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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太湖退敵


  楚玉祥果然沒有拔劍,口中發出一聲嘹亮長笑,一道人影不退反進,掄手一掌朝他劍上劈去。
  但听鏘的一聲金鐵狂鳴,蒙面人只覺手上劇震,一柄長劍業已齊中斷折,心頭不期猛然一惊,一言不發,轉身往外飛射而去。
  楚玉祥只使了一掌,就震斷蒙面人長劍,這下也看得許常胜、遲來福等人悚然變色!
  另一個蒙面人也和丁盛動上了手。
  兩人使的都是長劍,丁盛原是崆峒門下,“崆峒劍法”素以奇詭出名,劍勢飄忽無定,辛辣已极。
  他對手蒙面人一柄長劍施展開來,風起云涌,气勢极盛。
  兩人几乎是半斤八兩,一個人隨劍走,忽東忽西,到處劍光流動,一個全身劍光鐐繞,攻勢如奔雷掣電,打到二十來招,雙方都已被劍光淹沒,人影若隱若現,不時傳出鏘鏘劍鳴之聲!
  他們這一對,可說功力悉敵,如果打下去,大概在一二百招之內,應該很難分得出胜負來。
  但誰也沒料到楚玉祥這一對,會結束得如此快法,就在和楚玉祥動手的蒙面人長劍折斷,迅疾無倫轉身朝廳外飛掠出去的同時,但听左首砰的一聲,和英無雙動手的蒙面人在縱身躍起之時,被她一劍刺中左腳“公孫穴”,跌到地上。
  此人身手真還不弱,腳踝負傷,他手中長劍一點,一個人倏地一躍而起,身法奇快,只一閃就已掠出廳外,飛奔而去。
  英無雙早已住手,冷笑道:“你逃什么,我又不會追擊你的。”
  這下四個蒙面人一傷,(傷在英無雙九陰神功之下)二敗,只剩下一個還在和丁盛力拼。
  許常胜、遲來福等入眼看局面急轉直下,心頭大力惊駭,暗暗朝他身旁几人使了一個眼色,不約而同的往大廳門口退去。
  竺天生左肩劍傷早已包扎好了,口中大喝一聲:“你們還想走么?”
  長劍一振,首先搶出。符德全、張騰蛟也跟著逼上。
  許常胜等人那敢停留,退到門口,已經紛紛閃出廳去。
  這時軟轎中人也喝了聲:“退!”
  前后四個抬轎漢子急忙抬起轎子,往后退去。
  竺天天大喝一聲:“停住!”
  揮手一劍,刺倒了右首一個漢子,符德全飛起一腳也把另一個抬轎漢子掃倒。
  這一來,軟轎正好停在門口,堵住了出入,反倒讓許常胜等人有了逃走的机會。
  和丁盛動手的蒙面人口中大喝一聲,刷刷兩劍,逼退丁盛,雙足一點,劍先人后。連劍帶入化作一道銀虹,砰然一聲撞上左首一扇雕花長門的花格子。穿窗而出。
  丁盛大喝一聲:“你還往那里走?”正待跟縱穿窗而出!
  坐在上首的敖如山沉聲道:“丁總堂主,讓他們去吧,咱們把這位令主留下就胜過其他的人了。”
  楚玉祥眼看三個蒙面人匆匆退走。但軟轎中的令主武功极高,只怕竺天生、符德全等人不是他的對手,早已一個箭步掠到轎前,抬手掣劍,寒光一閃,已把轎帘劈落,喝道:“令主可以請出來了。”
  等到目光一注,只見轎中除了一頂白發,一挂白髯,和一件紫袍之外,那里還有令主的人影?不覺怒哼一聲道,“好個狡猾的賊人!”
  敢情那轎中人喝出“退”字,人早已從轎后小窗逃走,他算定軟轎抬起后退之際,太湖幫的人必然會出手攔阻,那么軟轎這一步后退,正好堵住大門,使得追出的人,一時無法追出,他就可以從容退走了。
  英無雙咦一聲道:“轎中已經沒有人了,那令主逃走了嗎?”
  楚玉祥道:“此人根本不是令主。”
  英無雙奇道:“那會是誰呢?”
  楚玉祥道:“你沒看到轎中留下的假發、假須和一件紫袍嗎?此人只是假扮令主而來,自然不會是真的令主了。”
  竺天生一揮手,從怀中取出一面小旗,說道,“滕兄、壽兄,你們傷勢還撐得住吧,叛賊要逃离太湖,必須乘船离去,你們立時傳出火花旗令,要所有湖上船只,全面攔截……”
  他是水上總巡,大湖幫所有巡邏快艇,全在他指揮之下。
  但他話聲未落,敖如山呵呵一笑道,“竺總巡,不用追了,他們要逃高大湖,自然必須乘船,此刻雖然仍在湖上,但以他們的實力,豈是几艘巡邏快艇所能攔截得住,徒然折損本幫弟兄,于事無補,本幫去了這批叛賊,等于去了心腹大患,賊人再要圖我;就沒有這么容易了。”
  竺天生躬身道:“湖主說的极是,只是便宜了這几個叛賊。”
  敖如山一手拂髯,大笑一聲道:“許常胜、遲來福都是江湖人,他們背叛本幫,縱然有那個令主收留他們,今后在黑白兩道人均難有立足之地,咱們要找他們還不容易嗎?哈哈,今晚本幫若無丁總堂主的這兩位小友相助。那就不堪設想了,大家還是請坐下來,哦,丁總堂主,你要符堂主、張堂主到外面去查視一番,先把陸上弟兄和巡邏崗位予以整頓,倒是不可忽略了。”
  丁盛、符德全、張騰蛟三人,躬身應是。丁盛又囑咐了兩人一番,符德全、張騰蚊立即退了出去。
  敖如山又朝站在廳上兩邊的八名武土揮揮手道:“你們到廳外去,未奉老夫令諭,任何人不得出入。”
  八名武士躬身領命,迅快退出廳去。
  敖如山才含笑朝楚玉祥,英無雙兩人頷首笑道:“二位小友請坐,丁總堂主、竺總巡,你們也坐下來,今晚負傷的人,可先去休息。”
  巡湖四猛都身中劍傷,也一齊躬身退出。
  敖如山回頭朝侍姬窈娘含笑道,“窈娘,你也去休息吧!”
  窈娘站起身,俏生生走了兩步,才回眸嫣然一笑道:“湖主大概有什么重大事情。不讓賤妾听了?”
  敖如山大笑道,“太湖幫差點全盤傾覆,還有什么重大之事,你快去休息吧!”
  窈娘應道:“那么賤妾就告退了。”
  她体態妖燒,這几步路走得有如仙子凌波,風情万千。
  就在她剛走到一半,(大廳一半)敖如山突然沉喝一聲:“丁總堂主、竺總巡,你們把她拿下了!”
  這喝聲當真出人意料,丁盛、竺天生不禁為之一怔,他們怎么也想不到湖主會要他們把窈娘拿下。
  只听敖如山第二次催著喝道:“還不快把她拿下,這賤人是賊人一党!”
