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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真假火龍


  石中英一顆心直往下沉,一個身子也起了一陣莫可抗拒的顫抖,急切問道:“老前輩;家父是否已經遇害了?”
  藍純青道:“不知道;但据大家的推測,令尊未必被害
  石中英祈求的目光,望著藍純青,道:“老前輩,你一定知道此個經過,能否告訴晚輩?”
  藍純青道:“老朽知道的,自然可以告訴你。”他一雙炯炯目光,只是凝足目光,望著遠處的山崗,足足過了半晌之久,才接著哼一聲道:“好個賊子,果然狡檜的很!”
  石中英道:“老前輩,你怎么了?”
  藍純青道:“獨角龍王登上了那座高峰,就可對方圓數十里的動靜,了如指掌,無所遁形。”說到這里,已經從崖后門出,一下閃到另一個方石后。
  石中英跟著站起,突覺無緣無故的打了一個冷嘩,當時也并未在意,跟著惊了過去。
  藍純青久經江湖,為人十分精細,他引著石中英,藉山上大石的掩護,躲躲藏藏的從山腰轉到山的背面。
  他們行動极為小心,自然也瞞過了居高臨下,站在高峰上監視的獨角龍王李天衍。
  藍純青轉過山腰來,長長的吁了口气,笑道:“現在到了山的背面,就不要緊了,咱們只要行動小心些,就不會被他們發現。”
  石中英心中橫梗著爹的事,正待追問!
  藍純青依然催著道,“他們如是沒找到咱們的蹤影,此此人老好巨猾,必然會想到咱們可能躲在附近,已循原路逃走,只要他們一經發覺,很快就會追下來了。因此咱們還得快走才好。”
  說完,當先長身掠起,朝山岭間一條小徑奔去!
  石中類一展輕功,緊隨他身后而行,一面問道:“老前輩,家父如何失蹤的,你現在可以說了。”
  藍純青道:“令尊在武林各大派的掌門中,頗負清譽,久為同道所推崇,自從十年前,令尊親詣積壓大門派,秘密成立了‘護劍會’之后,到了八年前,華山,八卦,青城、形意四個門派的掌門人,倡議公推武林盟主,總理武林事務
  石中英關心的問道:“家父被賊人假冒,華山祝伯伯,和八卦門的高伯伯,自然也是假的了。只不知和八年前,他們兩人是否已是假的了?”
  藍純青口中“哈”的笑了一聲,才道:“公子這一猜測,一點不錯,直到后來,老朽才知道這是一個不落痕跡的陰謀。”
  石中英悚然惊道:“不落痕跡的陰謀?”
  藍純青:“自然是他們預先布置的陰謀,据老朽推測,祝景云,高翔生二人,早就被賊党所假冒,他門只是假冒了祝景云和高翔生,才有机會接近令尊。”
  石中英不自覺的“啊”的一聲。
  藍純青道:“但那封信上,老朽也署了名,唉,也許還有其他門派的重要人物,早已被此一邪惡組織所滲透了,因為這封信才一發出,就得到各大門派一致贊成,也极自然的由令尊當選了武林盟主……”
  石中英忍不住問道:“那是什么時候的事?”
  藍純青略作思索,道,“那是八年的前的九月里,直到第二年元旦,武林盟主才正式就職。”
  石中英問道:“老前輩知不知道家父是什么時候失蹤的呢?”
  藍純青道:“令尊當選武林盟主之后,這一年‘護劍會’的主持人,正好還是令尊輪值,老朽是令尊的座上客,令尊對‘護劍會’有什么指示,都是經由老朽轉發出去的。”
  說到這里,口气微微一頓,續道:“但到了這年年底,令尊有三個多月,一直沒有問過‘護劍會’的事,接著經由高翔生的推介,任命屈長貴為總管,老朽已經看出情形不對,就在他不注意時,以‘護劍會’暗語試探,他果然俗無所知,這才知道令尊已為賊党所乘,眼前此人,已非令尊本人。”
  石中英听到這里,只覺心頭一陣震僳,忍不住打了一個冷噤,口中隨著發出一聲惊“啊”!
  藍純青走到他前面,突然听到石中英聲音有异,不覺腳下一停,回頭看去。
  只見石中英臉色青中透黑,連嘴唇都白得毫無血色!
  一時不覺吃一惊,急忙問道:“石公子怎么了?”
  石中英只覺身上奇冷,山風吹來,更似一直砍到骨髓里去一般,全身顫抖著道:“晚輩好冷!”
  這句話,連牙齒都在打戰!
  藍純青多見識廣,心頭暗暗吃惊,問道:“你和屈長貴對過一掌?”
  石中英道:“是的,他已被晚輩一掌擊傷右肩。”
  藍純青攢眉道:“這就是了,他練的是旁門中的‘玄冰掌’掌風襲体,寒毒入骨,你一定和他對掌之時,中了他的寒冰之气。”
  石中英身上愈來愈冷,忍不住呻吟著道:“不會吧,昨晚晚輩沖出窗戶之際,屈長貴就是迎頭掃了晚輩一記玄冰掌,晚輩絲毫沒有受傷,今天他打出的‘玄冰掌’,已被晚輩掌力所破,怎會反為所乘?”
  藍純青笑了笑道:“老朽雖然不知公子練過什么功夫?但听昨晚屈長貴曾說,公子練成玄門‘護身真气’,不懼‘玄冰掌力’,而且還從他的掌風中沖出,以此推斷,昨晚公子從窗戶沖出之際,必然以真气護体,才能沖破他的‘玄冰掌’不會傷得絲毫。”
  方才你和他對掌之時,雙方必然都是全力一擊,你一舉破了他的‘玄冰掌’,自然要把發出的掌力收回,問題也就出在這里,在你收回掌力之時,太大意了,以致被他寒冰之气,乘隙而入,只是你當時并未發覺而已。”
  石中英陡想起方才收掌之時,确會感到有一絲寒意,這就點點頭道:“老前輩果然料事如神,晚輩收掌之際,确實打過一個冷噤,難道一絲寒气,就有這么厲害么?”
  藍純青道:“玄冰掌的厲害,也就在此,只要有一絲寒毒之气,襲上人体,和被他擊中一掌。并無二致。”
  說到這里,不由的雙眉緊蹙,發愁道:“凡是被‘玄冰中’擊中,除了他獨門解藥之外。只有‘一陽指’可救,再就是要練有‘三陽神功’的入,才能助你寒毒消除,除此之外,別無救治之道……”
  石中英這一陣工夫,已經冷得嘴唇發黑,全身骨胳,都像冰凍了一般,口齒打戰,說道:“不要緊,晚輩練的是‘逆天玄功’,只要找個隱僻的地方,晚輩也許可以把体內寒毒之气,巡出体外。”
  藍純青不覺笑道,“老朽几乎忘了;公子是唯一得到狄谷老人真傳的入,如此就好……”
  說到這里,他的笑容突然凍結了!
  試想自己兩人,雖然一時避開石松齡等人的追蹤;但這只能說是暫時避開而已!
  那假冒石松齡的賊人,何等狡檜!他們分頭搜索,找不到自己呵人,必然會回頭找來。此地正是他們勢力范圍之內,如何藏得住身?
  但石中英身中寒毒,勢不能久延,勢非立時運功巡出不可?一念及此,心頭不覺愈感沉重,望望石中英,問道:“公子還能行動么?”
  凡是中了“玄冰掌”寒毒之气的人,寒毒入骨,血脈凝結,四肢必然凍僵!
