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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獨眼龍卻趁著大家這一怔神之間,忽然一個轉身,縱身往殿后飛掠而入!他不走前門,卻向殿后閃去,正是大家疏忽之處。
  韋凌云和七位長老看他往后縱去,身形一閃而沒,再待追去,已是不及!
  賈老二連連搖手道:
  “迫不得,當心他身上有‘黑煞針’!”
  這原是同一時間發生的事,紀南叫出“黑煞掌’,急忙伸手從怀里取出一個青瓷藥瓶,塞到徐少華手中。
  說道:
  “大哥,快把解藥交給柏長老,救人要緊,再遲就來不及了。”
  徐少華接過藥瓶,朝柏長青道:
  “柏長老,這是‘黑煞掌’的解藥,快給左長老喂了。”
  柏長青接過,問道:
  “徐少庄主,要如何服法?”
  紀南道:
  “喂他三粒就夠了。”
  柏長青拔開瓶塞,傾出三粒藥丸,又把藥瓶交還徐少華,急忙蹲下身去,捏開左瘤子牙關,把藥丸納入他口中。
  張友泉喟然歎道:
  “真想不到甘逢春會是千毒谷的奸細!”
  賈老二聳著肩笑道:
  “張長老,話可不能這么說,千毒谷的少谷主就在這里,甘逢春不過是和千毒谷的九毒寡婦閻九婆勾結罷了。”
  張友泉連忙朝紀南拱手道:
  “紀少谷主請恕老化子失言。”
  柏長青站起身,也朝紀南拱拱手道:
  “多謝紀少谷主。”
  紀南臉上一紅,忙道:
  “不用客气。”一面攢攢眉道:
  “奇怪,甘逢春怎么會使‘黑煞掌’的呢?”
  賈老二聳著肩道:
  “少谷主不知道的事情可多著呢!”
  這時韋凌云也走了過來,朝徐少華拱手道:
  “徐兄兩次援手,大恩不言謝,兄弟只有永遠記在心里了。”
  徐少華連忙還禮道:
  “韋兄好說,兄弟愧不敢當。”
  一面伸手入怀,取出牛皮夾子,朝韋凌云遞了過去,說道:
  “這是貴幫的東西,當日金長老臨終之時,手指胸口,只說了‘拜托’二字。”
  想必就是托兄弟把此物轉交給韋兄了,今晚兄弟總算不負金長老所托,交給韋兄了,韋兄請收好了。”
  韋凌云神色庄重,雙手接過,一面握住徐少華的手,感激的道:
  “多謝徐兄,兄弟已經不能再說什么了,徐兄對敝幫這份大德,他日徐兄要用得著丐幫之處,丐幫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賈老二聳著肩道:
  “韋幫主和少庄主既是朋友,那就不用說客气話了。”
  柏長青朝賈老二拱拱手道:
  “兄弟有一件事,想請教賈總管。”
  “請教不敢。”賈老二笑嘻嘻的道:
  “有什么事,柏長老盡管請說。”
  柏長青道:
  “賈總管好像早已知道甘逢春和千毒谷的九毒寡婦有勾結了?”
  賈老二聳聳肩笑道:
  “你沒看他會千毒谷的‘黑煞掌’嗎?這种毒功,豈是一朝一夕練得成的?”
  他不待柏長青開口,接著又道:
  “貴幫的金長老不是死在‘黑煞掌’下的嗎,嘻嘻,他謀奪丐幫,該說早有存心的了。”
  柏長青矍然動容,怒聲道:
  “不錯,他害死金長老,再給韋幫主羅織罪名,廢去幫主職務。
  他就可以以護法長老的身份,名正言順代理幫主,然后再把咱們几個長老一起毒死,丐幫就全落在他手里了,此人心机果然毒辣得很!”
  他目光望著賈老二,沉吟道:
  “只是敝幫和千毒谷毫無怨尤可言,千毒谷何以……”
  “不對,不對。”賈老二沒待他說完,連連搖頭道:
  “這是整個武林大局,不關千毒谷的事……”
  張友泉道:
  “但甘逢春卻練成了‘黑煞掌’!”