  現在他們听清楚了,湖主侍姬竟然會是賊党。但不管如何,湖主既然下了命令,他們自然要把窈娘拿下;但他們這一耽擱,窈娘身形閃電般朝廳外投去。
  她剛掠近廳門,眼看忽然人影一閃,已有一個人攔門口,冷笑道:“你請留步。”
  這人正是楚玉祥。
  窈娘腳下一停,低聲急促的道:“楚少俠,得仁堂投字示警,你難道會是恩將仇報的人?”
  楚玉祥不由一怔,舉目看去,香風一動,耳邊傳來一聲輕輕的:“謝謝你。”
  窈娘已是一陣風般從身邊掠過,飛射出去。
  丁盛、竺天生二人也在此時一同迫掠而來,丁盛道:“楚兄弟,沒截住她?”
  楚玉祥只得說道:“她身法十分滑溜,小弟剛攔住她正面,她卻從旁閃了出去。”
  竺天生道:“總堂主,咱們追!”
  只听敖如山的聲音傳了過來,說道:“你們回來吧,賤人逃出廳外,你們就拿不住她了。”
  三人回到上首落坐,偌大一座大廳,如今只坐了五個人,就有空空蕩蕩的感覺!
  只听敖如山輕輕歎息一聲道:“老夫沒想到她一身武學居然會有如此高明。”
  丁盛和竺天生望著湖主,心中暗道:“窈娘方才一直坐在湖主身旁,以湖主的武功,要把窈娘制住,易如反掌,怎么會要自己兩人出手呢?”
  敖如山朝兩人微微一笑道:“你們是不是覺得奇怪,窈娘方才一直坐在老夫身旁,老夫如何不把她拿下,唉,她已經不是窈娘了……”
  丁盛、竺天生听得大奇,异口同聲的道,“她……”
  他們自然是問:“她是什么人?”但只說了一個“她”字,底下的話還沒出口!
  敖如山已經接口道:“不但她已非窈娘,老夫也被這賤人暗使手腳,下了散功奇毒,一身功力等于盡廢!”
  丁盛、竺天生大吃一惊,說道:“湖主……”
  敖如山輕輕歎息一聲道:“這是老夫想不到的事,這賤入不知何時假冒了窈娘,連老夫都被瞞過了,直至今晚許常胜向老夫告密,說丁總堂勾結外人。意圖在得仁堂縱火,老夫心中覺得可疑,丁盛是楚小兄弟令師引介給老夫的,老夫和令師相交數十年,丁盛決不敢做對不起老夫的事,許常胜一向好高騖遠,莫非許常胜有什么花樣?老夫正在沉思之際,瞥見窈娘從門口走入,老夫突然發現她走路的步子,不是窈娘,這一下使老夫起了警覺,就隨口告訴她通知大家到議事廳來,哈哈,這下她果然露了馬腳,要知窈娘只不過是侍候老夫的人,數十年來,傳令大家到議事廳來,乃是幫中大事,一向都是由老夫先傳令知會總堂主。再由總堂主通知各入,窈娘從不過間幫中之事。她听了老夫的話,居然派入通知了水陸總巡等人,此其一,后來老夫要她隨我同來,她居然也來了,歷次在議事廳議事,窈娘几時參加過了?因此老夫業已确定這人絕非窈娘了。”
  丁盛心想:“原來如此,難怪方才自己進入議事廳之時,本已覺得可疑了。”
  敖如山又道:“老夫既發現窈娘系賊入假扮,自然要運气檢查,賊人如無圖謀,何用假冒老夫貼身侍候之人?這一運气,果然發現全身真气瘓散。無法凝聚。不過老夫仗著數十年修為,旁人一時自然無法發覺,就是方才以傳音入密和丁總堂主說了几句語,已經把老夫能夠逼聚的一口真气,全使出來了,若非那賊人深知老夫修為功深,弄不清老夫還能凝聚多少功力,只要老夫尚有三成功力,就足夠把她置之死地,她因沒有把握,才不敢妄動,否則只要那令主進入大廳之時,她突起發難,制住老夫,局面就不可收拾了。”
  英無雙道:“大哥說轎中那人并不是真的令主,是有人假扮的。”
  敖如山點點頭,目光投到楚玉祥臉上,問道:“楚小兄弟見過自稱令主的人嗎?”
  “見過,而且晚輩還和他動過手。”楚玉祥道:“這事說來話長……”
  當下就把自己從昆嵌回轉鎮江說起……
  敖如山問道:“對了,小兄弟是神君傳人,去昆崳何事?還有、你身邊佩的是全真教長劍,据老夫所知,只有全真教門下,才能佩挂他們的長劍,而且全真教門下弟子,不准在江湖走動,這是怎么一會事?”
  楚玉祥道:“晚輩有兩個師父,一個是綠袍師父、一個是祖師父……”
  他只好從義父遇害說起,如何拜見兩個師父,大概說了一遍。
  敖如山听得呵呵一笑,說道:“祖半仙,厲神君人稱武林一奇一怪,而且兩人生性行徑,也截然不同,他們居然兩個人合收了一個徒弟,這倒真是奇事。”
  心中暗暗忖道:“莫非此子和兩人有什么淵源不成?”只是這話并沒說出口來。
  楚玉祥就把替二師兄林仲達療傷,發現林家少夫人和春桃被賊人假冒。后來自己前去裴家堡,總管陸公車在酒中暗下“歸心散”,第三天晚上,自己如何在一處小廟發現令主,那是一個白發白髯的紫衣老人,自己如何和他動手,詳細說了一遍。敖如山沉吟道:“江湖上從未有個這樣一個人,如果一頭白發、一把白髯,此人年歲當在八旬以上,而且听楚小兄弟所說,此人武功也大非庸手。那么一個人在江湖上闖蕩數十年,早該有一個響亮的万儿,他的成就也決不止僅僅是一個毫不知名的江南分令主而已。因此据老夫判斷,小兄弟看到的大概也只是他的偽裝,不可能是他真面目了。”
  這話沒錯,江湖上可不比官場,有幸進之人,要在江湖上揚名立万,就得有真才實學。那令主既有一身极高的武功,數十年來,早就應該小有成就,怎會是一個沒人知道的人?
  楚玉樣點頭道,“湖主說得极是。”
  敖如山道:“不過小兄弟認為今晚來的,不是令主本人,倒也可信,因為听小兄弟所說,此人一身武學,不在你小兄弟之下,今晚來的如果是他。就不會只是躲在轎中不出來了,由此可見轎中人只是奉命行事。武功并不高明,才不敢現身了,唔,此人不是陸公車,便是盧壽同無疑,不過這樣也好,真要把他拿下了,等到發現他真正是誰,那就不好處置了,譬如四大公子,真要拿下。他們父執,多半是老夫熟人,釋放不釋放他們呢?”
  丁盛听得一怔道:“武林四大公子?湖主認為那四藍衣蒙面人就是四大公子嗎?”
  敖如山莞爾一笑道,“老夫若是老眼不花,應該不會看錯了人,那個傷在東方小兄弟掌下的。每一劍都走‘之’形,使的正是劍門‘游龍劍法’,后來第二個和東方小兄弟動手的,一直縱扑發劍,自是‘衡山劍法’了,和楚小兄弟動手的蒙面人,劍法大開大闔,是黃山万家的家數,和丁總堂主動手的劍起云涌,气勢极盛,正是云龍山徐家的‘云龍劍法’,這四人走在一起,不是四大公子,還會是誰?”
