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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凌空一擲顯身手


  卜三胜道:“這個自然!”他說到這里,忽然低聲道:“夫人來了!”
  賀氏兄弟回頭朝大路看去,果見一團白影疾馳過來。
  轉眼工夫,便已馳近,那是一頂白紡小轎,由四個壯健婦人始在肩上,奔走如飛,轎后跟著兩名宮裝少女,身法輕靈,絲毫沒有落后。
  卜三胜趨近轎前,躬身道:“屬下參見夫人。”
  小轎垂著白紗轎廉,看不清里面的人,只听婦人聲音問道:“卜啟管可有什么事嗎?”
  卜三胜躬下的身子,并沒有立時直起,接著回道:“屬下在路上巧遇昔年兩位兄弟,隴右雙刀賀氏雙雄,前來投效本幫,叩見夫人。”
  賀老大,賀老二立即趨上前去,跟在卜三胜身后,躬身道:“隴右賀氏兄弟,拜見夫人。”
  轎中婦人聲音道:“免了。”
  聲音冷漠,听得賀老大暗暗哼道:“這幕容三娘好大的架子!”
  只听轎中續道:“卜總管引進的人,自然不會有錯,你看著辦就是了。”
  卜三胜躬身應是,退到一邊,小轎筆直朝前過去。
  卜三胜吩咐手下褐衣漢子,騰出兩騎馬匹,讓賀氏兄弟乘坐,自己也翻身上馬,低聲道:“賢昆仲請上馬,兄弟是隨夫人巡視几處分堂之后,就可回轉君山去了。”
  賀氏兄弟也不再客气,跨上馬匹,緊隨著卜三胜馬后,朝前馳去。
  約行了二十來里,進入一處山谷,卜三胜低低囑咐兩人在轎后緩行,自己一馬當先,朝谷中馳去。
  一會工夫,但見火球高舉,擁出一行人來。
  前面兩人,一個是卜三胜,另一個是身穿褐色長袍的瘦高老者,急步趨到轎前,躬身道:“屬下不知夫人駕到,有失迎遲。”
  小轎停了下來,慕容三娘并沒下轎,只在較中說道:“駱堂主少禮。”
  奔雷手駱長慶雖然只是朱雀旗幫中九宮公堂一名堂主,但他敢情資格甚老,是以只一躬身,便自直起腰來,呵呵笑道:“老爺子也在這里,夫人請到內堂休息。”
  賀老大、賀老二跟在小轎后面,听到駱長慶此話,同時一震。
  他口中把“老爺子”和“夫人”并稱,而且又有“內堂休息”之言,這“老爺子”分明就是南魔無疑,原來南魔也在這里!
  心念方動,只听轎中的慕容三娘惊詫的道:“老爺子山在這里?他几時來的?”
  駱長慶道:“老爺子早晨才來?住在后山,吩咐囑下,任何人不准惊動,夫人來了,要不要前去通報?”
  慕容三娘問道:“他一個人來的?住在后山做什么?”
  駱長慶道:“老爺子還帶著一個人來,只吩咐屬下不准有人惊扰,旁的屬下不知道了。”
  賀氏兄弟听說南魔帶著一個人同來,心頭更是踏實,不用說,那准是吊服塌鼻青年!
  慕容三娘道:“帶來的是什么人?”
  駱長慶道:“好像是老爺子擒來的,什么人屬下也弄不清楚。”
  慕容三娘輕歎了口气道:“老爺子就是這個脾气,晤,不用通報啦,我也要休息了。”
  話聲才落,四個健婦抬起轎子,直向一座高大庄院中進去。
  許多褐衣漢子,早已列成兩排,一齊躬身下拜,直等小轎過去,才行站起。
  卜三胜朝賀氏兄弟把招手道:“兩位賀兄,快來見過駱堂主。”一面又朝駱長慶道:“這是兄弟昔年至友,隴有雙刀賀氏昆仲,新近參加本幫,今后還望駱老大多多照拂。”
  賀氏兄弟慌忙跳下馬背,一齊抱拳施禮,駱長慶連稱“久仰”,把三人讓入庄去。
  賀氏兄弟沾著和卜三胜是多年老友的關系,居然一起進入客廳,庄丁們送上香茗,接著又擺上酒菜。
  席間,駱長慶、卜三股只是談論著幫中事務,賀氏兄弟坐在一旁,除了喝酒吃菜,一句話也插不上去。
  他們希望從兩人口中听到些有關南魔到九宮山來的事,但駱長慶沒有再提起老爺子,卜三胜也沒有再問老爺子的事。
  酒后,卜三胜田駱長慶招待到廂房安息,賀氏兄弟卻由任丁領到前院客舍休息,因為他們兩人已經是總堂領隊身份,各人占住了一間。
  賀老大心中有事,哪里睡得著覺?
  時間快接近二更,他几次要待到后山去踩踩虛實,總覺身在龍潭,太過冒險。但舍了今晚,夫人可能明日一早就要回總堂去,自己兄弟勢必跟著同行,豈不坐失良机?看來如要救人,就非在今晚不可!