  石中英緩緩吸了口气,顫聲道:“晚輩勉強還可行走。”
  藍純青道:“這樣就好,离此地十几里路,有一處石窟,洞窟幽深,十分隱秘,那是老朽和本會約定秘密會面之處、咱門快些走吧!”
  說完,當先朝山徑上行去。
  石中英跟在他后面,不住的提吸真气,兀自覺得奇冷難耐,腳下也有瞞珊難行之感!
  勉強又奔了十來里路,額上已經綻出黃豆大的冷汗,口中忍不住呻吟出聲!
  藍純青腳下一停,回過身來,只見石中英臉如白紙,一個人搖搖欲倒,不覺大吃一惊,急忙伸手把他扶住,說道:“那洞窟就在前面不遠,老朽扶著你走吧。”
  石中英自己也感覺有些支持不住,只好任由他扶持著行走。
  翻過一重山岭,腳下盡是峋岩斷壁,山勢更形陡峭,到了此處,已無山徑可行。
  藍純青一把抱起石中英的身子,連縱帶掠,朝一處幽谷、中飛身直下。這谷底是一道干壑,地勢曲折、到處都是大小不等的亂石。
  藍純青抱著石中英,飛身躍上一方石崖,伸手撥開藤蔓,露出一個半人來高的石窟,俯身而入。
  石中英雖是奇冷澈骨:但他仗著自幼練功,一身所學,已兼數家之長,早已運起全身功力,護住心脈,不使寒毒侵襲。此時忽然開眼來。問道:“老前輩,已經到了么?”
  石中英勉強站立,上下牙齒打顫道:“有一件事,确實要老前輩相助。”
  藍純青道:“公子,要老朽如何相助?”
  石中英道:“晚輩練的是‘逆天玄功’,此時全身血脈几乎已被寒毒侵入,無法豎立,就請老前輩把晚輩身子,頭下腳上,倒立起來,但老前輩一時卻不能放手,要等晚輩气血逆行一周天,約需一盞熱茶時光,才可放手。”
  藍純青自然知道六合劍石松齡和昔年魔教中一位長老,乃是忘年之交。
  他九位師父之中。第一位就是天封老人。(狄谷老人)魔教中的“逆天玄功”,雖是左道旁門之術,但卻別走踢徑,和武林中任何一路的內功,截然不同。
  因為任何內功,必須循序漸進,惟有“逆天玄功”,和一般內功,正好完全相反,逆脈行气。不但可以速成,十年苦練,足可抵得旁人數十年功力,而且還有一點好處,那是因為全身經脈倒轉,和人動手,不俱對手截脈、點穴等手法。
  但“逆天玄功”,并不是每一個人都能練習,因為要練習這种有背武學常規的武功,限制自然极嚴。
  第一,必須從小就有武學恨基。
  第二,必須有過人的資質。
  第三,必須配全三十六种靈藥。
  這三十六种靈藥,又都是极為稀有難得。因此,多年來,魔教中也難得有一人練成“逆天玄功”的。
  閒言表過,卻說藍純青依言把石中英身子倒豎過來,雙手輕輕扶住他的身子;使他豎立不倒。正在此時,突听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從洞口傳來!
  藍純青雙手正扶著石中英倒豎的身子,心頭不禁大急,立即低聲朝外喝道:“精虹直欲沖牛斗。”
  只听那人低低吟道:“正義人間好護持。”
  藍純青心知來的是自己人,心頭不覺放了許多,但還是有些不放心,接著問道:“報個數儿。”
  那人道:“七星劍下第三人。”
  藍純青點點頭道,“好,你來此作甚?”
  他說話之間,有意無意的側過身去,不讓來人看到他的面貌。
  其實山腹石窟,黝黑如黑,來人未必看得清他的面貌。
  只听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已經轉過彎來,接著說道:“屬下奉七星劍主之令,特來通報緊急消息的。”
  藍純青問道:“什么緊急消息?”
  那人道:“七星劍主得到密報,那是石盟主在北峽山脈遍找護法不得,以飛鴿傳令,要庄中即速攜帶犬前去搜索護法下落,目前已由何東升率領出發,只怕很快就會找來,劍主才要屬下赶來通知護法的。”
  藍純青听的暗晴一惊,賊党如果利用獵犬,此處地勢最隱秘,也逃不過獵犬的嗅覺。
  但石中英中了屈長貴“玄冰掌”毒寒,正在運功之際,一時又無法离去。心中想著,立即緩緩轉過臉去,問道:“劍主怎知老夫在此?”
  那人道:“劍主只是猜想,北峽山既無護法的蹤影,也許護法是負了傷,那就极可能到這里來暫避。”
  藍純青道:“負傷的是石公子,老夫正在替他護法,一時只怕無法离此而去……”
  他突然之間,想到了一個計策,立即“啊”了一聲,接著以“傳音入密”說道:“你回去告訴劍主,要他如此如此,就可把石松齡等人引開了。”
  那人躬身道:“屬下遵命。”
  藍純青道:“你快去吧!”
  那人躬身一禮,悄然退了出去。
  藍純青等那入走后,依然心頭十分沉重,他雖想出了一個退兵之計,但是否有效,依然不可預料。
  石中英中的是“玄冰掌”寒毒,他能否運功逼出体外?就算他練的“逆天玄功”能把寒毒逼出,不知需要多少時間?
  若是石松齡等人追蹤至此,憑藉石窟狹窄形勢,他們無法一口气沖進來,固可抗拒一時,但時間稍長,自己一個人,能否頂得住,也有問題。
  時間漸漸過去,石中英倒豎的人,本來還在不住的顫抖,現在已經漸漸平靜下來。
  這樣又過了半盞熱茶工夫,石中英身上也逐漸熾熱,不像方才那佯,触手冰涼!
  心知他已把全身真气運開,這就輕輕松開了雙手。
  為了要憑險固守,他細心察看了洞口每個轉角的形勢,先把洞口中可以移動的大石,布置為第一道關口,万一第一道守不住,還可退守第二道。接著又揀了許多合手的石塊,放在一邊,必要時可作暗器之用。
  這樣足足忙了頓飯工夫,才算勉強就緒。
  就在此時,但听一陣犬吠之聲,隱隱傳來!
  藍純青心頭不覺一緊,暗道:“來了!”
  他雖是久經大敵之人;但對方人數眾多,自己總究只有一個人,何況石中英正在運功之際,不能有人惊動。
  這一仗,全憑自己獨力支撐。
  他緩緩的抽出了青鋼劍,走到洞口布置的第一道關口,隱身石后,炯炯雙目,只是一霎不霎的凝視著洞口。
  大吠聲音,愈來愈近,漸漸接近洞口崖下,獵犬的吠聲,也愈見獰厲,顯然正在狂吠之中,人立而起,掙扎著往石崖上爬。
  接著听有人響起一聲口哨,獵犬的吠聲,立時肅靜下來。
  但听一陣“刷”“刷”輕響,洞口藤蔓,已被他長劍削斷,隱隱透進天光!
  适時響起石松齡的聲音喝道:“高兄小心!”
  藍純青早已在他發話之時,抖手打出一片石塊,“呼”的一聲,朝高翔生迎面飛擊過去。
  大白天里,外面光亮,山洞里面自然更黝黑!
  藍純青在這片石塊上,用了八成力道,去勢奇速!
