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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攻心為上


  玉燕姑娘一跟瞧見李順,柳眉一揚,道:“二拐子,人貴識趣和通權達變,你在這里和施少使囉嗦什么?”
  李順在一切事實了然于胸之后,已能心平气和,他向玉燕姑娘一笑,道:“玉燕姑娘,你先不要怪我,我不是有意來麻煩施公子的。”
  玉燕冷笑了一聲,目光轉向了史莒。
  史莒對著她的目光,一笑道:“李管事是本公子請他來的。”
  王燕姑娘臉色稍霽道:“公子對他還有什么吩咐?”
  史莒道:“沒有了。”
  王燕姑娘轉向李順道:“你還要我請么?”
  李順呵腰退步道:“是!是!公子放心,小的這就替你辦事去。”三步兩腳逃之夭夭了。
  玉燕姑娘瞧著李順的背影,一撇嘴道:“公子以后有什么事情要辦吩咐婢子就是,最好少招惹這小子。”
  史莒道:“姑娘放心,諒他在我手中變不出什么花樣來。”
  玉燕道:“公子既是應邀而來,請以小姐之事為重,能不動聲色最好,這樣才不致被人注意,出奇得手。”
  史莒笑道:“姑娘怎樣一下子變得小心了。”
  王燕站娘輕輕一歎,道:“現在我們是只許成功,不能失敗的了。”
  史莒劍眉一軒,道:“姑娘可是發現了什么不利的跡象?”
  王燕黛眉深鎖地道:“我們小姐自己有了麻煩。”
  史莒道:“誰敢招惹你們小姐?”
  王燕姑娘忽然掩飾地一笑道:“當然沒有人敢招惹她,是她自己在找自己的麻煩哩!”
  話聲甫落,忽然扭頭向門口厲喝道:“你又跑回來做什么?”
  門外走進來的李順苦笑道:“玉燕姑娘你不能怪我……”
  門外一聲朗笑接著道:“施公子俠駕光臨,小弟茫然不知,有失迎近,不恭之至,特來請罪,尚望准予入見。”話聲震得門面一陣顫動。
  玉燕姑娘与李順都覺得壓力大得出奇,耳鼓刺病,難以忍受,一當時,兩人頭上都見了汗水。“’來人顯然有意在賣弄功力,暗含示威。
  玉燕姑娘瞪了李順一眼,咬牙道:“二拐子你等著瞧吧!”
  來人就在外面,情勢上己不容李順分辯,他向史莒搖頭一歎,道:“外面史公子來看公子了!”
  史莒向他點頭一笑,表示了他對他的信心堅定不移,人卻移步向門口迎去。
  史莒移步之間,便決定了對付史威的態度,他在卑躬曲膝与倔傲粗暴之間,采取了后者作為掩飾。
  因為,卑躬屈膝之事,在他說來雖是從權表演性質,亦不屑為之,何況卑躬曲膝的陰影之下,雖易討人尋歡,但也令人多疑,尤其面對這位大陰謀家頗有弄巧成拙之慮。
  只有倔傲粗暴,不但可以說明他不得閃電娘娘歡心的理由,而且,更可使人把他誤認為缺少頭腦的人,而疏忽了對他的注意。
  史莒腳步踏得重重的,迎著史威上下一打量,怒气沖沖地道:“迎接本公子!哼!少說那些漂亮話了,你們先想一想,把我安頓在這里,算是什么,大公子,你是高枝頭上的鳳凰,小烏鴉不敢高攀,你請回吧!”
  橫身擋在門口,竟不讓史威進屋。
  史威一征,臉上神色連變,忽然哈哈大笑道:“施兄,你可是對令姨有了誤會?”
  史莒翹著鼻子道:“難道老子只有資格住在這里?”
  史威笑嘻嘻地道:“’天’字號賓館,乃是接待各大門派与前輩英雄之處,令姨把你接待在此,自無輕視之意。”
  史莒粗聲道:“你為什么不住在這里?”
  史威一愣,接著‘啊!“了一聲道:“兄台敢情是認為令姨未把你當作親戚看待,接入內院?“
  史莒道:“難道不該?”
