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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魔窟百態


  一路上,楊風柳少不得又把澗中各色人物,一一告訴給白劍知道。
  邊走邊談,不知不覺已是翻過几座山頭,接著是一片寸草個生的石山,那片石山,廣達數十里,睜峰怪石,密如星羅棋市,三人就在那怪石中穿插而行。
  石高人小,人在怪石中穿行,方向莫辨。中細察拐彎抹角之處,都有极隱秘的暗記,要非早留上了心,又是有人帶引,簡直不容易發現。
  當他們三人旋風般掠過那片石山后,已經停身在一條山谷的谷底,兩山對峙,峭臂聳立,仰頭不見天光。
  敢情是兩山之間相距不過二三十來丈左右,与其与是兩山,不如說是一山,山從山巔一刀切下來,被分為二。
  兩山之間,云封霧鎖,把天光遮去了。
  四周一片寂靜,如同死域。
  三人穿谷而入,又走了一陣,楊風柳輕輕招呼了一聲:“到了!”停止在一處山壁更滑更光的處所。
  楊風柳仰首朝上,口中發出一种連顫不止的怪嘯。
  接著,只見頭頂半天之上,現出一點火花,閃了三閃,楊風柳義響應了一聲。
  上面燈光一隱,卻半天沒有動靜。
  白劍開始有點耐煩了,楊風柳悄聲道:“旗主,請要不發聲,靜靜地耐心等著,屬下職位卑下,得足足等一個時辰哩!
  白劍口中不說,心中猜想,這一定是相約的暗號,上面管制得這樣嚴密,外人要想混入,如非里應外合,比真比登天還難。
  一個時辰,在無聊中慢慢地過去了,半天云里,又出現了那道火花,這次只閃了一二下,就一閃而沒。
  接著,只見一團黑忽忽的東西,帶著風聲,泰山壓頂般落了下來,幸好楊風柳及時輕喝了一聲:“動不得!”否則,白劍已准備揚掌出手封架了。
  那團黑忽忽的東西將落到他們頭頂上五六尺處,驀地一剎,止住了下降之勢,懸在他們頭頂之上。
  白劍功力深厚,目光銳利,已看出那團東西原來只是一只大竹籃,要是不知底細的人這一出手,豈不暴露了身份,暗中不由叫了一聲:“好險!”李風柳輕聲道:“屬下先上去了。”縱身帶著兩只麻袋,跳入大竹籃之內,那大竹籃便自動上升而去。
  大竹籃再下來,第二個上去的是白劍。
  第三才輪到大麻子滿天星。
  白劍估計在大竹籃之中上升了六七十丈,停在一個比人大不了多少的石洞門口,走下大竹籃,跨入石門,便是一間石室。
  這時,石室之內除楊風柳外,還有一位年約四十左右的精壯大漢,大家都沒說話。
  只見那大漢的一雙眼睛,在麻袋上溜來溜去,一副著急之像。
  不久,那大麻子滿天星也上來了,看他也是滿面緊張之色,大概也是第一次登臨這神密的禁地。
  三人會齊,楊風柳要那大麻子滿天星留下一只麻袋,一言不發,就帶著他們走出那石室,進入一條甬道之內。
  他們一直就在甬道之內盤旋,先后一共留下去四只麻袋。當他們到達楊風柳所住的石室時,就只剩下楊風柳肩上的二只麻袋了。
  楊風柳招呼一個漢子進來,向他耳邊說了几句話,那漢子神情頓時一肅,就要過來向白劍行禮。
  白劍搖手道:“此地耳目眾多,不用多禮了。”那漢子連聲應喏,退出房去。
  楊風柳又忙扛起那二只麻袋,道:“屬下得去應付一下現在的黃總管……”
  白劍一揮手道:“你去吧!”