  高翔生站在亮處,等到石塊飛出山洞,他才發覺,但石頭已經到了他面前,心頭猛然一惊,急忙舉劍劈出。但听“拍”的一聲,火星四濺,高翔生但覺劍身劇震,一條手臂也隱隱發麻,再也站不住足,身子离崖飛起,往崖下落去。
  但就在高翔生被逼落石崖之際,百步神拳鄧錫侯,風云子趙玄极兩人同時搶身飛上石崖。
  趙玄极打了個稽首道:“藍道兄,你和盟主,相交多年,何若舍棄友誼,替‘護劍會’賣命?依兄弟相勸,藍道兄還是自己出來,親自向盟主解釋誤會,不就沒事了么?”
  山洞口,并沒有人答話。
  百步神拳鄧錫侯看藍純青沒有理睬,就大聲道:“藍掌門人,趙道兄說的話,你總听清楚了吧?咱們都是朋友,總不希望朋友之間,翻臉成仇,你還是出來的好。”
  山洞里還是沒有聲音。
  鄧錫侯嘿然冷笑道:“藍掌門人,你可弄清楚了,咱們是一番好意,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藍純青當然沒有回答他的話。
  高翔生一躍而上,大聲道:“二位道兄,這是多費唇舌了,和這种人還有什么好說的?”接著一抖手中長劍,接近山洞,厲聲喝道:“姓藍的,你龜縮著不敢出來,還算什么一派掌門人?是好的,就給我滾出來,咱們在劍上分個高低。”
  山洞依然沒有拱腔。
  高翔生大喝道:“姓藍的、你以為在洞窟里躲著不出聲,就能躲過去了?你不出來,老子不會進去把你揪出來?”
  隨著喝聲,人已疾沖而上!
  所謂疾沖而上,其實只是越過鄧錫候,趙玄极兩人,沖到洞口而已!
  他自然不敢貿然朝黝黑的山洞直沖進去,到了洞口,就突然站住不動,一雙炯炯目光,卻凝足了目力,只是朝洞口搜索。
  他身后的百步神拳鄧錫侯,風云子趙玄极兩人,一時怕他有失,互相望了一眼,就不約而同的往高翔生身后兩側,跨上了一步。
  藍純青隱身之處,自然選擇了最有利的地形。此時藉著石壁掩護,自然清晰的看到了洞外三人的行動。他左手握著兩塊手掌大的山石,右手長劍直豎,准備隨時出手。
  高翔生看了一回,因這座石窟,曲折深逢,石壁又凹凸不平,用盡目力,也只能看到洞內丈許光影,連一點動靜也看不出來。
  須知高翔生身為八卦門一派之主,也是久經大敵之人,行進的自然十分小心,真是寸寸戒備,步步為准,眼看四方,耳听八面,但洞中卻連一絲聲息也沒有!
  深入到一丈左右,石洞斜斜向右彎去,正好有塊大石擋住視線,里面黑黝黝的,已經伸手不見五指。
  高翔生側身沿著那方巨石,走了兩步。此時他和隱身石后的藍純青,相距已不過數尺來遠!他從外走入看不到藍純青,藍純青身在暗處,卻看得清清楚楚。
  此時只要一伸手,長劍已可攻到高翔生身前要害;但他并未使劍。
  他在高翔生進入石洞之際,早已另有計較,從怀中悄悄取出一個瓷瓶蓋,用批甲挑了少些白粉,屏息凝神等候著他。
  高翔生自然不知就里,眼看轉彎處依然沒有動靜,正待舉步,突覺一縷勁風,迎面襲來!
  他連人影沒見到,口中大喝一聲,隨手劈出一劍;同時一吸真气,向后疾退五尺!
  他遇上襲擊,會吸气后退,自然早在藍純青的預料之中!
  這一吸气,縱身住后躍退失,還沒退到三尺遠處,就“咕哆”一聲,往后便倒,仰面躺臥地上,再也沒動一動。
  百步神拳鄧錫侯和風云子趙玄极二人,一左一右,隨著高翔生進入山洞,他們四只眼睛,自然一霎不霎的注視著高翔生的行動。
  這一下雖然事起倉卒;但他們看的清楚,山洞里根本沒有動靜,他們看到的,只是高翔生忽然大喝一聲,劈出一劍,人就往后便倒。
  風云子趙玄极看的大吃一惊,急急問道:“高兄可是中了暗算么?”
  隨著話聲,長劍護胸,正待朝前掠去!
  鄧錫侯伸手一攔,低喝聲:“道兄,不可造次。”
  右手振臂一拳,一朝黝黑的轉彎擊去。
  這一拳,但看他舉手作勢,不帶二點拳風,發的無聲無息;便就在此時,只听轉彎的石壁上,忽然發出“蓬”的一聲巨震!石壁震動,石屑飛濺,洞頂上塵土簌簌下落!
  “百步神拳”果然名不虛傳!
  藍純青心中暗暗忖道:“南海派‘百步神拳’,不傳外人,看來這鄧錫侯,倒不是有人假冒的了。”
  拳風過處,轉彎角上,還是沒有絲毫動靜。
  風云子趙玄极道:“鄧兄替兄弟掠陣,兄弟過去看看,高兄究竟是傷是死?”
  百步神拳鄧錫侯點,點頭道:“好,兄弟給你看看。”
  說著,攢拳努目,作出隨時可以出擊之狀。
  風云子對他“百步神拳”的威力,自然信得過。
  何況高翔生倒臥之處,尚在轉角口頭,有入擊襲,鄧錫侯自可看到,只要他看得到,“百步神拳”例無虛發。
  但他還是十分小心,”鏗”的一聲,從背上掣出“風云劍”,仗劍當胸,緩步朝高翔生走去。
  藍純青使用“彈指迷香”,一擊奏功,心頭不禁大喜!
  本來他還擔心對方勢眾,個個都是武功卓絕的頂尖高手,万一他們硬沖進來,自己縱然憑險固害,但終究是雙掌難敵四手。
  這下,他就不用再怕他們強攻硬沖了,就算他們沖到身邊,也可要他們一個個無聲無息的倒下去。
  風云子走到高翔生身邊,迅快俯下身去,正待察看他身上傷勢,突覺一縷指風,迎面襲來!這回他只張了張口,連話聲都沒出口,身子一歪,跟著倒了下去。
  百步神拳鄧錫侯右手緊握著拳頭,只要看到有人施擊,他“百步神拳”立可出手,但就沒看到一點動粹,風云子趙玄极堪堪蹲下去的人,忽然身子一歪,也無聲無息的倒臥下去。
  這下,直看的鄧錫侯心頭大感震惊,口中大喝一聲,遙遙擊出一拳,人卻急急往洞外退去。
  這一拳,只是聊以壯膽而已,最多也不過用了五成力道。
  石洞中還是被他拳力擊的響起“蓬”然大震,但聲勢不如方才那一拳,來的凌厲懾人。
  盟主六合劍石松齡、華山祝景云、劍公子石中英,和獨角龍王李天衍。副幫主耿承德五人,均已登上石崖,站在洞外。
  此時看到百步神拳鄧錫侯匆匆退出,石松齡一手持須,問道:“高兄、趙兄怎么了?”
  百步神拳鄧錫侯一張火紅的臉上,猶有惊詫之色,怵然道:“這座山洞之中,只怕是被藍純青在地上散了劇毒,高兄和趙兄走不到几步,就無聲無息的倒了下去。”
  石松齡回頭看了獨角龍王一眼,問道:“李幫主對用毒有研究,不知山洞之中,是否撒了毒粉?”