  史威臉上笑容更盛地道:“內院地方太小,你要体諒她的困難。”
  史莒哼聲道:“我和你有什么不同,你只是我姨父盟弟的儿子,我也是我姨媽的內戚,身份一點不低于你,你可以大權在握,我卻連內院都不能進去,天下哪有這個理!誰不知道,她根本就看不起我這窮親戚。”
  史威見史莒橫蠻不可理喻,暗忖道:“這家伙少受教育,言語粗魯,這种親戚也實在是丟人,怪不得藍紉秋不愿堂堂正正地接待他。”當時疑念盡去,哈哈朗笑道:“兄台說得是,在下就去告知令姨,請她把兄台請到內院去住可好?”
  史莒賭气道:“我人窮志不短,她看不起我,我還看不起她哩!
  要不是我父親再三吩咐多多忍耐,我不指著她鼻子罵她一個狗血噴頭才怪,現在再來請我,只怕已經請不動了。“
  史威呵腰道:“台端不要生气,台端不要生气,小弟就此告辭,替你把令姨請來,向你陪禮道歉!”言罷扭頭就走。
  李順晃身追上史威道:“公子,你真要去請二夫人?”他真有點擔心。
  史威哈哈笑道:“你不怕挨罵,你去請吧!”他何等聰明,怎會去找這种麻煩与沒趣。
  李順一怔,道:“公子不去告与夫人知道?”
  史威拍拍李順肩頭道:“夫人并不以那位施公子為榮,有些事情你要學會察情觀勢,才不致招人討嫌。”
  史威在“梵淨山庄”對上對下無不和顏悅色,令人可敬可親,這种親切的小手法像魔術一樣,确為他爭取到了不少朋友。
  李順原也被他那一拍,拍得心中大為舒暢,但听到了他那言論之后,又不由心中一涼,覺得他和史莒比起來畢竟不同,給人心里只有一种說不出的可怕。
  李順皺了一下眉頭,道:“這种客人叫小的如何接待是好?”
  史威道:“順著他的性子,他要什么給什么,這是對付這种人的唯一法寶。”
  李順連聲諾諾,謝過史威的指教,跑回史莒屋中。
  這時,玉燕姑娘正在愁眉苦臉,急得不得了,連聲責怪史莒不是發了神經,就是有意搗蛋,埋怨不已。
  李順這一跑回來,便成了她泄忿的對象,只听她一聲嬌叱:“好小子,姑娘今天就收拾了你,看你找誰申冤去!”
  話聲未落,人已猛的向李順扑至。
  她真是恨死了李順,掌上提足了十成真力。
  李順惊訝道:“姑娘有話好說,這不能怪我!”
  話聲中,晃身急讓,卻是不敢還手。
  真看不出這王燕姑娘手下竟比李順高出不少,一閃便到了李順面前,一聲輕笑,道:“不能怪你,那該怪我們瞎了眼睛。”玉手一揮,已是印上了李順的“背心穴”上,只見她銀牙一咬,玉掌一登,發出了小天星掌力。
  就這千鈞一發之際,王燕但覺玉腕一麻,掌力一泄,李順已是沖前三尺,絲毫沒有尚著。
  王燕柳眉一揚,晃身進步,左掌在舉,要不殺了李順,不但這口气咽不下去,而這誤事的責任,她也無法向四小姐交待。
  所以,她狠心非下殺手不可。
  她掌力發出,只覺眼前人影一晃,“彭!”的一聲,掌力落在那人身上,那人動也未動。
  反而是她被一股柔和彈力,震得倒退了五步。
  她搖頭定睛望去,這才看清那人原來竟是施公子。
  她急得跺著蓮足道:“你這人真是不知輕重,看起來倒蠻有英雄气概,卻原來還比不上我們婦人女子有決斷,這种人你救他做什么?”
  史莒笑道:“我不能眼看著你妄殺無辜。”
  玉燕气得花容變色道:“無辜!你難道沒有看史公子就是他叫來的!”
  史莒道:“李管事陪史公子一同而來,不能說就是他叫史威公子來的。”
  玉燕道:“那也不見得不是他叫來的。”
  史莒道:“所以,我們最好先問問他。”
  玉燕礙于史官橫身在她与李順之間,要不听史莒的話也不可能,再者,經此一阻,那股無名之火,也消了不少,她心是軟了,外表看來還是凶霸霸的,怒沖沖的,朝指著李順叱道:“听到了沒有,有話就快說。”
  李順惊魂甫定,苦笑道:“我是路上遇見史威公子的,史威公子叫我回來,我能不回來么?”
  玉燕道:“他怎知施公子到來的事?不是你說的才有鬼!”
