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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生經白刀方為貴 死葬黃花骨亦香


  老僧見田青已接下自己的第二招,心中微惊,點點頭說:“小施主果然了得!現在只有一招了……”
  “呼”地一聲,這次竟是筆直點向田青的胸膛。
  田青几乎握不住自己的兵刃,自然不敢再以筆砸鏟,左手全力戳出一式“如來指”,身子三轉兩抖,滑出三步。
  但一切都是白費,剛剛站穩,巨鏟又到,巨大的鏟頭,像大鍘刀似的,距他的腰部已不足半尺。
  求生是人類的本能,田青長嘯一笑,又施出白樂天那招奇學,巨筆金芒乍閃,以進為退,凌厲的攻勢,剛剛發出威力,卻趁机疾退一丈。
  “砰”地一聲,一塊七八尺見方的巨岩,竟被方便鏟擊得粉碎。
  老僧宏聲說:“小施主既然接下老袖三招,化緣之事,暫作罷論,不過,老袖雖然未曾化到,小施主也失之交臂,可惜,可借!”
  說畢,轉身疾奔,掠上小溪,沾波而去。
  田青不知他的話代表何意?回頭一看,“小霸王”竟失去影蹤,不由愕在當地。
  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三丈外地上,那里有一張紙箋,用小石頭壓著,田青急忙撿起來,只見上面寫著:
  “第二次斗法,田大俠又輸了!牧某在二位离開章台時,仍未离開,待二位上路之后,暗暗跟隨,當二位第一次于小鎮中打尖時,牧某略施小計,將‘小霸王’制住!而牧某則變成‘小霸王’了……”
  田青猛然一震,狠聲說:一好一個狡詐牧一民!”
  他立即繼續向下看去:
  “一路上牧某故作神情喪失,因恐說話時易露馬腳.而田大俠竟未犯疑,牧某心中忐忑不已!”
  田青頹然一歎,說“罷了,罷了,我田青一敗涂地了!”
  他再繼續看下去:
  “其實,這第二次斗法,与其說是斗法不如說是沾光,牧某已知机密早泄,路上必有高手攔截,以牧某的身手,絕非其敵,只得冒險借田大俠一臂之力,為我擋了兩個大敵,現在距牧某目的地已近,不便再勞大駕,謹此致謝!況且令友“小霸王”在馬鞍山以北的小鎮中,被牧某制住穴道,若不及時解開,可能不治而死,以田大俠的腳程,五六百里一天可達,諒無大礙,牧某所以如此,乃是不得已耳!因牧某深知田大俠的為人,絕不會舍‘小霸王’之死生于不顧,而去追赶牧某也!別了!尚祈珍重,牧一民拜!”
  田青气得兩手直抖,這個跟斗栽得太大了,卻不得不回頭再走六百余里冤枉路,不然的話,點穴過久,可能致死!
  田青切齒地道:“無怪這個冒牌‘小霸王’一路上不講話了!”
  田青心中一動,覺得這老僧來得真是突兀,以他的身手,不可能未看到牧一民溜走,他為甚么不點破?難道他們是同路人?
  “大夢醒來吾先覺,上方三界渡世人!”田青斗然一震,說:“莫非他就是少林上代掌門人大覺上人?”
  田青大聲說:“不會錯了!除非是大覺上人,當今空門中人,再也沒有這等高手,他若全力施為,我田青非濺血荒山不可!”
  慚愧和忿怒,使他熱血沸騰,磨牙切齒.但這有什么用呢?總不能讓:“小霸五”白白死去呀!奇書雖然重要,也不比人命重要。
  于是田青掉頭向北疾奔,全力施為,也不管惊世駭俗,專走捷徑,第二天中午,又回到那個小店。
  田青滿頭大汗,一進店門,那老掌柜的仔細打量一下,說:“客官,兩天前是否和另一位客人在此打尖過?”
  田青說:“抹抹汗水,不錯!我那位朋友呢?”
  掌柜的說:一貴友昨天已經离去,臨行交代,他到鄱陽湖北方都昌鎮等你!”
  掌柜的又自怀中掏出一封信,說:“這是貴友臨行留給你的!”