  原來武林四大公子乃是黃山万少駿、云龍山徐從云、衡山賓仲華,劍門宋君天。這四人都是武林世家出身,一身武功,家學淵源,而且都只有二十出頭,人又生得英俊,因此大家都以四大公子相稱。
  楚玉祥听得一怔,和自己動手的會是万少駿,自己和他無怨無仇,他方才卻好似對自己十分仇視!
  敖如山話聲一落,回頭朝英無雙道:“東方小兄弟,那劍門一派,劍法自成家數,門人子弟,為數不下數百人,宋君天叔伯一輩,也有一二十人,個個劍法高深,小兄弟為了敝幫之事,掌傷宋君天,雖然他蒙面而來,這筆帳很可能會記到小兄弟頭上,日后行走江湖,遇上紅、白、黑三种顏色劍穗的人,務必特別小心。”
  英無雙道:“我才不怕他呢,有本領,何用蒙著面來?”
  她心中一片純洁,說話也极坦率。
  敖如山含笑點頭道,“小兄弟是神君門下,當然不會怕了他們,何況他父執輩如果知道小兄弟是神君門下,自然也不敢得罪小兄弟了。”
  他把英無雙練的“九陰神功”,當作了綠袍神君的“太素陰功”,才有此言。
  英無雙笑看道:“我不是神君門下,不然,我就要叫大哥大師兄了呢!”
  楚玉祥到了此時,只得把英無雙是厲山雙凶門下,此次是奉兩位老人家之命,協助自己去的,說了出來。
  敖如山听得暗暗哦了一聲,他目光何等犀利,早就看出英無雙是個女子,只是不好說出來而已,這就點點頭道,“原來英姑娘是東門老哥賢伉儷門下,哈哈,這么說,東門老哥賢伉儷一生認為最大遺憾,沒有練成‘九陰神功’,都已傳給姑娘了。”
  英無雙道:“湖主也知道嗎?”
  敖如山大笑道:“東門老哥賢伉儷名滿江湖,老夫怎會不識?”
  楚玉祥方才听說湖主中了散功奇毒,心想:自己身邊有祖師父的辟毒丹,不知對散功奇毒有沒有效?心中想著,就抬目問道:“湖主身中散功奇毒,晚輩身邊有祖師父所賜辟毒丹,能解天下奇毒,不知有沒有效?”
  敖如山听得目光一亮,大笑道:“老夫忘了楚小兄弟還是祖半仙的門人,哈哈,祖半仙武林一奇,他大半生走遍天下名山大川,据說配制了一种‘百一丹’,能解天下奇毒,百無一失,小兄弟身邊,大概就是此丹了,果真此丹,區區散功奇毒,又算得了什么?”
  楚玉祥道:“家師賜給晚輩之時,只說是辟毒丹,晚輩不知是不是百一丹?”
  當下就縱身邊取出藥瓶,傾了兩粒,雙手遞去。說道:“湖主服下試試就知道了。”
  敖如山欣然道:“如果是‘百一丹’,一粒已足夠了,這一粒你收好了。”
  他伸手取過一粒,納入口中,取起茶盞,喝了一口,吞入腹中,就緩緩閉上眼來,含笑道:“祖半仙人稱武林一奇,果然名不虛傳,他‘百一丹’善解天下奇毒,也果然應驗如神,老夫身上散功奇毒,藥到毒消,已經完全好了。”
  丁盛、竺天生喜形于色,連忙拱手道:“恭喜湖主,奇毒得解,這是本幫不幸中之大幸。”
  敖如山笑道:“這是天佑本幫,楚小兄弟正好來找丁總堂主,不然,不但本幫不堪設想,老夫數十年修為,也毀在一旦了。”
  說到這里,目光一抬,接著道:“時間不早,楚小兄弟、英姑娘二位,也該去休息了,丁總堂主,你代表老夫,領他們前去賓舍休息吧!”
  丁盛應了聲“是”,竺天生。楚玉祥、英無雙同時起身告辭
  丁盛領著兩人來至賓舍,這是太湖平日接待貴賓之處,自然十分講究,丁盛坐了一會,因時間已晚,起身辭出,兩人也各自回房休息。
  楚玉祥躺在床上,想起自己在大廳門口截住窈娘之時,她說出:“楚少俠,得仁堂投字示警,你難道會是恩將仇報之人?”
  她既是賊党的同路人,自然知道許常胜有意把自己兩人引去得仁堂,設計陷害的陰謀,故而赶去得仁堂向自己投字示警,后來又因許常胜等人已經赶到,她不好露面,于是又赶去丁大哥那里,通知丁大哥前來解圍。
  她和自己素不相識,他為什么要向自己示警,再赶去通知丁大哥呢?
  一個素不相識的人,不可能對自己如何關心,那么她會是誰呢?
  驀地他想起一個人來,口中忍不住低低的道:“莫非會是她?”
  是她,她是誰呢?讀者不妨猜上一猜。
  第二天中午,是湖主敖如山設宴款待楚玉祥、英無雙兩人,除了主人,還有丁盛和符德全、張騰蛟三人作陪。
  符德全升任總管,張騰蛟升任陸上總巡。
  水上總巡竺天生已率同巡湖四猛,一清早就出發巡湖去了。
  筵席設在湖主平日宴客的花廳里,菜肴自然特別丰盛,水陸俱陳,擺滿了一桌,兩名青衣使女執銀壺斟酒。
  敖如山舉起酒杯,含笑道,“二位小兄弟,昨晚本幫得能轉危為安,實出二位所賜,咱們江湖人,不用說什么感恩圖報等話,老夫這杯酒,聊表敬意,老夫先干了。”
  說完果然一飲而干。
  楚玉祥,英無雙雙雙站起。舉杯道:“湖主和家師有舊。乃是老前輩,晚輩兄弟應該先敬湖主才是。”也一口干了。
  兩名使女立時斟上了酒。
  丁盛舉杯道:“來,楚兄弟、東方兄弟,二位遠來是客,我敬二位一杯。”
  英無雙道,“是啊,我也叫你丁大哥的,該小弟敬大哥才是。”
  三人同時干了,接著符德全、張騰蛟也舉杯敬酒。
  楚玉祥笑道:“二位今日榮任之喜,也應該由兄弟敬二位才對。”
  結果還是大家干了。
  敖如山含笑道:“大家先用些菜,再喝酒不遲。”
  楚玉祥忙道:“湖主,晚輩不會喝酒。”
  敖如山大笑道:“小兄弟神功通玄,多喝几杯又有什么關系,咱們都是武林中人,講究喝得豪爽,小兄弟行走江湖,要結交五湖四海英雄,酒就非會喝不可。”
  丁盛道:“湖主說得极是,楚兄弟,你將來還有一關,非過不可,現在就該多練練了。”
  楚玉祥道:“小弟還有那一關?和酒也有關系么?”
  丁盛大笑道:“大有關系。”
  楚玉祥道:“丁大哥請說說看?”
  丁盛道:“楚兄弟回去鎮江。不是掃算要把東海鏢局從新复業嗎?”
