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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明人暗事


  那人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胡三庄主對付羅大俠的手段,是迎之以禮,敬之以酒,毛病出在酒中,羅大俠能不束手就擒?”
  潘云華道:“羅大俠一家四口,就這樣全陷人手?”
  那人道:“羅大俠一人被擒在先,然后用搜出的西令,就在不久之前,才把李少俠夫婦父子三人騙去。”
  潘云華一怔,道:“威侄,你認為如何?”
  史威道:“不知此處离胡庄有多遠?”
  那人接口道:“不遠,不遠,五十里不到。”
  史威道:“世事無常,我們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好在离此不遠,不難馬上證實。”話音一落,抬手輕揮,在兩漢子每人身上,又加點了一指,厲聲道:“你們兩人穴道,四個時辰之后,即可自解,恢复你們自由,如查證你們所言屬實,這次不難為你們了,你們盡可自去,但望今以后好好做人,莫再犯在本公子手中,否則,便再沒有第二次机會了。”語音微頓,又道:“不過,你們所言如果不實,我們必在四個時辰之內赶回,取你等之命,現在再給你們片刻的考慮時間,望勿自誤。”
  瞻前顧后,寬大中不失精細,隱具領袖之才。
  史威說完后,見那兩人极是鎮靜,不像說的是假話,于是,向衡岳二友潘云華楊志清道:“兩位叔叔,我們可以走了。”舉步向外走去。
  三人剛走到門邊,那名叫朱五的突然呼道:“公子請回,小的還有一句話補充。”
  史威止住身子,站在門口,潘云華閃身而回,瞧著那朱五道:“你還有什么話說?”
  朱正道:“不知三位如何查證?”
  潘云華道:“自然是找你們大庄主要人了。”
  朱五道:“此事大庄主猶自蒙在鼓中,一點不知道,三位如果去問大庄主,豈不證實了我們說的是謊話。”
  潘云華道:“你的意見呢?”
  朱五道:“小的們這次奉命行事,原是迫不得已,如果因此被三位誤會,心有不甘,所以索性告訴三位,三庄主現把羅大俠藏在后庄地牢之內。”吸了一口气,接著,便待說出地牢進出路徑,道:“進入地牢……”
  潘云華一擺手截口道:“這個老夫知道,不用你費心了。”
  朱五一愕道:“你…”
  話未出口,只覺得微風颯動,屋中已失去了史若他們三人人影。
  胡庄是衡岳二友常游之地,二人到得庄前,分成了二批,潘云華逢奔后庄地牢,以免失時誤事。
  史威則跟著楊志清未經通報,使越牆而入,先奔胡大庄主的書房,准備万一書房中找不到他,便直間內院。
  既怕走漏消息,又因事急燃眉,二人不能顧及“禮貌”二字了。
  在楊志清引導之下,一則輕車熟路,再貝二人功力都高,胡庄員是大豪之家,竟是無人發現他們的暗中潛入。
  他們來得正是時候,胡大庄主胡大招正從書房之內走出,准備到后院去安息。
  史威二人身形疾落,擋住了胡大招去路。
  胡大招不愧是江南武林道上高手,應變奇速,霍的晃身退了一丈,雙掌并舉,一掌護胸,一掌待敵,先立干不敗之地后,才暴喝道:“來人是誰?……”
  虎目神光陡射,直逼史威楊志清二人,當他看清其中一人是楊志清時,不由一怔,不知再說什么才好。
  史威邁前一步,長揖道:“胡叔叔還認得我威儿么?”
  胡大招呵呵大笑道:“三四年不見,老夫几乎不認識你了,老夫接獲程大哥傳書,便盼望能遇到你,想不到你倒這樣不忘叔叔,先跑來看我來了,不敢當,不敢當,哈!哈!哈哈……”他有這份光榮,能不高興得要死。
  楊志清一聲冷笑,道:“你們老三哪里去了?”
  言色极是不喜,來意可知,胡大招一震道:“楊兄,大剛他怎樣了?”
  楊志清哼聲道:“我正要問你這做哥哥的哩!”
  胡大招滿臉錯愕,答不上話來。
  史威微微一笑道:“沒有什么?只是听說三叔与羅老伯伯發生了不愉快的事情,所以,我們特來從中化解。”
  胡大招全身猛顫,惶急地道:“有這等事?”隨即,扭頭向外喝道:“來人,把三庄主找來見我。”
  “是!”人未現身,已是領命自去。
  楊志清冷冷地道:“不用找他,請大庄主陪我們到貴庄后庄地牢走一趟就行了!”他眼看老朋友如此糊徐,簡直把江南武林朋友的臉都丟盡了,能不生气?話聲一落,只招呼史威一聲:“我們沒有時間和他囉嗦了。”便頓足沖天而起,上了屋脊。
  史威笑道:“胡叔叔,你不要怪楊叔叔過份激動,實在……唉……”
  長身也上了屋。
  胡大招怒喝一聲:“老夫非宰了那糊涂東西不可!”飛身相隨。
  一路飛行如電,片刻間,已到了后庄,為了爭取時間,也是翻牆而入,直奔地牢。
  地牢入口處,分倒著兩個庄了,顯然是被先來的潘云華點了穴道。
  地牢原是空的,這時有人守護在外,事情已經證實了一半。
  一路下去,沿途都有被制的人。
  胡大招因不知潘云華先來之事,不由急道:“糟了,已經有人先來了,只怕這個誤會越弄越大了。”
  里面門口,轉出一人,接話道:“胡兄不要著急,是小弟我。”
  胡大招見是潘云華,吁了一口气,道:“羅老哥怎樣了?”