  田青心想,說不定又有花樣!難道:“小霸王”沒有被牧一民制住穴道?而只是騙我空跑一趟?
  他打開信封,抽出一張信箋,數行草書,尤如龍飛鳳舞,鐵劍銀鉤,力透紙背:“田大俠英鑒:為了這本最小的書。牧某不得不用點心机,以便順利達成任務,交与本主人,當你接到此信時,牧某已在主人身邊矣!承田大快一路護送,謹此致謝。事到如今,仍有事相煩,諒大俠不至見卻!設若田大俠,置之不理,必將遺憾終生!”
  “此小鎮東南方,有一土地廟,廟中有一乘小轎,內有美女一人,乃是貴友詠梅也,李姑娘不諳武功,幻具有練武最佳資質,她為了達成夙望,決心投師不學藝,用心良苦,其情可憫,此事為一奇人獲悉,极為允賞!慨然應贊收為關門弟子,特煩田大俠趁南下之便,獲送李姑娘至鄱陽湖畔,詠梅幸甚,牧某亦銘感五中,端此奉懇,順頌旅安,牧一民再拜。”
  田青气得雙手直抖,將信箋撕得粉碎,面色鐵青,駭得那位掌柜的連連后退。
  田青謝過掌柜的,忿然离開小店,不禁万分懊喪,自出道以來,未受過這等奚落,想不到被“鬼手丹青”戲弄于股掌之上。
  可是心情平靜下來之后,田青又覺得義不容辭,況且他正要去鄱陽湖,不要說轎中是李詠梅,即便是章招弟,他也不忍拒絕。
  然而,李詠梅落發出走,下落不明,怎會來到此外,牧一民怎會遇上她?
  牧一民所說的那一位奇人又是誰?是不是白、蒲二位前輩?這一次會不會仍是收一民的陰謀。
  田青心想,明知是陰謀詭計,我也要去看看,因為李詠梅太可怜了!
  田青徑奔土地廟,遠遠望去,那土地廟很小,只是在一堵矮牆中央建了一個小型神龕,神龕中有一個一尺多高的土地爺石像進入矮牆中,田青暗叫一聲“怪事!”果然有一乘二人小轎,停放在神龕之前,兩個轎夫待立在轎旁。
  田青朗聲說:“轎中是李姑娘么?”
  轎中傳出清脆之聲,說:“是的!我是詠梅!你是田哥哥么?”
  田青暗暗一歎,說:“不錯!我是田青!李姑娘怎會遇上牧一民?”
  李詠梅幽幽地道:“小妹并不認識他,只是有一位奇人叫他獲送小妹到鄱陽湖畔,他說他有急事,不能分身,偏勞田哥哥一次!”
  田青皺皺眉頭,說:“李姑娘可知道那位奇人是誰么?”
  李詠梅說:“小妹也不知道。”
  田青苦笑一下說:“是他自動收你為弟子還是你要求他列入門牆?”
  李詠梅說:“是他自動收小妹為弟子,他說小妹是練武之材,他能于一年之內,使小妹成為一流高手!”
  田青微微一笑,說:“詠梅你原意練武么?須知練武是一件苦事阿!”
  李詠梅堅決地說:“我意已決!我不怕吃苦!”
  田青肅然地說:“詠梅,你為甚么要練武呢?須知學了武功之后,終要卷入江湖事非之中!”
  李詠梅幽幽地說:“田哥哥,你真不知道嗎?我是為了你呀!我知道,身為一個普通女子,無法和武林中的高手在一起,我學成武功之后,就不會使你感到累贅了,那時候你不會……”
  田青微微一震,說:“詠梅,咱們走吧!我也有很多他事待辦呢!”
  李詠梅說:“田哥哥,你不想看看我么?”
  田青只得走到轎前,掀開轎帘,不由眼前一亮,月余不見,李詠梅容光煥發,明麗照人,梨頰微渦,杏眼含春。
  不知是什么力量?竟使她的相思病霍然而愈!
  李詠梅美眸中蕩漾著似水柔情,臻首緩緩垂下,叫了聲“田哥哥”,好像蚊子叫似的。
  田青放下轎帘,頹然一歎,沉聲說:“起轎上路!”
