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
第十回 籍棋試劍


  龍野山洞后,茫然不知所措,高一腳低一腳地往前亂走,不知走了多少路程,忽見草地上一條三尺多長的蜈蚣,紅光耀眼,蓄勢欲扑。
  龍野如睹親人,慌忙順手拾起,怔怔凝視,在皓月銀光顯照之下,一條蜈蚣顯得异常神俊,華光万縷,砭骨生寒。
  敢情這是天縷派鎮山之寶——蜈蚣劍。
  他痴痴怔視半晌,把蜈蚣劍插入劍鞘,心里迷迷糊糊又舉步前行,這刻他走得极快,仿佛一條黑線似的眨眼即逝,這是他自己并不曉得。
  此時他体內的毒火卻越來越熾,似乎不將他全身化成骨灰不休,因此盡管夜涼如冰,冰風疾吹,總覺非常炎熱口渴。
  龍野在山岭中奔馳了靜久,她寂的群山,忽然又升起數聲琴韻,在山谷密林間回旋其蕩,顯得异常悲涼。
  驀地那琴聲變得高底激烈,隱隱帶著殺伐之聲,宛向龍野挑戰。
  龍野心頭頓然大熾,暗想自己既然敢單人只劍力敵劍鷹幫的三個堂主,焉能懼怕別挑戰!他气勢虎虎,接劍昂首直向琴聲方向走去。
  不知不覺已走人一座洁白如玉的山峰,這座山峰特別奇异,夜光之下,映出漫天銀光,亮如白晝,宛似整座山峰是用白玉砌成,但卻冰冷刺骨,以龍野身上那么高物熱度,頓時遍体清涼,令他有一种說不出的愉快。
  由于環境突變,龍野一惊,神志清醒不少,有如在夢中惊醒過來,凝神瞧去,只見山峰高處,三個人并肩而立,衣袂風飄,搖恍不定,中間是個銀髯老者,白眉鳳目,精神飽滿,一眼望去就像圖畫中的隱士,左邊是那曾相識的白衣姑娘,如春花吐艷,嬌美無比,再轉向右邊那位,龍野不禁味舌不已,敢情是用琴音救自己那個骷髏似的老者,面前橫置一面古色盎然的鐵琴,他此時正閉目凝神,沉醉在自己的琴聲中。
  銀髯老者冷哼一聲,那琴聲回旋飄揚間,倏然音響俱歇,四周又复一片寂然。
  銀髯老者向峰下一捍,兩道眼光閃閃如電,龍野不由膽怯,赶快移開眼光,只听那老者道:“你是天縷派下第几代高徒?”
  龍野傣然道:“既然知道,何心動問?”
  老者冷冷問道:“我問你是第几代?”
  “第四代,你要怎樣?”
  丑老者腦海中忽然想這位盟史殘酷的性情,赶快點醒龍野,道:“年青人對長者說話,應彬彬有禮,態度不可驕狂。”聲音和謁,和他丑惡的面容恰成反比。
  紫儿也甚是擔心,只因她的師父不但以霸功稱武東海,而他的殘忍狠毒,也是會炙人口,龍野如果惹他發怒,后果必至不堪設想。
  老者回顧左右,淡淡一笑,道:“不用擔心,紫儿意中人,誰還敢動他分毫嗎?”
  紫儿羞得粉面鮮紅,芳心如飲下一杯濃郁芬芳的蜜酒,說不出的快慰,星目流轉,凝視龍野。
  龍野可不知天高地厚,怒聲叱道:“你們既用琴聲向我挑戰,怎么還不滾下來与在下一決雌雄?”
  銀髯老者冷笑道:“你以為天縷劍法天下就無亂手?”“難道你以為不……”他猛想起白天力斗劍座三魔的一幕,不由暗叫了聲慚愧,說至此竟羞以為繼。
  銀髯老者突然哈哈大笑,笑聲宛如梟鳥夜啼,鬼哭神聲,陰森森中帶著嘲訕的意昧,令人感到极不愉快。
  龍野怒火填胸,豪气干云地大聲道:“承蒙療傷,龍野來日必報答之恩,怒我不恭,告辭了!”話待畢,轉身而去。
  丑老者頷首贊許老人的豪气,使退面丑而心慈的老人,不禁為之心折,他輕輕歡息一聲,道:“單憑這份豪气,老朽也誓心救他!”
  銀髯老者突然大聲道:“小伙子,看掌!”并掌緩緩伸出,十指陡然顫抖,驀地狂笑一聲,掌心賂內徐徐收縮。
  走出數步之外的龍野,聞言之下,只道銀髯老者發掌襲來,正待旋身迎擊,猛覺身后被一股強力吸引,雙腳不由自主漸漸升起,整個身軀竟被吸力吸向峰頂緩緩飛去,儒服老者面色沉重,頭頂白气騰騰,雙掌抖得電快。掌心那股吸力更愈來愈強,龍野被吸起的身軀上升也越來越快,任憑他怎樣掙扎沉墜,仍自無法掙脫。
  龍野自出造以來從不免過這种功力,此刻竟不知如何應付才好,他既惊又戰,眼看已到達峰頂,心中大駭。他心神一震,立到生出反應,只覺剛才因寒气逼住的火气又死灰從燃,就如一股熊熊烈人.在血液中流動,炎熱得出了一身大汗。
  銀髯老人又狂笑一聲,雙掌易吸為吐,兩股掌力一股無形罡所潛涌而出,將宛如一頭瘋牛似的龍野這上空中。
  丑老者知道曾候已至,連忙凝集全身功力貫透十指,舒指撫琴,叮叮聲響。
  龍野因身在空中,無法運功相拒,琴間如浪濤涌至,直如被一种無可形容的潛力在胸前狠擊數下,登時撞得他五腑翻騰,真气亂竄,張口連同數口鮮血,血腥濃臭,隨即昏厥過去。
  銀髯老者道:“三弟你助我一臂之力。”丑老者一恍身而他并肩而立,兩掌運勁上托,龍野身子被掌勁懸空托住。
  銀髯老者沉聲道:“紫儿,快把寒泉凝玉井上面的覆土弄開!”
  少女微微點頭,慌不迭地高飛縱到一處凸出土丘旁邊,玉掌連拍帶揮,不一會露出一個缺口的深井,井水碧綠,深不見底。
  丑老者焦急的問道:“寒泉凝玉井是否能完全痊愈,但從此再也不能練武,否則毒傷复發,無法可治。”
  丑老者聞言一怔,不胜惋惜,一個慈悲為怀的人,如何能讓一位生龍活虎似的少年,被自己弄成為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者呢?”
  丑老者慘然一笑,道:“他會變成這樣子,都是他一時粗心所造成的,一但他毒發而死,我豈不是抱撼終身!”