  楊風柳走出不久,那先退出去的漢子送進來一大桌酒菜,白劍也實在餓了,狼吞虎咽飽食了一頓。
  不久,楊風柳笑吟吟地回來,道:“好了,屬下的事都辦完了,現在敬候旗主吩咐。”白劍先干咳了一,然后若無其事地沉嗯了一下,道:“本人想先通盤了解一下,到處看看。”
  楊風柳點頭道:“遵命,屬下這就安排去,旗主也可乘這時休息一下。”白劍道:“你去安排吧,這里不用你招呼了。”
  楊風柳退出去之后,白劍盤膝一坐,運功調息起來。
  那大麻子滿天星本想提出很多討好的建議,見白劍已坐息起來,不敢饒舌,只得也一旁打坐起來。
  白劍調息醒來,睜開雙目,只見楊風柳已垂手侍立在一旁,他向楊風柳站著的地方點頭笑了一笑,道:“一切都安排好了么?”
  楊風柳道:“好了,旗主這就可去巡視了。”話聲頓了一下。訕仙一笑,接道:“不過還得委屈旗主暫充小狗子……”白劍一笑道:“理當如此,倒是你千万不可与平日有异,以免被多心的人看出破綻。”
  楊風柳又躬身一禮道:“屬下先向旗主告罪,至時言語方面,如有粗暴之處,尚請旗主不要見怪。”白劍道:“你盡可照往常習慣行事就是。”
  于是一連三天,白劍以小狗子的身份送了九處地方的飯,見過不少意想不到的人,就是找不到回春圣手張彥春。
  不過,從這三天來的觀察,卻證實了武林一怪公孫丑所說何香芸“陳夫人”的那番話,一場武林浩劫,就在她一手操縱之下,即將掀起來了。
  這一點,使白劍又痛苦,又憤慨,又后悔,几乎不能自己。原來,這鷹愁密洞乃是陳夫人轄下一大惡毒兵刃的暗器的制造所,分門別類,二三十种制品。
  這些惡毒兵刃暗器,制來干什么?不言可喻。
  剩下來只有三處地方。白劍沒有去過。
  一處是洞主笑面閻羅查洪的食廳。
  一處是瘋人窩。
  一處是狂人巢。
  這三處地方,都是令人談虎色變,誰也不愿去的地方。因為洞主那里如果送去的不合他的口味,第一個挨揍的就是送飯去的人。至于瘋人窩与狂人巢,那就十次有九次被他們戲弄得不亦樂乎,甚至,還會被打得遍体鱗傷。
  楊風柳也是一片好意,怕他前去受辱,總不愿叫他送那三處地方的飯。
  白劍有白劍的目的,洞主不是對象,可以不去,那瘋人窩狂人巢是他最后的希望,他不能半途而廢,功虧一贅。
  白劍又不便露骨地問,那二處地方哪一處有新來的人,所以只有碰運气地先去与瘋人打交道。
  楊風柳見白劍執意要去冒險,勸阻無效,只好遵命替他准備。
  白劍挑著菜飯來到所謂“瘋人窩”的洞室之前,此處果然与別處不同,第一,洞室門口有一道比手臂還粗的鐵欄關著,欄柵外面還守著八個身高体大的大力士。
  欄柵是由外向內開的,守欄柵的人,扛開一個小門,把白劍連人帶飯從那小門處塞了進去。
  白劍通過鐵欄柵,走完一條二丈多長的甬道,又拐了一個彎,迎面便有一陳包含有哭、笑、憤、罵的雜亂之聲傳來。
  白劍一皺眉頭,忽的一只大手豈有抓得到他,但他現在是小狗子,那就非讓那大手抓個正著不可。
  白劍只覺肩頭一緊,隨著一聲狂笑,人已被提了起來,那人也不管他肩上挑的是飯菜,隨手就把他向一問大石室內甩去。
  大石室之內亂哄哄,有的人槍碰,有的人抓飯,他只覺腰眼一麻,敢情正碰在他腰眼穴上。
  白劍功力深厚,反應立生,一种護穴抗力,已自然而收,那甩他之人雖然用力頗大,幸好那桌子角乃是死物,非內勁指力可比,尚無力沖破他護穴抗力。
