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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刁蠻儿女總關情


  砰!雙草交擊,商念九頓感對方這一單壓力如山,震得自己腳下浮動。再也拿樁不住,向后移退了兩步。
  心頭明白,對方在內力上,比自己要強得多;但他知道自己內力雖遜,手上這柄旱煙管的招式,經過老山生指點,只要不和對方硬拚真力,小心應付,決不會輸到哪里?”他猛吸一口真气,手腕抖動,旱煙管就刷刷使出!
  兩人這一動上手,雙方全都以快打快,孫大娘忽抓忽拂,忽擒忽拿,使的全是截脈手法。商念九一枝旱煙管,划出參差不齊的點點杆影,使的也是打穴招法。
  交手到五招以后,越打越快,也越打越見激烈,兩人使出來的招式,莫不奇險惊人!但時間稍長,雙方就顯出了強弱,孫大娘到底技高一著,功力深厚,實非等閒。
  商念九的一支旱煙管,縱然經老山主指點,究非正式傳人。二十招一過,孫大娘雙手揮洒,气勢如虹,招招長驅急攻。
  商念九卻已感到壓力奇重,若非仗著老東怪指點的精妙招數,只怕早就給對方拂上要害,躺了下去。
  這時,又從四面田間,赶來了不少人,這些人一個個臉露激憤,除了各操兵刃之外,左手都握著一管黑黝黝的鐵筒,敢情是什么厲害暗器無疑?
  同時,從隔湖那片庄院中,忽然掠出一條纖小綠影,飛一般朝這邊奔馳而來,剛一奔近,就大聲喊道:“念九伯伯,是什么人找我爹爹?”
  聲音嬌脆,宛如出谷黃鶯,听來清楚入耳!
  趙南珩只顧注意場中兩人的互攻招式,正在入神之際,听到這一叫喊,不禁轉頭瞧去。
  那是一個十六七歲,身穿淺綠衣褲的少女,肩頭垂著兩條烏亮有光的發辮,瓜子臉,大眼睛,這時瞧著場中,臉上露出惊奇之色。
  趙南珩听她口气,暗暗哦了一聲,心想,她敢情就是東怪的女儿了!
  商念九對付孫大娘,已感吃力,給綠衣少女一叫,小心頭更急,忙道:“琪儿,你快走開,這儿沒你的事。”
  孫大娘是什么人?她雖在和商念九動手,耳目何等靈异,綠衣少女的喊聲,早已听得清清楚楚。
  左手呼吁劈出兩掌,內家真力,沖擊排蕩,聲勢极猛,把商念九逼得后退了兩步,右手卻向綠衣少女一招,桀桀怪笑道:“小姑娘,這里有你的事,你快過來!”
  她這一招手,使的正是“云里神抓”,綠衣少女忽听孫大娘和自己說話,正待回頭瞧去!
  陡覺一股极大吸力,朝身前吸來,她連孫大娘的面貌都沒瞧清,已身不由己的被“云里神抓”吸了過去。
  這在旁人看來,和她自動走去一樣。
  商念九瞧得大惊失色,大聲喝道:“琪儿快退!”
  手上一緊,旱煙管洒出漫天杆影,朝孫大娘攻去,但已經遲了。
  琪儿早已走到孫大娘跟前,被孫大娘一把抓住手腕。
  商念九這一招原是拼命打法,此時一見琪儿落到孫大娘手上,又怕她把琪儿當作擋箭牌,百忙之中,猛吸真气,把點出的旱煙管,硬生生從半途里收轉,他空自又發又收,急得手忙腳亂,孫大娘卻早已一把抓起琪儿,隨著桀桀尖笑,朝后退去。
  琪地莫名其妙的被孫大娘抓住,心頭又惊又急,大叫道:“你使妖法,你快放開我!”
  孫大娘連聲陰笑道:“別害怕,跟我老婆子回老子山去,等你爹找來,我就放你。”
  琪儿大叫大嚷的道:“誰怕你?你快放我,我不去,不去!”
  商念九眼看琪儿落在孫大娘手上,心頭暗急,皺皺眉道:“你也是成了名的人物,怎能和小女孩為難?”
  孫大娘目光閃電一掠,歪著頭,桀桀笑道:“你們莫想倚仗人多,區區几管‘化血針筒’,老婆子還不放在眼里,至于這個小丫頭,我也不會難為于她,暫時作個人質,商綬回來,只要到洪澤湖老子山走一趟,老婆子自會放她。”說著,隨手把琪儿挾起,一面回頭朝趙南珩道:“小子,你去替老婆子解開他們經穴,咱們要走啦!”