  銀髯老者是何等机警之人,一見丑老者臉露悲戚,不禁暗歎不已,忽然想起紫儿怎地好久不出一聲,還忙側目脫視,只見她宛如大理石塑像,一般星目遲滯,珠淚滿眶,悲痛之情,無法言喻。
  銀髯老者暗想紫儿對于這少年一見鐘情,盟弟又仁慈寬厚,若當真無法救這少年的生命,將何以地共二人?他思念人此,不禁心頭一凜,毅然決定道:“健雄弟,你肯損耗几十年修為的內力么?”
  丑老者琴聲怪影白健雄身子一顫,毅然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級浮屠,只要有辦法有救,我當竭力而為。”
  銀髯老者冷冷道:“不但你要損耗几十年苦練的精血,主是我血影刀鍾器良也得賠上同樣的功力。”
  于是,鍾器良与白健雄同時斗勁,龍野隨即落下,交与紫儿托住,然鍾錘器良和白健雄各自按捺心神,盤坐行功,動行真气,片刻工夫靈台空明,掌心熱流滾滾,各自淡然一笑,起身身后龍野身旁,只要他們掌心一触及龍野百匯之心經二穴,他兩功力便將損耗甚巨,而龍野毒除之后,功力之高,不但淨得蛤楓蛙靈丹之效,尚集這兩位奇人的真元之气,無形中可立增數甲子之功力,屆時將是天下無敵,人間無雙。
  倏然,一陣狂風急卷而來,霎時風旋飆轉,呼嘯之聲大起,有如迅雷乍發,狂風過處,沙飛石走,草木偃伏搖憾聲勢委實令人心惊膽戰。
  狂風自遠而近,其快無比,只听有人大喝道:“二弟,三弟且慢!”
  風聲雖然搖撼山岳,但這喝聲卻非常清析地貫入請人耳中。
  風聲中一個人影凌空飛墜而至,飄然降落狂飆聲也隨即消失此人來勢威猛神速,直到現身之后,才看得出這個高頭大馬,面團團如笑彌勒,須發俱白,顯然已是年逾古稀。
  琴聲怪影道:“大哥急急赶來,有何要事賜教?”旋風一佛裂嘴一笑道:“三弟猜得真對,你們一看便知。”說完,順手遞過一張精致的紅色拜貼。
  血影寒刀錘器良接過來隨即朗聲念出:東海大英雄同風刀琴劍鈴等台鑒:敝幫与貴英雄等系不相犯,惺惺相借,五十年前諸君稱霸東海,敝幫不愿同室操,故此乃中原發展,那知你等得寸進尺,竟也由東海來到中原,欲与本幫為敵,昨日琴聲怪影明月張膽,救走敝幫大仇龍野,敝幫座下三堂主因未奉命令,是又未曾追究,現請將龍野獻出,并立即返回東海,化干戈為玉帛,否則本幫主一怒之下,則你等將無葬身之地矣,劍鷹幫幫主石劍田上。
  信詞狂妄,目無余子,讀之使人憤怒,但卻沒有一人說話,因為大家都在籌思對付之策?大家都想听听,屋人意見。
  此智旋風一佛日光有如日正當午,光芒四射,掃視眾人一眼,道:“石劍田的武功,在從前已是不弱,縱然非我們五兄弟的對手,但在一時之間,要想胜他們也非易事,現在他們敢如此狂傲地下戰書,之功必列有惊人之處,欲云不是猛龍不過冰,他們既敢如此撩拔我們,必定胜算在握,如果三弟二弟再自毀武功,彼長短,豈不是讓他們更贏定我們,是以我勸你而慶為著大局著想,不要因一時沖動而自毀武力!
  琴聲怪影丑臉大為變色,道:“大哥這怎么行……”但因時平時尊敬成習,會不敢違背旋風一佛的言語,是以一時間竟答出反對的理由。
  紫儿芳心大急,暗忖若再有延緩,龍野的性命,可能因毒气攻心,而使無藥可治,于是壯著膽,抗聲道:“大師伯乏救世活佛,眼看著他命在旦夕,不但不肯相助施救,反而阻撓別人,倒底是何居心?”
  旋風一佛臉色一沉,喝道:“一個十九歲的丫頭,私戀中原男子,非但不知害羞,還敢知我面前無禮,你也不自己想一想,你七歲的時候被惡人慘殺全家,只剩下你一人,那時如不是二弟游歷到那里,挺身擊敗惡人,救你回山傳授武藝,那里還有今日?師恩重如山,今日竟然為著單戀男人,而要師父自毀畢生苦練的內功,達到你個人的私欲,你良心何在,天理何存?”
  旋風一佛義正詞嚴的一頓責罵,紫儿一气之下,搖搖欲倒,眼看就要托不住龍野。
  血影寒刀鍾器良猛然一惊,搶步上前將她扶住,琴聲怪影白健雄也移步上前,雙手一托,接住龍野身子!
  白健雄吁了口气,道:“大哥,你可有兩全其美的方法,解決目前的難處么?”
  旋風一佛問道:“我昨日派紫去奪玉像,約果如何!”血影寒刀鍾器良冷然道:“佛光玉像要是得到,我還自毀替他療傷么?”
  旋風一佛一皺眉頭,道:“沒有佛光玉像怎么辦?雖可用你們兩人孤合百年苦練的真元之气,導淨他的血脈經道,再用寒泉凝玉井的地心寒水,迫出他体內熱毒,但地心寒水乃是這座玉山的精英液化而成,其冷遠超冰雪,他須基中浸上七天始能痊愈,在此其間,如保護不遇,他心神一分,便會走火入魔,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紫儿黛眉深鎖,道:“如此說來,要他毒傷痊愈,實在非常渺茫了。”
  旋風一佛,道:“唯有得到佛光玉像,把它磨成粉未,每隔十二時辰吞服一次,十二天之后,不但迫出熱毒,而且蛤楓蛙靈丹功效,也完全發揮,那么他的武功也將高不可測,駭人听聞。”
  話音甫落,突聞一聲;“佛光玉像在此。”一抹白光帶起破空,飛射而至,旋風一佛名符其實,立時宛如旋風一般,伸掌接住,白光人手沉重,几乎把握不住,可見來人武功之高,并不亞于旋風一佛。
  旋風一佛低一瞧掌中之物,乃是一個雕工精致,玲瓏小巧的四方玉盒,他一陣興奮,伸手找開玉盒,頓時光華大煉,漫天瑞气暗自飄浮,令人精神為之一爽。
  一旋風一沸當下輕輕拈出一尊三寸多高,赤紅如凝脂的佛像,威儀庄嚴,栩栩如生,晶瑩滑潤,的是异寶。
  琴聲怪影白健雄仰天一聲長笑,喜道:“克毒之寶,佛光玉像,龍小俠有救了!”
  血影寒刀鍾個良瞧著愛徒紫儿的粉臉,但見她神色湛然,春花葉蕊,滿臉挂著從心底升起來的甜密密的微笑。較以往以殺人為取樂的態度性格,不啼天淵之別。
  鍾器又長歡一口气暗道:“天呀!孤獨實在太痛苦了,但是為著愛徒紫儿,我就得咬牙承受孤獨的痛苦!”紫儿含著滿眶的淚水,仰望著師父,多美的笑靨,接著又讓痛苦的陰影給遮蓋了!