  賈老二搖著頭道:
  “小老儿也一時說不清,嘻嘻,丐幫出了一個甘逢春,千毒谷也出了一個九毒寡婦,這兩人完全是一模一樣的人!”
  紀南听得心中一動,急忙問道:
  “賈總管,你的意思是……”
  “一模一樣,就是一模一樣。”
  賈老,二聳聳肩,說道:
  “嘻嘻,小老儿說他們一模一樣,是說他們吃里扒外,投靠了另一個主子。
  其實也不光是丐幫和千毒谷,江湖不少門派中,這樣的人可不在少數呢,所以才會天下大亂。”
  紀南道:
  “你說閻九婆也叛离敝谷了?”
  賈老二道:
  “她叛离就好了,就因為她沒有叛离,千毒谷的事,才會比丐幫還要嚴重。”
  “我知道了。”紀南點著頭,一臉憤怒的道:
  “假扮我爹的人,就是閻九婆制造出來的了。”
  他轉身朝徐少華抱抱拳道:
  “大哥,小弟要立即赶回敝谷去,就此別過。”轉身就欲走。
  “慢點!慢點!”賈老二又搖手,又招手,尖聲道:
  “少谷主且慢點走。”
  紀南腳下一停,問道:
  “賈總管有何見教?”
  “不客气,嘻嘻!”
  賈老二道:
  “這里已經沒事了,少庄主和你少谷主是口盟兄弟,而且還是少谷主的大哥,這檔事豈有不管不理?凡事應該謀定而動,今晚且在這里憩息一晚,明天咱們到廬州去調派人手……”
  韋凌云道:
  “賈總管,敝幫人手,全在這里,如果用得著,悉憑調遣,何況甘逢春叛离敝幫,敝幫也正要把他逮回來,以正幫規……”
  “甘逢春不會躲到千毒谷去的。”賈老二道:
  “再說貴幫經此變故,也要加以整頓,實力才會堅強。”
  他這話听得柏長青、張友泉等几位長老心頭同時一震!
  他們都是老江湖,賈老二這話是話中有話!
  右護法長老叛离丐幫而去,幫中自然有不少人是甘逢春的心腹,加以整頓,确實刻不容緩!
  賈老二話聲一落,又朝韋凌云以“傳音入密”說道:
  “韋幫主回去之后,該把‘擎天第三式’練熟了才行,練了一、二兩式,不練第三式是發不出威力來的。
  也只有第三式才能破‘黑煞掌’,這就是金長老致死之由,江湖正在多事之秋,你練成了才能和少庄主合作。”
  韋凌云听得連忙拱手道:
  “在下謹受教了。”
  接著就朝徐少華等人拱拱手道:
  “徐兄,兄弟那就告辭了。”
  轉身朝柏長青等人拱手道:
  “諸位長老,咱們走吧!”
  說完,率同八大長老一齊退出廟去。
  史琬問道:
  “賈總管,你方才和他說了些什么?”
  賈老二席地坐下,笑了笑道:
  “小老儿叫他回去好好練功,練成了再來。”
  大家也一起圍著坐下。
  紀南心中有事,急急道:
  “賈總管,你說說看,我……”
  賈老二道:
  “少谷主暫且別急,急事緩辦,你最好先把千毒谷的情形,說給小老儿听听,小老儿才能給你拿個主意,嘻嘻,小老儿不是吹的,當個狗頭軍師,還蠻不錯的。”
  史琬撇撇嘴道:
  “當狗頭軍師,這有多難听?”
  賈老二聳聳肩笑道:
  “小老儿頗有自知之明,憑我這副德性,要想當諸葛亮那樣的軍師,就差了十万八千里,你總看過戲吧,當當像戲台上那樣鼻子抹白粉的狗頭軍師,才差不多。”
  藍如風道:
  “好啦,你不是要二姐說嗎,那你就別再嚕唆了。”
  一面朝紀南道:
  “小弟叫你二姐沒錯吧?”
