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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冰清玉洁女儿心 豈能輕彈男人淚


  (缺一頁)“作偽的小人、但桓公极為信任,易牙善烹調,終日挖空心思,調理飲食,取悅桓公。而豎刁則自行閹割,入宮貼身伺候桓公。某次桓公偶染小疾、不恩飲食,易牙殺了自己的儿子,烹調一湯進獻桓公,桓公病愈后知道這事,更加寵愛,大臣管仲有疾,桓公親往探視,并向管仲說‘君將何以教我’?管仲說‘請君勿近易牙和豎刁’。桓公說‘易牙烹子饗我,還不能信任嗎’?管仲說‘人無不愛其子,自己的儿子尚且不愛,焉能愛君’。桓公又問‘豎刁自行閹割待我,也有可疑嗎’?管仲說‘人無不愛其体,已体尚且不愛,怎能愛君’?直到管仲死后,桓公仍不信其言,但一年后,桓公病危,豎刁和易牙奉衛共姬的儿子作亂,閉塞宮門,桓公知此事,活活气死。古人前車之鑒,葉某不得不略舉一例,請堡主三思……”
  “葉大俠是說,姜大俠此來包藏禍心?”
  “這倒不是,相反地,他曾說過,有意聯絡貴堡,獨霸武林。”
  二黃交換了一個眼色,似乎在說:“‘怒堡’已獨霸武林,何須与他聯手?”黃世海道:“多謝葉大俠推心置腹,愚兄弟二人稍為留意就是了。”
  葉伯庭又坐了一會辭出。大約半茶時辰之后,“白煞”來了,二黃起迎,顯然比對葉伯庭敬重一些,又添了杯筷和菜看,兄弟二人敬了他的酒,談了一會,黃世海道:“姜兄,令師弟這人是否可靠?我兄弟二人是看在姜兄的份上,才予接待,須知本堡向不招待意向不明的人。”
  “白煞”想了一下道:“黃堡主,這話問得正是時候,在下也正想向兩位表示,葉伯庭未來貴堡之前,和凌鶴走得頗近,且自稱是凌鶴的長隨,他雖對在下說過,那是表面上的,但防人之心不可無,貴堡留意點也就是了。”
  “姜兄直言無隱,敝兄弟心折不已。”
  “不過,如敝師弟沒有二心,倒也是一個好幫手,姜某不久前在十里外鎮上听到一個消息……”
  “關于本堡的?”
  “不是,但也不無關連……”“白煞”道:“据說八大家已聯手……”
  黃宗海冷笑道,“八大家聯手又如何?”
  “二堡主有所不知,据說他們的師門也已出動了……”
  黃世海道:“姜兄不是早已控制了麥家的人了?”
  “白煞”道:“麥老二似乎已叛了我,站在那邊了。”
  “這么說,他們是沖著‘怒堡’來的羅?”
  “堡主,這只是一個傳說,是否确實,還要進一步印證,不過話又要說回來了,以貴堡的實力,再加上姜某和敝師弟二人,就算八大家的師門都出來干預,也未必是咱們的敵手吧!”
  黃氏兄弟互視一眼,這一對寶貝師兄弟,彼此揭短,但是又有某种程度的信賴,言下之意,如不加上他們師兄弟二人,似乎就沒有把握了……酒后,“白煞”离去,黃世海對黃宗海道:“老二,這兩個人都不大可靠,但也不便得罪,派‘七龍十二豹’監視著。”
  此刻的孔開屏正被“八虎”之首的一號保護著;其實是被監視著。她已開始嘔吐,裝得极像。
  “姑娘這几天似乎天天如此,是怎么回事儿?”
  “我也不知道……”
  “會不會是有了?”
  “不會那么快吧?”
  “八九不离十儿,我去報告堡主……”
  不一會,由“續命郎中”陪著黃世海來了,道:“真的有了嗎?”
  孔開屏道:“我怎么知道?只是感覺想吐,愛吃拌的菜和一些不熟的水果……”
  “續命郎中”曲能直笑笑,道:“這就差不多了,涼拌中的菜大多有醋,不熟的水果酸性大。”
  “對,對!”黃世海激動得手足無措,道:“曲大夫,是否有孕,試脈可以确定嗎?”
  曲能直自負地笑笑,道:“堡主,你對在下連這點信心都沒有?”