  光陰似電,十二天轉上即至,龍野在一個深洞里,紫儿細心体貼,待奉湯藥,血影寒刀和琴聲怪影每日按次輪流用真元之气,導輸龍野体內蛤楓蛙之毒,迫出体外,此時蛤楓蛙靈丹功效!完全引發,龍野功力大增。
  是日,龍野身体初愈,想到洞外走走,紫儿見他神采座發,欣喜快慰异常,乃陪著他出洞漫步。
  龍野從未有這如此心情,在极度輕松而又有紫儿陪伴之下,山野的景色就越發顯得美麗,令人心曠神恰,樂而忘返。
  龍野緩緩地轉過頭,只見紫儿兩只美眸凝視著自己,他這才發現紫儿實在太美了,美得比紅紅深奧,比紅紅含蓄,龍野不自主的怦然心動,伸手緊握著紫儿迎過來的柔荑,溫軟細膩,龍野用力的捏著,紫儿感到有點儿痛,但痛得非常舒服,不想掙脫。
  龍野的嘴几乎快吻著紫儿的臉,只感溫香扑鼻,熏人欲醉,他輕輕的在紫儿耳邊夢吃的喚道:“紫儿!”
  只听紫儿應道:“嗯!”
  龍野接著又問道:“紫儿,我該如何報答你呢?”
  紫儿輕啟朱唇,叫道:“龍哥哥!這是出乎我的真情,情不任何要報答,情只希望永遠。……”
  龍野急促地接著:“永遠什么?”
  這叫紫儿如何回答得出,只見紫儿含羞地測過臉去道:“永遠是我的龍哥哥!”說完摔掉龍野的手,曼妙的身子疾向對峰勁馳,避入林中。
  龍野此刻的感覺,是即溫暖,又甜密,即興奮,又快樂,那有不追之理,一個“飛鳥投林”緊跟追入林中。
  他始才進入地林,突然覺得林外有一絲衣袂破空之聲。龍野自迫出蛤楓蛙這毒后,替拭已大非昔比,听覺特別靈敏,猛一旋身,只見一條人影電閃消逝。
  疑心頓起,暗想此地离天柱峰不遠,來人既是武林人物,定与妙算子有關,思顧間,略辨地形,隱人林中直入東面扑截而去。
  正飛馳間,忽向紫儿在前叫道:“快走,有人侵犯百獸洞。”
  他那敢待慢,連忙一提真气,電馳星瀉般直追過去。
  紫儿駕輕就熟,專擇捷徑小路,因此所經之路俱屬懸岩削壁,但以他俗此時的輕功,地徑自凌空跨過去,如履平地。
  轉過几座几峰,龍野突覺方向不對,道:“紫姑娘,你不是要回家拒敵么?”
  紫儿搖搖頭:“敵人并不是要侵犯我們的清風洞,而是偷襲大師伯隱居的百獸洞。”說話間,腳下仍不停地奔馳。
  龍野道:“你的師伯叔難道沒有住在一起?”
  紫儿飄他一眼,道:“沒有,三師叔在青蓮山,四師叔住在血泊潭,五師波住一指澗,只因他們雖插血為盟,結為异好兄弟,卻性情各异,相處在一起便生口角,非到有一方低頭認輸,才肯罷手甘休。”
  龍野大感興趣說道:“紫儿,你訊一講他們的性格如何?”
  紫儿道:“大師伯旋風一佛性情怪异,喜怒無常,我師父血影寒刀名符其實,昔年在東海殺人如麻,凶狠如虎,但卻极疼我,三師叔琴聲怪影菩薩心腸,愛人如已,四師叔一線三光劍行事正大,行快仗義,卻性烈如火,為他們五兄弟中最難慧的一位,五師叔惊天鈴陰沉偏激,一意孤行。”
  龍野哈哈大笑道:“怪哉!怪哉!簡直是破天荒的奇聞,他們五人的性格可以說集人類之大成,唉!還有你呢?”
  這句話正好触有紫儿傷心處,她不禁珠淚滾滾而下,黯然道:“我么?老天爺的捉弄,只有血腥味和人們在臨死前掙扎的慘狀,才能夠刺激我暫時忘卻悲慘的往事……”
  龍野正事感到莫名其妙,她已躍進一個洞里,一閃而沒。
  龍野打量下下紫儿躍進的洞,只見洞內怪石倒懸,如野獸張牙舞爪而作噬之狀,敢情白獸洞即由此而得,洞中水聲潺潺,原來洞內不遠即是一個水潭,潭水碧藍,深不可測。
  他略一思忖,縱身一躍,箭射一般的飛進,凌波飛渡,雙中一點水面,人已凌空而起,兩三個起落,就越過數十丈的小潭。
  身形一貼實地,眼前突然一亮,原來是一個有圓數十丈的通天大洞,在洞的周圍,另有許多小洞,有的可以昂然直人,有的卻要佝僂而中。
  龍野暗暗叫苦,四周不下白十個洞,究竟那一個才是旋風一佛栖居之所?倏然空中響起一聲鷹嗚,宛如迅雷迸發,震的洞中嗡嗡作響。
  龍野正自訝异百分,忽听步履之聲,紛沓而至,他略一回,不禁大喜望外,原來是旋風一佛,琴聲怪影,血影寒刀及紫儿由一個山洞慢慢出來。
  龍野正欲上前為禮,突見他們神色各异凝視的洞口。
  原來不知何時,洞口一個中年人宛似玉樹臨風,目光如炬,不怒中自然流露出一种懾人的威嚴,貪下三柳長須,無風自動。
  龍野看清來人,說不清是感激,還是怨恨,前塵往事,紛至沓來,母親慈祥的容顏頓又映現在眼前。
  那中年人倏然亮出背上一面了解綿旗,迎風招展,旗幟飄飄中現出“劍鷹幫”三個大字,大字之下綿著一雙振翅欲飛的蒼鷹,鷹爪下抓著一柄弧形的東海奇劍,繡工奇巧,庄麗美觀。
  血影寒刀突然仰首長笑一聲,陰沉地道:“你就是劍鷹幫幫主石劍田么?”語音蘊极度含著卑視的意味。
  龍野暗道:“原來竅走母親的就是劍鷹幫的鷹主,以后我直接找他要人就是,不必再東奔西尋的找北神了。”
  石劍田异常鎮靜沉著地朗聲道:“在下正是,有下棋的興趣嗎?特來領教。”
  血影寒刀冷笑一下,方欲張口,旋風一佛卻搶先道:“請得佳賓蒞臨,紫儿!取棋子待候。”
  紫儿恨恨瞪了石劍田一眼,轉身進洞,龍野忖道:“東者人真是和我們大不相同,剛才還劍拔弩張的,現在彬彬有禮地下起棋來了。”
  思忖間,紫儿已拿出一副棋子,置于諸人之間的石堆上,棋子不知用甚人壓料動成,竟似翠玉一般,綠光閃閃,晶亮透明。
  旋風一佛神態异常嚴肅,移步上前,讓功退眶在黑棋那邊,琴聲怪影和血影寒刀也緊隨而上。
  石劍田气定神閒,走將過去,爽朗地道:“本幫主恐怕受不起紅棋布局?”