  獨角龍王道:“若要在地上散布毒粉,土地、山石必然會變了顏色。”
  百步神拳鄧錫侯道:“地上一點也看不出來。”
  獨角龍王笑道:“若是山石,土地并未變色,那就只是無形之毒,但据兄弟所知,擅使無形之毒的,江湖上只有一個人精干此道,藍純青決無此能,也許是他躲在暗處,打出什么細小暗器,亦未不可。”
  百步神拳鄧錫侯道:“高兄進去之時,曾經大喝一聲,還劈出一劍,兄弟沒看清楚;但趙兄過去之時,是察看高兄傷勢去,兄弟在后替他掩護,明明什么動靜也沒有;就在俯下身之時,就無聲無息的倒了下去。”
  石松齡道:“鄧兄真的沒看到有人躲在暗中襲擊么?”
  百步神拳鄧錫侯道:“兄弟和趙兄相距不過五六尺,洞內縱然黑暗,但若有人施放細小暗器,兄弟自信絕不會看不到,就是趙兄,也不會絲毫不覺,就中人家暗算。”
  石松齡一手持須,微微點頭道:“鄧兄此話,也是有理,高兄、趙兄的武功,兄弟知之甚捻,斷斷不會如此輕易,就中人暗算?那就是說他們确是遭遇了一种不是武功所能抗衛的襲擊……”
  獨角龍王道:“盟主也許相信藍純青使的毒?”
  石松齡沒吟道:“不是武功所能抗衛,江湖上只有兩种東西;那就是非毒即迷。”說到這里,回頭一笑道:“咱們不妨進去瞧瞧再說。”
  舉步朝山洞走去。
  獨角龍王道:“盟主且慢,還是讓兄弟先進去試試。”
  石松齡微微一笑道:“那就咱們一起進去好了。”
  獨角龍王道:“盟主乃是千金之軀,兄弟替你開路。”
  搶在石松齡前面,俯身跨進山洞。
  石松齡朝身后祝景云等人說道:“洞內地方逼厭,你們還是守在洞口,不用進來了。”
  祝景云,鄧錫侯等人,听了盟主的吩咐,果然一齊停步。
  只有耿承德因幫主不會吩咐要他留在洞外,因此仍然跟隨石松齡身形,進入山洞。
  藍純青看到進來的獨角龍王李天衍和石松齡兩人:心頭不禁有些緊張!
  他雖然沒和兩人交過手;這兩個人也并不是真正的獨角龍王李天衍和石松齡本人;但他們能假冒獨角龍王,取代武林盟主,自然也要有相當的武功,能夠領導賊党才行。
  因此,他(藍純青)絲毫不敢輕估他們,長劍豎胸,提聚起全身功力,凝神戒備。
  獨角龍王李天衍高大的身軀,等到跨進山洞,才直起腰來,但他立即停在洞口,一雙在黑暗中閃著炯炯金光的眼睛,只是朝洞中不住的打量。
  石松齡跟著走入,問道:“李兄是否看出端倪來了?”
  獨角龍王忽然呵呵一笑,目光直向藍純青藏身之處投來,洪聲道:“藍兄不用再躲躲藏藏了,你和盟主多年至交,何苦為了一點小小誤會,翻臉成仇?來?來,兄弟替你們做個和事佬,大家說過也算了,這回是兄弟邀大家上敝幫去的,藍兄快請出來,一起走吧!”
  藍純青心頭暗暗一惊,忖道:“此人果然厲害,他大概听到我的呼吸!”
  心念轉動里依然并不未開口。
  石松齡緩緩舉步朝里行來,一面微微一笑道:“藍兄也許對兄弟有些誤會,其實兄弟和藍兄論文數十年,藍兄為人,兄弟知之甚捻,怎么誤會到藍兄頭上去?李幫主就是不說,兄弟也要向藍兄負荊請罪,請藍兄出來。”
  他气度雍容,說得甚是懇切,如是你不知道他是假的,就會相信他字字都出諸肺腑!
  藍純青除了暗暗冷笑,當然并沒理會。
  石松齡看出他沒有作聲,不禁輕輕歎息一聲道,“看來藍兄果然對兄弟誤會极深了!”接著轉過身去,朝獨角龍王說道:“李幫主請看看高兄。趙兄二位,還有救么?”
  獨角龍王答應一聲,舉步走近高翔生,趙玄极二人身邊,正待俯下身去!
  藍純青那還怠慢,立時用手指挑了少許“彈指迷香”,屈指朝獨角龍王面門彈去。
  獨角龍王堪堪彎下腰去,就突然發覺一縷勁風,朝自己迎面彈來!
  方才石松齡曾說他“精干用毒”,一個精干用毒的人,豈會輕易被人用“彈指迷香”迷倒?只听他口中發出深沉的一聲嘿然冷笑,左手大袖跟著朝前拂出!
  這一拂,揚起一片勁風,早已把:“彈指迷香”悉數吹散。
  獨角龍王一個高大的身形,也隨著直起,喝道:“耿副幫主,你把高兄、趙兄先救出洞去,只須給他們聞些‘返魂丹’,打個噴咂,就會清醒過來。”
  “返魂丹”,正是江湖上人人必備的藥物,專解迷香,迷藥。
  耿承德答應一聲,走上前去,一手一個,挾起高翔生、趙玄极兩人,大步退出洞去。
  藍純青眼看“彈指迷香”未能把獨角龍王李天衍迷倒,心知對方已然有備,因此耿承德上來救人,他就不會再使“彈指迷香”
  獨角龍王等耿承德搬開二人,立即目光一注,沉聲道:“藍兄不听兄弟忠告,反而使用江湖下五門的迷香,即此一點,足見‘護劍會’果然行事橘詭,不是一個堂堂正正的組織了,兄弟深為藍兄惋惜,還望藍兄及時醒悟,盟主顧及舊誼,自可不予計較,藍兄如再執迷不悟,那就是自絕于人,到時只怕后悔莫及了。”
  藍純青自然听得出來,獨角龍王這番話,表面雖是勸告,實則已有動手之意,他自然不予理睬。
  石松齡修眉微蹙,抬目說道:“藍兄既然執迷不悟,兄弟卻不能不顧全朋友之意,須知藍兄身處絕地,兄弟原可施用火攻,把藍兄逼出來,兄弟不用此策,正是顧全藍兄數十年交誼。”
  口气微頓,接著說道:“老實話,藍兄已被兄弟圍住、山洞之中,沒有糧食飲水,兄弟不用進攻,藍兄也支持不了三數天之久,兄弟和藍兄只有友情,并無仇恨,兄弟可以听任藍兄自由离去,今后是友是敵,也悉憑藍兄尊便,但假冒犬子的賊党,兄弟必須留下,不知藍兄意下如何?”
  藍純青依然沒有作聲。
  獨角龍王回過頭去,暗暗朝石松齡使了一個眼色,洪笑道:“盟主,依兄弟看來,此洞甚是幽深,藍兄可能已經退到里面去了,咱們再說,他也听不到;還是進去瞧瞧再說。”
  不用說,那就是准備硬沖!
  石松齡輕咳一聲道:“李幫主說得极是。”
  獨角龍王道:“那就好,兄弟給盟主開路。”
  話聲一落,立即大步朝轉彎處行了過來。
  他搶在前面替石松齡開路,就是怕藍純青使用迷香。
  藍純青等他行近轉角,左手迅快彈出一蓬白粉,右手青鋼劍青虹流動,划起了一片冷芒,封住了轉角。
  獨角龍王左手袍袖一展。洪聲喝道:“藍兄不听忠告,再使用迷香,那是把兄弟也看作敵人了。”
  這話很明顯是找動手的藉口。
  藍純青心中暗暗冷笑,一面冷然喝道:“站住,你們再邁近一步,莫怪藍某刀劍無眼。”
  獨角龍王雙目精芒電射,冷笑道:“兄弟倒是不信。”
  話聲方出,陡然朝前直欺而來。
  藍純青更不打話,“刷”的一劍,急刺而出。
  獨角龍王仰天狂笑一聲:“很好!”