  紀南被他這句“二姐”,叫得脹紅了臉,站起身,朝徐少華抱抱拳道:
  “大哥請恕罪,我想大家也都知道,小妹其實是女扮男裝的……”
  徐少華含笑道:
  “賢弟坐下來再說,行走江湖,為了方便起見,女扮男裝,也并不稀奇,三弟不也是女扮男裝的嗎?”
  史琬臉上一紅,輕嗔道:
  “大哥怎么說到我頭上來了?”
  紀南依言坐下,續道:
  “我爹只有我一個女儿,所以取名若男,從小就給我穿著男裝,大家也都叫我少谷主……”(從現在起,紀南就改稱若男了)
  賈老二問道:
  “少谷主到這里來,有什么事嗎?”
  “這話要從去年說起。”
  紀若男道:
  “那是去年夏天,爹忽然感到四肢無力,漸漸不良于行,后來連行動都需要人扶持……”
  徐少華道:
  “約我去見面的谷主,難道不是令尊嗎?”
  “大哥听我說下去呢!”
  紀若男道:
  “從那時起,爹就一直躺在臥榻上,沒有起來過,閻九婆就向爹建議,因我年紀還小,只怕無法擔當谷主重任。
  但谷中又不能一日無主,因此要我裝扮成爹的模樣,處理谷務,其實大小事情都是由閻九婆和祖東權作的主,我只是裝個樣罷了。”
  “嗨!”賈老二一拍巴掌,尖聲道:
  “事情就出在這里!”
  紀若男續道:
  “這個月初,咱們接到几個門派聯名的請柬,說三月初一是絕塵山庄史庄主七旬大壽,邀爹去洪澤湖一敘。
  里面還有史庄主的一封親筆函,說他听說爹不良于行,他精擅歧黃,保證可以治愈爹的宿疾……”
  史琬道:
  “我爹确實精通醫道,會治疑難病症。”
  紀若男道:
  “爹因和史庄主不熟,但既有各大門派的人具名邀請,不好不去,所以要我代爹一行。”
  “唔,你和閻九婆、祖東權一起出來了,那好得很!”賈老二點著頭道:
  “你們一走,千毒谷不是空虛了?”
  紀若男听得身軀一震,睜大眼睛,焦急的道:
  “你說爹有危險?”
  “不要緊!”賈老二用手指拈著嘴上几莖鼠鬢,笑道:
  “空虛,不一定是出事。”
  紀若男道:
  “我一定要回去看看才放心。”
  “自然要去。”賈老二道:
  “咱們大伙一起去,有事情,也一定可以擺得平,少谷主只管放心就是了。”
  史琬道:
  “二姐說完了嗎?”
  紀若男點點頭。
  史琬轉臉道:
  “大哥,現在該你說了。”
  徐少華也把自己由賈老二送去一處山洞練功的事,約略說了一遍。他當著史琬,當然不好說在絕塵山庄后山偷偷送劍給乙老人家的事。
  史琬听得跳了起來,指著賈老二道:
  “好哇,賈老二,原來是你把大哥弄走的,你竟然不知會我們一聲,害得我們像盲人騎瞎馬,到處亂闖,你說,你該如何處罰才好?”
  賈老二嚇了一跳,忙道:
  “小老儿該死,忘了告訴你們,小老儿情愿受罰。”
  藍如風道:
  “三姐,我有一個主意,罰他一個月不准喝酒。”
  “一個月不准喝酒!”
  賈老二連連搖手道:
  “這……不是要了小老儿的命?我的小姑奶奶,這樣吧,三天好不?小老儿三天不喝酒,其實三天不喝酒,已經要了小老儿的命了。”
  史琬道:
  “不行。”
  監如風道:
  “那就減輕些,罰他十天不准喝酒吧!”
  史琬目注賈老二說道:
  “看在你是大哥的總管,就罰你十天不准喝酒,就是一滴都不能喝。”
  “慘了!”賈老二雙手掩面,說道:
  “小老儿從小到大,也沒有整整十天一滴不沾的日子,像這等重罰,小老儿還是跳崖自殺的好。”
  徐少華噢了一聲,笑著問道:
  “三妹、四妹,你們知不知道賈總管跳崖的事?”