  血影寒刀冷笑道:“別客气,來者是客,做主人的當然應該讓客著先。”
  石劍田微哂道:“恭敬不如從命,如此本幫主就不便推辭厂,但不知諸位中那個有屈駕賜教?”
  血影寒刀伸拂拈起“黑將”棋子,道:“大哥且讓開,待我領教威鎮東海二十四島,竹并与流星派的絕技!”旋風一佛見自己二弟搶了先著,于是乃緩緩讓開!
  石劍田眉微剔,把那面三角旗插回背上,左手提劍,右手—一拈子,英風勃勃地布好棋熱,移指如風,每一子落都端端正正屹立不移,絲毫不羞,光是這等聲勢,果然不愧他能領袖群魔。
  但他雖快,血影寒刀卻也不慢,二人同時停手,布局完畢,竟是平分秋色,不分胜負。
  龍野見他們神色緊張,如臨大敵,不由詫异万分,想來他們一定是借下棋為名,互相印證武功了。
  石劍田右手三指按著“內”“士”二字,目光鋒芒四射,凝視血影寒刀,吟道:“將軍不离九宮內,兩士相隨成雙對。”
  血影寒刀隔空一掃棋盤,“象”“馬”四子自動躍進掌心,搶先吟道:“象飛四方守四角,馬行斜路八方出。”
  石劍田面色一沉,放“帥”“士”歸回原位,紅兵五子無風自動,圍成一朵整齊對稱的梅花,朗聲吟誦道:“惟卒只能行一步,過河橫退無處。”
  語音未落,只听血影寒刀突然厲聲長笑,洞壁驀然刷刷震動,笑聲中“象”“馬”歸回原位,“車”“炮”四字連貫箭,斜射飛出,沖散對主那朵兵子排起的梅花,吟道:“炮竹翻山气勢雄,車行直路任邀激。”
  石劍田劍眉斜豎,美須根根筆直,大聲道:“閣下留心,本幫主要招了。”說話完神速地推動“左”炮,落置中宮。
  血影寒刀嘩然狂笑,道:“不必客气。”撥馬衛賽跑卒。紫儿轉眸一看龍野,只見他迷惑呆立,不知其所以、乃上前悄聲道:“剛才他們是借著,棋訣語,互辨理論,同時各逞神功,這一場我師父稍胜一籌。”
  他們雖是奕棋,實際是惜奕棋為名,暗門武功,這等以棋互門,乃高手論劍中,极少見聞之事,其聲勢雖不若直劍來得凶猛。但暗里卻險惡万分,只要任何一方稍為失神大意,便會被對方乘隙而人,攻破精神防線,腦髓炸裂,立即斃命。
  二人重振旗鼓,推棋上陣,這次激門,較之剛才,大力猛烈,棋子撥動如電,疾風四起,在山洞內加蕩,勁气吹人欲倒,几番起落,又難判紅黑之色。
  血影寒刀鍾器良昔年能在東海武林縱橫無敵,自非平庸之輩,不但功力精深,臨敵經驗丰富,而且融合東海武學之大戰,奇招妙著,層出不窮,然而石劍田乃是劍鷹幫之主,身俱异學,博通各門各派武學,不但毫無敗象,而且棋勢有增無減,較之血艾寒刀,毫無遜色。
  旋風一佛炯炯神光,凝神戰局,突然目光触及石劍田背上劍挂一柄四尺長劍,神情隨之一變,厲聲喝道:“你和北神有何關系?”
  石劍田心頭一震,登時棋子失落,被時棋子失落,被血影寒擊以飛炮銳勢,連破三車,一股強猛暗勁,將其當堂震退五步。
  石劍田那肯吃此暗虧,虎目一瞪,怒道:“你們是君子還是小子?哼!兩相對陣,使用狡獪陰謀,可莫怪本幫主出手狠毒了。”
  血影寒刀鍾器良臉色乍變,喝道:“嘴上放干淨些,誰人使用陰謀?”
  石劍田冷笑一聲道:“本幫主以為風刀琴劍針是怎樣了不想的人物,那知較量之下,也不過是泛泛之輩,再見,三日之后,必取你們項上首級。”仰天一聲鷹嗚,響激九天,一扭身向潭邊躍去。
  驀聞一聲:“慢著。”一條人影疾如電奔,落到潭邊,擋住了石劍田去路。
  石劍田殺机頓起,猛一吸气,功運全身,只听他周身骨節連珠暴響,一個身躬登時化為五個,掌影繽紛,由四面八方直遞出去,無一不是往死穴上招呼。
  那人一時看不准石劍因身法,人影飄忽中不知孰真孰幻,不由得退后三步,突然大喝一聲,那人竟然使出“斷腸無心掌”,在電光火石之間,腳下已連換十向個方位,雙手時而并指如劍,時彎屈如鉤,直如白云滾滾,變化莫測。
  石劍田臉色微變,身形立時有如輕絮著風,借對方掌力飄忽無寫,百忙中定神一看那人,不禁脫口叫道:“是你!”
  原來石劍田,陡見來人使出的身法,竟是洛一谷窮研所創的“斷腸無心掌”,不胜惊异,疾速掠開,總算對方內力未能運化至极精純境地,故能如此輕易避過。
  目光触處,只見一個年華弱冠的少年,橫掌跨勢,昂然阻擋去路,神態庄嚴,不怒而威。
  石劍田早先因全神貫注在人旋風一佛等几位成名人物身上,故而忽略了這位少年,此刻大出意料地惊噫出聲:“你但莫子山下的龍野?”
  他可真不敢相信,卡雄所提的當今江湖上風頭頂健的后起之秀,卻是前年除夕受自己無意救起性命的無名小卒。
  思念間,只听龍野朗聲道:“二年前承你拯救,龍某永銘不忘,但你將家母帶往何處?用意安在?今日若不還我一個明白,想出此洞,比登天還難。”
  聲色俱厲,气也万鈞,少年英豪气慨,站的与眾不同。石劍田心中猛然一震,目射神光,凝望龍野,劍眉星目,蜂腰猿臂,否能說不是龍射英的儿子!
  陡然机靈一動,一絲笑臉飛掠消逝,道:“你焉能目無尊長,信口開絕!”
  龍野劍眉一揚,啟唇欲言,石劍田又道:“別胡來,此地非談話之所,你想見秀琴一面,可找人跡罕到的地方,以便相告。”
  龍野聞言,精神大振,道:“你要是肯說出家母形蹤,別說人跡罕到的地方,就是龍潭虎穴我又何俱之有。”
  石劍田轉身向旋風一佛等道:“本幫主再次警告你們,三月為限,如果還留戀中原,到時必取爾等之首級。”
  血影寒刀怒极之下反而嘩然大笑道:“你錯了,這正是我們要警告你的。”
  石劍田陰沉一笑道:“狂徒真要本幫主使出曠代絕學?不妨等著一試。”
  說著,旋身一閃,用手里傳音向龍野道:“今夜三更,可到夾云谷來切記!勿帶他人!”
