一股奪人心魂的光彩,不由心中一動,暗念一聲佛號!
  三人走了里許,只見一位神光內蘊、長須垂胸的僧人,率領著兩個較為年輕的僧人,迎候路上!
  領路的僧人遠遠見到,轉臉向俏書生說道:“那是敝派掌門人座下的高徒之首,佛號惠超,他因多年坐壇,很少走動江湖……”
  俏書生本是机詐絕頂之人,哦了一聲,說道:“這樣說來,惠超大師就是貴派的未來掌門人了!”
  領路的僧人恭敬地應了一聲是!轉眼之間已走到切近!
  俏書生知道少林寺非比等閒之地,不禁凝目打量著這位未來的少林掌門。
  只見他容光煥發,目射精芒,神態之間,有一股凜然神威!
  惠超大師胸前合什未待開口,忽見十數名弟子快步走來,而且,他們的面上,都帶著焦急不安之色!
  俏書生和毒妖狐眼光一掠,也不禁露出一絲詫异之色!
  原來是那些被人點了重穴的僧人,他們一路上并未碰到什么人,不知道這些僧人是被何人解救?
  兩人雖然大感惊訝,但因修為极深,面上自然不會流露出來!
  惠超大師也是感到奇怪,腦海中轉了一轉,向那些僧人說道:“你們退下去休息吧!”
  群僧應了一聲是!轉眼沒入前面的小徑之中!
  惠超大師合什笑道:“應大俠駕臨荒山,小僧有失遠迎,尚祈見宥!”
  俏書生拱手笑道:“有勞大師,實不敢當,應某因有一事不知是否能拜謁廣元大師?”
  惠超大師肅然說道:“寒寺目下已掃徑恭候大駕蒞臨!”
  毒妖狐忽然妙目一轉說道:“這些和尚真囉嗦,把時間都糟蹋了。”
  她似自言自語,又似對俏書生而言,神態之間,又是詭秘陰沉,令人听來有點莫測高深!
  惠超大師聞言微微一怔,以為她必是俏書生的夫人,不便与她計較,但心中卻暗自忖道:“她大概也是鬼谷一門,我只好裝做沒听見算了!”
  心念一轉,說了一聲“請”,側身讓路,前面則有那個年歲較輕的僧人帶路,俏書生略一謙讓,便請毒妖狐先走。
  兩人相繼從惠超大師的身前走過,惠超大師微微一愣,原來一股沁人心魂的奇香,沖入他的鼻頭!
  惠超大師身為少林未來掌門,一向拘謹守禮,剛才雖然遠遠矚過她,但是對毒妖狐的印像甚是模糊!
  此刻——
  惠超大師被那香味勾的心魂一蕩,不禁又側目瞧了毒妖狐一眼!
  只見她長相雖美,卻有一股淫蕩之气,尤其那一雙滴溜溜轉動的眸子,使人一看便知,決非善類,故而,對這兩人也起了戒懼之心!
  要知,自人頭怪帖重現江湖,少林寺便嚴加防范,生怕那震撼江湖的怪帖,突然在少室峰出現。
  今日之事,更是奇巧無比,少林寺的巡視僧人剛剛被制,而俏書生和毒妖孤便來造訪,這怎能不使奉命迎接的惠超大師心頭起疑!
  他心中雖然起疑,卻仍不形于色,毒妖狐雖不時地轉動雙眸,冷眼瞧他,他卻視若無睹,坦然而行。
  他們魚貫穿越過一道山岭,毒妖狐又靠到俏書生的身旁說道:“你看見一路上的重重埋伏沒有?”
  俏書生說道:“少林派向以机關密布、門戶嚴謹名震江湖,難道你當真不知道!”
  毒妖狐說道:“這個我倒忘記了。”
  說著,向惠超大師冷屑的瞧了一眼!
  惠超大師坦然而行,對兩人的言談,全似沒有听到!