  兩個轎夫抬起小轎,出了土地廟,田青不解地說:“牧一民為甚么要把你藏在土地廟中?”
  李詠梅說:“他說有人看到小妹和他在一起過,一路上可能有厲害人物找麻煩,所以叫我藏在這里,因為他算定你會及時赶來!”
  田青心想,這家伙可算是一代奇才,若走邪路,必是白道武林一大威協,若走正途,將是一個不可輕視的人物!
  這次南下,書夜不停,一路上雖然發現可疑人物在一旁窺伺,卻沒有出手攔截,三天后來到鄱陽湖東北角,田漳小鎮上。
  小轎停在湖邊,田青朗聲說:“詠梅,鄱陽湖已到,誰來接你?”
  “……”小轎中竟無人回答田青悚然一震,大聲說:“詠梅!詠梅!你睡著了?”
  “……”轎中仍無聲息。
  田青掀開轎帘一看,不由惊噫一聲,原來轎中央放了一塊大石,大約有八九十斤重,石下壓著一張紙箋。
  田青不由咬牙切齒!不用看,這又是牧一民玩的花樣。
  他的自尊被無情的摧毀,尚在其次,李詠梅不諸武功,設若牧一民不安好心,豈不待于等罪羔羊!
  他匆匆抽出信箋,上面寫著:
  “田大俠,現在我必須請你原諒!咱們的斗法,到此已告終結!兵法有云:兵不厭詐。諒你不會深責牧某也!上次在都昌以北,离開你之后,本欲南下,竟通大敵,牧某自知不敵,只得回頭向北暫避,擺脫那神秘高手之后,竟遇上詠梅姑娘,因前此本主人曾言及收了一位女徒,要牧某前往迎接,竟是詠梅姑娘,乃隨机應變,將天下最小的書,交詠梅姑娘帶回.詠梅妹娘并不知包中是何貴重之物,是以田大俠切勿責怪于她,而牧某又于中途打尖時,以石易人,瞞過田大俠,此刻詠梅姑娘必已到達目的地矣!”
  “牧某深知田大俠必定怒不可遏,必欲殺牧某而甘心!但牧某必須聲明,你我乃是同路人,不久將來,咱們將共同襄助一人,威震武林!田大使若不信牧某之言,可速往都昌大鎮,參加武林空前盛會,當信牧某之言不誣也!”
  田青撕了信箋,打發了轎夫,立即向都昌大鎮奔去。
  由田漳去都昌,約一百余里,過了馬澗小鎮,竟發現一個怪現象,黑、白兩道武林人物,紛紛向都昌方向赶去。
  剛才他還不信牧一民的話,以為他又是危言聳听,但這些武林人物向同一個方向赶去,證明都昌确有武林盛會。
  到了都昌,已是二更將盡,恰巧遇上“小霸王”,這小子數天未見到田青,就像沒頭蒼蠅一樣,緊緊握著田青的手說:“田大俠,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鐵芳姑娘,終日郁郁不樂!”
  田青苦笑一下,說:“佟林,我這几天來,比她更苦!白、蒲二位前輩現在何處?”
  “小霸王”指著都昌以南說:“他們都在湖邊一個小鎮上,田大俠,這下子可熱鬧了,現在小鎮上住滿了武林中人,据二位前輩說:明天將有兩個盛會同時舉行!是武林空前壯舉!”
  田青說:“是甚么盛會?你說說看!”
  “小霸王”興高采烈地說:“据說有兩個神秘人物,同時招開一次招英大會,此次大會之后,整個武林,將分列為二,通通受他們統御,五大門派若不愿參加,必須自行封門,退出武林,只要參加大會而入選,將量才應用,一生享用不盡!”
  口青哂釘一笑.說.“白、蒲二份前斐意見如何?是否准備參加?”
  “小霸王”說:“他們不准備參加,卻要我們晚輩中武功較高的分成兩撥,參加兩個盛會!”
  田青不能不佩服“鬼手丹青”牧一民,他的消息非常靈通,田青心想,可能牧一民是兩位神秘人物之一的心腹!