  楚玉祥點了點頭。
  丁盛又道:“創立鏢局,所結交的朋友,自然都是江湖朋友了。”
  楚玉祥又點了點頭。
  丁盛笑道:“江湖朋友正如湖主所說,都是大塊肉、大碗酒,喝個痛快的人,有一天楚兄弟當了新郎,這些朋友大家都來敬你一碗,你不先練習練習,這一關就不好過了。”
  楚玉祥俊臉不覺一紅,說道:“丁大哥說笑了。”
  英無雙坐在大哥身邊,不知怎的臉上也飛起了兩片紅云,低下頭去。
  符德全接口笑道:“總堂主之話說的全是實情,楚少俠不會喝酒,就得早作准備,多練習練習,來,兄弟敬你一杯。”
  這一席酒,大家邊談邊吃,自然賓主盡歡。
  飯后,兩名使女撤去殘席,又替大家沏上香茗。
  湖主敖如山含笑道:“楚小兄弟,你回去鎮江,老夫祝你重震東海門雄風,東海鏢局有何困難,太湖幫自當全力支援,本來了盛是你師兄,你鏢局复業,需要人手,他理該前去幫忙……”
  楚玉祥忙道:“晚輩此次前來太湖,一來順道來看看丁大哥,二來是盧壽同赶來太湖,必有陰謀,特地來通知丁大哥,好早作准備,晚輩并沒有要請丁大哥前去幫忙的意思。
  敖如山笑道:“老夫說的乃是常情,只是本幫亂事初平,丁總堂主一時只怕抽不開身,老夫想送你小兄弟兩件東西……”
  說到這里,伸手從大袖中取出一個八寸長、拇指粗黃銅管來,揭開蓋子,從里面抽出一面三角小旗,可黃旗中央繡了一條金線繡邊的黑龍,徐徐說道:“這是老夫的令旗,不但代表了老夫,如遇緊急情況,派人持此旗令,可以就近向安徽洪澤、江西鄱陽、湖南洞庭三處請求支援,大概長江上下游的武林同道,都會賣老夫的面子,小兄弟請收好了。”
  一面卷起小旗,放入銅管之中,隨手遞了過來。
  他外號太湖龍王,威震長江上下游,這面黑龍旗,就是代表太湖龍王的標志。
  楚玉祥,听他這么說了,只得雙手接過。
  敖如山舉手擊了兩掌。低喝了聲:“來人。”
  只听一陣腳步聲,走進四名青衣勁裝漢子,垂手站定。
  敖如山又道:“小兄弟重創鏢局,現在需要人手,老夫身邊有八名武士,都是老夫親自調教的,他們跟隨老夫,忠心不二,老夫把他們四人,贈与小兄弟,可以在鏢局之中,擔任任何事情,對小兄弟雖然幫不上大忙。也可以多几個人手……”
  楚玉祥忙道:“這四位老哥都是老前輩的人,晚輩如何敢當,這個……”
  敖如山搖手截著道:“小兄弟毋須客气,老實說過,你小兄弟和這位東方小兄弟二位,如論武功,放眼江湖,只要不遇上老一輩的几個著名人物,大概已是很少有對手的人了;但如論二位小兄弟的江湖閱歷用匡只能說是初出道的雛儿了,行走江湖,并不完全仗武功,閱歷經驗。還是占著很大的比重,尤其是鏢局這一行,經驗更為重要,他們四人隨老夫多年,江湖上的牛鬼蛇神這一套,他們懂得很多,小兄弟不肯接受,那就算是老夫借調給你的,在鏢局當個差,總可以了。”
  說到這里。朝四人吩咐道:“老夫說的話,你們都听到了,這位楚少俠,乃是老夫的小兄弟,你們隨他到鎮江去,一切都要听他吩咐,和對老夫一樣,不得有絲毫違背,好了,你們前來見過楚少俠、東方少俠二位。從今以后,楚少俠就是你們的主人了。”
  那四個僅子一齊躬身應“是”,然后朝楚玉祥躬身道:“屬下見過楚少俠。”
  然后又向英無雙抱拳道:“屬下見過東方少俠。”
  楚玉祥、英無雙朝他們還了一禮,楚玉祥道:“湖主厚愛,晚輩鏢局复業,确實需要許多人手,湖主指派這四位老哥相助,晚輩万分感激,這四位老哥,就算晚輩向湖主借調的好了,等到鏢局規模初具,他們仍可回來追隨湖主。”
  敖如山點點頭笑道:“好,好,那就這么辦好了。”接著又指著四人,說出他們的姓名,那是趙雷、錢電、孫風、李云。
  然后轉身朝英無雙笑道:“東方小兄弟,老夫也有一件東西相贈。”
  英無雙喜孜孜的道:“湖主,我也有嗎?”
  敖如山笑道:“小兄弟不是喜歡使劍嗎?”
  英無雙道:“我師父從沒教過我劍法,我看大家身邊都佩著長劍,很神气的,所以我跟大哥學了几手,直到昨晚,和那蒙面人動手,才算把劍法全練熟了,我自然很喜歡使劍了。”
  敖如山听她說得天真,不覺笑了笑道:“這就對了,老夫就是要送你一把好劍。”
  抬目朝一名青衣使女招招手道:“你去把老夫早晨取出來的那口青霓劍拿來。”
  那使女答應一聲,轉身自去。
  英無雙道:“湖主送給我的一定是名劍了。”
  敖如山含笑道:“那當然,老夫一生,喜歡搜集古劍,有不少是朋友贈送的,但在二百多把名劍之中,要算這把青霓劍最輕便,最鋒利。也最适合小兄弟使用了,昨晚老夫看你使劍家數,似是出之厲神君,神君劍法如神,世罕無匹,小兄弟學了神君的劍法,啟該有一柄名劍才行……”
  他剛說到這里,青衣使女已經捧著一柄綠鯊皮鞘,青色絲穗的長劍送上。
  敖如山伸手接過,就遞給了英無雙,英無雙雙手接過,第一眼看到劍柄、劍鞘鑲嵌得十分精細,就知是名劍了,心中不禁大喜,說道:“謝謝湖主。”
  敖如山含笑道:“小兄弟且抽出來看看!”
  英無雙依言一按吞口,但听錚然清鳴,長劍就自動跳出三寸有余,再輕輕抽出劍身,三已霜鋒,宛如一泓秋水,青芒吞吐,照得人須眉皆青,寒气貶骨!
  楚玉祥道:“這真是一柄寶劍。”
  英無雙喜孜孜的返劍入匣,把一柄劍抱在怀里,說道:“謝謝湖主,這柄劍太好了。”
  敖如山含笑道:“此劍名叫青霓,光色純青,雖然說不上寶劍,但确是一柄好劍,最難得的還是入手甚輕,也是此劍的唯一特色,小兄弟使用最适合也沒有了。”
  英無雙佩好長劍,臉上一直喜上眉梢,好不高興。
  楚玉祥拱拱手道:“湖主厚愛,晚輩急于赶去鎮江,那就告辭了。”
  敖如山一怔道:“二位小兄弟赶去鎮江,籌复東海鏢局,這是一件大事,老夫不好挽留,但二位在這里多桓盤上一天再走也耽擱不了什么。”
  楚玉祥道:“湖主厚愛,晚輩義父母血仇未复,連仇人都尚不知是誰,一切都要等鏢局复業之后,慢慢查訪,因此多耽一日,多一天的不安,晚輩報了義父母之仇,就是湖主不邀。也要到湖上來住呢!”