  潘云華道:“你自己來看吧!”
  四人從特別設置的洞孔,向內望去。
  這時,正是胡大剛開始威逼李煥然的時候,胡大剛与他那心腹庄了全神用在西令羅驥師徒身上,正在洋洋得意,沒注意到,也想不到有那些手下所不能抗拒的高手到來,尤其來人還熟悉地牢的設置,是以毫無所覺,把一切惡形惡象,全落到了史威等人眼中。
  依了胡大招,就要馬上闖入,制止胡大剛的胡鬧。
  史威因見李煥然風骨棱棱,主張多看看他的為人,暫不出手。
  直到胡大剛吩咐要砍西令羅驥的左腿,史威這才凌空一指,點住了那持刀的庄丁。
  胡大招大吼一聲,直奔胡大剛藏身之處,胡大剛惊慌失措,腦中主見尚未形成,頓被胡大招一把提了出來,先制住了他的穴道,然后劈劈!劈!啪!啪!賞了他一頓耳光,摔在地上,命他跪下。
  同時,史威他們也救下了西令羅驥。
  史威更會做人,不惜耗費真力,渡了西令羅驥一股真元之力,恢复了西令羅驥不少体力。
  西令羅驥原是在述迷糊糊的狀態之中接受史威的好處的,等到他神智清朗時,一切都已成了過去,不受已經受了。除了苦笑之外別無他說。
  胡大招對西令羅驥更是左一揖,右一拱,沒口的:“老哥哥,老哥哥?小弟實不知情,縱是殺了這糊涂東西,也必為你出這口气。”
  西令羅驥吃了啞巴虧,在這种情形之下,真還扳不起面孔來,還得表示大方的連說:“小事一件,胡老弟你不要放在心中,不要放在心上。”
  其實,他的肚子早就气炸了,恨死了,為了面子和風度,不得不自認倒霉。
  不過話又說回來,要不是他們來得巧,自己死在胡大剛手中,他來一個毀尸滅跡,又有誰來為自己申冤。
  死了還不等于白死,自己不就是因為与他關系深厚,大意之下,中了他的暗算的。
  唉!君子記恩不記仇,這口惡气,看來是不容易出的了。
  金瑛抱著孩子,也被帶了過來。
  大家都集中一間房子里。
  金瑛一入房中,顧不得人多,把李煥然扶坐在靠椅上,輕輕呼喚道:“大哥!大哥!醒來!醒來!”
  李煥然動了一動,忽然大呼大嚷道:“不!不!你不能這樣狠心…”
  西令羅驥老淚縱橫地撫著李煥然的頭頂道:“煥然,你睜開眼睛看看,我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么!”
  這不明明是師父的聲音?李煥然聞聲一震,睜開了雙目,果見師父与愛妻都站在他面前。
  李煥然止不住悲從中來,挺腰而起,拜伏到西令羅驥腳前,哭道:“師父,徒儿几乎害了你老人家了。”
  西令羅驥鼻頭一酸,扶起李煥然,裝作不在乎的哈哈一笑道:“我很好,你放心,不知你自己怎樣了?”
  李煥然道:“弟子原就沒有什么,現在完全好了。”目光轉動間,見到跪在中央的胡大剛,不覺怒從心起,一聲:“惡賊,我今天和你拚了。”躍身便向胡大剛扑去。
  酉令羅驥身子虛弱,一失神,要抓他沒抓住,急得叱道:“煥然,不要給師父丟人了!”
  李煥然聞叱收住勢子,悲聲一歎,回到師父身邊,一言不發,但見他雙目怒芒如電,恨得咬牙切齒。
  西令羅驥心中一陣難過,搖頭歎息了一聲,替他介紹在座諸人道:“過去見過胡大庄主胡叔叔,衡山二友楊叔叔潘叔叔。”
  李煥然只得向三位老人分別見了禮,神情之間,甚是勉強。
  史威不等西令羅驥介紹,先就笑哈哈的緩步而前,握著李煥然的雙臂,一臉歉疚地道:“小弟史威,救援來遲,致令羅伯伯与李兄受苦,罪甚!罪甚!”
  他是史威!
  李煥然聞名一愕,立覺手足無措,大感為難,他如果不知史莒含冤受屈之事,倒也罷了,現在在他心理上的感受,卻是完全不同,尷尬至极。
  西令羅驥喝道:“還不謝謝史大哥,要不是他來的适時,為師的四肢怕不早就被分解了。”
  李煥然為人并不笨,知道師父替他解圍,當下一笑,揖道:“多謝史大哥援手之德。”
  史威一團和气,謙遜的笑道:“李哥哥,你這不是把小弟當外人看么!”接著,打了一個哈哈,又道:“說年齡,你比我大了五六歲,大哥之稱我不敢當,我們還是以年齡論序吧?”