  左手大袖一展,一點袖角,飄然揚起,向藍純青劍上卷到,右手揚起,同時劈出一掌。
  一掌出手,一股強猛的潛力,隨掌而出,罡風激蕩,帶起了呼嘯之聲,排山倒海般直撞過來!
  威勢之強,惊人至极。
  藍純青早已知道他雖非獨角龍王;但他精擅少林“大力金剛掌”,因此不待對方出手,青鋼劍一收再發,接連攻出三劍。這三劍,同樣使出了倥侗派絕招,劍勢奇幻。划起了一片凌厲劍風,朝前推去。
  強烈掌風,和劍風乍然一接。兩人身前,響起一陣裂帛似的异響!
  獨角龍王掌勢雖然凌厲;但藍純青劍上凝聚的力道,也十分強勁,迫的各自后退了一步。
  獨角龍王后退一步,身上一襲青緞長袍,拂拂自動,雙目圓睜,厲笑道:“藍兄劍上造詣,果然深厚的很,再接兄弟一掌試試!”
  喝聲出口,揮手一掌,直劈而出。
  藍純青試出對方掌力強猛絕淪,那里還敢絲毫大意,緩緩吸了口气,力聚劍尖,貫注了全身功力;緩緩劈出兩劍。
  這兩劍,不似方才出手三劍那樣劍勢奇幻!而且出手甚緩,但划出去的劍光,卻足有一丈來寬,宛如扇面般展開,正好封住了轉角之處。
  獨角龍玉強猛掌力,浪涌而來,遇上這一片劍光,就像防堤一般,全被擋在劍光之外,難越雷池一步。
  劍光之中,但听響起藍純青的一聲長笑,說道:“李幫主的‘天龍掌’,兄弟已經領教了。”
  獨角龍王一連兩掌,依然未能得逞,不覺勃然大怒,口中厲笑道:“好,好,藍兄這是返我李某出手了。”
  他在厲笑聲中,接連劈了兩掌。
  藍純青也有心相激,大笑道:“兄弟雖未曾見識過李幫主的‘天龍掌’,但閣下使的,也未必真是‘天龍十八掌’吧?”
  舊中雖是說听輕松,但手中長劍,也絲毫不懈,劍劍貫注內力封堵對方的掌力。
  獨角龍王濃哼一聲,洪喝道:“老匹夫,李某教你識得厲害!”
  喝聲出口,只見他雙臂猛地一張,全身骨節,響起一串連珠般的暴響,本來高大的身形,霎時之間,竟然又長高了數寸之多!
  雙腳站樁,一件青緞長袍,也突然間膨脹起來,雙乍當胸,一掌接一掌的朝前猛劈而出!
  這回和先前回然不同,每一掌出手,都似開山巨斧,強猛的掌力,宛如浪潮一般,一波接一波的沖撞過來,掌勢之強,也隨著一掌胜過一掌。
  藍純青眼看他這份威勢,心頭山不禁暗暗凜駭,跟著不住的提吸真气,一劍接一劍的迎劈出去。
  每一劍都帶起了嘶嘶劍風,一道接一道劍光,如扇如屏,正好迎接住對方直撞過來掌力。
  兩人這回都用上了全力,誰也不肯退讓半步。他們雖然沒有雙掌相抵;但這樣的接搏,已和比拼內家無异,各自貫注內力,而且在一記比一記的加強。
  每個人總認為自己多年潛修苦練,內功精純,因此希望藉自己增強的內力,去壓制對方。
  這是相對的,因為你增強了,我不得不增強。
  這也是惡性循環,雙方就漸漸的進入欲罷不能。
  因為兩人都在一記接一記的劈擊,你劈出的掌力,正好和他劈出的劍風,互相抵消,誰也不能慢上一步。
  此時不論是誰,如想中途停手,或是出手稍慢,就得以身体來承受對方雷霆万鈞的一擊。除了和他硬拼,一個人功力再深,但身子是万万承受不起對方全力一擊的。
  這轉彎之處,不過八尺來寬,如今全被劍光、掌風充塞其間,聲勢凌威嚇人。
  獨角龍王雙掌交替,一口气劈出了十二掌。
  藍純青也連綿不絕的劈出了一十二劍。
  突听獨角龍王沉哼一聲,左手疾發一舉(第十三掌),逼住了藍純青的劍勢,右手用足十成功力,霍然當胸直劈過來(第十四掌)
  他這一掌,不但如巨斧開山,威猛無与淪比,而且因左手掌風,已經遜住了藍純青的劍勢,迫使藍純青非出掌硬接他一掌不可。
  而他這一掌上,也正使出了少林七十藝中,威勢最猛的掌力——“大力金剛掌”。
  藍純青和他硬打硬拼,連接了十二招,已覺對方掌力雄渾無匹,還在不斷的加強,自己已有漸趨下風,不胜負荷之感!此時長劍還忽然被對方逼出門外,要待用劍封閉,已是不及,只好奮起全力,硬接對方一掌。
  就在此時,突听身后響起石中英“傳音入密”的聲音,說道:“老前輩,老賊這一掌,由晚輩來破他。”
  話聲入耳,石中英已從他身后閃出,右掌豎立如刀,迎著獨角龍王劈來的掌風中直劈過去。
  石中英這一掌發的無聲無息,但和對方掌風乍然一接,就發出“嗤”的一聲輕響。這聲音就好像剪刀裁布,輕細悠長由近而遠,把獨角龍王的掌風,從中間剖開!
  不,像利刃一般,毫無阻擋的直劈過去!
  獨角龍王這一記“大力金剛掌”,掌力雖然霸道無倫;但也擋不住石中英的鋒利掌風。
  獨角龍王一掌出手,滿以為至少也得把藍純青重傷掌下,那知自己擊出的掌風,突然被人剖開!心頭纂然一惊失聲道:“果然是‘魔劫神刀’!”
  急急往后躍退。但是已經遲了!
  刀鋒般的掌風,一下子擊中獨角龍王的右肩!這還是他見机得快,身子迅速一偏,才算避開了正面,饒是如此,他高大身形還是被晃動了一下,往后斜退出一步。
  他這一記“大力金剛掌”,雖被石中英發出的“魔劫神刀”剖開,但石中英還是被他极強的反震之力,震得腳下浮動,連退了兩步。
  藍純青看的暗暗吃了一惊,低聲問道:“石公子,怎么了?你寒毒初愈,不該硬接他這一掌的。”
  石中英微笑道:“不要緊,他這一記掌力,已被晚輩破去,晚輩只是被他掌風的反震之力,震退而已。”
  六合劍石松齡就站在獨角龍王身后不遠,他听到獨角龍王喝出“果然是‘魔劫神刀’!”接著看到他身子搖晃,后退了一步,心頭不由大吃一惊,問道:“李幫主中了他的暗算。”
  獨角龍王傷在肩頭,一條右臂,筋骨若折,自然無法再戰。
  他一言不發,緩緩退出石洞,才吁了口气道,“魔劫神刀,果然厲害得很,兄弟一記掌力,居然被他從中剖開,才擊中了兄弟的肩頭。”
  石松齡跟蹤退出,說道:“李幫主快運气試試,‘魔劫神刀’專傷內腑,你看看是否受了傷?”