  敖如山呵呵大笑道:“歡迎,歡迎,二位小兄弟能到湖上來往,太湖山水就增光不少。”
  英無雙听到他這句“二位小兄弟能到湖主來往”,臉上不禁一熱。但心里卻甚是高興。
  敖如山接著點點頭道:“楚小兄弟說的也是實情,符總管。你去准備船只,送二位小兄弟出去。”
  一面問道:“楚小兄弟,你們要從哪里上岸?”
  楚玉祥道:“晚輩兄弟的牲口,寄存在雪堰茶樓里,還是回雪堰去比較方便。”
  敖如山頷頷首,朝符德全道:“那就送他們到雪堰去好了。”
  符德全答應一聲,立即退去。
  楚玉祥、英無雙兩人就朝敖如山告別。
  敖如山道:“楚小兄弟記住了,鏢局開張之后,如有什么困難,須敝幫協助,只管派人前來,老夫自會全力支援。”
  楚玉祥感激的道:“湖主如此厚愛,晚輩感激不盡。”
  敖如山一直送到門口,才停步道:“老夫不送了,丁總堂主,你代老夫送送二位小兄弟吧!”
  丁盛恭聲應“是”。
  楚玉洋、英無雙恭敬的作了個長揖,趙雷等四人卻扑的跪到地上,叩了兩個頭,同聲道:“屬下叩別湖主。”
  敖如山含笑道:“你們起來,追隨楚少俠,和追隨老夫一樣,你們去吧!”
  四人含笑站起,緊隨楚玉祥、英無雙身后走出大門。
  丁盛和張騰蛟隨著送到碼頭,總管符德全已在碼頭上等候,碼頭邊上早已停泊了一艘大船,搭好跳板。
  符德全拱手道:“楚少俠、東方少俠請上船吧!”
  楚玉祥拱手道:“多謝符總管費神了。”
  趙雷等四人垂手肅立,等候二人上船。
  楚玉祥、英無雙轉身向丁盛、張騰蛟、符德全三人拱手道:“丁大哥、張兄,符兄請回吧!”
  丁盛道:“楚兄弟、東方兄弟,你們只管上船,愚兄一來是奉湖主之命送客,二來咱們是師兄弟,送二位一程,也好多聊聊,自然要和你們一起到雪堰去了。”
  楚玉祥道:“丁大哥這里還有很多事,不用和小弟客气了。”
  丁盛大笑道:“愚兄這是假公濟私。一舉兩得之事,這里有張兄、符兄處理瑣事,我這總堂主已經沒事可做,你們不用和愚兄客气了。”
  當下就和楚、英二人一起下船,走入中艙、趙雷等四人依次下船,留在前艙,船夫不待吩咐,立即啟旋,岸上張騰蛟、符德全兩人直等船只駛遠,才行回轉。
  船駛了約莫半個時辰,只見十數艘快艇破浪駛來,水上總巡竺天生率同巡湖四雄滕開泰,壽齊彭、馬天駿、何長風各自卓立船頭,在湖面上一字排開。
  丁盛道,“楚兄弟。是竺總巡送行來了,咱們出去。”當先推門走出。
  楚玉祥、英無雙跟著走上甲板,只見十數艘快艇,竺天生乘的一艘排在最前面,其次是巡湖四雄,后面一排十六艘,每艘艇上站立著六名全身水靠的健儿,個個身体魁梧,雄糾糾、气昂昂好不威武?
  竺天生抱拳道:“兄弟剛才接護符總管飛鴿傳書,楚少俠、東方少俠乘船离去,兄弟和滕、壽、馬、何四兄,特地赶來送行。”
  楚玉祥連連拱手道:“竺總巡高義,在下兄弟如何敢當?”
  丁盛大笑道:“大家都是自己兄弟,不用客套了,竺兄可要過船來喝杯茶再走么?”
  竺天生抱拳道:“兄弟只是赶來送行的,大家還要巡湖去,不過來了。”
  楚玉祥道:“竺總巡公務在身,那就請便吧。”
  竺天生和騰開泰等四入抱拳為禮.然后由巡湖四雄為首,各自率同四艘快艇朝水域四面分散,划起四道浪花,飛駛而去。
  楚玉祥不覺贊道:“太湖幫水上隍儿.果然訓練有素,不愧是江湖上獨樹一幟的一方之雄!”
  丁盛笑道:“你看到的還只是表面,竺總巡手下弟兄,個個都能在水底潛上一兩個時辰呢!”
  英無雙道:“潛水一定很好玩,几時我也跟竺總巡學上一手才好。”
  楚玉祥笑道:“你要學,何用找竺總巡?丁大哥就是一個水中好手。”
  英無雙道:“真的,丁大哥,你也會潛水嗎?”
  楚玉祥笑道:“丁大哥外號過江龍,你說他會不會潛水?”
  “啊!”英無雙喜道:“丁大哥,你快教我呢!”
  丁盛笑道:“潛水也并不難,只要懂得訣竅就好。”
  三人回入艙中,丁盛就把泳水、潛水的訣要,詳細和英無雙說了一遍。
  楚玉祥沒去打扰他們,只是自顧自憑窗閒眺。
  傍晚時光,一名水手送上晚餐,雖在船上,酒菜依然极為丰盛。
  晚餐之后,過沒多久,船已抵達雪堰。
  碼頭上燈火輝煌,茶館的胡管事早已接到飛鴿傳書,率同几名伙計在碼頭上恭迎,等船一靠岸,他就搶先登船,進入船艙,躬著身道:“屬下見過總堂主,楚少俠、東方少俠。”
  丁盛問道:“胡管事,你房舍已經准備好了嗎?”