  所以,他的穴道雖被撞得一麻,人并未受制,只略為迷糊了一下,便完全清醒,當他正欲挺身而起之際……忽然全室陡地靜了下來,再無雜亂胡鬧之聲。
  白劍不覺一陳奇怪,同時,心中一動,索性伏地不動,故作昏迷,倒要看看這些瘋人究竟。
  他一面用眼角余光,掃視目力能及之地,一面施展地听之術,默察室中人的動靜,因此,他雖不能移動頭部,用目光完全收覽,但室中動靜,卻無不了然于胸。
  全室之中一共只有九個人,其中有八個人已各就各位坐好,僅由人動了為大家分配菜飯。
  秩序井然,有條不紊,哪里俘是瘋人的行徑。
  自劍正百思不得其解,莫名其妙之際,忽听正中座位上那人輕咳了一聲,道:“兄弟覺得這种胡鬧,實在太無聊了。”白劍聞聲大震,那不是回合圣個張彥春的后聲,心中激動得几乎就要跳了起來。
  總算他還沉著,并未真地跳了起來,接著又有人道:“張兄,你不知道,這是上面的意思。”
  回吞圣手張彥春道:“上面什么意思,我們在此辛辛苦苦。絞盡腦汁,為她工作,她難道竟不給我們一份情睜,整天叫我們裝瘋自扰,這是什么意思,實令兄弟莫明其妙。
  那人又道:“据兄弟了解,這是一忡掩護措施。”回春圣手張彥忽然冷笑聲,過:“這秘澗之中,部長自己人,還要對付哪一個,”
  那人迫:“据上意,我們此間工作,除她本人与代們九人外,不得讓任何人知道,本侗之中雖然都是自己人,但也不能讓他們胡猜亂想。”回春圣手張彥春道:“這种吵吵鬧鬧的環境,兄弟無法工作,同時,兄弟也相信与我同感之人一定不在少數。”
  那人訕訕地一笑道:“但上意如此,我們也只有將就一些回春圣手張彥春冷呼一聲,道:“兄弟問你老兄,這個机构成立有多少年了?”那人道:“再過儿天,就整整十年了。”
  回春圣手張彥春冷冷的道:“兄弟冉問你,這十年來你們搞出了什人結果沒有?”
  那人訥訥地道:“這一……遼……因為此事太難……”回春圣手張彥春大聲道:“難!難!難!要老是像這樣胡鬧下去,誰有心思會專心研究。”
  白劍真有點擔心回春圣手張彥春這种態度,會招來無妄之災,哪知那人只是陪笑,曲意逢迎道:“張兄言之有理,張兄言之有理!……”有理如何?卻不見他的下文出口。
  回喬圣手張彥存驀地面色一板道:“万兄,請你轉告上面。此間如要兄弟領導研究上作,改變環境,是兄弟的站要條件、否則,請上面另請高明,兄弟無能力力。”那人似是此間暗中真正的負責人,只听他諾諾連聲道,“是!是!兄弟一定將張兄建議,報請上面采納。”
  回春圣手張彥春冷笑一聲,便不再說話.用起飯來。
  這是一個最好的談話時机,白劍潛運功力,口齒未動,已發出一絲“蟻語心聲”,直達回春圣手耳中。
  回吞圣手張彥存彼這突然而來的聲音,激得心神震動,几乎失態,只听那絲“蟻語心聲”道:“神醫,在下白劍,裝扮送飯小狗子而來,想救你出困……”回吞圣于張彥春剛剛自制下來,听白劍竟想救他出困,這豈不接近胡來。顧不得口中含著飯,方急急傳音道:“不能胡來,此舉下但毫無希望,就是你把我救出去,也犯了打草惊蛇之忌,万万魯莽不得。”
  白劍道:“在下雙腿中了她們的‘戳魄鎮槐針’,有待神醫救治,這卻如何是好,”回春圣手張彥春一震道:“你怎會中了那討厭的東西?”
  一涼之后,接著又道:“內人他們呢?難道你們不在起?”