  龍野微微一怔,但听厲聲刺耳,風聲颯然,石劍田已朝洞外飛縱疾馳而去。
  風聲未落,但見一條小影二竄而來,龍野眼力奇佳,看出是血影寒刀,心不一凜,喝道:“不許追他。”喝聲未落,旋掌猛推,一股勁几平空撞擊而出。
  血影寒刀怒道:“你干什么?”卻因來勢勁厲無比,真有五雷并發之勢,他雖身為一代武學宗師,但事出猝然,一時間及提勁還擊,只得憤聲橫門避開。
  龍野宏聲道:“在未知家母形蹤之間,誰也不得傷他性命。”
  血影寒刀怒道:“老夫橫闖東海,無人敢哼上半句,今日焉能讓他狂言無忌,耀武揚威。”
  龍野凄切地張口欲解釋苦衷,忽見他捷如鬼魅地一閃,搶出洞去。
  要知血影寒刀昔年闖蕩東海,所向披靡,今番石劍團臨去時,語意咄咄,不可一出,登時無名火起踉縱追出,雖知龍野定有苦衷,卻置之不理。
  龍野一听風聲颯然直扑而來,心中一凜,渾身血脈暴漲,猛得雙掌一翻,迅如閃電一推,只見一股勁气猛飆,怒濤洶涌卷出。
  血影寒刀早已蓄勁待發,凶光突熾,右掌翻臂劈出。
  兩人均是一流高手,蓬地一聲大震,洞內碎石滾落,山搖地動。
  血影寒刀虧在足未踏實,又是單掌,竟被迫的連退三步,險些摔跋在地。
  龍野開掌屹立肅然道:“前輩是龍某在造恩人,請怒龍某無禮!”
  血影寒刀被龍野堅毅的神情,激得怒不可遏,但心中除了憤怒之外,還大大惊訝,這小的功力竟然猛增到不亞于自己。
  心念轉動之間,腳尖一點地,猛又飛射過去,大喝道:“好小子,忘恩負義……”雙掌當胸直撞出去。
  他自接龍野一掌之后,心中傲慢之念頓消,這一招已用出無成真力,潛力激蕩,划空生嘯,龍野吸胸凝气,橫掌豎拳,兩臂邊如電光石火一分,倭然擊出“強弩神箭”,盡力而為,迎著來掌疾射而出,隱隱發出風雷之聲。
  掌力電閃一接,血影寒刀突然沉腕一扣,扣著龍野沖擊而出的右腕,面目猙獰,厲喝一聲,運勁抖臂揚空摔出。
  龍野左腔脈門被扣,勁力消失不少,被血影寒刀一摔,凌空跌出老遠,幸他武功精純,一提丹田之气,懸空一個大翻身,輕飄飄落在地上,抬目一瞧,血影寒刀已疾如電奔,閃出洞外。
  暗叫不妙,拔腳疾追,只因他惟恐石劍田非血影寒刀敵手,万一石劍田遭到不測,豈不是永遠不知母親的形蹤,是以迫不及待,急急狂追開去。
  紫儿驟見此景,駭然大惊,惟恐遭到師父的毒手,嬌喝一聲,身形疾逾飄風跟蹤迫出。
  琴聲怪影瞧著他們疾掠而逝的背影,微微一歎,回頭一瞥,只見旋風一佛限內倭現惊异眼光,直瞧前方,隨著他目光瞧去,不由一怔。
  但見一位白衫老人,臉容孤寂,目光朦朧,緩步而來,然而每跨一步,總在二丈開外,好像在冰雪滑行一般,飄然而來,掌中執握一柄白幡,隨風飄動,陰气沉沉。
  琴聲怪影雙目如電,瞥掃那老者一眼,登時惊訝地道:“閣不下是南魔么?”
  白衫老人目間奇光接道:“非也!”語音雖如敲金砌玉,鏗鏗有勁,但卻另有一股陰森森的味道,听來教人禁不住直打寒噤。
  旋風一佛嘿然笑道:“你以為几年不出江湖,背上插根白幡,便可瞞住天下人的耳目了么?”
  白衫老人冷冰冰的道:“那是逢作聰明的想法。”語音簡捷有力,字斟句酌,毫不浪費語言。
  琴聲怪影問道:“大駕光臨,有何賜教?”
  白衫老人臉浮起一絲笑容,道:“為討回佛光玉像代价而來。”
  旋風一佛面色微變,但迅即恢复常態,夷然道:“代价几何?”
  “价值連城。”
  旋風一佛臉上倏霹凶戾之气,冷笑道:“閣下以為如何報答,始足以償還?”
  “很簡單,你划一張太陽宮陣已置圖給我。”
  琴聲怪影大怒道:“你想殺達妙算子。”
  “不,我是要送給人,進入太陽宮陣,敦請妙算子出陣助其一臂之力,因為那人想啟開他祖師叔的靈墓,運遺骸歸葬師門,但那座墳墓与眾不同,不但按奇門陣法建筑,而且机關密布,厲害非凡,若無妙算子親身指引,勢將無法進入墓中。”
  琴聲怪影長吁喜气,道:“大哥,就畫給他罡!”