  趙南珩依言過去,替躺在地上的眾人,解開被閉經穴。
  商念九心中空自著急,滿腔激怒,但因琪儿被孫大娘挾著,投鼠忌器,此時看到趙南珩應聲走出,俯著身子替眾人解穴,心中忽然一動。
  暗想:這小子敢情是她的門人,自己出其不意,把他擒住了,就不怕孫大娘不放下琪儿。
  他目光盯在趙南珩身上,心念方動。
  孫大娘是什么人,哪會瞧不出來,這就尖聲笑道:“商念九,你別動歪念頭,這小子只是被我老婆子逼著來的,因為只有他見過你們少山主,也听過你們少山主說話的聲音,老婆子特地帶他來認人的,路上才教了他几招手法,可不是我老婆子徒儿。但你如敢妄自出手,莫怪老婆子先宰了你們小妞儿,再撒手一走,這些人,經脈截閉,不出三天,就會嘔血而死,你自己估量估量,花得來?花不來?”
  商念九果然被她這几句話攝住,不敢妄動,一面朝趙南珩沉喝問道:“小哥,你見時見過咱們少山主?是在什么地方?”
  趙南珩在這一瞬工夫,連拍帶拿,已把躺在地上的一干人,全數解開經穴,起身答道:“小可也不知那位老庄主是不是貴島的少山主所喬裝?只是那天在庄外被害的少林十戒大師、孫老爺子師徒,和形意門下的燕南雙杰魯氏兄弟,据說都是死在‘血影掌’下的。”
  “還死了這許多人?”
  商念九听說還有少林“十”字輩的高僧,和形意門下的弟子被殺,心中更感事態嚴重。
  莫說少林寺為四大門派之首,死的又是“十”字輩高僧,自然不肯甘休;就是形意門,在北方也算是聲勢极盛的門派,門下弟子被殺,也不可能輕易就算。
  鼠狼湖山雖然不怕,但這個黑鍋,背得未免太冤。
  心中想著,不禁皺皺眉頭,又造:“你可知道這些人究是為什么死的?”
  趙南珩道:“小可也只是听說,好像為了一尊千手如來?”
  商念九全身一震,道:“綠玉金蓮千手如來,唉,咱們少山主也說起過……”
  孫大娘不待他說完,哼道:“這就是了,小子,咱們走!”
  商念九急道:“誰說少山主覬覦于手如來?”
  孫大娘道:“我老婆子不管你們少山主覬覦不覬覦千手如來,只要他親自把小妞領回去就好!”
  商念九朝趙南斯問道:“小哥想必是武林中人,你叫什么名字?”
  趙南珩道:“小可峨嵋門下趙南珩……”
  孫大浪怒道:“小子,你要和地窮聊,就留在島上,我老婆子可要走了!”
  說著換了琪儿轉身就走。
  趙南珩這几天工夫,已經知道她的脾气,一時哪敢多說,立即跟在她身后,朝來路赶去。
  島上的人,雖然赶來了許多,每個人手上又有极為霸道的“化血針簡”。但因少山主的掌上珠琪姑娘落在對方手里,誰也不敢妄動,只好紛紛讓路;商念九眼看對方挾著琪儿走去,當真急得一籌莫展,搓握手,道:“大嫂請留步!”
  孫大娘回頭冷冷的道:“你還有什么說的?”
  商念九拱拱手,正容道:“大嫂也是成名多年的人物,劫持一個小女孩子,傳出江湖,豈不有損盛名?尊夫喪在‘血影掌’下之事,凶手另有其人,決非少山主所為。不過此事既然牽連到鼠狼湖山,少山主一經回來,自會專程上洪澤湖拜訪,不知大嫂尊意如何?”
  孫大娘哼道:“廢話,你要老婆子放下這小妞?嘿嘿,我老婆子千里迢迢的赶來,入寶山空手而還,這趟鼠狼湖山豈不是白來?告訴商綬,我在老子山等地三月,過期不來,莫怪我老婆子心根手辣!”
  話聲一落,探手抓起趙南珩,一手扶著一個,雙腳點動,人已疾如飛鳥,躍上樹林,踏著樹巔,騰掠而去!
  回到船上,舟子一眼看到孫大娘回來,等干撿到了性命一樣,慌忙迎上几步,陪笑道:“老婆婆回來了?”
  孫大眼放下趙南珩,沒好气的道:“我不回來,你也別想活命,快替我開船!”
  說著一手把琪儿遞給趙南市,吩咐道:“你把她放到艙里去。”
  趙南珩不敢違拗,雙手接過琪儿。他從沒抱過女孩子,這一接,雙手抱到一個軟綿綿的身子,鼻孔中同時聞到琪儿身上的香气。一時只覺臉紅心跳,雙手不自主的起了一陣顫抖,心慌意亂的往艙中跑去。
  舟子還顫顫兢兢的站在邊上道:“你老高抬貴手,燒了小的吧!”
  孫大娘隨手一拂,替舟子解了穴道。
  舟子遲疑的道:“老婆婆,小的不會死了吧?”
  孫大娘哼了一聲道:“好了,還不快去開船?”