  “那大好了!快點試試脈,要是真的有了,本堡主要犒賞全堡的弟兄……”
  曲能直世故地看了孔開屏一眼,自袖內取出一個小枕頭,放在几上墊在孔開屏的手腕之下,開始試脈。
  約盞茶工夫,曲能直突然眉頭一軒,“噫”了一聲,此刻曲能直的任何表情都能左右黃世海的情緒,道:“曲大夫,有什么不對?”
  曲能直又試了盞茶工夫,長笑而起,且向黃世海兜頭一揖,道:“恭喜堡主,圓喜堡主……”
  “有了?”
  “當然,請堡主獎賞,在下還要報告一個更好的消息。”
  “更好的消息?難道大夫能預卜生男生女?”
  “那倒不是,也許比那個更令人興奮些。”
  “黃天……”
  “小的在……”黃天已出現在門口,道:“堡主有何吩咐?”“到帳房去支黃金五兩,快!”
  “是……”黃天飛奔而去。這工夫孔開屏怯怯地看了曲能直一眼,似乎很難理解他這個人,而曲能直也看了她一眼,只是那眼神极難捉摸。
  黃天取來五兩黃金,黃世海往几上一放,道:“大夫可以直說了吧?”
  “當然!當然!”曲能直一手抓黃金,一邊道:“這是個雙胞胎,堡主說該不該領賞呢?”
  黃世海大為惊奇,道:“應該,應該,黃天!”
  “小的在。”
  “傳令下去,殺豬羊各一頭,犒賞弟兄們……”
  這工夫曲能直已經出院而去,在他經過小花園的荷池邊時,發現姜子云坐在花叢中大石上,他立刻四下一打量,走近坐在“白煞”身邊,手毛伸,道:“任務完成,老兔,請付費吧……”
  “白煞”低聲道:“黃世海信了?”
  他當然信。第一是區區的醫術在武林中獨此一家、其次,你們搭配演出這台戲也相當精彩,孔開屏天天嘔吐,那位凌大俠夜夜春宵,顛鸞倒鳳,在一般人的想像之中,哪有不中之理?
  “老郎中,你以后見了黃氏兄弟如何自圓其說?”
  “怎么?黃氏兄弟在你們師兄弟的計算之下,還有以后嗎?”
  “‘怒堡’的人多勢眾,高人輩出,尤其是‘七龍十二豹’加上‘八虎’這二十几個高手,實力不可輕估……”
  “得哩!相信你們已有應付之策了吧?”
  “白煞”取出五兩金條往曲能直手中一塞,道:“朗中,你不也是一把手嗎?到時候可別袖手旁觀哪!”
  “不會,我郎中所能效勞的不僅是這方面,我會扮演一個白蟻的工作,自內部瓦解他們……”向姜子云眨眨眼,揚長而去。
  孔開屏嘔吐的次數愈多,黃世海愈是高興,各式各樣的補品大量供應,甚而包括一些不腆之物,如紅燒“挽手”(牛、驢之陽具)、“羊白腰”,即羊之外腎。而白馬之卵更為珍奇,稱為“龍卵”。
  。“=。
  這是曲能直的建議、說是多吃此類不腆之物,或紅燒、或清蒸、或醋溜,既可口又滋補,且能生男。
  一號整天陪著孔開屏,這天晚膳,她道:“你真有福气,堡主就是對他的父母都沒有對你這么孝順。”
  孔開屏一听這口吻,就知道這些得力部下只是屈服在黃氏兄弟的淫威之下、而非真正的忠心耿耿,道:“一號姊姊,你明知我的命運如何。”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姊姊,你快別瞞我了、我一旦為他們留了种、他們會留我的活口?”
  一號為之語塞,又道:“我看不會吧!再說,就算會,也值得了。一個人活在世上,不在乎活得多長多久,而在于活得是否充實,像我們……”她們匙卜常羡慕孔開屏的、哪怕只有一兩個春宵而夭壽,也不在今生一場。
  “一號姊姊,其實你們也可以過我們這种生活……”
  “我們?”
  “不錯,你們八位都是正常女人,不過是被狠心人以人為的手法使你們暫時閉塞而已,這和男人閹割不同……”
  “不,不,我們今生已無望了。盡管堡主許愿,五年后可以使我們复原,且放我們出去過自由自在的生活。”
  “他說的話十之八九是假的,只有一句是真的,那就是你們尚可复原,既然可以复原,為何不馬上使你們复原,而必須等到五年之后?難道他們弟兄害得你們還不夠慘嗎?況且,他們簡直不把你們當人看待,控制你們与生俱來的大欲,把你們當作動物,每月初一、十五到陳列室去一次,試想,這是人類對待同類應有的態度嗎?”