  史琬問道:
  “賈老二真的跳過崖了?”
  她气賈老二,所以連總管也沒叫他。
  賈老二嘻的笑道:
  “那可一點沒假,跳下了千丈斷崖。”
  “活該!”史琬哼道:
  “那怎么會沒有粉身碎骨呢?”
  “看來小姑奶奶气還沒消!”賈老二聳聳肩道:
  “小老儿若是粉身碎骨,有誰來當云龍山庄的總管?”
  史琬撇撇嘴道:
  “快說,怎么會跳崖的呢?”
  “是、是、小老儿說!”
  賈老二就把王天榮、王貴把自己逼上一處絕頂,自己無路可逃,就跳下絕崖,詳細說了一遍。
  史琬看看大哥,不信的道:
  “大哥,賈總管的武功到底如何呢?”
  徐少華笑道:
  “這個愚兄也不大清楚,有時好像很高,有時又好像不高。”
  “對、對。”
  賈老二接口道:
  “小老儿酒喝足了,膽气一壯,就覺得什么都不怕,只要什么都不怕,武功就高了,如果沒得酒喝,遇事就會膽怯,膽一怯,就不敢和人動手,自己也覺得很窩囊。”
  史琬哼道:
  “爹叫你去當掌柜,王天榮、王貴敢在半途里要殺你,當真膽大妄為已极,賈老二要是真的跳崖死了,我怎么向大哥交代呢?”
  “就是咯!”賈老二道:
  “小老儿好歹總是云龍山庄的總管,這樣,咱們明天到廬州去,非好好的整整這兩個小子不可!”
  一面朝徐少華道:
  “少庄主,你們明天上長安居去,只當不知小老儿跳崖之事,叫人去叫掌柜,等王老八、王老十來了,就問他們怎么不見小老儿,看他們怎么說?”
  史琬問道:
  “后來呢?”
  賈老二嘻的笑道:
  “你最好如此如此,保管嚇得他們三魂出竅!”
  史琬童心未泯,听得咭的笑出聲來,點著頭道:
  “好,就這么辦。”
  徐少華道:
  “賈總管為什么要這樣嚇唬他們呢?”
  賈老二道:
  “這是我佛如來說的‘降伏其心’,這樣才能把王老八、壬老十收伏,以后就不敢再有二心了。”
  第二天中午,長安居門口,來了五匹駿馬。
  胡老四、余老六兩人合騎一匹,到得酒樓門前,兩人迅快的一躍下馬,余老六替徐少華攏住馬頭。
  胡老四就大步走入店堂,朝坐在柜后的帳房先生喝道:
  “快收拾一問雅室,咱們少庄主來了。”
  那帳房看胡老四吃喝的神气,顯然來了貴介公子,連聲應“是”,就吩咐伙計赶快去收拾了一間雅室。
  接著徐少華、紀若男、史琬、藍如風一起走了進來,最后則是余老六,一看就知是這几位公子的隨從武師。
  一名伙計赶忙哈著腰道:
  “公子爺們請到雅室坐。”
  胡老四喝道:
  “你還不走在前面領路?”
  那伙計唯唯應“是”,立即走在前面。
  胡老四跟在他身后,登上樓梯,走到雅室門口,才腳下一停,抬著手道:
  “少庄主請。”
  徐少華舉步走入,紀若男、史琬、藍如風相繼走入,余老六也在門口站停了下來。
  來了貴客,伙計們自然特別巴結,一個送上面中,另一個就沏了茶送上。
  史琬道:
  “伙計,你去叫帳房上來。”
  伙計答應一聲,匆匆退下。
  接著那個又高又胖的王帳房走了進來,他自然認得,連忙哈著腰道:
  “原來是史公子、徐公子來了……”
  史琬沒待他說下去,就道:
  “你給我快去請掌柜來。”
  王帳房連聲應是,退了出去。
  几人端起茶碗,剛喝了一兩口,就听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及門而止,接著門帘挑處,走進來的正是王天榮、壬貴兩人!