  李煥然搖手道:“不成,大哥要是這樣說,小弟便不敢高攀附驥了。”
  史威一笑道:“李哥哥,我們先不談這個如何!先看胡叔叔緒賢師徒出了這口惡气再說,可好?”
  西令羅驥敞聲大笑道:“算了吧!老夫這些許皮肉之苦,算不了什么,煥然,我們師徒告辭了。”拱手一禮,大步向外走去。
  史威掠身阻住西令羅驥長揖道:“羅伯伯,你要是生小侄來遲了的气,你就是括小侄三個耳光,小侄也沒有話說,你要是對胡叔叔管教不嚴不滿意,憑你們數十年換命的交情,能不高抬貴手,給胡叔叔一個贖罪的机會,教他對得起伯伯。”一口气說到這里,頓了頓,又道:“無論怎樣說,這也是江南武林道上的不幸,我們大家都感到遺憾,你要怎樣出气都可以,就是請你不要走,給大家一個面子。”
  說得在情在理。面面俱到。
  在座之人,無不動容,暗贊他一聲:“真不愧是一個領袖群倫的少年英雄。”
  西令羅驥因已知道史威的本來面目,實是一位心怀叵測的神奸巨惡,對他這仁至義盡的說法,听得只有惡心不止。甚至,他還疑心這次的一切,說不定就是史威安排的,所以,才來得這樣巧,适時制住了胡大剛。
  只是一時想不出,他們把他弄來,為什么不干脆殺了他,那樣豈不更妙?他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行為,遲早是瞞不住他們母子的。
  此時,處處落在人家手中,有口難言,只有暗暗恨道:“好小子,我倒要看看你能玩出多少只手遮天的花樣來。”
  當下長歎一聲。道:“老伯伯這張臉早就沒地方放了,隨你們的便吧。”以他西令的身份,這話說得多么沉重?胡大庄主親自端過一把椅子,訕汕地道:“大哥哥,請坐,小弟有說不盡的慚愧!”
  西令羅驥默然接受了他的椅子,坐了下去。
  大家安坐之后,胡大庄主胡大招滿面凝霜,向胡大剛歷喝道:“老三,你有什么話說?”
  胡大剛昂首瞪目,滿面戾气道:“大哥,你要真有手足之情,何不干脆把我處置了。囉嗦則甚?”
  胡大招大吼道:“你道我殺不了你!”呼的向胡大剛凌空擊出一掌。
  他怒极出手,是以用上了全力,恨不得一掌把胡大剛置于死地,落個跟前干淨,免得丟人現眼。
  他的掌力堪堪擊到胡大剛頭頂,胡大剛穴道被制,毫無避讓之能,眼看是非死不可了。忽的一股力道從史威掌中發出,后發先至,擋得胡大招的掌力一斜,從旁一掠而過,救了胡大剛一命。
  胡大招悲聲道:“威侄,你又何必呢?”
  史威道:“胡大叔,三叔一死原不足惜,可是我們不能不把事情弄清楚呀!我看其中必有原因,否則,三叔不會糊涂到這种程度。”。
  胡大招痛心地道:“你教我拿他有什么辦法?”手足之情,哪能向他身上嚴刑逼供。
  史威道:“胡大叔別急,讓小侄勸勸胡三叔看看。”
  胡大招感激地道:“有勞你了?”
  史威緩步走向胡大剛,暗中用傳音入密玄功,道:“有一位菲菲姑娘托我帶一個口信給你,只要你表現好,此事過后,她就是你的人了。”
  寥寥數語,听到胡大剛耳中,使他不由得全身一震,暗暗奇怪史威怎會知道他認識一位菲菲姑娘,而且還知道他与那菲菲姑娘相約之事,他因不知史威用心何在,不由從心底冒起一股寒意,疑懼交接的向史威瞧去。
  敢情,他這次的惡行,乃是受七煞宮妙蛾呂菲菲所感而為的。
  這時,史威已走到他面前,左手挽了一個奇怪的指花,在他眼前一晃,這一下,他放心了。
  原來,這手花乃是妙娥呂菲菲与他的約定,他盡可信賴其人。
  只是,他做夢也想不到會是史威。
  他不由一楞,只听史威道:“胡三叔,君子之過,如日月之蝕,你是明白人,只要你把話說明白,羅老伯伯素有兼人雅量,他一定會原諒你的。”
  胡大剛哈哈大笑,道:“誰說我做錯了,我真恨不得殺了他,才泄我心頭之恨。”
  胡大招大怒道:“你真是瘋子,老夫容不得你。”又要揮掌向胡大剛劈去。
  史威一歎,不便再說什么,表示得對胡大剛也非常不滿,其實他已算准了,西令羅驥忍得住不開口么?果然,西令羅駐冷笑一聲,止住胡大招道:“胡老大這時沒有你的事,我倒要問問胡老三為什么如此恨我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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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天風云閣 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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