  李順道:“史威公子如何知道施公子到來的事,我不得而知,但他問了我一些話,我卻据實對他說了。”
  玉燕道:“他問了你一些什么話?”
  李順道:“他問我施公子是誰請進來的?我告訴他是四小姐發的請帖,他又問施公子和四小姐是什么關系?我告訴他施公子是夫人的姨侄。”
  玉燕大惊道:“夫人的姨侄?你簡直在信口開河,莫名其炒。”
  史莒笑道:“玉燕姑娘,信口開河的倒不是李管事,而是本人。’玉燕瞪目道:“你怎可以這樣胡說,這話傳到夫人耳中還了得。“
  史莒道:“剛才鐘總管來過了,你又不在,我不這樣搪塞他,怎能把他打發走?”
  玉燕急得團團轉道:“你……你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鐘總管知道了,還不等于全庄都知道了,怪不得史威公子找來了。”
  言罷,柳腰一擰,又“呸!”了一聲,晃身急向門外奔去。
  史莒移步阻住她道:“王燕姑娘去哪里?”
  玉燕怒道:“哪里去?不找四小姐想辦法,你活得了?”
  李順橫插一句道:“你要不找四小姐還好,這一找麻煩便多了!”
  玉燕姑娘橫目道:“你當真活得不耐煩了,誰要你多嘴?”
  李順道:“我說的原是實話。
  王燕道:“你除了知道賣友求榮外知道什么?”
  李順道:“王燕姑娘,你也不想想,我剛才陪史威公子來此之后,能不怕你們疑心我?我還跑回來找死不成!”
  玉燕原也是冰雪般聰明的姑娘,一听李傾的話不無理由,只是惱羞成怒,拉不下臉來,“哼!”聲道:“誰知道你安的是什么心?”
  李順輕輕一歎,道:“玉燕姑娘,我和你都是一起在‘梵淨山庄’長大的,誰不知道四小姐的脾气,何況,此事還是夫人背后主持的,我真能不知輕重么?我難道看不出這件事鬧開了,原就沒有什么大了不起,就是庄主也不能說夫人不對,所以我也不愿把自己的失職宣揚開來,自討沒趣。”一頓,緩了一緩,吸了一口气,接道:“所以,史威公子叫我回來,我就提心吊膽,想不到史公子見到施公子之后,知道了施公子是夫人的姨侄,便也一笑了之,不想再提起此事了。”
  玉燕姑娘惊喜道:“真的?”
  李順道:“自然是真的,我因自己不放心,問他是不是要稟明夫人,他還教我識趣不要多事哩!”
  玉燕道:“你回來可是想把此事告訴我?”
  李順道:“姑娘圣明,以后還望姑娘在四小姐面前美言兩句,我也不記恨你剛才差一點要了我的命的事了。”
  玉燕姑娘白了他一眼道:“你敢怪我,誰叫你鬼鬼祟祟的……
  這里沒有你的事了!“
  李順望了史莒一眼,向他們兩人一拱手,告退而去。
  玉燕姑娘等李順走出之后,輕聲道:“施公子,你看這李順的話可不可靠?”
  史莒道:“不可靠你又能怎樣?”
  玉燕道:“自然是把他殺了。”
  史莒搖頭道:“殺了他,反倒坐實了我們別有用心了,其實你也未免太緊張,如今我們尚未動手,一切無憑無据,就算被他們發現我來歷不明,有四小姐出來打一個圓場,還不什么事都沒有了,難道庄主真能立我什么大罪不成?”
  玉燕姑娘道:“可是四小姐的圖謀不也落了空了?”
  史莒道:“四小姐反正是游戲性質,又何必太認真。”
  王燕姑娘黛眉深鎖道:“現在不再僅是游戲性質了。”
  史莒一怔道:“不是明明說好了的么,我們只給史威公子一個難看!”
  玉燕道:“現在情形變了,我們非把史威那小子逼出‘梵淨庄’不可了。”
  史莒道:“就為了剛才的事?”
  玉燕道:“另外的原因。”
  史莒道:“什么原因?”
  玉燕搖頭道:“這個我不能說。”
  史莒道:“我希望你們能待我以誠。”
  玉燕道:“我實在不能說。”
  史莒微怒道:“對不起,你們的忙我也不能幫了”玉燕頓腳道:“你敢半途縮腳!“
  史莒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是你們不相信我,可怪不得我。”
  “什么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程四小姐程雅珍帶著鶯姑娘急步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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