  他悄悄起身,掩出房門、但又不敢去招呼兄弟。
  躊躇了一下,覺得第一步必須先弄清楚吊眼塌界青年被囚在哪里?這一行動,還是自己一個人去,較有把握,等到救人之時,再知會他不遲。
  主意打定,裝作睡不著覺,出來走走的,緩緩跨出院落。
  他是怕院子四周,站著暗樁,是以故意仰天呼了几口清气,等看清四周無人,立即身形一弓,飛上圍牆,掠出在外。
  九宮分堂,屋宇极廣,在院后面,果然有一座小山,他趁著朦朦月色,躲躲閃閃的朝庄后小山奔去!
  這是一條雜草叢生的小徑,高低盤曲,他躡足前行,目光不住的向左右打量,約奠定了盞茶光景,發現小山左側,好像是一個狹谷入口,前面裝有木柵!
  賀老大在江湖上混久了,這一發現木柵,心知快到地頭,更是小心翼翼,不敢直接奔去。
  襲著樹身掩護,回頭朝右首看去,這一看,他几乎惊出一身冷汗!
  原來小山右首是一片山坡下的空地,占地不廣,此時空地上,正有兩個人站在那里?
  雖然相隔較遠又時在黑夜,看不清面貌。
  但遠遠望去,那個身材高大的人影,赫然正是南魔南世侯!另一個人影极似吊眼塌鼻青年!
  差幸自己行動謹慎,如果看到木柵,直向谷口涼去,當場就得被南魔發現!
  賀老大為人机警,目光一瞥,立時身形一縮,伏到地上。心頭卻暗暗奇怪,南魔即把吊眼塌鼻青年擒來,何以要在這個時候,在這里談話?
  只听南魔的聲音,哈哈笑道:“老侄台,你再仔細想想,你叫什么名字?”
  吊眼塌鼻青年還是渾渾噩噩的道:“巫天賜。”
  南魔以溫和的聲音說道:“老夫已從巫婆子手里,把你救出來了,你是受了巫婆子的迷心術,你并不是巫天賜,老侄台,你慢慢的想,心思集中,攝心歸竅,靈台空明……”
  賀老大听得迷惑了,他稱呼他“老侄台”,他說從巫婆子手里,把他救出來了!好像他是南魔的故人之子?南魔在這更深人靜之處,是在幫助他恢复靈智!
  那么發衣老人何以要在臨終之時,托付自己兄弟,前來救他?
  吊眼塌界青年仰臉問道:“你是誰?你是誰呢?”
  南魔仍然溫和的道:“老侄台,老夫是你父親的朋友,你叮曾想得起你父親嗎?”
  賀老大吁下口气,暗想:果然不錯,南魔果然是他父親的朋友,那么自己兄弟兩人冒險前來,算是多此一舉!
  吊眼塌鼻青年道:“父親,我父親是誰?你是我父親的朋友?你……你……你是誰?”
  南魔又道:“你再想想,你不是到了終南山去了?”
  “終南山……是啊……我去了終南山……”吊眼塌鼻青年突然喜道:“你……你是天地一卜老哥哥?”
  他好像記起了什么,又好像十分混亂。
  南魔身軀微微一震,目光炯炯盯著吊眼塌鼻青年,和聲迫:”“你不是見到了你多?他住在日佳岩?不是還教了你‘龍飛九淵’?”
  吊眼塌鼻青年仰臉思索,口中說道:“日佳岩,龍飛龍淵,他是穿白衣的……”
  南魔藹然點頭,笑道:“正是,正是,中飛龍趙啟潛,他不是還給了你一塊玉墜。”
  賀老大听得頭皮發炸,天哪,吊眼塌鼻青年會是中飛龍的儿子!
  吊眼場鼻青年突然睜大眼睛叫道:“啊!飛龍玉墜,有人騙走了飛龍玉墜,你說是誰騙去的?卜快告訴我?”
  南魔欣喜的道:“老侄台,別性急,飛龍玉墜被人騙去了,沒關系,你不是已經學會了‘龍飛九淵’?老夫自然會幫你去找。”
  吊眼塌界青年茫然道:“找什么?”
  他敢情入迷甚深,說話時語無論次,既以想起一些,但又隨著忘去。
  南魔溫言安慰道:“你暫時且不去想它,倒是‘龍飛九淵’乃是你祖父不傳之秘,你學會了就應該多多練習,不可荒疏,來,你練給老夫瞧瞧,是否還想得起來?”
  賀老大總究江湖經驗丰富,听到這里,不禁恍然大悟!
  南魔把他擒來,原來并沒安著什么好心,只為了覬覦他的“龍飛龍淵”身法,想到這里。
  只見吊眼塌鼻青年搖搖頭道:“我不知道,你要我練習什么?”
  南魔依然溫聲道:“你會的,你前几天不是使過了?‘龍飛九淵’就是在空中回翔的身法,共有九折,你怎會忘了?”
  吊眼塌界青年茫然道:“沒有,我沒有使過,你几時看我使過?”