  白劍道:“找們也分散了,至今尚未查出她們的下落。”回春圣手張彥春道:“我在這里別有圖謀,你還是去找她們人吧,据我所知,此地關防最為嚴密、你即能進入此地,當不難找到她們……”
  話聲未了,那姓万的忽然橫里向回春圣手張彥春問來一句話,道:“張兄,如果上面采納了你的建議,改變了環境,你在多少時間之內可以研究出結果來?”回春圣手張彥春不能再和白劍談話了,只好先應付那姓万的道:“确定的時間難說,大約有一年半也就差不多了。”
  那姓万的忽然一愕道:“一年半……”回春圣手張彥春不樂地道:“怎樣,你們弄了十年,弄不出名堂來,兄弟只要一年半,你們還嫌多么?”
  那姓万的連忙陪笑道:“張兄,請不要誤會,小弟并不是這意思,小弟是想,上面一定高興能請到張兄。”
  回春圣手張彥春“嗤!”的笑了一聲,接道:“不過新環境的條件,一切須合乎兄弟的意思!”那姓万的又是連聲應道:“是!
  是!是!……”
  大家又用起飯來。
  白劍正想問一問他們在研究什么東西,回春圣手張彥春已正如其意地傳來話聲,道:“在座九人,除那姓万的外,都是當代各有專精的名家,被他們擄來,研究一种絕頂惡毒的迷魂藥物,將來用以控制武林人物,此事极為重要,所以我不能脫開,你去找內她們吧!”白劍方待再与回春圣手張彥春交換一點意見,那姓万的又開口說話了:“張兄,你要的是怎樣的一個環境呢?”
  回春圣手張彥春道:“這個么?且待兄弟仔細想想。”一時,全室之中除了用食之聲外,再無任何人出言打扰。
  白劍傳聲叫了二三聲“神醫”,都未得到回答。
  用食之聲靜了下來。
  只听那性万的道:“且讓我先打發走這小子,再請張兄見告吧!”
  他話聲剛落,室中哄然雜吵的各种怪聲又起,白劍只覺肩頭一緊,又被那姓万的搶著甩了出來,那姓万的卻暗中替他解了一次穴道。
  接著,只听碗筷飛,雨點般向他身上落來。
  白劍狼狽不堪地回到楊風柳室中,楊風柳与大麻子滿天呈二人,少不得又隨聲附和地罵了那批瘋子一陣。
  白劍心煩意亂一揮手道:“二位讓本人靜一靜好不好?”那二人一見白劍煩了,馬上禁若寒蟬,一個一個悄悄走出室外,止白劍一人清靜。
  白劍心中也實在煩得很,難道就此空手而回不成?不過,話又說回來,自己能不能救出回春圣手張彥春,倒真還沒有把握,因為這几天,他暗中留意,這秘洞之中不乏絕世高手,憑自己一人之力,顯然不足。
  思前想后,白劍只好依照回春圣手張彥春的話,先找到張夫人他們再說,此念一決,他輕輕地叫了一聲:“楊副總管!”
  楊風柳應聲走進室來,道:“屬下在,旗主有何吩咐?”敢情,白劍暗運神功,察出他并未离開,只在室外相候。
  白劍道:“本人了解已夠,想离開此處了,你盡快替我安排一下吧!”楊風柳一陣作難道:“現在沒有机會哩!”
  白劍眉一豎,道:“要什么時候有机會?”楊風柳道:“至少還得等一個月,屆時這里張總管有一件么事要辦,屬下才能利用那机會送旗主出去。”
  白劍一搖頭道:“不行,本人另有公干,豈能耽在此地一月之久。
  楊風柳頭瞧了一下,未見那大麻子滿天星跟進來,邁前一步,悄聲道:“旗主現在要出去,只有再來一次移花接木之計。”
  白劍道:“此話怎講?”
  楊風柳道:“只有請旗主易容為李總管,而叫李總管暫充小狗子,這樣才能避過眾人耳目,不落痕跡,只是此話屬下不便當著李總管之面提出……”白劍暗暗搖頭,忖道:“這些人真是一個比一個陰狠厲害。”口中卻截口道:“你去叫他進來,由本人向他提出就是。”
  楊風柳出去把大麻了滿天星叫了進來。
  大麻子滿天星低聲道:“旗主,有何吩咐?”