  但他的心中卻不禁暗道:“這兩個同派同源的鬼谷人物,說起話也是這等臭味相同、乖張無禮,我倒要防他們一著!”
  不久——
  便到了“少林寺”下面的古林大道,沿著大道上去,眼前豁然開朗,只見一塊寬廣的草地,后方,現出金碧輝煌的少林寺院!
  數名僧人肅然站立在寺院的門前,一個個目射精光,遙遙注視著大道這邊。
  俏書生凝目一看,已認出中央的一位古稀僧人,便是領袖武林的廣元大師,左邊是環目熊背威凜懾人的上院主持,右邊是位濃須飄風的高大僧人,在三人的身后,還有四個小僧侍立兩旁。
  直待雙方距离一丈左右,廣元大師合什說道:“應大俠伉儷惠然而來,使荒山增光不少……”
  要知廣元大師領袖武林各派,能受同道的敬仰,他不但為人處世寬宏大量,胸襟似海,而且謙和有禮和睦可親,無論任何門派拜謁造訪之人,他都親身相迎寺外,以禮待人。 ; ;俏書生掠了毒妖狐一眼,抱拳笑道:“大師親身相迎實不敢當,應某專程拜謁,為了探詢一事!”
  廣元大師在三年之前与他有過數面之緣,平素根本与鬼谷一門沒有往來,而且今日之事,使這位當代高僧也感到有些困惑不解,根据門下弟子的報告,似乎有人挑戰而來,這兩人登門造訪,似乎不無原因!
  這些念頭,在廣元大師的腦海中電掣而過,當下頷首笑道:“只要老袖所知之事,無不坦誠相告!”
  俏書生朗聲一笑,還未來得及答言,只見那濃須垂胸的高大僧人發著宏亮的嗓門,說道:“這位應夫人,可是……”
  毒妖狐驀地一側頭,冷聲說道:“你是說我嗎?”
  高大僧人說話時瞧著她,當然是說她,因為他听說江湖有個身穿翠色綠裝的“毒妖狐”,現下見這位翠色綠裝的應夫人,不待自己說完便冷聲叱道,不禁微微一怔,覺得此女的口气冷得惊人。
  毒妖狐繼續用冷冰冰的口气說道:“原來你們這些名重武林的得道高僧,專門談論女人!”
  這句話廣元大師首先承受不起,他們都是名門正派的人物,哪能隨便談論女子,雖覺她言詞鋒利針針見血,仍然不動聲色的肅然說道:“師弟不得多言,這位女施主請不要誤會。”
  他話雖如此說,內心里卻怀疑兩人就是點了巡視弟子重穴之人!但他乃是修為深厚的人,雙目在毒妖狐的臉上微微一瞥,接著道:“請兩位移駕寺內侍奉,然后再談如何?”
  俏書生雖不愿和他們正面沖突,但又不便再向毒妖狐說明,只好硬著頭皮,自然一笑,說道:“如此打扰了!”
  廣元大師微微一笑,陪客進入。寺院寬大無比,一連穿過兩座大殿,四座院落,前面帶路之人尚無止步之勢!
  這一來,不禁引起了兩人的疑心!
  毒妖狐對俏書生低聲說道:“這座寺院之內層門疊戶极其寬大,如若被困寺中,脫身卻是不太容易。”
  她話說完,倏然住口,但那一雙勾人心魂的眸子,卻盯著俏書生的臉,察看他的表情。
  俏書生知道她的用意,無疑告訴自己不要臨陣脫逃,當下轉臉一笑,并沒有回答她的話。
  但——
  兩人的表情話聲,怎能逃過廣元大師的靈敏耳目,當下心中一動,倏然上步。
  廣元大師這一停步,他身后的几位高僧也跟著停住,但前面的帶路的小僧,卻絲毫不知,繼續前行。
  俏書生和毒妖狐何等人物,身后的腳步聲一停,三人便已發覺,不禁止住腳步回頭一瞧,只見廣元大師肅站在當地,若有所思!