  胡管事連連躬身道:“是,是,屬下接奉符總管的指示,兩位少俠的住處,已經都准備好了。”
  “如此就好。”
  丁盛站起身道:“楚兄弟、東方兄弟請上岸了,愚兄奉湖主之命,送到這里為止,你們回到鎮江之后如有什么事情,只要派人前來通知胡管事,他就會立刻以飛鴿傳書,送到愚兄那里的,愚兄恕不再送了。”
  楚玉祥連忙答道:“小弟記下了。”
  當下就和英無雙向丁盛道別,隨同胡管事走出船艙,趙雷等四人早已登岸,垂手站立。
  胡管事陪同兩入上岸之后,丁盛站在甲板上揮著手道:“楚兄弟、東方兄弟珍重。”
  船只緩緩离岸,朝湖心駛去。
  楚玉祥。英無雙也站在岸上揮手。

  這天午牌時光,鎮江西門橫大街上,林大祥綢布庄門日。來了六匹駿馬。前面兩騎,一匹是棗紅馬、毛色紅中透紫,亮得發光,一匹是白馬,純白如雪,光亮有如銀絲。
  馬上人更俊,棗紅馬上是一個十八九歲的藍衫少年,生得劍眉朗目,气字軒昂。自馬上也是一個藍衫少年,只有十七八歲,同樣生得秀眉星目,玉面朱唇,人卻更為俊美。
  這兩騎后面,是四匹一色的黃膘馬,馬上四人,都已四十開外,身材壯健,穿著一式青布勁裝。肩頭背著青布長衫包裹。
  前面兩人才一下馬,后面四人一躍下馬,几乎是同樣快捷,兩個迅速趨前一步,從前面兩人手中接過韁繩,分兩邊站停。
  這份气勢,一望而知前面兩入是貴府公子,后面四個不是護院,就是隨從。
  林大祥綢布庄的伙計們還沒看情來的是什么人,慌忙進去稟報掌柜。
  掌柜林厚福三腳兩步剛迎出店堂。兩個藍衫少年已經走了進來,左首一個抱拳道:“林伯父請了。”
  林厚福定睛一瞧,不覺堆起了滿臉笑容,呵呵笑道,“原來是楚少俠,仲達正在夭天盼望著你,哈哈,快請里面坐……啊,這位公子……”
  原來這兩個藍衫少年正是剛從太湖赶來楚玉祥、英無雙。
  楚玉祥忙道:“他是小侄的結義兄弟東方英。”
  一面朝英無雙道:“這位就是我二師兄的尊人林泊父,你也叫林伯父好了。”
  英無雙抱拳作了個長揖道:“小侄東方英見過林伯父。”
  林厚福連說:“不敢。”
  楚玉祥道:“小侄還帶來了四個鏢師,現在外面……”
  林厚福道:“快請。”一面朝一名伙計揮揮手道:“快去叫人把楚少俠的馬匹牽到馬廊里去。”
  那伙計答應一聲,立即轉身往外跑去,引來小廝,把六匹馬接了過去,趙雷等四人也跟著走入店堂。
  楚玉祥給林厚福引見。
  林厚福道:“這里不是說話之所,楚少俠几位請到里面坐。”
  他引著六入進入后進客廳,大家才行坐下,林仲達已經听到伙計進去通報,急步赶了出來,笑道:“楚師弟,你怎么今天才來……”
  目光一注,發現還有几位客人,連忙含笑點頭。
  楚玉祥站起身,叫了聲,“二師兄,小弟給你引見。”
  他在眾人面前,只得仍把英無雙說成東方英、一面也介紹了趙雷等四人,說是四位鏢頭。
  英無雙望望楚玉祥,說道:“大哥,他是你二師兄,我怎么稱呼他呢?”
  楚玉祥一怔,含笑道:“你就叫二師兄林大哥好了。”
  莫無雙果然抱抱拳,叫了聲,“林大哥。”
  林仲達又朝趙雷等四入拱著手,說了些久仰的話。
  林厚福站起身,含笑道:“仲達,這里有你的招呼吧,為父還有事去。”
  楚玉祥忙道:“老伯請便,不用客气了。”
  林厚福和大家點頭為禮,匆匆往外行走。
  林仲達道,“楚師弟、東方兄弟、趙兄四位,還是到我書房里坐,再作長談吧!”
  于是就領著大家來到書房,分賓主落坐,趙雷等四人只是站著不肯就坐。
  楚玉祥含笑道:“趙兄四位也請坐吧!”
  趙雷神色恭敬的應了聲“是”道:“屬下告坐。”四人才一起坐下。
  春蘭端上香茗:
  林仲達道:“楚師弟几位大概還沒用飯吧,春蘭,你去吩咐廚下,做几式可口的酒菜送來。”
  春蘭答應一聲,轉身走出。
  林仲達道:“楚師弟怎么今天才來,愚兄天天都在記挂著不知你在路上又遇上了什么事故?”
  楚玉祥笑道:“事情可多著呢,小弟赶去裴家堡,正好遇上裴老爺花甲壽誕,接下來是江南武林同道公推裴老爺擔任江南武林盟主……”
  林仲達道:“裴老爺子擔任武林盟主的事,愚兄已經听人說過了,江湖上還盛傳著東海門楚師弟三掌惊退凶名滿天下的厲山雙凶,把師弟說成了不起的少年英雄,不知可有其事?”
  楚玉祥俊臉一紅說道:“二師兄也听到了?”
  林仲達笑道:“師弟一舉成名。只怕江湖上早已傳遍了呢!”
  剛說到這里,春蘭進入書房左首一間,擺好了杯筷,兩名下人提著食盒,取出酒菜,擺滿了一桌。
  春蘭欠身道,“二少爺,可以請楚少俠几位入席了。”
  林仲達站起身,抬手道:“師弟,你請東方兄弟、趙兄等几位入席了,咱們邊吃邊談好了。”
  趙雷抱抱拳道:“楚少俠是屬下兄弟的主人,屬下怎好和主人同席?這個屬下等人万万不敢。”
  林仲達弄不懂他們的身份,不覺朝師弟看去。
  楚玉祥含笑道:“趙兄等四位,只是在下要和敝師兄重開東海鏢局,由湖主暫時借調充任鏢頭,千万不可再自稱屬下,何況這里是敝師兄的家中,大家都是客人,不用再客气了。”
  趙雷垂手道:“屬下跟隨楚少俠,是湖主吩咐的,湖主在臨行前吩咐屬下等人,追隨楚少俠,和追隨湖主一樣,楚少俠就是屬下的主人了。”
  楚玉祥知道他們一向服從湖主,自己再說也沒有用,只得含笑點頭道:“但目前鏢局還未開張,趙兄等四人,和我同在這里作客,就不用再客气,大家坐下來吧!”
  趙雷等四人果然應了聲“是”,各自在下首坐下。
  大家入席之后,春蘭手執銀壺,替大家面前杯中斟滿了酒。
  林仲達舉杯道:“來,師弟,東方兄弟、趙兄四位,今天除了楚師弟,大家還是第一次見面,我敬大家一杯。”
  說完一口喝干。”
  楚玉祥道:“二師兄,咱們都不善飲酒,就以這一杯為限。就吃飯,飯后;咱們還有許多正經事要談呢!”
  林仲達道:“好,大家干了這一杯,春蘭,你替大家添飯吧!”
  大家各自干了門前杯,春蘭就裝上飯送上。
  林仲達已經吃過午餐,只是在旁相陪,大家匆匆吃畢,又回到小客廳落坐。”
  林仲達道:“師弟,現在你可以說說這些天的經過了,愚兄已經等了好多天了。”
  楚玉祥取起茶盞,輕輕喝了一口,回頭朝孫、李二人說道:“孫兄、李兄,你們站到書房門口去。”
  孫鳳、李云二人答應一聲,站起身走到書房門口,一左一右站定下來。
  楚玉祥就把自己此行經過,詳細說了一遍。只是沒提英無雙是成山雙凶門下和女扮男裝之事。
  林仲達听得也极為仔細,直等楚玉祥說完,才攢著眉道:“江南分令,居然會有這大的野心,既已控制了江南武林盟主,又敢去動太湖,他們到底幕后會是什么人呢?”