  舟子好像皇恩大赦,不迭應是,退了下去。
  一會工夫,船身晃動,緩緩离開島嶼。
  孫大娘獨自站在船頭,直等駛离鼠狼湖山,看看沒人追來,才回進艙去。
  趙南珩把琪儿安置在中艙,孫大娘回到艙中,替她解開上身穴道。
  琪儿睜目一瞧,自己已在船上,心里又急又气,破口罵道:“賊老太婆,死老太婆,你把姑娘捉來,要待怎的?等我爹來了,不把你几根又老又臭的賤骨拆了下來,就不知道鼠狼湖山的厲害……”
  這位姑娘越罵越凶,孫大娘先前還不予理會,漸漸她馬胜拉長下來,炯炯雙目,隱露殺机!
  趙南珩看出不對,他最近摸熟了孫大娘的脾气,這位老婆婆只要順著她脾气,才可無事。心頭不禁暗暗替琪儿捏著冷汗。
  琪儿從小嬌縱慣了,哪知厲害,依然炒豆似的罵道:“老虔婆,老不死,你瞪我干什么?有种,就殺了姑娘……”
  孫大娘臉上,飛起一絲狩笑,尖聲道:“小丫頭,這是你自己找死……”
  “老前輩!”
  趙南珩不禁抬頭叫了一聲!
  孫大娘攢了他一眼,怒聲道:“你大惊小怪的做什么?”
  趙南珩道:“老前輩一向言出如山,既然答應過不難為她的,豈可失信于人?”
  孫大娘沉“唔”一聲,點頭道:“小子,你倒知道老婆子的為人!”
  琪儿也尖哼了聲,道:“你算得什么?你只是一個賊老太婆……”
  趙南珩皺皺眉道:“姑娘怎好如此漫罵,老前輩因孫老爺子和徒儿全死在‘血影掌’下,怀疑是姑娘令尊所為,只要令尊……”
  琪儿披嘴道:“你只會幫她說話,你也不是好東西,我爹說的,油頭粉瞼的人,都是坏人!哼!活該,她丈夫被人殺死,她不去找仇人算帳,找我爹干么?又不是我爹殺死他的。”
  趙南珩被罵得一怔。
  孫大娘滿臉怒容的道:“小子,你把她攆到前艙去,惹得我老婆子性起,可不管她是什么人的女儿!”
  趙南珩也覺得這位姑娘太以刁蠻,留在這里,難免触怒了孫大娘,聞言就朝琪儿走近,准備把她抱出去。
  琪儿雙腿不能動彈,兩條手臂卻不住的亂舞亂揮,口中叫道:“你給我走開,你是臭男人,我不要你碰!”
  趙南珩臉上一紅,腳下蜘躕著不敢過去。
  孫大娘伸手隔空一指,點了她穴道,不耐的道:“快替我攆出去!”
  趙南珩無可奈何的抱起琪儿,往前艙走去。
  琪儿手腳絲毫不能掙扎,身子被趙南市抱起,直羞得脹紅著臉,緊緊閉住眼睛,不敢多瞧。
  這一瞬間,她只覺趙南珩壯健的臂胳,輕輕托起自己,人像在搖籃里似的,除了心頭亂跳,呼吸窒息之外,卻另有一种從未有過的异樣感覺,甚至也并不反對讓臭男人抱著自己走路。
  趙南珩跨進前艙,把她放下。
  琪儿偷瞧了他一眼,發覺他一張俊臉,也紅紅的,心頭不禁暗暗好笑,原來臭男人也會惱羞的?一面故意哼道:“哼,不害臊,要是給我爹看到了,不打死你才怪!”
  趙南珩脹紅著臉,低低的道:“姑娘不可介意,孫老前輩脾气不好,人是不坏的,姑娘凡事忍耐點儿!”
  琪儿本來臉上已有著笑意,給他一說,又繃下臉來,大聲道:“她脾气不好,我脾气也不好,你怕她,我可不怕她。”
  趙南珩真怕她大嚷大叫的,触怒了孫大娘,說不定真會出手傷人,是以不敢再和她說話,獨自在艙門口坐下。
  此時,風浪漸大,他不習慣坐船,索性閉上眼睛,調起息來。
  琪儿見他不理會自己,更是气惱,抿抿嘴道:“哼,臭男人,我才不理你呢!”
  說著,也負气閉上了眼睛。
  過不一會,琪儿忍不住又睜開眼來,望著趙南珩道:“喂,你到底有沒有名字?那老太婆為什么叫你小子?”
  趙南珩睜目道:“我叫趙南珩。”
  琪地哼道:“我只當你變啞巴了呢,你還會說話?”接著眨眨眼睛又道:“我叫琪儿。”
  趙南珩道:“我知道。”
  琪地奇道:“誰告訴你的?”
  話聲未落,只見孫大娘手上捧著一盤飯菜,悄無聲息的站在艙口,尖笑道:“你們倒談得挺不錯!”
  趙南珩臉上一紅,慌忙站起身子。
  孫大娘遞過木盤,冷冷的道:“這里是兩份晚餐,你吃飽了再喂小丫頭吃。”
  說完,轉身就走。
  趙南珩听說要自己喂琪儿吃飯,心頭大感作難,自己從沒喂別人吃過飯,何況境地又是個女的,年齡和自己差不多。他托著木盤,尷尬的道:“姑娘脈穴未解,行動不便,將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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