  二人來到都昌以南湖畔小鎮上,街上熙來攘往的人群,几乎全是武林中人,“小霸王”帶著田青,來到一家小客店中。
  原來這家客店,已被白、蒲二人包下了,差不多每人可占一個房間。
  田青見了白、蒲二人,毫不隱瞞地將牧一民連番戲弄之事說了一遍。
  白、蒲二人互視一眼,似乎并未感到意外,白樂天說:“小子,你也不必難過!我早就說過,‘鬼手丹青’牧一民心机之深,當今武林中無出其右者!這個后果几乎是我們預先料到的!好在我們仍有机會!”
  田青茫然地說:“請問二位前輩,牧一民到底是正是邪?”
  蒲寒秋肅然地說:“正邪之間,不容一發!說他是正,卻太工于心計,常常計算于人,若說他是邪,也未必盡然!因為他還沒有惡跡,所以很難下評語!”
  田青肅容說:“請問他的靠山是誰?”白樂天搖搖興說:“可能就是以前我所說的神秘人物,此人昔年与鳳儀谷形成對立,卻始終未正面与鳳儀谷動過手,我以為他和‘万世之后’定有极深淵源!”
  田青說:“此番招開盛會的二大集團之一,是否就是此人?”
  蒲寒秋說:“不錯!”
  田青沉聲說:“此次盛會的另一個神秘主持人呢?”
  白樂天說:“就是‘万世之后’!”
  田青心中一動,說:“那一位神秘人物,會不會是‘万世之后’的丈夫?”
  白樂天點點頭說:“很有可能!只是誰也沒見過,包括公主皇甫瓊在內!”
  田青不解地說:“他們還要唱對台戲?”
  白樂天肅然地說:“不錯!而且是明爭暗斗,就以收一民和你斗法這件事來說,顯然他的主人棋高一著!”
  田青搖搖頭說:“晚輩不懂!他那主儿搶去了奇書,雖然占了上風,但在招英大會來說,必受影響,因為我們不會參加他這方面!”
  白樂天晒然一笑:“錯了!正因為奇書落在他的手中,我們更要參加他這方面,以便俟机下手!”
  田青突然想起一事,說:“白前輩怎知五虎領上那幛竹屋就是天下第一大書?”
  白樂天說:“那次你和佟林制住兩個少女到五虎領去,我就在后面暗暗跟隨,后來你的几個師兄決定要大家到齊后才殺死你,把你回在竹屋之中,我才注意那個竹屋,我不須進去看,暗暗一數,恰巧二千五百塊,而且都是一丈五尺長,就知道不會錯了!”
  田青說:“那巨書怎會在五虎領上?”
  白樂天搖搖頭說:“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小子,明天長生島和鳳儀谷的盛會.主要是想爭取你們師兄弟八人,以孝悌忠信禮義廉恥八個白金字為憑,我已分派妥當,你和六師兄‘平地焦雷’唐丹及七師兄‘屠龍剪’令狐超參加長生島方面,進入島中之后,見机行事,必須將那奇書盜出!”
  田青不由一震,說:“如此說來,牧一民就是長生島主的心腹了?”
  白樂天肅然地說:“我想大概是吧!像他那种人物,當今之世,只有兩人能御使他,一個是長生島主,另一個是鳳儀谷的‘万世之后’皇甫儀!”
  田青不解地說:“這兩個集團為甚么要爭取晚輩師兄弟呢?”
  白樂天說:“大概是為了你師傅的緣故,希望能將他引出來,至于‘万世之后’方面,仍以為是你師傅拐走了公主皇甫瓊,所以想以你們師兄弟作餌,將你師傅誘出,我相信皇甫儀恨你師傅入骨。”
  田青興奮地說:“難道家師仍然健在?”