  俏書生知道毒妖狐的話已引起誤會,不禁側目向毒妖狐瞧了一眼!
  毒妖狐心中早已明白,見俏書生瞧著自己,不由妖媚一笑!
  兩人的表情,頓時引起廣元大師的疑心,不用說明這兩人決不是夫婦,而且此次前來心有重大的企圖。
  廣元大師忽然輕輕一笑,道:“老衲本是邀請兩位到忏心院侍茶,但因忏心院里尚有几位貴賓實有不便,不如改在前院
  殿中較為适宜,惠超,你在前面引路!”
  惠超大師應了一聲是,轉臉向俏書生和毒妖狐道:“賢伉儷請這邊走!”
  俏書生見廣元大師的神態忽然冷漠下來,不由心中一動,暗道:“今日之事,只怕要動干戈了……”
  那高大僧人,本對兩人不具好感,見他們卓立未動,暴聲說道:“兩位施主不必害怕,家師兄說的地方是入門第一座大殿!”
  廣元大師心中鄙視兩人,不但不阻止宏元師弟無禮之言,反而仰臉冷冷一笑!
  毒妖狐冷屬的一笑,道:“什么地方都無所謂,反正少林寺也不過如此而已!”
  廣元大師雖鄙視兩人,但他乃得道高僧,自然不會十分失禮,當下微微一笑,說道:“‘少林寺對任何朋友都是一樣,女施主,不必誤會!”
  俏書生朗然一笑,道:“但愿如此!”轉臉又向毒妖狐道:
  “咱們不如遵命先到大殿再說。”
  毒妖狐冷聲一笑,滑步向前走去。
  几人又回到前院,殿中早已擺好几椅,廣元大師待客就座之后,便与兩人隔几而坐!
  毒妖狐似是气憤已极,面色冷冰冰的直盯著廣元大師一瞬不瞬!
  廣元大師微微一笑,道:“不知兩位駕臨寒寺有何見教?”
  毒妖狐冷哼一聲,陰聲問道:“貴寺可有余姓俗家弟子?”
  廣元大師聞言微微一怔,說道:“老袖有個弟子姓余,不知施主找他為了何事?”
  毒妖狐柳眉一挑,怒聲說道:“我要找他償上一命!”
  此言一出,殿中的僧人都露出惊訝之容!
  廣元大師低聲哼了一聲佛號,道:“所為何事?可否說給老袖听听!”
  毒妖狐陰聲說道:“你那劣徒在半月之前,無端端的燒了我的‘翠柏樓台’,敢問大師此事究應如何了斷?”
  此言一出,廣元大師微微一怔,道:“若是劣徒無端端的毀了你那‘翠柏樓台’,老袖理應向施主請罪,不過小徒已坐關四月,這件事恐怕不是小徒所為!”
  毒妖狐听他的口气,似是袒護門下弟子,不由冷哼一聲,道:“人人都說大師光明磊落,胸襟寬大,想不到竟然這等袒護弟子,原來江湖傳言全屬子虛!”
  她話沒說完,在座的僧人面色陡變!
  廣元大師雖然心頭憤怒,仍然不露形色的說道:“施主怎知焚燒‘翠柏樓台’之人是小徒所為?”
  毒妖狐冷聲說道:“是他自己告訴我的。”
  廣元大師面色倏然一肅,道:“這事似乎不無原因,但焚燒‘翠柏樓台’之人,絕非小徒所為!”