  獨角龍王道:“不用試,兄弟內腑并未負傷,只是右肩傷了筋骨。”
  話聲方出,突听遠處山頂上,忽然接連響起几聲“叭”“叭”火炮之聲!
  那里正是石家庄的后山!
  石松齡猛然一惊道:“緊急訊號,咱們庄上發生了事故!”接著目光一瞥,朝劍公子石中英(假)吩咐道:“孩子,這山崖下已有咱們黑衣隊埋伏,諒藍純青和那小畜生,決難突圍,為父已去調取盧餛叔侄前來,施行火攻,此時庄中忽然傳出緊急訊號,為父立時就得赶回,這里就交你主持,為父走后,不可冒險深入,等盧媲叔侄到后,再攻不遲。”
  劍公子石中英躬身領命道:“孩儿省得。”
  祝景云道:“盟主留中英一人在此……”
  只听遠處山頂上,又響起三聲連珠炮般的“叭”“叭”之聲!這是第二次發出來的緊急訊號,石松齡臉色為之一變,說道:“不要緊,藍純青已成負隅之獸,涼他們也沖不出咱們黑衣隊的埋伏,庄中兩次傳警,只怕形勢已十分危:急,非兄弟親去不可……”
  話聲一落,便和祝景云、獨角龍王,百步拳錫鄧神侯,以及中了“彈指迷香”,才醒不久的高翔生,趙玄极兩人,一齊朝谷外退去。
  隱身洞自中的石中英,眼看獨角龍王和石中齡退到石沿之外,几人低低說了兩句,忽然由石松齡為首,率著眾人,匆匆离去,他雖然沒听見他們說些什么,但石松齡等人,走的甚是匆忙,卻可從他們的神色中,看得出來。二時覺得奇怪,忍不住低聲說道:“老前輩,這几個為首的賊党,忽然全退走了!”
  藍純青微微點頭道:“不錯。”
  石中英道:“只怕其中有詐。”
  藍純青道:“他們退走,倒是一點不假。”
  石中英道:“老前輩如何知道他們不假呢?”
  藍純青朝他微笑道:“他們突然退走,是老朽略使小計,退的兵。”
  石中英愈听愈奇,忍不住問道:“老前輩使的什么計?”
  藍純青道:“方才石公子在運功之時,就有人赶來報訊,說他門在北峽山脈中找不到咱們蹤影,就以飛鴿傳書,要庄中派出獵犬,前來追蹤,老朽就要那人轉告七星劍主,在庄中放起緊急救授訊號,石家庄是他們根本重地,在不明情況之下(指石松齡)非親自赶去馳援不可。”
  石中英道:“原來如此!啊,老前輩說的七星劍主,也是‘護劍會’派在石家庄的人么?”
  藍純青道:“是的,但此人是誰,老朽始終不曾見過。”
  石中英深感意外,問道:“這人是‘護劍會’的護法,怎會沒見過他?”
  藍純青道:“護劍會是各大門派為了對付江湖邪惡勢力的組織,就是因為對方行動隱秘,、而且各大門派之中,极可能已有少數敗類,為他們拉攏,因此,咱們在成立之初,大家都戴上面具,不以真面示人,即使同是護法,也不知彼此身份,只有一個人,沒有掩去本來面目。”
  石中英道:“不知這人是誰?”
  藍純青道:“就是發起‘護劍會’的令尊,除此之外,几乎都不以真面目示人,老朽隨追盟主,凡是盟主對‘護劍會’,有什么指示,都由老朽代發,自然令尊失蹤,這廝假冒令尊,者朽一直留在此地,但這里實際負責的,卻是七星劍主。他是由‘護劍會’直接派任,老朽只居于協助監督地位,不能詢問他的姓名來歷,自然也沒有見過他的真面目了。”
  石中英朝洞外看去,只有假冒自己的賊人(假石中英),身穿梅紅長衫,腰佩長劍,瀟洒的站在那里,大有顧盼自豪之意,心中不覺大怒,說道:“老前輩,晚輩去把那小賊拿下,咱們就可以沖出去了。”
  藍純青道:“不可,他們雖然走的匆忙,但也許有什么埋伏,咱們且等看清楚了,再動手不遲。”
  剛說到這里,只听洞外傳一個蒼勁的聲音說道:“屬下盧餛奉命前來,听候公子差逍。”
  接著听假石中英清朗聲音說道:“盧老英雄二位請上來。”
  藍純青看得暗暗皺了下眉道:“不好,他們要用火攻了。”
  只見假石中英活聲方落,崖下已有兩條人影,飛身而上!
  前面一個是身穿一件長僅及膝寬大黃衫的老人,生得面如雷公,頷下留一把花白胡子,雙目炯炯有光,他身后是一個身穿天青勁裝的漢子,約摸三十出頭。
  石中英悄聲問道:“老前輩,這兩人是誰?”
  藍純青道:“他們是叔侄兩人,老的叫火龍盧餛,是昔年武林中大大有名的火器祖師,火神羅值之徒,小的是他的侄子盧傳薪,都使得一手好火器。”
  只見火龍盧媲朝假石中英抱拳一禮道,“屬下見過公子。”
  假石中英還了一禮道:“家父要盧老英雄赶來,就是要老英雄出手,對這座山洞,施行火攻,老英雄有把握么?”
  火龍盧餛道:“公子要屬下把它震坍,還是予以燒毀?”
  假石中英道:“都可以。”
  火龍盧餛道:“若要把山洞一舉震坍,屬下只須一顆‘霹靂子’即可,如只要把它燒毀,那就稍微費事了。”
  假石中英道:“那就把它一舉震坍好了。”
  火龍盧餛躬身道:“屬下遵命,只是在屬下出手之前,公子最好率人遠离此崖三十丈以外,以策安全。”
  假石中英點頭道:“好。”一躍崖上揮了揮手,大聲道:“所有黑衣隊的人,速即退出三十丈以外布陣。”
  火龍盧餛也朝他侄子盧傳薪道:“傳薪,你可到崖下去接應,這里有我一人就夠了。”
  盧傳薪答應一聲,立即朝崖下飛去。
  假石中英等盧傳薪走后,拍拍火龍盧餛的肩膀,含笑道:“如此,偏勞老英雄了。”
  說完,縱身躍起,朝崖下飛去。
  =藍純青低喝一聲道:“石公子,咱們走,但有一點,必須記住,咱們分頭行事,公子必須在沖出石洞之際,一下就制住火龍盧餛,老朽去把盧傳薪制住,再作安排。”
  石中英道:“晚輩遵命。”
  話聲出口,人已疾如箭射,從山洞穿出。人還未出,手中一粒石子,早已彈了出去,一下擊中火龍盧餛的“玄机穴”。
  少林絕藝“米粒打穴神功”,例無虛發,自然一下就把對方制住。
  藍純青更不怠慢,身形一閃而出,看到盧傳薪就站在崖下不遠。此時,假石中英已率著十二名黑衣隊,迅速的朝谷外退去。
  藍純青眼看机不可失,一式“飛鷹挫兔”,身形急扑而下!
  那盧傳薪似是毫無防備,一下就被藍純青制住,點了兩處穴道。
  藍純青心中雖覺奇怪,對方武功縱然不如自己,但自己飛扑而下,也決不可能毫無一點警覺。他心中雖覺起疑,但此刻時光寶貴,立即挾起盧傳薪,雙足一點,飛上石崖。
  石中英問道:“老前輩,這兩人如何處置?”