  蒲寒秋肅然地說:“這只是一种推測,我們當然希望他仍然活著,時期一到,他必定出來洗刷他的罪名,因為到現在為止,公主皇甫瓊和你師傅仍是石沉大海。”
  第二天下午,由白、蒲二人率領,來到湖邊一帶空曠之地,這塊方圓數百丈之地,延伸到湖中,像個小型半島。
  曠地兩端,沿湖邊各搭一座高可三丈左右的木台,台后有小門,由小門可以順梯而下,進入靠攏台后的大船上。
  這兩座木台中央兩側,又札了兩座大看棚,足可容納千人之眾,而且早已擺上茶點之類。
  每個台上,都貼有一張啟事,上面寫著大會章程,奇怪的是,雙方的規定几乎完全一樣都是招請武林高手,且都以“三劍客”之徒為基楚。
  不論胜敗,自數十位較技之高手中挑選十人,作為基干,十名之外,一概錄用,按其所長分派職責。
  此刻,午時剛過,湖面如鏡,水天一色,岸上看棚中人聲喧雜,万頭鑽動,紛紛議論似這等對台好戲,可謂空前絕后。
  田青和白、蒲二位及師兄們,坐在左邊大棚之中,掃視人群之中,發現五大門派一二流高手一個未到,另外各霸一方的人物都到齊。
  其中有“鋼頭客”“鋼指魔”甘氏兄妹,“血爪龍”婁登,“黑白二寡”慕容姊妹,“海天雙燕”江一波等。
  當然,除了這些人物之外,不認識的高手仍然很多。
  此刻,長生島方面的大木台上小門處走出一人,此人年約三旬,身軀矮瘦,雙目如電,予人一個印象,就是心地深沉。
  田青低聲說:“此人是誰?”
  “一輪明月”說:“‘怒山雙狐’老大姬天佐!”
  田青心中一動,即然“怒山雙狐”在長生島上,大概“鬼手丹青”也和他們一起,那天下最小的書,一定也在長生島上了。
  姬天佐作個羅圈揖之后,又將大會規則重述一遍,然后向白、蒲二人微施一禮,朗聲說:“本島此番舉行招英大會,主要對象是‘三劍客’門下几位小俠,二位前輩在此,不知是否已經決定那几位參加本島盛會?”
  蒲寒秋朗聲說:“六師侄‘平地焦雷’唐丹,七師侄‘屠龍剪’令狐超及八師侄‘五步追魂判’田青!”
  此言一出,看棚中鴉雀無聲,一齊向田青望去,顯然,昔年“三劍客”之名也沒有“五步追魂判”響亮。
  姬天位抱拳朗聲說:“蒲前輩可否作主,多參加几位?”
  蒲寒秋朗聲說:“此事早已決定,其余几人參加鳳儀谷,這是他們的志愿,老夫不便硬加干涉!”
  就在這時,鳳儀谷台上也出現一人,此人年約五旬,身材极矮,連白、蒲二人也不認識,抱拳宏聲說:“在下大竹英雄,原籍東瀛三島,三年前乘船來到貴國,在東海六橫島附近遇到颶風,幸蒙皇甫谷主相救,得免于難,為報再生之恩,本人已決定終老貴國,為谷主效勞!‘三劍客’門下五位大俠已決定參加本谷盛會,就請移駕台上,大會即將開始。
  田青不由暗自稱奇,据說東瀛三島擅長刀法,別具一格,狠辣詭譎兼而有之。
  此刻,由“一輪明月”率領著阮昭等人上了鳳儀谷那邊的木台,這邊則由“屠龍剪”令狐超率領唐丹及田青,上了長生島的木台。
  兩台上的司儀人同時宣布,以這几位大俠為基礎,請武林同道踊躍上台賜教!
  語畢,退到小門之內。
  台下“嗡嗡”之聲立止,卻沒有一人上台,這情景非常尷尬,台下千百高手不敢上台,還是不屑參加這兩個秘密集團?不得而知,總之,停了約半個時辰,台下之人仍是面面相覷。
  兩個司儀已感不耐,再次走到台邊,沉聲說:“此番大會之后,不再許可武林同道自立門派,各位應該迅速決定,切勿自誤!”
  這話說得非常霸道,稍有膽識志气之人,絕對無法忍受,然而,今天的情形十分奇特,台下之人都沉住了气,連動也未動一下。
  就這樣干耗了兩個時辰,兩個司儀人大步走到台邊,冷冷地說:“看起來‘三劍客’的門下,果然非同小可,竟無人敢上台一顯身手!哈……”
  笑聲未畢,鳳儀谷那邊台上,竟掠上一人。
  此人四十多歲,一臉麻子,背插護手鉤,抱拳對大竹英雄說:“在下久慕東瀛刀法,特來請教,但本人事先聲明,無意參加鳳儀谷之招英,也無意与‘三劍客’門下比武,尊駕若肯賜招,在下自是求之不得,若礙于規定,不肯賜招,在下只得作罷!”