  毒妖狐冷聲說道:“是他自己告訴我的。”
  說至此微微一頓,道:“若非小徒坐關,老袖极愿命他和施主見面認識……”
  毒妖狐不待他說完,冷聲接道:“既然要偏袒門下弟子,就不須解釋,哼!哼!姑娘若是怕事,就不到你們少林寺來,我根本也不會把你們看在眼里……”
  宏元大師性情急躁,面色陡然一變,右手中食二指虛空一點,暴喝叱道:“你敢罵人……”
  一縷勁疾指風,由二指之間電射而去,襲向毒妖狐的嘴巴。
  這种手法詭絕無倫,如果對方不明就里的運功相抵,重則可取人性命,輕則亦要打斷三四顆門牙。
  俏書生始終冷眼旁觀,見宏元大師不顧身份,而且一出手便是歹毒手法,心中不禁大怒,道:“就算她說的不對,也不該以主欺賓,貿然出手……”
  他怒气一生,不由霍地站了起來!
  宏元大師指力到處,忽然遇著抵抗的潛力,不由冷笑一聲,驀然增加了三成真力!
  廣元大師雖然目不斜視,卻已宛如目睹,沉聲說道:“師弟不可無禮……”
  宏元大師被掌門師兄一叱,擊出的力道登時收回大半,但強勁的指力,仍然非同小可!
  哪知——
  他的雙指尚未收回,陡覺一股极大的潛力涌了過來,心頭猛的一震,面孔微微變色,停了一停,突然后退了二步。
  在座之人,都是武林中頂尖高手,一望便知宏元大師吃了個大虧,必是受到彈震之力后,運功抵擋了一陣,仍然禁不住,才被震退!
  要知宏元大師的威望极隆,當今世上能以內力把他震退之人,确不多見。
  何況對方的內家功力傳到宏元大師的身上,這等功夫,當真是舉世罕見。
  宏元大師气的面色鐵青,強忍怒火,道:“施主功力的确高明,小僧總有一天再向施主討教!”
  毒妖狐面色仍然冷冰冰的,對宏元大師的話,竟似沒有听到。
  宏元大師气的簡直要嘔血,正待發作,忽覺腰際一麻,不能動彈,他知道必然是掌門師兄點了自己穴道,過了一會,穴道不解自開!
  這時——
  大殿中一陣寂然,德高望重的少林掌門既不言語,其他諸人也是鴉雀無聲。
  但情勢卻是异常緊張,劍拔弩張,大戰一触即發!
  毒妖狐環視在場的僧人一眼,冷聲說道:“誰都知道少林領袖武林,不料都是些徒具虛名之輩!”
  廣元大師的修養再好,也受不住她這等冷言諷譏,不禁面色突然一變!
  宏元大師和惠超大師聞言大怒,齊聲暴叱道:“賊婢住嘴!”
  一旁的俏書生向廣元大師瞧了一眼,冷冷笑道:“有話好講,兩位何必開口罵人?”
  毒妖狐冷笑道:“我如怕你們洶洶聲勢,也不敢跑到少林寺來。”
  她雙眸突然一翻,聲色俱厲的又道:“別以為你們人多勢眾我就害怕,你們想怎么樣?”
  她的聲音,宛如冰冷的寒風一般,令人听來心神一凜!
  宏元大師和師侄惠超,被駁的怔了一怔,一時都答不出話來!
  廣元大師神色凜然的念了一聲佛號,道:“老袖平生之中,從未對任何人打過誑語,施主若不相信,那也無可奈何!”
  他雖是气憤已极,仍然按捺住心中怒火。
  毒妖狐哂然一笑,眸中突然射出兩道懾人心魄的冷芒,道:“如此說來,是我有意跑到少林寺無事生非了!”
  廣元大師說道:“這個只有你自己明白!”
  毒妖狐听他反言相譏,冷笑一聲,說道:“大師之意敢情想以多為胜了!”
  廣元大師正色說道:“老袖從未這樣想過!”
  毒妖狐狂怒已极,哂笑說道:“偏袒自己的弟子還敢強詞奪理,你別以為少林寺是龍潭虎穴,姑娘看來,哼!哼!都是些無用之輩!”
  宏元大師暴喝一聲道:“賤婢自視不凡,誰還怕你?”