  白劍道:“本人想立時出洞,限于禁令,楊副總管無能為力,你想想看,有什么辦法?”大麻子滿天星望了楊風柳一眼,楊風柳一副無可奈何的神情,大麻子滿天星心想,我是總管,總不能像他一樣交白卷,我得好好出個主意,讓這位將來的洞主,認識一下我的真才實學,眉頭一緊便深思起來。
  在同等條件之下,大麻子滿天星深思的結果,自然也造不出奇跡,唯一的辦法,正与楊風柳完全相同。
  但,這個辦法,与他本身關系太大了,他要留此一個月,豈不也誤了他自己的事。
  因以,他越想眉頭皺得越緊,真有些為難了。
  楊風柳咧嘴一聲輕笑道:“總管,你一向机智如神,莫非……”
  那大麻子滿天星哪甘在旗主之前,落在楊風柳后面,當下不顧一切地道:“辦法是有一個,可是其中有一點困難。”白劍道:“什么辦法,你先說出來听听看。”
  大麻子滿天星的辦法,也正是楊風柳剛才所說的辦法,他所說的困難,就是沒有現成的人皮面具,以供白劍使用。
  白劍了笑道:“此計至妙,你真不虧是本人的心腹助手,兩位先出去片刻,本人且叫你們見識一下本人的神技。”大麻子滿天星被白劍一夸,心中自是高興,与楊風柳一同退出了室外。
  當然,他也想到失蹤一個月之后,將無法再回到自己錢糧堂去了。但在這里是總管,又有將來的洞主撐腰,怕什么?片刻之后,他們聞召走回室內,兩人不由都傻了,室內哪還有什么旗主,倒是多了一位大麻子滿天星出來。
  白劍一笑道:“兩位認為本人這一手如何?”
  他們兩人才回神過來,一片恭維之聲,道:“神技!神技!屬上真是開了眼了。”
  白劍將小狗子的面具交給大麻子滿天星道:“你也把面具戴起來,換裝之后,你就是小狗子了。”大麻子滿天星戴上了小狗子人皮面具,又与白劍換了裝,好在他与小狗子身材差不多,倒也不大費事。
  在這秘洞之內,白天是絕對禁止任何人進出的,就是手上,也非在二更以后不可,所以能保持秘密至今。
  今晚白劍卻等到四更過后,楊風柳才送他出洞,回為這個時候,人口處才是他們進來時的那漢子輪值,彼此心照不宣。
  大家都方便。
  當白劍從那漢子身邊走過時,葛地那漢子伸手一掌向他肩上拍來……白劍与楊風柳都為之大吃一惊,尤其是楊風柳,几乎失聲叫了出來,白劍也暗中提聚功力,准備應變。
  詎知那漢子一掌拍在白劍肩頭上,卻是呵呵一笑道:“很好!很好!老弟,下次你有什么事,盡可來找本人!”