  旋風一沸緩緩頷首。
  狂風中嘯掠.彤云密飾,陰霧重重,深鎖蒼穹,這是一個令人沉悶而窒息的大气。
  驀地天邊現出一點白影,仿佛一條線是的眨明即逝。
  過后,又是一條人影,凌虛急奔,逐漸顯明,終于,面貌清晰可辨,敢情是個弱冠少年。
  只見他容貌俊逸,豈神如玉,精神奕奕,美麗之中流露出一种懾人心的威儀。
  他暗自欣慰自己的輕功,竟然進步到這般惊人的境地,不知不覺中,逐漸中濃了奔馳的速度,直如云中神龍,一掠而過,但聞身形破空時發出絲絲尖嘯,非常悅耳。
  月黑風高,他身形影馳飛奔,望前面那云霧迷漫的夾云谷投人。
  峽谷里,寂然無聲,沉靜异常,分万凄涼。
  驀然,背后一絲冷風急襲而來,划破靜空,竟發出似簫非,似笛非笛的异聲,少年不禁駭然一凜,身隨意動,動作如電,也不作勢跨步,身体已經橫出丈余,回頭一瞥,朦朧霧霧,一陣秋風,抿面吹來.但是找不出半點异樣。
  他略一思想,沉喝道:“何方高人,既是有意會會龍某,何不現身?”原來此人是龍野。
  倏然,面前十几縷冷風,發出絲絲嘯聲迎空襲至,龍野驟然一惊,身形橫側竄起,快如飛燕,輕似猿狸,兼堪躲過,冷風抿衫而過,銳厲之极。
  龍野將身子平貼谷壁,居高臨下,掃目一匝,果見數丈之外,一條白色人影宓如鬼魁,瞬息消逝。
  龍野心中一跳,這种惊民駭俗的輕軾,竟是自己出道以來,首次親見,主是旋風一佛也相形見來。
  龍野在黃昏追上血影寒刀之后,又突然失其蹤跡,心想如此窮追,也是枉然,不如先到夾云谷等到石劍田,想來他不會失信轉便,向這里奔來知到那成一谷中使,遭到高手偷襲,思預間,倏覺有破之聲人耳,龍野一怔,凝神四望,只見四倏黑影疾如奔馬,由足下馳過,往谷而去。
  龍野頓感惊异莫明,黑夜荒山,卻高手云集,其中必有緣故,由于好奇心的趣使,飄身躍落,欲待懾步追蹤四個黑影而去。
  剛走几步,驀地又能十几絲冷風勁身而來,破空异聲大作,聲勢倍增,顯然比先前勢凌厲得多。
  龍野但覺勁風循環激蕩,三面被阻,難于滔隙躍進,只好又退回壓地站住。
  身形剛剛站穩,風聲又起,八個人影飛掠而過,所走路線,正与前面人相同。
  龍野倒底不失聰明之人,剎時恍然大悟,這些不是在幫會,便是誓師复仇,定有高人恐怕自己偷看秘密,而違犯武林中之大忌,以到致惹下殺身橫禍,是以屨次一手阻止,但卻不知這高人是誰?疾風云馳,草本起伏,一顆閃亮銀星,從云隙中獨露光芒,環宁生輝。
  谷中廣場,一個老者目光亮如駭星,掃視坐在四周的壯漢,伸出一臂,指空空中那顆銀星,道:“你們瞧,那發爛銀光火輝星辰,就是咱們极毒派的宿仇,天縷銀星。”講話之人正是极毒派當代掌門人韋恨天。
  那圍繞著他身邊的十几個壯漢,沉默無聲,仰望蒼空,一個個咬牙切齒,顯然憤恨异常,韋恨天又道:“据我姑姑說,天縷派最近出了一位少年傳人,名叫龍野,武功之最,不但是武林后輩中風頭頂健的人物主是成名老輩中,能与他抗沖的,也寥若晨星。
  站在身邊一位風韶猶存的中年婦人,不服大哥地道:“你何心長他人志气,滅自己威風,當年曾祖父雖敗給天縷丹士,但我總不想相信龍野那小子年紀輕輕,會強出別人多少,依我看,我們剛從東海歸來,不出几件惊天動卻的事件,震動江湖,恐怕樹立我派威名,一新天下耳目。”
  韋恨天慢慢頷首正欲答話……“小老有一點意見。”壯漢之中,慢慢站起一位斯文的老者,卻是隴左云一平。
  中年婦人三眼妖尼韋蘭花哼了一聲,道:“日前命你騙取佛光玉像,區區小事尚無法成功,你還有什么話說?”
  云一平囁嚅地道:“小老未能克盡全力,不胜遺憾,但為了貴派宏圖大展之計,小老自負智謀,不得不略舒已見,以翼派极毒派將來能稱霸武林,揚威江湖。”
  韋恨天喜上眉梢,滿臉奸笑,連聲稱謝。
  云一平受寵若惊,只見四周壯漢,一齊轉臉注視著他,靜待他宏論,要想一嗚惊,威震江湖,第一須無報宿仇,天縷派一但消除,基于焉穩固,第二是消滅劍鷹幫,他們目前雖未正式開幫立會,但手段狠毒,炙手可熱,故此舉最為重要,第三是擊垮豪勇左臂劍,廝絕正義之士与我為敵,進而約占北神南魔,若能在天下群豪之前,挫敗此二老,便足以威動中原,上四占要是—一成功,嘿嘿,武林道士,服從惟恐來不及,那還有人膽敢作對。”
  韋恨天喜不自胜,殷殷道謝,繼又一聲容顏道:“曾祖父周年忌日時辰已到,准備動手開墓,重振門風!”
  諸壯漢一齊應聲而聲,紛紛動手拔開谷邊亂草,露出一塊高大的石碑,雖然殘破剝落,但守跡仍隱可見。
  石碑兩旁寫道:“宏志相蘇极毒,示能論后褻破天縷,中間是:“极毒派韋無良之墓。”
  下面卻比通常墓碑多了一行橫宇:“触墓者死!”字跡隱隱眨出藍光,顯然蘊藏著奇毒,令人一見不禁毛骨悚然。
  韋恨天暗運內功,雙掌驟然間變成白色,喃喃朝墓碑說道:“會孫韋恨天繼承會祖父遺志,揚句天下,光我极毒門。”
  韋恨天慢慢伸出雙掌,慢慢移步,雙掌原是慘白,此刻則呈紅色,其赤如火,腥味很重,那不知是极毒嫡傳毒功之一。
  他身形微動,宛如水蛇游走,輕翔地繞墓一周,突然大喝一聲,雙掌圈吐,一股陰柔無形潛力卷閃墓地,同時人就彈丸般倒飛數丈。
  說時遲,那時快,韋恨天雙腳剛一點地,墳點立即噴出數道黑煙,直沖起三丈余高,濃煙如霧,四下擴開。
  几位极毒派門人,俱皆東奔酉躍,不敢稍為沾著濃煙,旋風呼嘯,濃煙疾速被風吹開,所過之處,草本欄黃,山石成粉。
  足足有盞茶之及,韋恨天長吁口气,道:“會祖父墳墓上的“腐骨鎖魂彈”已悉數毀掉,此刻已無危險,諸位請盡速動手。”
  只見那些壯漢又同應一聲,當當連響,各自拔出隨身刀劍搶著兵器,戰戰兢兢上前緩墳墓,不多久墓底現漢一座石棺材,長之六尺,石色赤綠构間顯然非不凡石。
  韋恨天移步過去,步履之間,极為慢慢沉重,眾壯漢不問就知,慌忙又急速后退。
  韋恨天渾身功務力,對閉周身穴道,真力盡注雙臂,猛然喝道:“起”,聲震山欲,激蕩不已。
  喝聲中,只見他雙手托起石棺材的蓋子,棺材足數尺多厚,這种神力,已經超懸絕世,舉世之間,有臂力如此者,實屬罕見。
  石蓋甫一揭開,一股似腥非腥,似臭非奧的异味,突然倒涌出來,隨風播送,數丈外的立足下風的壯漢,但覺嗅心不已,直欲吐出。
  韋恨天渾身衣衫,立即漆黑如墨,极毒之奇怪特別,令人惊异不已。
  當下把石蓋放下,低頭細看石內,卻無遺骸,只剩下一灘泥,异味扑鼻,難聞之极棺,錯非韋恨正浸淫毒物,一身毒功已致化境,不然早已中毒死去。
  韋恨天臉上掠過一絲慘笑,蹭下身琪插入爛泥,那爛泥濕濕粘粘,触手只覺如中蛇蝎奇痛無比,不禁面色一變,道:“妹妹赶快助我!”