  他正待出手,惠超大師倏然掠到毒妖狐身旁說道:“小僧不才,愿討几手絕學!”
  毒妖狐修眉一聳,冷冷說道:“你一個人不是姑奶奶的對手,最好多來几個!”
  說著,向廣元、宏元兩位少林高僧不屑地一瞥!
  宏元大師早已怒火升天,大叱一聲,道:“好大的口气
  話猶未完,倏然一掌隔空劈去!
  宏元大師雖然一時不察,吃過毒妖狐的暗虧,但他掌上功夫,确有惊人造詣,但听勁風呼呼、狂飆陡起,殿中之人無不感到風力罩体,衣袂飄動。
  毒妖狐神情仍然冷漠如故,活像冰雪雕成的美人般對宏元大師的威猛掌勢視若無睹。
  直待掌風襲上嬌軀,倏然一揚纖掌,但听“呼”的一聲,宏元大師奇勁的掌力,被她隨手一划,竟從身旁滑過!
  她雖是輕描淡寫的隨手一掌,但手法之妙,功力之高,足以使少林高僧暗暗心惊!
  俏書生始終冷眼旁觀,見她隨手一擊,震退了少林掌門,不由心中竊喜!
  毒妖狐神采飛揚的燦然一笑,說道:“就憑你那鬼畫符的玩意儿,還差得遠哩!”
  宏元大師暴叱一聲,正要再次出手,廣元大師沉聲叱道:
  “師弟住手,如要動手,也不能讓人家說咱們以眾凌寡!”
  宏元大師不敢執拗,气呼呼的收回了雙掌,退到廣元大師的身側。
  毒妖狐冷笑一聲,道:“就算你們少林寺和尚全部出手,姑娘也不畏懼!”
  廣元大師冷笑一聲,轉臉向俏書生道:“這种情形老衲忍無可忍,請恕老袖放肆無禮了!”
  說著,倏然站起身來!
  俏書生雙目一掠毒妖狐,只見她粉面光彩奪人,那淡淡的妖笑,宛如盛放的玫瑰般,令人心神一蕩。
  不由定了定神,冷聲說道:“勢成騎虎,只要大師划出道儿來,應某無不奉陪!”
  此言一出,毒妖狐的玫瑰笑臉,倏然化作一股春風,又嬌
  又嗔的向俏書生說道。“這樣才對嗎……”
  她這种既淫又蕩的神情,早已看在群僧眼里,宏元大師哼了一聲,罵道:“狐狸精……”
  毒妖狐突地冷叱一聲:“閉嘴!”
  宏元大師須發皆豎,厲聲說道:“狐狸精,你喝叱誰?”
  毒妖狐粉面陡然一變,冷叱了一聲:“你!”陡然舉起纖纖的右食指,向宏無大師虛空一點!
  廣元大師忽的袖袍一擲,卷出一股“金剛功力”,擋在宏元大師身前。
  突然一股陰柔的力量,疾射而至,恰好投在“金剛功力”之內,沒有點中宏元大師。
  廣元大師已察覺這一對男女絕非善類,倏然沉聲說道:
  “施主為什么以陰毒手段暗算敝師弟?”
  毒妖狐冷然說道:“姑奶奶就是這樣,你要怎地!”
  宏元、慈空兩位高僧,面現怒色,尤其惠超,見她侮辱恩師,更是心頭發火,倏然掠到大殿當中,怒聲說道:“小僧在此候教……”
  宏元大師大叱一聲,道:一師侄退下,讓我來教訓這賤婢!”
  身子一長,竟落在大殿中央。
  慈空方丈,忽的掠在二人的身前說道:“這一陣應讓給我!”
  惠超乃是极其尊師的高僧,早已動了無名之火,自然他非先動不可,他怕師叔和上院方丈搶了先,當下冷聲說道:“恕小僧放肆了!”