  原來,他是對那麻袋非常滿意,特別對白劍表示友善,但這一下可几乎把楊風柳的命都嚇掉了。
  白劍登上了大籃子,籃子開始向下降落,楊風柳才暗中吁了一口气,謝天謝地,功德圓滿了。
  籃子快要降臨地面了,突然那籃子停了下來,接著,又急驟向上猛升。
  白劍暗叫了一聲:“不好!”雙臂一振,從籃中疾跳而起,大袖一揮,如同一只大鳥,悠忽忽地向遠處飄了出去。
  敢情,這時谷下另外來了一批人,三朵金花信號,正在他身子下方爆裂開來。
  金花信號,來人身份那還了得起,總算他們警覺性都高,各自采取了應變措施,加以在四理過后,黎明將來之前,正是天地間最黑暗一段時刻,尤其在谷底,真是一片添黑,伸手不見五指,才未被看出有人私自出洞。
  就這樣,來人已發覺半空之中,有寵然大物掠空而過,當然惊“咦!”了一聲,接著,便有兩條黑影,沖天而起,向白劍身后疾追而來。
  這時,配合得最好的是那籃子,白劍一离開之后,便緊貼峭壁,靜止不動,因有白劍的身形吸引注意力,倒好了它,從中取巧,逃過一難。
  由此,也可看出,那楊風柳等人乃是這种場合中的老手了。
  白劍人起空中,居高臨下,目射神光,已依稀看出地上,站有五條人影,忽見五人之中,有二條人影疾射而起,向他扑來。
  那二條人影,來勢迅快無比,但卻不帶絲毫破空聲,功力之高,竟似不下于武林一怪公孫丑等老一輩人物。
  白劍暗中心頭不由一震,立時長吸了一口气提足丹田內力,雙袖鼓風向下一壓,揚首擰腰硬把斜飄下落的身子,凌空拉起二丈多高,再一振臂,人已轉了半個圓圈,向入口方向飛了出去。
  看來就似一只扑天大雕,翱翔自如。
  那扑來兩人,原是看准白劍落身方向而來,抱定十拿九穩的把握,手到擒來。
  白劍這一凌空變式,剛剛從那二人頭頂上飛掠而過,那二人一時變式不及,待得身形落地再點足而起追來時,白劍已掠出了七八丈。
  二人微微一怔,怪叫連聲,身形再射而起,其快加倍,一齊向白劍猛追而來。
  但見三條人影,迅快絕倫地在夜空之中激起一道狂颶,有如三只巨鳥,橫空而過。
  白劍人已掠入谷外,只見身后兩人仍緊迫不舍,不由暗暗著惱,劍眉一挑,手一抹面孔,恢复了野藥郎中的面貌,身形一墜,轉身屹立而待。
  他這种膽大的行為,只激得那追來的二人勃然大怒,一聲怪笑,落在白劍身前。
  雙方都未立時出手,只見精光四射,彼此打量著對方。
  白劍只見對面那二人,乃是一男一女,對老怪物,男的長得又粗又胖,有如一個肉球,那女的卻纖小瘦弱得像一根干柴枯枝。
  白劍可不敢輕視這二人,就憑那肉球似的身子,竟能追得他一時無法甩脫,其功力之高,可以想見。
  那二人,看出白劍只是一個中年野藥郎中時,不由更是一陣納悶,在他們想象之中,根本就沒這一號人物。
  見他們兩人望著他直發愣,斂眉一整,道:“在下与兩位素不相識,不知兩位因何緊追在下不放?”那胖男人,人長得又粗又胖,說起話來,比女人還軟地道:“你真的不知道么?”
  白劍道:“在下走遍天涯海角,名山大川,遇見過不少事故,卻想不起在什么時候,与兩位結過梁子?”那瘦女人鬼叫一聲,道:“小子,不要胡扯了,你道我們是干什么的,爽快他說,你到這鷹愁澗來做什么?”
  白劍道:“采藥!”那胖男人哈哈一笑道:“采藥!老夫倒是第一次听說,鷹愁澗采藥。”
  那瘦女人接口又道:“我看,管他是干什么的,先把他抓回去由他們去問吧!”
  那胖男人點頭道:“正合我意,那就有勞賢妹了。”那瘦女人邁前一步,一指白劍道:“小子,亮兵刃!”
  自劍身上并未帶得有兵器,因為那柄“隱霞劍”已交給他的替身,這時一拍雙掌道:“在下雙掌奉陪。”那瘦女人冷笑一聲,道:“那你是自討苦吃!”