  大竹英雄猶豫一下,朗聲說:“尊駕有此雅興,在下自不便拒絕,請賜告大名!”
  麻子撤下護手鉤,說:“武林同道直呼王二麻子而不名,尊駕就叫我王二麻子好了!”
  台下傳來一陣笑聲,終于打破了沉寂。
  大竹英雄撤下武士刀,雙手抓著刀柄,兩足呈登山式站好,目注王二麻子,說:“王大俠請賜招!”
  王二麻子左鉤一點刀身,斜移半步,右鉤“撥云見日”,疾撩那柄窄而略彎的武士刀。
  大竹英雄暴喝一聲,銀光乍閃,“唰唰唰”劈出七刀,竟把王二麻子通退一大步。
  王二麻子沒想到雙手制刀,竟能如此靈活快速,不禁暗暗吃惊,哪知大竹英雄又是一聲暴喝,“霍霍霍”又是十二三刀,出手之快別具一格。
  但王二麻子也不簡單,雙鉤擋、架、攔、鎖,化解了十余力,他現在才体會出來,對方出手之先,那一聲暴喝,确有先聲奪人之勢。
  兩人緩緩移動,俟机出手。
  這次王二麻子搶先出手,雙鉤幻起一團銀芒,一口气攻出
  大竹英雄真不含糊,蹬蹬蹬退了三大步,竟未倒下,抱拳沉聲說:“在下十分佩服趙大俠的拐法!不過,在下還想再試一次!”
  趙三麻子沉聲說:“胜負已見,不必再試!東瀛刀法即然如此,在下想領教‘三劍客’門下的絕學,不知哪一位先賜教?”
  大竹英雄哼一聲,自得退下,“一輪明月”向五師弟點點頭,“快刀郎君”蕭銀龍緩步走到台中,抱拳說:“在下蕭銀龍,在本門排行第五,不知趙大俠……”
  趙三麻子傲然地說:“据說蕭大俠出刀之快,舉世無雙,趙某想見識一下,是否快過東瀛高手大竹英雄?”
  “快刀郎君”晒然一笑,說:“東瀛刀法,自創一格,各有所長,不可同日而語,正如趙兄拐法一樣,拐中夾腿,令人防不胜防!”
  趙三麻子沉聲說:“蕭兄接招……”
  語畢拐出,這時蕭銀龍的刀尚未出鞘,就在對方拐勢剛出之時,“嗆”然聲中,刀芒似雪,已經砍出三刀,趙三麻子駭然退了兩大步。
  台下轟然喝采,趙三麻子面如紫茄,掄拐扑上,攻勢凌厲無匹,几乎不讓對方喘一口气。
  在一般情形下,刀拐相搏,使刀者比較吃虧,因刀不敢砸拐,然而,此刀非泛泛之刀可比,出手之快,有如閃電石火,趙三麻子每攻出一拐,蕭銀龍最少攻出三刀。
  不到五六十招,趙三麻子竟被迫到台角,手忙腳亂。
  “喇喇喇”又是三刀,寒芒砭骨,耀目生輝,蕭銀龍沉喝一聲:“下去!”“叭”地一聲,踢在趙三麻子左腰上。
  就在趙三麻子身形飛向台下的剎那間、蕭銀龍“嗖嗖”劈三十余鉤,反把大竹英雄迫退兩步。
  大竹英雄立還顏色,忽進忽退,進得快退得也快,但他的后退并非被迫,而是自動,旨在准備下次攻勢。
  田青這邊台上,仍無人問津,他這時正在注意大竹英雄的刀法,不由暗暗點頭,這种刀法長于近搏,設若王二麻子利用雙鈞之長,舍近搏而為遠攻,即便不胜,仍可立于不敗之地,但照目前看來,王二麻子恐怕……
  果然,大竹英雄暴喝聲中,斜削一刀,角度和方位都很奇特,王二麻子竟有些惊慌失措,“唰”地一聲,衣袖被挑破半尺多長,暴退三步。
  大竹英雄胜而不驕,倒持刀柄,“錚”地一聲,武士刀已經入鞘,抱拳說:“王大俠承讓了!”