  身子一掠,倏然跨到慈空方丈和宏元大師身前五尺之處,忽的一掌,遂向毒妖狐擊去!
  他出掌雖快,但宏元大師和慈空方丈卻不是等閒人物,他們心中也都想搶先出手,一見惠超迎擊過去,各自也搶著出手。
  但見兩人身形一晃,疾逾閃電般分向毒妖狐左右兩方扑去。
  兩人身法之快,几乎和惠超大師的劈空掌力一般快速!
  他們的身形尚未扑到,招式已發。
  三人几乎是同時出手,這一擊威力之大,足可撼動山岳!
  毒妖狐武功絕世,但對這三位名重武林的頂尖高手也不敢稍存輕視之念!
  俏書生也不禁替她擔心,心念之間,想暗中助她一臂之力。
  他本要出手,但知少林寺高人無數,万一搞成一個混亂局面,縱然自己武功再高,也難以逃出少林寺的羅漢陣法……
  就在他心念轉動之間——
  只見毒妖狐突然雙掌齊出,一掌硬接惠超大師的劈空掌力,一掌与宏元大師加快接触!身子也突然向前跨了兩步。
  這一來与慈空方丈的距离拉遠,變成最后一個攻到她身上之人。
  毒妖狐突然嬌叱一聲,右掌一迎一帶,惠超大師那股威猛
  的劈空掌力,竟隨著她右掌的化解之勢,歪開數尺,正好向慈空方丈的身上擊去。
  慈空方丈万想不到對方武功之高,已達借力傷人之境,心中一凜,雙掌硬封,但听“轟”的一聲,慈空方丈被惠超大師的掌力,震退數尺!
  宏元大師的招數尚未攻到,毒妖狐倏地身子一旋,纖掌過處,若劈若點,剎那間,連出三招!
  宏元大師吃了一惊,使出少林奇异的絕學,見招拆招,防守不迭!
  毒妖狐冷喝了一聲:“回去!”纖掌一揮,隨手卷出兩股潛力!
  這兩股無形潛力,勁烈無比,勢如巨浪排空,分取宏元、惠超兩人。
  惠超大師剛才被慈空方丈雙掌一封,震的右掌酸麻到肩胛,自然不敢再硬接毒妖狐這威猛一掌,赶緊身子一閃,向右斜飄數尺。
  宏元大師運掌一接,頓覺對方的無形潛力,剛柔俱有,詭异絕倫,無法兼顧,不得不旋身飄退!
  他們出手后退,也不過眨眼間的事情。
  但——
  毒妖狐的詭异陰辣武學,卻把在場之人,看得既惊且詫。
  最使廣元大師感到奇怪的一點,便是對方机智超人,拒攻之間,居然沒有露出她的武功家數。
  這的确令人有莫測高深之感!
  毒妖狐把三人震退之后,冷眼一掃廣元大師,說道:“我道少林寺有何出奇人物,原來都是些小可爾爾。”
  廣元大師雖然修為深厚,再也按捺不住心頭怒火,冷聲說道:“少林寺雖然都是無能之人,但卻不容姑娘這等囂張放肆,只要你們能脫出‘羅漢陣’,便讓你們全身而……”
  說著,右手一拂,大殿的左右兩端,突然躍出數名僧人手執禪杖,排列在大殿門口!
  毒妖狐和俏書生的目光何等銳利,微一側目,便已看清分列在殿門外的和尚共有十八人,毫無疑問對方要用“十八羅漢陣”圍困自己!
  毒妖狐冷聲一笑,道:“哼!就憑這十八個禿和尚能困得了我?”
  她話未說完,側眸掃了俏書生一眼,倏然向殿外掠去!
  俏書生心中不禁一震!
  他知道這名震江湖的“十八羅漢陣”,不但變化多端,而且威力奇大,當今世界上,能脫出這陣式之人,除了二百年前的穹蒼師太之外,可說絕無僅有,她這等不知厲害的貿然行事,豈不太過危險?