  一號徽微色變,吶吶道:“孔開屏,你……你這話要是被堡主听到……”
  “反正遲早不免一死,我又何必等到為他生了孩子,受了分娩之罪后再死呢?一號姊姊,你難道不想過正常人的生活?”
  “當然想啊!也許五年后我們可以复原的。”
  “一號姊姊,你想想看,五年后,他會使你們复原,然后任你們出堡過正常的生活,把‘怒堡’的不可告人秘密擴散到整個武林中嗎?須知即使是皇宮大內,也只有閹人,可沒有使女人幽閉的殘酷行為呀!”
  “你是說他永遠不會使我們复原,更不會放我們出去?”
  “一號姊妹,你是聰明人,難道這一點也想不能嗎?就連皇家使用太監,也是招募的或‘門里出身’,所謂‘門里出身’又名‘內扇儿’,是窮苦人家的孩子,自愿充當太監,由有地位的太監收為徒弟,手術完成,再赴部投充,這是太監出身的正途。至于招募的,大多已成年發現天閹或因瘡而腐者,手術后投縣或投牙,這是太監出身的异途。李蓮英就是招募出身。至于雪人‘极竅’即大內也沒有這一套的,這种至陰至毒的手段,怎能任其外泄?”
  一號從未听過這种論調,正因為這些話字字句句都擊中了她那脆弱的向心力,不禁悲憤交集,然而,“怒堡”的酷刑峻法已深植人心,誰敢單獨抗衡?就在這時,“續命郎中”走了進來,道:“一號姑娘,你今年……”
  “二十七歲……”
  “是否還有‘霞封鳥道,月滿鴻溝’的現象?”
  “有……”一號有點羞答答,道:“不過,很不准……”
  “這就是了,婦女天癸仍至,即大欲仍存的朕兆和明證。姑娘可愿意复原,過正常婦女生活?”
  “當然,當然……難道先生能治”,也甘冒此大不韙?”
  “醫者父母心,為了救人,自身危險算得了什么?曲某過去認錢不認人,只是為一些為富不仁或雖不富而素行不良者才如此,傳言失實,曲某就變成一個惡醫了!”
  “万一被堡主知道了……”
  “姑娘不說,堡主怎會知道?還有,姑娘能否說服另外七位,都接受复原手術?在下要救人,就必須全部救好。”
  “我想可以說服她們的。”
  “那么,在下此刻就為姑娘施行此項手術……”
  一號怯怯地進入了內間,這是她夢寐以求的事,但現在有點越趄不前了。但是,這畢竟是深肯吸引力的一件事,她還是接受了。
  在手術之中“曲能直道:“在‘怒堡’之中,姑娘可有中意的年輕人?”
  “……”一號不出聲。
  “在下做了手術,希望姑娘驗證一下而能認為滿意,然后再為另外七位動手術,其實只要經過一番推拿,再服一劑藥就可以了,姑娘也不必難為情。”
  “護院領班汪振東……”
  “很好!此人正派而謙遜,人品也不錯,今夜曲某就為兩位安排一個時間……”
  黃氏兄弟在水榭中小酌,老二道:“大哥,种已播好,而且曲能直已證明為雙胞胎,這當口是不允許那小子再和她同床的。”
  “這個我知道,這兩天就把他們分開。”
  “大哥,光是分開還不夠,現在已不再需要他了,何不除去?”
  “老二,孩子未生下之前,總是不太牢靠的。”
  “大哥,要等那么久?只怕夜長夢多。”
  “老二,他們在此跑不了也飛不了的。”
  “大哥,我總以為‘一指叟’和‘白煞’雖是勾心斗角,針鋒相對,卻又不像是极不相容的樣子。”
  “老二,這你就不懂、他們師出同門,雖然雙方极不和睦甚至怀恨在心,表面上卻不便表現出來讓人恥笑。”
  “但愿正如大哥所說的,大哥,曲能直固是武林名醫,不過,小弟還沒听說僅憑試脈而能知道是雙胞胎的。”
  “老二,這個,你不信邪可就是孤陋寡聞了。曲能直曾為難產的婦人剖腹過,而且連孕婦也活了!”
  在此同時,“白煞”和葉伯庭在水樹中密談,在這儿談話,既不會被人看到:也不會被人听到,“白煞”道:“伯庭,到目前為止,凌鶴知不知道孔開屏就是張不幸?”