  右臂一探,五指如鉤,便向白劍面門抓來。
  白劍想不到她,招呼也不打一個,出手就是殺著,劍眉一軒,也不答話,右腕一振,立掌如刀,反切而上。
  那瘦女人可沒把白劍那一掌放在心上,原式不變,腕力一沉,便向白劍掌上抓來。
  白劍更想度試她的功力,更無避讓之心,勁力猛吐,直迎上去。
  那瘦女人一聲怪笑,五指已抓在白劍掌緣之上。
  兩掌相接,那瘦女人五指似抓在一塊鋼板之上,震得五方微微一生痛,不敢硬拼了,一沾而退,心中不由大吃一惊,望著白劍直發怔。
  白劍心中又何嘗不是大吃一惊,自己使上了“小天星學力”,竟未占得上風,其人這厲害,可想而知。
  兩人對峙了片刻,各人定下心神來。
  耳地,只听那瘦女人厲嘯一一盧,玉腕一揮,兩點黑忽忽的圓球,甩射而出,一前一后,直向白劍打了過來。
  白劍只道那是什么厲害暗器,不敢用手去接擋,斜肩折腰,身子一側,讓了開去。
  眼看那二團黑忽忽的小球已擦身飛了過去,白劍正待挺身而進,乘机進掌之際,只听那瘦女人嬌叱一聲道:“倒!”只見那飛過的兩團黑球,一折而回,圍著白劍了一個圈,白劍只覺雙肩一緊,已被一道軟索纏得緊緊的。
  接著,軟索一抖,把他抖得拋出一丈開外,跌了個狗吃屎。這是白劍藝成下山以來,第一次夫手落敗。原來,那二團黑忽忽的圓球,并不是什么厲害暗器,而只是一對特制兵器,系在一條軟索之后。
  因為天黑夜暗,白劍既不知底細,那瘦女出手又快,白劍顧得躲那圓,卻沒想到后面還有一根軟索,所以上了一個大當。
  好在那瘦女人有心炫耀武功,一招摔倒白劍之后,并未乘机而上,出手制住白劍,一抖腕,收回了那對圓球,冷笑一聲,道:“小子,你知厲害了吧!”白劍一式“金鯉穿波”,挺腰站了起來,怒芒閃動,冷哼一聲,道:“乘人不備而已,有什么了不起,請你也看看在下的手法。”
  話落身起,一式“九進中原”,幻起一片掌影,把那瘦女罩在掌風之中。
  那瘦女人身軀一側,兩點黑影,一起一落,又使出了手中那怪兵器。
  白劍上了一次當,有了一次經驗,不敢輕敵躁進,只試探著找尋攻敵弱點。時間稍久,白劍已看出她那兵刃的缺點,掌式一變,連環進招,悠忽之間,就是一十三掌,只逼得那瘦女步步后退,鬼叫連聲。
  激斗中忽听一聲冷喝,那大胖子突然疾躍而起,不顧二打一地,向白劍扑了過來。
  白劍奮起神勇,連敵他們兩人,起初,依然有攻有守,占盡上風,但時間一久,便覺受傷雙腿,連轉之間,漸漸濁重,身形不免慢了下來。
  那胖瘦二人,何等人物,白劍身形略一遲滯,他們兩人卻是精神陡長奮力反擊,纏得白劍更緊。
  白劍身形越來越慢了。
  突聞呼的一聲,那瘦女人頭系小黑球的軟索,勢如靈蛇般,向白劍雙腿卷來,白劍點腳欲起,那胖男人呼的一只大掌,又當頭壓了下來。
  白劍雙掌一翻迎著頭上掌力來,腳上不免緩得一緩,那瘦女人順勢一挫手腕,軟索一繞,套在白劍身上,一抖一拋,再把白劍摔了出去。
  那胖男人一聲怪笑,扑身探手,便向白劍胸口抓來。
  白劍發發可危之際,拳掌皆無可用,急切間只好立指一點而出,使出了新練的“天罡指”。
  在那胖男人想來,這還不手到擒來,哪知事情大大地出人意料之外,白劍在拳掌皆無施展的時候,忽然飛出一道指勁來,不禁微微一怔,被白劍點中肩頭。
  白劍所練的指力,雖未爐火純情,但也點得那胖男人身子一陣搖擺,几乎仰面跌了下去。
  高手過招,毫厘之差,胜負立分,白劍急取到這閃電般的瞬間,一挺腰,又已斜射了出去。
  就在這同時,只見那瘦女人尖叫一聲,身子疾射而起,閃身而逝。
  接著,那胖男人也厲嘯一聲,舍下白劍躍而去。
  白劍不由一愕。
  一條人影,疾哪脫弦弩箭,向白劍射來。
  白劍還未看清來人是誰,右腕已被來人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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