  王二麻子抱拳說:“東瀛刀法果然不同凡俗,在下甘拜下風!”說畢,一掠下台。
  哪知王二麻子剛剛沒入人叢中,另一條人影,又飛掠上台,此人剛剛站定,台下又發出一陣笑聲。
  原來此人也是個麻子,五十多歲,手持鋼拐,抱拳說:“在下趙三麻子,和王二麻子目的相同,旨在討教東瀛刀法,以廣見聞!”
  大竹英雄撤刀在手,朗聲說:“趙大俠看刀……”
  “唰”地一聲,銀光暴漲乍縮,攻出一刀,又急退一步,但趙三麻子卻未出拐.顯然,趙三麻子比王二麻子高明得多。
  大竹英雄暴喝一聲,攻出七刀,趙三麻子拐帶嘯聲,化解七刀,竟欺上一步,刀補三拐。
  “當”地一聲,武士刀被震開,趙三麻子飛起一腳,踢在大竹英雄的胯骨上。出兩刀,兩片黑乎乎的東西,自趙三麻子腳底落下。
  原來是兩個鞋底,被快刀削下,卻未傷到皮肉,出手之快之准,果然不負“快刀”之名。
  台下笑聲及鼓掌聲,有如雷動,而趙三麻子已沒于人叢中不見。
  田青大為心折,七位師兄果然皆有所長,勿怪這兩大神秘集團,都在爭取師兄弟八人了。
  突然又是一聲沉喝,台上已站定一人,此人年紀甚輕,約二十七八歲,腰挂長劍,一身勁裝,生了一臉紫麻子。
  田青不由一怔,心想,又是一個麻子!難道天下會武功的麻子都被他們网羅了?
  台下干百武林中人,笑得前仰后合,“一輪明月”等人,都不認為可笑,覺得一連出現三個麻子,透著奇怪!而且此人雖然年輕,輕功卻較第一二個高出許多。
  “快刀郎君”抱拳說:“尊駕是……”
  來人沉聲說:“在下姓墨名七,人呼墨七麻子而不名!剛才蕭兄露了几手快刀,在下不免技痒,想与蕭兄比試快速!”
  墨七麻子沉聲續說:“我倆背對背相距三步,由三者數一二三,轉身出手,看看誰快?”
  “一輪明月”面色一肅,看了蕭銀龍一眼,好像在說:“人家划出道來挑戰,必定有恃無恐,你可不能大意!”
  “快刀郎君”微微一笑,說:“墨兄快人快語,在下十分贊成比試之法,因為小弟出道以來,第一次遇上以快速挑戰的對手!”
  說畢,兩人轉身過去,垂手而立。
  兩人的刀劍,都是挂在腰部以下,出手拔刀撤劍,兩不吃虧,誰快誰慢,立見真章。
  “一輪明月”大聲數著:“—……二……三……”
  二人捏手轉身,“鏘鏘”兩聲,几乎分不出誰快誰慢?各攻出一招。
  然而,只是相差那么一點點!墨七麻子略慢一點,竟被“快刀郎君”迫退一步。
  但墨七雖然拔劍慢了一步,劍法卻詭譎莫測,“唰唰唰”攻出十余劍,反把“快刀郎君”迫退三大步。
  “快刀郎君”刀勢一變,攻勢凌厲,又把墨七迫退兩步,二人同時厲喝一聲,刀劍互接,“鏘”地一聲,身形乍分。
  墨七被削去一縷頭發,蕭銀龍的長衫被長劍划破,胸衣一裂為二,台下掌聲雷動!
  墨七嘿嘿冷笑一陣,掠下木台,沒入人群之中,此人來得突然,走得也干淨俐落。
  “一輪明月”指指蕭銀龍的肩呷,說:“五師弟,你雖然沒胜,卻也沒敗!不必耿耿于怀!若論出手之快,他不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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