  “恐怕不知道,因為她一直裝啞女,而她又跟你學了易形整容之術。”
  “張不幸既然已佯裝怀孕,且曲能直證明為雙胞胎,黃氏兄弟可能向凌鶴下手。”
  “師兄是絕對不希望他早死的了?”
  “當然,沒有得到那正确梵文譯本,絕不半途而廢,要不,咱們這些年來絞盡腦汁,冒險犯難為的是什么?”
  “既然這樣,最好使他保持功力,必要時也好助咱們一臂之力。”表面上他听“白煞”的,但實際上似乎他控制了一切。
  “當然,只怕脫出此堡之后,就不好控制了。”
  “還有小弟我呀!他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嗚?”
  “對,對,就這么辦!注意點,万一黃氏兄弟要向凌鶴下手,咱們要及時援助……”
  今夜,“八虎”一號和護院領班汪振東,在一個空屋內相會,開創了她另一個人生,對陳列室中的一些“古董”再也不會產生興趣了……。
  凌鶴不再作播种工作,卻仍受禮遇,只是不能太自由,且受監視,對于那個孔開屏,他覺得那是他唯一不討厭的女人。
  回想在最后一個夜晚,當她告訴他,明天他們就不會再假鳳虛鳳同床共枕時,他多少有點悵惘,人畢竟是感情動物,一個月的肌膚相接,耳鬢廝磨,哪有不產生情感之理?于是他們共飲,大醉上床,這一夜他隱隱做過綺夢,由于酒醉,加上一個月的假戲假作,還真難以分辨那是夢幻抑是真實的。
  這已經是他們結束同床的几天后了,他已換了住處,晚膳后剛回到住處,卻來了一個他絕對想不到的人,竟是梁不凡。
  才一個多月不見,這個人已經變得大多,他几乎認不出來,眉毛稀疏,大半脫落,睫毛和胡子碴也不見,白慘慘的臉上沒有血色,而且已有几條抬頭紋了。
  “凌兄……我相信你是大人不見小人怪……我現在弄成這個樣子,你也不屑向我下手的……”
  凌鶴冷漠地望著他,此人為了拈酸吃醋,差點送了他一條命,不知他對“怒堡”有此汗馬功勞,為何一月多的時間,竟會如此蒼老?“凌兄,你如果要殺我,我也不會皺皺眉頭了!”
  “為什么?”
  “因為……因為我生不如死……”
  “哼!你在此是貴賓,太客气了吧?”
  梁不凡忽然淌下淚來,但又急忙抹去,道:“凌兄,一言難盡!”
  凌鶴以為他又要玩什么花梢,背手踱到后窗口,不理他了。
  “凌兄,我知道你是多么恨我,所以我一點也不抱怨,我只希望你一旦逃出此堡,偏勞你為我去一趟東海島。”
  “干什么?”
  “就說我已經死了!”
  “像你這种人的确不配稱為活人,只是個行尸走肉罷了!”
  “不過……”他壓低嗓音,道:“凌兄,你如果不出奇兵,想离開此堡怕也不易。”
  “這個不須你提醒,你害我時吹出的气泡是……”
  “凌兄,如你能出去,請告訴家父,不必為我報仇了,至于那气泡,是曲能直教我的‘含沙射影’,是無毒的。”
  “為什么不報仇?”凌鶴轉過身子,不由愕然,梁不凡淚下如雨,泣不成聲,這似乎不大像是裝的。
  “因為……以東海派的實力,就算再加上兩三倍……也絕非‘怒堡’的敵手……所以……為了我這不肖子……犯不著冒這滅門絕戶之險……”
  “我如果能出去,一定為你帶到這個口信。”
  “凌兄請受小弟一拜……”真的跪不叩了三個頭,站起來就要退出。
  “慢著……”凌鶴道:“梁不凡,黃世海兄弟是不是要殺你?”
  梁不凡凄然一笑,道:“如果當初他們只是把我殺了,對小弟及家父也都好看些……”
  “怎么?難道說他們對你比殺死還要殘酷?”
  “……”梁不凡只是流淚而不出聲。
  “為什么不說話?一發如雷,一敗如灰,你真沒有出息,男人的眼淚這么不值錢嗎?”
  “凌……凌兄……你不知道我……我……我的這個……”
  指指下部,道:“已經沒有了……”
  凌鶴大大地一震,道:“你說什么?”
  梁不凡突然褪了下衣,凌鶴惊呼一惊,梁不凡已匆匆提上下衣,掉頭沖了出去。
  凌鶴兀立在那儿,久久未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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