  這念頭在他腦海里閃了一閃,身子一晃,緊跟在毒妖狐的身后,向殿外射去!
  兩人的身子剛剛射到殿外,突然——
  一陣又陰又冷的“嘿嘿”笑聲,傳播過來。隨著笑聲,兩股似劍的銳利勁風,分向兩人的頂門襲到。
  這陡然的變故頓使兩人猛吃一惊!
  但兩個都是机警過人、身負絕學的人,毒妖狐懸空的妖軀,忽的一旋,使了個“回風三腰擺”的身法,連打了三個跟
  頭落到院中。
  俏書生則以鬼谷絕學“鬼影化形”的身法,身子懸空一轉,飄到毒妖狐的身旁。
  定神瞧去!
  只見廣元大師灰袍翩翩的從空中飄落地上,面帶詫异之色!
  原來廣元大師听到那陰細的冰冷笑聲之時,頓即察覺有疑,雙袖一拂,竟從窗口中電射而出,猛提一口真气,拔起四丈來高,懸空轉了一轉,游目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情勢!
  但見四周毫無疑狀,連一絲人影也沒有看到,這一來,頓使這位得道高僧大感駭疑不解!
  這不過是剎那間的事情!
  惠超、慈空、宏元大師三人,也都發覺有疑,相繼躍到廣元大師的身后。
  但——
  俏書生和毒妖狐兩人卻以為廣元大師暗施偷襲,不禁气的面色鐵青,俏書生冷笑一聲,道:“想不到領袖武林的少林掌門,竟然會乘人不備,暗施偷襲……”
  宏元大師暴喝一聲:“住口!”
  忽的一掌徑向俏書生擊去!
  俏書生向左橫跨了兩步讓過來勢,正待出手還擊,但听一陣沉雷似的暴動,十八個僧人已把兩人圍困當中!
  毒妖狐嬌叱一聲,纖掌揮處,直取當面的兩個僧人。
  二僧不知毒妖狐的厲害,各揮禪杖硬封過去!
  兩僧的杖勢甫出,宏元大師暴聲叱道:“惠心、惠智,不可力敵!”
  兩僧吃了一惊,但覺對方的掌力重如山岳,難以化解,急忙轉身滑步讓了開去!
  這當儿——“羅漢陣法”已然發動,十八個人霍霍地一分,變化成“九九陣式”,立把毒妖狐和俏書生圍困分開!
  要知道“羅漢陣法”不但變化多端,而且威猛無疇,一旦陣式展開,十八個僧人足可抵擋數十百人。
  俏書生知道這羅漢陣式非同小可,立即斂神蓄勢行動以待,內心里卻不由暗替毒妖狐擔心!
  忽听一聲大喝!
  圍在他四周穿插游走的僧人,突然揮動禪杖,猛攻而至!
  俏書生眼見四面八方的綿綿杖影,不由心中一震,倏然展開“鬼影虛步”,揮掌還擊!
  他這等奇幻的虛步,雖然使人莫測高深,但是“九九羅漢陣式”卻是按五行生克之理脫化而成,他的掌勢剛出,忽覺一輪勁風當頭罩下。
  這一下子,可把俏書生吃了一惊,身子一旋,橫跨數尺!
  哪知——
  他身子尚未穩住,已覺左右兩旁勁風逼人!
  俏書生不禁心頭冒火,長嘯一聲,揮掌環回劈出!
  他知道這名震江湖的“羅漢陣法”配合得天衣無縫,是以掌勢一出,立即收回,霍然展開鬼谷掌法,把周身之外圍個紋風不透,使圍攻的僧人,無法欺近身前。
  可是他心里明白,這等打法,太過消耗真力,時間一長,縱然功力深厚,也會被活活累死,于是—— ; ;他腦海里盤算著如何脫身的念頭。
  這時——
  圍困毒妖狐的九名僧人,也已展開三三陣式掄動禪杖猛攻而至!