  楚玉祥道:“這個目前還不清楚,据小弟推想,他們殺害義父、義母,大概也是為了咱們東海門礙了他們向江南發展之故……所以咱們東海鏢局一旦复業,他們非找上門來不可。”
  林仲達沉吟道:“現在就有一個問題,不知師弟考慮過沒有?咱們鏢局复業之后,他們找上門來,咱們有能力應付得了嗎?”
  楚玉祥目射精芒,說道:“小弟主張鏢局复業,就是為了要引他們找上門來,就憑目前在座的人手,還怕對付不了嗎?”
  “唉!”林仲達輕輕歎息一聲道:“當日愚兄和賢弟定下此計,愚兄贊成東海鏢局复業,當然是為了想以東海鏢局复業引對方上門;但當時愚兄沒想到江南分令會有如此龐大的陰謀,也沒估計到對方實力會有如此龐大,咱們區區几個人手,要挑明著和對方較量,實在不如暗中進行,要有利得多。”
  楚玉祥道:“小弟方才已和二師兄報告了,只要咱們鏢局复業,除了目前在這里的人手之外,還有裴老爺子領導的江南武林和太湖敖湖主,都會全力支持,就算挑明了和江南分令干,咱們絕不會輸給江南分令。”
  林仲達道:“江南分令,只是一個分令,分今后面,還有多少實力,咱們到目前為止,還是一無所知。”
  楚玉祥笑道:“咱們挑了江南分令,才能把他們后面的人揪出來,要報義父、義母之仇,唯恐他們不來,來了,小弟絕不會讓他們有一個漏网之人。”
  英無雙道:“是啊,就算他們個個都生了三頭六臂,有大哥和我兩人,就足夠打發了。”
  林仲達不知英無雙的來歷,但听他口气极大,心中暗暗奇怪,忍不住朝他多看了一眼,才點頭道:“師弟既然有把握,咱們就先行把鏢局复業也好,唉,大師兄不知去了那里,如果他听到鏢局复業的消息,能夠赶回來才好。”
  楚玉祥道:“只要鏢局复業,大師兄听到了一定會赶回來的,二師兄、咱們鏢局复業之事,該如何著手呢?”
  林仲達笑了笑道:“至于鏢局复業之事,其實并不困難,第一、咱們鏢局原只是暫時歇業,原來房舍,都是現成的。第二、人手方面,鏢頭雖然已有几個另謀出路,到別家鏢局去了,但趟子手卻全未散去,只是各自回家去了,只要杜永去通知一聲,就可赶來,我想鏢局复業的消息一旦傳出去,就是鏢頭們也會聞訊回來的,但咱們鏢局复業,只是為了讓江南分令找上門來,并不是真的做保鏢生意,人數多了,開支浩大,不做生意,就無法維持。”
  楚玉祥道:“鏢局复業了。人家前來投保,咱們自然不能不接。”
  林仲達道:“這就又有問題了,江南分令不和咱們明來,他若是專找咱們保的鏢下手,咱們顧此失彼,又該怎么辦?”
  楚玉祥道:“這個不要緊,只要在江南境內,咱們不用耽心會出差錯。”
  林仲達眼看師弟絲毫不把敵人放在心上,雖然他武功高強,也不覺暗暗皺了下眉,一面點頭道:“好吧,愚兄打發人先把杜永叫來,要他去把人手召齊了,再商量其他的事情。”
  事情就這樣決定,林仲達立時要春蘭打發店中伙計去把杜永找來。
  過沒多久,杜永隨著春蘭走入,看到楚玉祥也在座上,慌忙抱著拳道:“小的見過林少爺、楚少爺。”
  林仲達道:“杜永,我找你來有事商量,快別多禮,你也坐下來。”
  杜永站著道:“二位少爺面前,那有小的坐位,小的站著就好。”
  楚玉祥道:“杜永,二師兄找你來是為了商量咱們東海鏢局夏業的事,你是義父的老人,在鏢局多年,知道較多,從前局里的人手,你也都認識,商量事情,站著怎么行,你還是坐下來的好。”
  杜永听說林少爺、楚少爺找自己來,是為了商討東海鏢局复業,心頭自然十分高興,喜形于色道:“二位少爺要把鏢局复業,這是夭大的喜事,小的就告坐了。”就在下首一把椅子坐下。
  春蘭沏了一盞茶送上。杜永連說:“不敢。”
  林仲達問道,“杜永,從前局里的人,你知道的一共有多少?”
  杜永道:“從前總鏢頭在日,局子里鏢頭最多的時候,就有四五十位,趟子手總在兩百名以上。因為生意好,大多數都押解鏢車在外,局子里經常也留著七八位鏢頭,二三十名趟子手。”
  林仲達道:“這些人你都知道他們現在在哪里嗎?”
  杜永搔搔頭皮,說道:“自從總鏢頭遇害,陸少鏢頭收歇鏢局之后,說句難听的話,是樹倒猢猻散。大家都各奔前程,据小的所知,鏢頭們大半都已轉到別的鏢局去了,咱們東海鏢局,在江湖上牌子老,信譽好,所以各地鏢局爭相延聘,趟子手們有的跟隨鏢頭走的,有的回鄉下去了,只有少數跟隨總鏢頭多年的老人,家就住在鎮江,但為數不多,大概只有一二十個,他們听到鏢局重新開張,自然都會回來。”
  林仲達朝楚玉祥道:“目前鏢局剛复業,人手不用大多,有一二十名趟子手,也可以了。”
  杜永道:“只是鏢頭不容易找。”
  楚玉祥笑道:“我已經請來了几位,這里,連二師兄和我在內。”杜永道:“那就差不多了,鏢局复業之后,消息一經傳出,有些鏢頭就會自動回來。”
  林仲達問道:“杜永,你合計合計,鏢局复業,約需要多少銀子?”
  杜永道:“咱們鏢局一切都有現成的,花費不多,只是從新粉刷門面,添置鏢旗,和一些零星開支,有一二百兩銀子就足夠了。”
  林仲達笑道:“几十個人吃飯不要花錢嗎?這樣好了,我們先向敝店暫時借支一万兩銀子,作為資金,日后賺了錢,再歸還好了。”
  杜永道:“用不著一万兩。”
  林仲達道:“不要緊,資金雄厚些,總是好的,鏢局新開,万一接不到生意,有一万兩銀子,坐吃也可以吃上兩年。”
  鏢局夏業,并不是為了做生意,這話他不好明說。
  杜永笑道:“開了鏢局,怎么會沒有生意上門?咱們東海鏢局在大江南北,不是小的夸口,閉著眼睛也數得上第一。”
  林仲達听得也笑了,接著道:“這樣,杜永,鏢局复業,由你擔任總管事,現在,我就交代你几件事,第一、你明天先去查看一下,局里有什么要添置的,就去添置,粉刷門面等事,也都由你作主去做。第二、通知得到的鏢頭、趟子手,愿意回來的,你都去把他們找來。人多好辦事。”
  說到這里,回頭朝春蘭道:“春蘭。你去取五百兩銀子的庄票來。”
  春蘭答應一聲,轉身走出。不多一會。手中拿著一張庄票,送到林仲達手中。
  林仲達把庄票遞給杜永,說道:“這次鏢局复業。和師父在日不同,師父有數十年聲譽。如今由咱們師兄弟出面,只是江湖上籍籍無名的后生小子,所以要特別舖張,才能引起大家的注意,這是五百兩銀子,你拿去作為籌備費用,不夠,再向我來拿。”
  杜永站起身,雙手接過,說道:“夠了、夠了。”
  林仲達道:“不,我方才說過。咱們這次要特別舖張,你要懂得我的意思,就是不怕多花錢,一切都要新、要好、譬如趟于手的衣服,都要一律新的,而且都要繡上東海二字。譬如用的兵刃,也都要鐵舖重新鑄制等等,一切都要使人一新耳目。”
  杜永點著頭道:“小的知道。”
  林仲達道:“好了,這些事情,已經夠你忙了,你快去吧!”