  南魔道:“老侄台,老夫就是怕你把絕世武功荒疏了,來,我幫你飛起來,你就會想到的。”他說到這里,右手倏伸,一把抓起吊眼塌鼻青年身子,就朝空中丟去,口中唱道:“快施展吧!”
  吊眼塌鼻青年被他一下丟起三大來高,他心志受迷极深,渾渾噩噩的被人丟起,竟然連一點身法也設施展,依然渾渾噩噩的從高空垂直跌了下來!
  這一下,瞧得賀老太太吃一惊,暗暗叫了一聲“要糟”。
  哪知就在這眨眼之間,南魔身形一動,當真快如飄風,早已一把接住,右手抬處,又把他朝外丟去,沉聲道:“還不快提气,橫飛……”
  吊眼塌鼻青年第二次被南魔丟起,身于朝前飛去,才到半途,只見他身形一側,突然倒飛回來,落到南魔面前。
  “哈哈,老侄台,你終于想起來了!”
  黑夜之中,南魔兩道眼神,忽地紫光棱棱,瞧著吊服塌鼻青年,和顏悅色的道:“一點不錯,只是你還不夠熟練,快再練一次!”
  話聲未落,右手迅速抓起他身子,抖手朝上丟起。
  這一下,差不多丟起足足四大來高,吊眼塌鼻青年身在要落未落之際,忽然雙肩一划,身子橫飛而出,一個轉折,朝地上落去!
  “對了,對了,就是如此!”
  南魔喜得高聲大喊,不容他身子落地,人已隨身赶到,右手抱袖揮處,一股無形力道,托往吊眼塌鼻青年下落之勢,依然向半空拋起。
  吊眼塌鼻青年一直沒有說話,身子才一丟起,又是一個轉折,橫空飛迎,但南魔卻始終不讓他落到地上,在他要落未落之際,就揚手揮出袍袖,重又把他丟起。
  這一起一落,越來越快。
  吊眼塌鼻青年的一個身子,只是在半空中飛來飛去打轉,南魔的身形也跟在他下面,不住的揚手揮袖。
  兩條人影滿場游走,賀老大伙在地上,仰頭觀看,連气都不敢稍透。漸漸,只覺眼花繚亂,哪里還想得清人影?只有兩人衣袂飄風之聲,颯颯不絕!
  心中暗暗惊歎,像這般身法,自己闖了半輩子江湖,平日几乎連想也想不到它!
  這樣約莫過了頓飯時光,只听南魔哈哈一笑,停住身形。
  吊眼塌鼻青年也同時落到地上,不住的喘息。
  南魔拍著他肩膀,溫言笑道:“如何?你終于慢慢想起來了,只是變化不多,但這項慢慢的來,老連台,今晚該休息了,咱門到屋子里去!”
  吊眼塌鼻青年突然環目四顧,說道:“這里是什么地方,我好像來過……”
  南魔不待他說完,倏然一指,點在他睡穴之上,挾起身子騰空而去!
  賀老大在樹根下伏了半天,雙腳感到微微發麻,赶緊擦擦眼睛,凝目瞧去,但南魔的身形,宛如一頭灰鶴,只在黝黑的山林間閃了一閃,便自去得無形無蹤!
  賀老大吁了口气,緩緩站起身子,正待回轉。
  只听身后有人低聲喝道:“什么人?”
  賀老大猛吃一惊,急忙轉身瞧去,只見身后不遠,站著一個身穿宮裝的少女,兩道眼神盯著自己直瞧,賀老大定了定神,認出這宮裝少女正是跟在夫人較后的兩個傳婢之一,連忙抱拳道:“姑娘請了,在下是……”
  它裝少女不待他說完,眨眨眼睛,點頭道:“我想起來了,你就是卜總管的朋友,新任本幫領隊……你偷偷的躲在這里,想干什么?”
  賀老大心頭暗暗震惊,自己行藏已被她瞧破,但臉上卻絲毫不露,雙手不住連拱,陪笑道:“在下睡不著覺,出來走走,發現有人挾著一個人朝這邊跑來,在下才追蹤下來。”
  那宮裝少女撇撇嘴道:“鬼才相信,你門分明是為那青年人來的,要是給老爺子知道了,你們就有十條命,都保不注……”
  賀老大心頭突然起了殺机,冷笑道:“沒關系,在下可以殺人滅口。”
  宮裝少女奇道:“你要殺誰?”
  賀老大目光緊緊盯著她,笑道:“你!”
  突然一個箭步,竄到它裝少女面前,左手一棵,五指如鉤,疾扣她右臂。
  宮裝少女想不到他會突起發難,一時驟不及防,几乎被賀老大一把扣住,赶忙一吸气,向后退開了三步!
  賀老大見對方躲開自己的擒拿手,右手迅速取下被風力,一招“荊山采玉”斜削過去。
  宮裝少女往左一閃,低聲喝道:“快住手,我有話問你。”
  賀老大冷笑一聲,說道:“不用多費唇舌了。”
  手中披風刀一緊,刷刷兩刀,直劈過去。
  宮裝少女并沒有抽劍還擊,只是匆匆往后躍退!
  哪知她身形才動,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嘿道:“你別想逃了,賀二爺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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