  毒妖狐本是极其自負的人,一見對方猛然攻到,嬌叱一聲,纖掌回環劈出!她听俏書生說過少林寺的“羅漢陣法”名撼江湖,是以,一出手便是疾如閃電,勢如速雷,想用歹毒的手法,先挫辱一下少林寺的名頭!
  哪知——
  她的奇詭手法剛出,環攻的三名僧人,倏然旋到一側!另有三名僧人,竟從掌風間隙中,奇快無比的猛攻而到。
  這一來,激起了毒妖狐的殺机,叱道:“就憑這几個和尚,能困得了姑娘我……”
  嬌軀一旋,讓過正面和尚的一招攻勢,突然反手一掌,向右側的和尚擊去,同時嬌軀一晃,身隨掌勢,滴溜溜滑到右方和尚的身前。
  她認為“羅漢陣法”變化得再快,右側的和尚,也難以躲過她這閃電一擊!
  哪知事實卻大不為然。
  她的身子剛剛滑到和尚的身前,和尚的龐大身軀,卻倏然滑到了她的右側。同時呼凜的風聲已由四面八方籠罩而至!
  毒妖狐吃了一惊!
  猛然揮動纖掌,封住來勢!
  這時——
  她的心里已然明白,知道這“羅漢陣法’”果然名不虛傳,若是貿然進攻,無疑自討苦吃,當下收斂心神,全神御敵。
  她本是机詐万端之人,一面揮掌穩住身子,一面打量著這座羅漢陣式,思索破敵之策。
  眼見圍攻而來的僧人,分成三組,每組三人前后重疊,填空補缺,攻敵御敵竟然配合得奇妙絕倫、天衣無縫,要想全身脫出這詭异的陣式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突听一聲大喝——
  “九九羅漢陣”突然大變,圍攻毒妖狐的僧人,倏然移形換位,凌空下擊。
  每個僧人,都以奇快的身法交替猛攻!
  毒妖狐雖然藝高膽大,但碰到這等變化多端的陣式,卻感到空有一身武功,無法施展出來!
  忽然——
  她腦際中掠過一線靈光,暗道:“我何不以凌空身法,先行脫困重圍,再做道理……”
  心念轉動之間——
  身軀一晃“幻影身法”騰空而起,半空中猛提一口真气,直向三丈以外掠去!
  心想:“‘羅漢陣法’縱然厲害,也不見得能以此困住姑娘!”
  眼光到處——
  只見那些圍攻自己的和尚,仍然跟剛才一樣,緊緊圍困自己。
  毒妖狐心中一震,暗道:“怎么?這些和尚仍然包圍著自己!”
  這念頭在她腦海里閃了一閃,倏然再次身形凌空,半空中嬌軀一翻,向后掠出四丈以外!
  哪知——她嬌軀尚未站穩——
  突聞一聲暴喝——
  圍攻她的和尚,竟以閃電身法,緊跟猛攻而至!
  毒妖狐不由大吃一惊,暗道:“不得了!憑我這等奇詭的身法竟然脫不出他們的重圍……”
  她被這奇妙的“羅漢陣法”圍困起來!
  內心里,也感到震惊不已……
  她雖然仍不相信憑自己的深厚功力,會被這些和尚逼的防守不迭!
  但——
  眼前的事實,使她無可否認,已身臨危境!
  這時——
  她才深切的体驗到,這名重武林的少林寺,并非等閒之地!
  毒妖狐此時已心慌意亂,連遇險招,眼看就要被這奇詭的“九九羅漢陣法”重創當場了。
  就在她險象環生之際——
  突然——
  一聲刺耳惊心的陰惻惻笑聲,划空傳來!
  廣元大師听到笑聲,心中剛自一震,忽听一陣冷冰冰的叱聲說道:“嘿嘿!少林寺的‘羅漢陣法’,也不過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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