  三眼妖尼身形快似電閃,游身貼上,雙掌運足功力,气達掌心,兩股熱流,導入他的体內。
  韋恨天本來遍体只覺虫行蟻咬,難以忍耐,熱流傳來卻剎時渾身舒服,迅速地在爛泥搗摸,手指忽然摸著一件硬物,再仔細摸時,便斷定正是欲尋之物,赶快撈起來,原來是一顆髏骼頭。
  韋恨天招呼一聲,一個壯漢站立原地不動,遠足力气,大喝一聲,將手中一桶藍色藥水飛擲過去,只因石棺才毒气异常非常厲害,他雖是极毒門人,但火候不足,尚不敢冒險上前。
  三眼妖尼單掌一手托桶底,桶中若水點滴不濺,可見那擲桶的壯漢与妖尼,武功修為均已達峰造极之境。
  區桶主在地上,韋恨天把骷骼髏頭連自己手臂放入英水中,只覺那藥水清香扑鼻,触手十分舒服,剛才遍身痒痛,立即消失。
  片刻之后,志恨天取出骷髏頭,掌指顫抖,激動無比,暗暗祝禱道:“會祖父,你的會孫韋恨天,韋蘭花,謹遵遺志,三百年后的今夜,東海回中原開棺取寶,按你遺志碎頭取你腦內十二粒“智慧靈血釘”,但我怎能下得了手……”
  默禱中,念听三妖尼訝道:“大哥你瞧,曾祖父牙床里有一件東西!”
  韋恨天聞言低頭一看,心中一動,很小心地將骷髏骨中拿出一樣軟軟的東西,原來是一幅素錦,折疊成三角形,質料薄如蟬翼,卻极柔軟。
  連忙打開素錦一看,上面用朱筆寫著好些字,借著星月光芒,他們兄妹二人緊張的看著素箋,只見上面寫著:“余中天縷丹士神功,毀去全身武功,致毒气攻心,腫痛晶裂,支持至此,想假凝玉寒井及血淚漳陰陽水,治我傷痕,卻仍然無效,嗚呼,天絕君命矣!”
  “但余下忍平生心血,就正埋江黃泉,時余大儿隨待在側,余命其借來石棺一座,功能化血為泥,再以血淚漳水及凝玉寒井泉水進入靈柩,然后囑其磅部屬后登過隱居,以免天縷派尋仇,于在三百年后十月日夜,到中原處余靈柩。”
  “余在墓中強運功力,逼毒之腦,借三种靈物之故,凝毒成釘,其堅愿鋼,其妙無比,不但可破藍天星火掌,尚能克制各种奇异神功,中者無藥可治,六個時辰自己而死,但因此釘是余心血靈物凝合而成,故名“智慧血針”但必三百年后開墓始有用,世為量不多,務必珍用。”
  韋恨天兄弟看畢,眼中早已淚水盈眶,心想极毒派欲露天下,頒袖武林,此針實為至寶。
  思想已此,功注十指,猛力一捏,“噗嗤”一聲,一顆骷髏頭已裂為粉碎。
  頭殼一碎,果然十几顆略帶針形的贊泣墮地,冷气森森,异哎濃烈。
  韋恨天拾起一粒,細細觀賞,人手相當沉重,色彩晶瑩,奇幻晶亮,看不清其為何色,其哎似扑鼻,的确是罕見毒物。
  正在此時,突听三眼妖尼惊喝道:“大哥注意!”同時還環劈出五掌,勁風呼呼排山倒消卷過去。
  且說韋恨天拾起靈血針時,突听妹妹三眼妖尼大聲高呼,同時劈出五掌,不禁大吃一惊,回頭一瞧,只見一位背插白幡的白衫老者,宛如鬼魅般,幽幽欺來,三眼妖尼掌風枉自凌厲揮出,一冷到他身前卻卸于無形,連衣襟都未飄動。
  韋恨天心中大駭,右掌一翻,迅而電閃,一股勁气猛飆,洶涌逼去,左掌運出吸字決,往地上虛空一招那十二粒“靈血針”飛躍而上。
  只見白衫老者身形不動,挫腕抖掌,那根白幡疾是星火般展開,左掌虛虛一揮,向后一引,一股無形的奇大吸力,韋恨天收掌不及,八支靈血針同長了翅膀一般,被白衫老人吸去。
  韋恨天摹覺白幡折展,勁風重愈万千斤扑面而來,方自惊愕間,靈血針已不翼而飛,慌忙收掌僅余四粒在握。
  白衫老者把奪得靈血針放入怀里,三眼妖尼看到,眼帶凶光,气极敗坏,不預一切,一連劈出數掌。
  白衫老者覺喝一聲,腳下如風,奇快絕倫的將白幡一抖一震,駭向韋恨天左腕,連其余的四粒靈血針也不放松,想將奪下。
  韋恨天對失去的靈血針,已大感痛心疾首,豈肯讓這四粒再被他們搶去,喉間發出一聲厲吼,右掌猛力震開白幡,迅速將靈血針內入怀中。
  申衫老者收回白幡,斜插身后,兩掌又迅如閃電地循環而出,勁風如山搖動,威猛無比。
  忽見三眼妖尼閃身自白衫老者身后,全身像叵鷹似的凌空拔起,突伸雙腿,疾掃而出。
  同時,韋恨天口中發出怒极慘笑,身形扭閃,抖掌猛劈,吐勁凌厲,狂飆奔馳,硬接白衫老者的劈空掌力。
  白衫老者前后受敵神色泰然,跨下橫里腳出,突覺寒光耀目,兩柄長劍一上一下就到。
  原來站在數丈之外的壯漢,目睹白衫老者武功迥异,深恐被他逃走,其中兩人忙抽劍攻來。
  白衫老者陰惻惻地冷笑一聲,五指一扣一彈,透出五股飆飆冷風,如雷似電,“當當”響處,那兩個壯漢長劍脫手飛去,吃惊之余,身上一麻,俱不由目瞪口呆,怔立當地,敢情穴脈已被老者冷風扣交。
  韋恨天勃然變色,喝道:“你是誰?本掌門与你素哎生平何故与我為敵?”
  隴左云一平大喝道:“韋掌門,這人是南……”語音未畢,白衫老者是炬目如電,瞪他一眼,云一平立即膽怯閉口不敢再說。
  韋恨天喝道:“舊帳未清,斗膽又來找晦气,閣下好大膽子!快把那八粒靈血針交出,可以寬了你這次,否則……”
  白衫老者冷冷道:“既得之像,焉有御還之理,你若是識時務者,趁早滾回東海,不要妄想在中原發動。”
  三眼妖尼喝道:“不識抬舉……”駢指如劍,往老者點落。疾似閃電,快比旋風。
  白衫老者長笑一聲:“再會!”余音梟梟,身軀似淡煙一縷,如飛鳥凌空,向谷底方向,一閃而逝。
  韋恨天大喝道:“那里逃……”身形有如閃電追去,跟蹤上,那十几個壯漢及云一平俱畢隨后向谷底奔去。
  三眼妖尼一指點空,縱身待追,忽聞一陣爽朗大笑,隨上飄而至,側目一看,只見石劍困扰袖拂髯,驟然出現。
  一眼妖尼哼道:“你敢偷襲本門開幫大典!”