  藍純青道:“石公子可曾學過易容術么?”
  石中英道:“晚輩學過。”
  藍純青道:“那很好,咱們時間有限,公子和盧傳薪換過衣衫,把他身上的東西,一齊留下。”
  石中英道:“老前輩要晚輩化裝成盧傳薪么?”
  藍純青迅快脫下自己長衫,換上了火龍盧媲的衣衫,一面說道:“是的,咱們不如此,不能脫离此地,也不能再混入石家庄去了,本來老朽還在為難,這是天賜的良机。”
  石中英依言迅速換上盧傳薪的衣衫,一面問道:“咱們還要混進石家庄去么?”
  藍純青道:“不錯,老朽本來怀疑獨角龍王李幫主,可能已被他們運出,但看他們听到緊急求救訊號,走的如此匆忙,不但李幫主可能還在庄中,說不定還有其他的人,也被囚在石家庄中。”
  石中英眼中一亮喜道:“老前輩,家父會不會也被困在庄中?”
  藍純青沉吟道:“這很難說,這些年,老朽經常在石家庄出入,也一直在暗中留心,始終找不出他們的破綻,別說老朽了,老朽是他們一直視作外人的人,就是派在庄中,一直隱秘身份的七星劍主,也始終沒有查得出來,這次,咱們正好趁假冒令尊的賊人。和祝景云等人,都去龍門幫之便,仔細的搜上一搜。”
  說話之時,兩人已經換好了衣衫、
  石中英先替藍純青臉上,易過了容,然后自己也依詳葫蘆,化裝成盧傳薪的模樣,正待問話!
  藍純青一揮手道:“你快下去。”
  石中英依言飛落石崖。
  藍純青依然揮著手道:“你至少也要退到十丈之外去。”
  石中英仰臉問道:“老前輩,你呢?”
  藍純青道:“我自然得把山洞毀了再下來。”
  說話之時,迅快的抓起火龍盧餛和盧傳薪兩人,放入山洞之中,他改扮火龍盧媲,早已都把身上所有火器,都繳了下來。
  那是火神羅渲遺留下的獨門暗器,諸如“霹靂子”、“銀磷箭”,“彈芥神通”等,都是使人談火色變的利器。
  藍純青見多識廣,自然認得出來,此時從身邊取出一顆“霹靂子”,揚手朝山洞中投擲過去,縱身朝崖外划空飛瀉,落到石中英身邊,口中大喝聲:“速退。”
  這真是快得如同電光石火,兩人身形堪堪掠起,只听身后響起惊天動地的轟然大震。
  整座峽谷,都在震撼!
  山上大小石塊,紛紛飛滾而下。
  光是這份聲勢,就夠嚇人!
  藍純青,石中英連奔帶掠,連袂飛落到三十丈外,差不多已到谷口,回頭看去,只見那座石洞,已經整個炸坍,山石滾落,几乎認不出方才存身之處!
  石中英怵然道:“老前輩用的就是‘霹靂子’吧?這東西有如此威力!”
  藍純青道:“這是火藥做的,所以威力极強。”一面卻低低的道:“你記著了,從現在起,咱們是叔侄身份,切莫露了破綻。”
  石中英臉上微紅,應了聲‘是’。
  藍純青低聲道:“咱們快出去,別叫那賊子起了疑心。”
  兩人奔出谷口,只見假石中英負手站在那里,谷口四周,散布著十二個一身黑色勁裝。背負刀的。彪悍漢子!
  這些人敢情就是“黑衣隊”。
  石中英心中暗暗忖道:“這廝原來是個膽小如鼠之徒!”
  他連火龍盧娓以“霹靂子”,爆炸山洞都不敢看,要避到谷口來,也無怪石中英笑他膽小如鼠了,藍純青走到假石中英面前,雙手抱拳道:“屬下已把石窟炸毀、特來向公子邀令。”
  假石中英目光有意無意的看了兩人一眼,含笑道:“很好,辛苦二位英雄了。”
  石中英只覺他雙目之中,閃著异采;‘明亮照人,心中暗暗一動,忖道:“這賊子內功倒是不弱。”
  心頭憎惡其人,恨不得把他制住了,撕下他面具來。
  藍純青依然神色恭敬,抱拳道:“公子可要進去驗看嗎?”
  假石中英微微一笑:“既已炸毀,那就不用看了,咱們快回庄去吧!”
  說完,朝四周“黑衣隊”武士揮了揮手,轉身就走。
  他惟是毫無戒心,這樣掉頭就走,藍純青、石中英緊隨他身后,相距不過數尺,几乎伸手可及,他身后要害,全部賣給了人家,而他也卻悄無所覺。
  這原是下手的好机會。
  只因藍純青、石中英志在救人,(獨角龍王)自然不能對他貿然下手。
  石中英并沒看錯,假石中英的一身武功,雖然不弱,這只要從他走在前面,腳下奔行极快,依然能夠保持他瀟洒飄忽的姿態,就可看得出來。
  就是跟在后面的十二名“黑衣隊”武士,同樣奔行如風,身手矯捷,和石中英三日來所看到護院武士,高出甚多!
  石中英心中暗暗惊异,忍不住以“傳音入密”朝藍純青問道:“老前輩,這些‘黑衣隊’,晚輩怎的從來未見過?”
  藍純青也以“傳音”說道:“据老朽所知,這些人平日由屈長貴親自指揮,行動十分隱秘,不是練有特殊毒功,就是身中藏有十分歹毒的霸道暗器,只要看他們左手腕底,衣袖較隆,就不難發現了。”
  石中英暗暗留心看去,果見“黑衣隊”武士每人左手腕底,衣袖微微凸起,心中暗道:“這真是世事留心皆學問,若非藍老前輩指出,自己竟然一點也看不出來。”
  緊急救援訊號,只是藍純青“調慮离山”的退兵之計。
  石家庄自然平靜無事。
  假石中英回到庄中,使迂自往前面覆命去了。
  “黑衣隊”武士也各自散去。
  藍純青帶著石中英折入中院西首兩間屋中。
  那是火龍盧餛和盧傳薪叔侄的住處。
  藍純青掩上房門,長長吁了口气道:“你現在可以歇一回了。”
  石中英道:“小侄還不累。”
  接著問道:“老前輩,咱們現在該當如何了?”
  藍純青笑了笑道:“不忙,既來之,則安之,咱們雖然脫出危境;但后山傳出緊急訊號,等老賊率人匆匆赶回,又并無其事,這緊急求援訊號,是庄中特制的秘密訊號。,老賊為人心机极深,自然會想到庄中有潛伏的敵人,因此,從外表看來,雖然平靜無事,暗中可能每一角落,都有人監視,咱們行動須得特別小心才是。”
  石中英听的暗暗欽佩,一面問道:“那么老前輩之意,咱們要什么時候,才著手偵查?”
  藍純青道:“老朽之意,還是等老賊和獨角龍王等人動身之后,較為方便。”
  石中英道:“老賊和假冒獨角龍王的賊人,同去君山,必有陰謀,如若讓他們去了,龍門幫也就完了。”
  藍純青笑道:“這倒不要緊,咱們目前最主要目的,是救出獨角龍王,只要把他救出來,也就等于救了龍門幫了。”
  石中英點頭道:“老前輩說的也是,只是他們會不會把李幫主害了?”
  藍純青道:“目前還不會,他們若要把他暗中害死,何用把他眶到石門山來?”
  石中英道:“那么,他們又有什么陰謀呢?”