  杜永連聲就是,起身道:“二位少爺。小的這就告退。”
  說完躬躬身,退了出去。
  楚玉祥眼看二師兄吩咐事情,有條不紊,心中著實欽佩,說道:“二師兄,這些事情。你處理得有條不紊,換了小弟。一點都不懂。”
  林仲達笑道:“我也只知道一些大概,杜永跟隨師父多年,細節由他去作主就好,現在,咱們得研究一下鏢局的人事了。”
  楚玉祥道:“小弟從未在鏢局耽過,真的完全不懂,一切由二師兄作主就是了。”
  “不。”林仲達道:“咱們自己兄弟,還客气什么?但事情總得商量好了,才能辦事。”
  楚玉祥道:“二師兄如果心有成竹,說出來就好。”
  林仲達道:“愚兄复案是有一個,也是剛才才想到的,我想鏢局總該有個總鏢頭,大師兄雖然不在,但他听到鏢局复業,一定會赶回來,因此總鏢頭一職,仍由大師兄擔任,愚兄和師弟擔任副總鏢頭,東方兄和趙老哥四位,擔任鏢頭。因為咱們鏢局复業,不是為了生意。而是為了引出江南分令的人,因此咱們注重的是复仇,有了鏢局,有了人手。就要防備敵人尋釁,咱們就得挑選一批趟子手,加以訓練,才能應付,所以咱們就以目前這几個人為骨干,愚兄和杜永負責對外,譬如聯絡各地鏢局,或者有上門來的生意等等,師弟和東方兄弟、趙老哥等人負責對內,對內就是挑選訓練趟子手,負責鏢局安全,以及應付上門尋釁的敵人等事,師弟覺得如何?”
  楚玉祥道:“二師兄謀划調詳,咱們就這么辦好了。”
  這一陣工夫,天色已經漸漸昏暗下來,春蘭進來點起了燈,接著就在書房左首一間八仙桌上排好杯筷,過沒多久,就有兩名漢子提著食盒,送來酒菜。
  林仲達起身道:“師弟,東方兄弟、趙兄四位,請入席了,中午草草不恭,這是兄弟要春蘭特別交代廚下整治的,算是給諸位接個風。”
  楚玉祥道:“二師兄,你這是做什么,大家都是自己人,你還這樣客气干么?”
  林仲達笑道:“師弟是我同門師兄弟,但東方兄弟和趙兄四位,都是第一次到寒舍來,這是表示敬意,好了,大家請坐吧!”
  楚玉祥等入依次入席,春蘭手執銀壺,給大家斟上了酒,席間,做主人的林仲達自然免不了要向几人敬酒,客人照例自然也要向主人回敬,不必細表。
  這一席酒筵,菜肴是陸續上來的。大家邊談邊吃,足足吃了半個多時辰,才回到書房落坐。春蘭沏上新茶,大家又談了一會。
  林仲達才道:“師弟,你今晚就住我書房里好了,東方兄弟、趙兄四位,我已經吩咐春蘭,就在書房后面,收拾了三個房間,現在就請東方兄弟,趙兄四位前去看看,如果還缺什么,只管吩咐春蘭好了。”
  說完,領著大家走出書房,循著長廊,往后面行走。
  這里和書房只隔了一個小院子,迎面一排三間,极為清幽,英無雙一個人占了一間,趙雷等四人,則是兩人住一間,房內一應俱全,收拾得极為整洁。
  林仲達道:“東方兄弟,你覺得如何?”
  英無雙展齒一笑道:“林大哥,這里已經很好了,有時候我們住的旅店,比這里還差得多呢!”
  她這一笑,露出了一排雪白的整齊牙齒,极為嫵媚動人!
  林仲達心中暗道:“這位東方兄弟怎么會有一股女孩子的模樣?”
  趙雷也抱著拳道:“林公子如此費心,這里已經太好了。”
  林仲達含笑道:“時間不早了,大家就請休息吧!”
  他和楚玉祥回轉書房,剛剛落坐,春蘭提著水壺進來沖水。
  林仲達道:“時間不早,你也去休息吧,這里不用再伺候了”
  春蘭欠身道:“小婢那就告退了。”回身退出。
  楚玉祥方才因有趙雷等四入在座,不便說出英無雙女扮男裝的事來,此時就把英無雙的來歷,并說她練的“九陰神功”,已有三四分火候,普通江湖上一流高手,都擋不住她一掌,而且鏢局复業之后,厲山雙凶答應赶來相助,和二師兄說了一遍。
  林仲達道:“這就是了,難怪愚兄總覺得這位東方兄弟好似有一股娘娘腔,哦,她師父厲山雙凶答應相助,自然最好不過,只是這兩位老前輩凶名久著,生性暴戾,万一……”
  楚玉祥笑道:“二師兄這是多慮了,你沒和厲山雙凶相處,心里就會覺得他們是一對凶人,其實他們兩位只是生性但爽、心直口快,一點也不凶,處久了,你就會覺得和他們相處,比一般言行橘詐的江湖人不知好了多少倍呢!”
  林仲達望著楚師弟,含笑道:“楚師弟,我看這位英姑娘對你不錯呢!”
  楚玉祥俊臉一紅,說道:“小弟只是把她當作小妹罷了。”
  林仲達微微搖頭,笑道:“師弟,你這就錯了,一個姑娘家,如果心里沒有你,她肯和你一路到鎮江來么?”
  楚玉祥紅著臉道:“那是東門、西門二位前輩听說小弟正在籌划鏢局复業,人手不足,才要她來協助小弟的。”
  林仲達含笑道:“這是二位前輩為了讓她和師弟多接近,才藉口要她隨你到鏢局幫忙來的,我看英姑娘人品不錯,照你所說,武功也极好,倒是師弟得力的幫手呢。”
  一宿無話,第二天早晨,吃過早餐,林仲達就陪同楚玉祥。英無雙和趙雷等四人,一起來至東海鏢局。
  這里和林大祥綢布庄只隔了兩條街,雖然沒有綢布庄那條街熱鬧,但也街道寬敞,附近多為糧棧、米行,是以人車不多。
  東海鏢局設在街尾,五開間門面,面前有一片空地,豎著一支三丈高的旗杆,本是懸挂東海鏢局鏢旗的,如今因鏢局歇業,旗杆也孤零零的有寂寞之感!
  鏢局兩扇黑漆大門左首,本來是挂白銅招牌之處,如今那方招牌也摘下來多時了。
  今天,鏢局兩扇關閉了足足四個多月的大門,已經敞開著,正有四五個人正忙著打掃沖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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