  石劍田哈哈大笑道:“這那能是開幫大典,你不過是小儿輩挖墓拿骸,發掘祖墳而已!”
  三眼妖尼臉色一變,喝道:“你几時到這里?”
  石劍田從容道:“在貴派扛出靈柩時。”
  “你敢撤慌!”
  “本幫主是何等人物,對你們還要撤慌?”
  三眼妖尼臉色稍齊,問道:“你來干什么?”
  石劍田大笑道:“谷外有個天縷派弟子想領教貴派絕學。”
  她面上須時上一層寒霜,厲聲道:“是不是叫做龍野的。”
  “不錯!”
  風依然呼嘯不絕,龍野貼在山壁上,愁眉苦臉,仰望天色,三更已過,卻不見石劍田的影子。
  同時早先進谷的十几條黑影,也不見再度出現,暗自阻止自己的高人,又一直未曾現身?望著多時,思潮澎湃,新仇舊恨,母親的容貌,紅紅的笑顏,俱畢一一映現身前。
  不知不覺中,又飄身落地,移步緩緩混混沌沌,連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
  驀然身側十丈之外,風聲颯然,人影一晃。
  龍野猛然一惊,忙并出一些雜念,凝神注神,往斜里縱去,疾寶飄風,兩三個起落,眨眼前飛躍到一顆合抱的古樹下。
  忽聞樹上一聲斷喝,一條黑影凌空直扑而下。
  龍野暗地運中功力,蓄勢待發,只見他人落地后,經向身前走來,一個意思自心頭涌起,先下手為強,龍野陡身躍起,掌隨身出。
  龍野立定身形,蓬地一聲大震,身形甫合隨分,嘩啦,嘩啦,斷技落葉震得四裂紛飛。
  龍野立定身形,看清來人竟是一個婦人,長袖飄飄,淡碧色的裙迎風展動,煞是美觀。
  乍見之下,這婦人宛如深閨少女,粉琢玉美,似臉桃花,但如詳細觀察,脂粉下現出几歲月累積的皺紋,年紀起碼屆已知命,而且特殊的柳眉之間,深深凹人,生像比常人多了一雙眼睛一般。
  他打量少頃之后,沉重道:“前輩請示名諱,龍某不知何處得罪前輩?”
  “本公主韋蘭花,极毒門人是也。”
  龍野一見對方狂傲之气,已自含怒不悅,一听是“极毒派”門人,登時星目叵張,怒气沖天,大聲道:“本少爺龍野,乃是天縷傳人!”
  說著故意負手而立,帶有一种夷然不屬的眼光閃視對方。
  三眼妖尼韋蘭花一瞧對方矜傲之態,臉上殺机頓出,冷笑道:“幸遇天縷傳人!”
  龍野嬌笑道:“得會极毒后人。”
  三眼妖尼气得渾身直顫,難以平复,厲聲道:“小子還不亮劍?本公主要領教几招奇無劍法。”
  龍野冷冷一哼,傲然道:“本少爺蜈蚣劍要是一劍出鞘,“奇元八十劍法”變化莫測,你就能知道你准受得了嗎?”
  三眼妖尼明知龍野所言,眉頭一皺,籠住一股殺气道:“少廢話,接招。”話聲未完,黑暗中但覺碧光一閃,冷气森森,敢情她已拔出一碧云劍。”
  龍野暗中抱元守一,行气運功,邁一繞邊,星目精光四射,虎視對方。
  三眼妖尼高舉寶劍,蓄勢沉步,往右邊繞走。
  兩人各自蓄勢含勁,繞圈游走,誰也不敢搶先出招,只因三眼妖尼深知天縷劍法,妙絕人寰,至今已三百余年,尚無一派凌駕其上,尤其第一招“天縷銀掌”更是八十劍法之精妙煞著,實有顛覆乾坤之威力,自己若搶先出招,易為敵人乘机反擊。
  龍野更是如臨深淵,如覆海水,對方年長,經驗丰富,功務非同凡響,自己雖待蝦楓蛙靈丹之效,功力猛增,但究竟令到若何地步,因當故接過大陣,仍在未知之數,故些緊守門戶,不敢輕易進擊。
  一倏地,樹梢上,一條身形移動,這人正是石劍田,他乃內心險詐,鬼計多端之人,故意邀請三眼妖尼來斗龍野,暗察似武功這深淺,以龍野技藝不精,被對方殺死,便可籍此消除后患,倘若龍野果真技藝超群,挫敗三眼妖尼,他將設法騙取龍野,以他一身武功為劍鷹幫效力。
  兩人游走十几圈,忽而星光隱未,天色轉黑,伸手難見五指,這是黎明前的一瞬,天色將明之即。
  兩人惟恐暗中著了對方毓手,更是凝神戒備,連稍事眨眼都不敢。
  三眼妖尼倏地厲喝一聲:“著”。人如閃電繞著對方旋轉一圈,碧光一閃,欺風賽電般直刺而至,意看不出怎樣發招的,劍尖指抵龍野腹部。
  “嘿!”舌綻春雷,龍野巨喝一聲,有如裂帛穿云,余音激蕩回旋。
  喝聲中,不見他作勢拔劍,蜈蚣劍出鞘隨握,登時紅光晶閃,冷气森森,漆黑的夜空,幅射出千縷寒光,耀眼生光。
  兩劍相交,掙然聲響,人影斜分,竟是平分秋色這勢。龍野立中剛穩,抖腕一振,劍身上突然發出龍吟虎嘯之聲,斜斜划出“奇元劍法”之妙招“气沖斗毒”。
  三眼妖尼只覺一片剛猛無儔的劍气臨頭罩下,身形疾閃避開,突而旋身劈劍出掌,几乎同時攻出。
  龍野忽老蜈劍劍划處,虛如無物,心中喊聲“要糟”身子疾向旁邊躍去,剛剛飛出,腳心一寒,鞋底忽然落下,差點儿連腳指也被削掉。
  龍野墜身沉落,心中暗叫僥幸,須知三眼妖尼那招乃是极毒派十二“暗云突陰劍”之絕妙煞著“碧空閃電”以旋身、劈劍、出掌,三式合一,疾如閃電,活似靈蛇,掌風勁厲,端的防不胜防,龍野因承克毒師父相告“极毒派”的武功特點之破綻,是以能夠飛身由空隙穿過,但動作不以夠熟練,以致鞋底被對方削斷。

  ------------------
  幻想時代 掃描校對
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