  藍純青道:“這就不知道了,但以老朽猜想,他們一定有某种圖謀的了y說到這里,接著說道:“公子現在的身份是盧傳薪,總不能不懂火器,你把身上的東西拿出來,老朽還略知一二,趁這時候。給你略加解釋,免得露出馬腳來。”
  石中英道:“晚輩從他身上搜出不少東西,正要請老前輩指點呢!”
  當下就從身上取一大堆東西,二齊放在桌上。
  那是一條皮制的腰帶,可以束在腰間;帶上有五個小皮囊,但只有三顆胡桃大的鐵彈,那就是威力最強的“霹靂子。”
  兩徘皮鞘,內插二十四支五寸長的銀色小箭,就是“銀磷箭”。
  另外還有一個小銀盒,內貯數十粒黃豆大,把呈暗藍的鐵東西,則是“彈芥神通”。
  雖然火龍盧餛,有他師門獨特的手法;但火器屬于暗器的一种,任何人拿到手上,部可使用。
  “霹靂子”只要使勁擲出,即會爆炸,唯一要訣,就是你擲出之后,必須往后倒縱,以免傷了自己。
  “銀磷箭”,可以當丟手箭使用。
  “彈芥神通”必須練有指功,方可使用,而且在彈出之時,必須以內力在中途把它外殼震碎,方能發揮威力。
  石中英人本聰明,經藍純青一一加以說明,即能領悟隨著就把東西一一收起。
  藍純青道:“你且在這里休息一回,老朽有點事,要出去一下。”
  說完,開門往外行去。”
  六合劍石松齡早晨和獨角龍王李天衍,動身赴龍門幫,無疑只是想藉机除去藍純青而已。
  當然,他門如果順利的除去藍純青之后,可能真的早就走了。
  只是中途橫生枝節,被藍純青逃脫,但藍純青和石中英,終于被火龍盧餛以“霹靂子”震坍山洞,葬身石窟。
  這對六合劍石松齡來說,不啻是拔去了一枚眼中釘。
  于是,午后,他率同八卦門掌入高翔生、百步神拳門鄧錫侯、風云子趙玄极,由長江龍門幫獨角龍王李天衍,副幫主耿承德的陪同,起程走了。
  他們走的如此匆忙,顯而易見,是為了協助獨角龍王“整頓”尚未完全穩固的龍門幫去的。
  石家庄由他至友華山掌門祝景云、總管屈長貴留守。
  火龍盧燼(藍純青)只是石家庄豢養的武士,盟主行動。事前當然并不知道,等他知道石松齡等人應李幫主的邀請,去了龍門幫,已是晚餐時光的事了。
  這還是晚餐時候,听總管屈長貴說的。
  因為盟主一行前去龍門幫,并不是秘密,大家也就作為美談。
  石家庄的人,本來就習慣于不追根究底。不是你應該知道的事,誰都不會多問一句。
  因此沒人好奇的探詢上午后山發出緊急訊號之事。也沒人私下詢問何東升帶著獵犬去做什么?
  自然也更沒人知道,倥侗掌門人藍純青,葬身山洞石窟的事了。
  早晨雖然發生了事故,但大家概念本就像沒有發生過什么丫一般石家庄還是和平日一樣的安靜!
  晚餐之后,除了輪值的人員,大家就各自回房。
  藍純青,石中英回到房中。
  藍純青輕輕咳了一聲道:“真想不到他們去的這么快。”
  石中英道:“那一定是他們急于圖謀龍門幫了。”
  說到這里,忽然迅快的轉了個身,輕哦道:“老前輩,今晚……”
  藍純青壓低聲音道:“老朽已在膳廳上留了記號,咱們先得和七星劍主取得聯絡,方可有所行動,今晚你還是早些去睡吧!”
  石中英回到隔壁盧傳薪的房中,忽然想到祝淇芬。她兩次向自己試探,并曾一再表示,她對自己的關心。
  她說過,自己說了,她也不會說出去的,而且還可以幫助自己……
  看來她對自己是真心的!昨晚發生的事,她一定知道了,但他不會知道由那賊子代替了自己。自從昨晚破窗而出,已經整整有一天一夜沒見到他了。
  一個已經墜進情网的人,他自己是不會知道的。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話說的的一點不假!
  他一想到祝淇芬,心頭就再也靜不下來。
  不錯,自己應該去看看她,看她會對自己說什么?
  她既然知道那一盒綠豆糕有毒,可見她一定也知道賊党陰謀。
  說不定她知道李幫主的下落!
  哦!還有爹,她如果是賊人一党,一定知道爹的下落了。
  一念及此,立即開啟房門,走了出去。
  隔壁房中已經熄了燃了,敢情藍純青已經睡了。
  他悄悄走出回廊,四顧無人,立即雙足一點,長身縱起,一下掠上圍牆,立即施展“天龍御風”身法,快同流星,在屋脊和暗影處划空閃過,朝北投去!
  因為從中院出來,必須經過前院再出東院門,這是石家庄的心髒地區,平日都有值崗和巡夜的人,万一給他們發現,總是麻煩事儿。
  他往北,出后院,再循院后小徑,繞到“翠翎小筑”,雖然遠了一些。但地勢僻榆,不易被人發覺。
  其實憑他這身輕功,快得如同殞星划空,白駒過隙,縱然從人家面前掠過,也如淡煙幻影,一閃而逝,只當眼花而已!閒言表過,卻說石中英施展輕功,掠出后院圍牆,不消多時,便已奔近“翠翎小筑”。
  但見前面小徑上,正有一條頎長人影,朝“翠翎小筑”行去。
  此人身穿一襲梅紅長衫,走的不慢,但仍保持著他瀟洒意態,翩翩風度!
  這人縱然燒成了炭,石中英也一眼就可以認得出來!
  他,就是李代桃僵,冒充自己的假石中英!
  石中英見到他,心頭不禁有气,忖道:“看來他也是往“翠翎小筑”去的了,哼,你假冒了我,還要去騙妹子!”
  一個人最難忍受的,就是看到別人取代了自己,再去向自己心愛的人談情說愛。
  沖冠一怒為紅顏,多少上了年紀的人;尚且要為了一個女子,不計身敗名裂的去爭,何況石中英是個血气方剛的少年!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但覺心頭熱血沖動,暗暗凝足功力,正待突起發難!
  突然間,腦際靈光一現,暗暗忖道:“妹子如果也是賊人一党,這不是最好的机會?自己正好听听他們說些什么?也許可以從他們口中,听出一些端倪來?”
  一念及此,妒意頓消,就放緩腳步,悄悄的尾隨著他身后走來。
  一輪淡月,万竿竹影!
  “翠翎小筑”,有一征石砌的平台,圍著朱紅的欄杆。
  右首有一片豎立的岩石,瘦峭挺拔,足有一丈多高,是后山上移植來的,放在這里,別有情趣!
  這片大石下面,周圍一丈,舖以茸茸青草。
  這時,這片草坪上,眶有一個纖巧的人影,坐在那里,一手支撐著身子,舉首仰望。
  她似乎對天空那一輪朦朧月色,有著無限依戀!
  山坡間,正有一條瀟洒的人影,悄悄掩近,她似乎一無所覺,只是低低的吟道:“書樓深鎖夜空蒙,杜字啼聲西复東,依怨落花惹別恨,落花也在怨東風。”
  吟聲甫落;只听一個清朗聲音,接著笑道:“好詩,好侍,纏綿徘側,宛轉多愁,妹子几時也變得多愁善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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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學殿堂 赤雷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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