  王天榮走到前面,拱拱手道:
  “在下兄弟見過徐少庄主、史公子、藍公子……”
  他們不認識紀若男,只是朝他拱了拱手,算是招呼了。
  徐少華站起身,含笑道:
  “原來王大哥、壬大哥也在這里,真是巧极,快請坐。”
  一面給他們引見了紀若男,說道:
  “他是千毒谷的紀少谷主。”
  王天榮、王貴听得吃了一惊,連忙朝紀若男抱抱拳道:
  “原來是紀少谷主,在下兄弟久仰。”
  史琬叫道:
  “伙計。”
  一名伙計赶忙摹帘走入,躬躬身道:
  “公子爺不知有何吩咐?”
  史琬道:
  “我要王帳房去請掌柜來,怎么還不來呢?”
  那伙計听得一怔,望望王天榮二人,說道:
  “掌柜不是……已經來了嗎?”
  史琬道:
  “几時來了?”
  王天榮連忙站起身,雙手抱拳,說道:
  “回史公子的話,這里的正副掌柜,仍是在下兄弟兩人。”
  那伙計眼看沒事,就悄悄退出。
  史琬問道:
  “賈總管呢?爹不是要他來擔任掌柜的嗎?”
  王天榮道:
  “賈總管……他……”
  史琬急問道:
  “他怎么了?”
  王夭榮道:
  “他已經死了。”
  “死了?”史琬問道:
  “他怎么死的?”
  “事情是這樣……”
  王天榮囁嚅的道:
  “那天中午咱們路過舒城,賈總管約咱們上酒樓吃酒,大概多喝了几杯,經過花字岡石橋,一個跟斗從橋上栽了下去,那里水勢湍急,咱們只看到他雙手亂划,就滅了頂,連搶救都來不及……”
  徐少華問道:
  “你們沒有打撈嗎?”
  王天榮道:
  “在下兩人都不識水性,后來找來几個當地居民打撈,也沒撈到。”
  “我不信。”史琬哼道:
  “一定是你們嫉妒他,把他推下水去的。”
  王天榮脹紅了臉,忙道:
  “公子明鑒,在下兄弟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決不敢把賈總管推下水去,他真的是喝醉了墮水的。”
  史琬哼道:
  “你們有沒有報告過爹?”
  “早已報上去了。”王天榮道:
  “就是庄主下的令諭,要在下兄弟繼續留在這里的。”
  史琬道:
  “賈總管死了之后,你們有沒有超度過他?”
  王天榮一愣道:
  “這個在下兄弟倒是沒有想到……”
  “這就對了!”
  史琬道:
  “昨晚我就夢見賈總管,他說是被你們兩個逼死的,身邊沒有買酒的錢,我說給大哥听,大哥還不相信,如今看來,真是賈總管托夢給我了!”
  她這句“他說是被你們兩個逼死的”,听得王天榮、王貴兩人臉上都變了色。
  藍如風道:
  “三哥,我們赶了半天的路,大家肚子都餓了,先要廚下送吃的來吧!”
  王天榮巴不得有人打岔,把這件事岔過去,急忙站起身,叫道:
  “來人呀!”
  一名伙計就應聲走入。
  王天榮吩咐道:
  “快去叫廚下把拿手的菜做上來,要快些!”
  那伙計答應一聲,立即轉身退出。
  王天榮道:
  “在下立時叫人去請城里的和尚給賈總管誦經超渡。”
  “用不著。”史琬道:
  “我們今晚要在這里過夜,叫帳房給我們預備几間上房。”
  王天榮連連點頭道:
  “這個現成的。”
  史琬道:
  “我們吃過午飯,就在這一間房里,放上几盤酒菜,祭奠賈總管,我們也給他行個禮,他說身邊沒有買酒的錢。
  你們就給他准備五千兩銀票,他是個酒鬼,你們多給他斟上几杯,賠個禮,這場冤業也可以解了。”
  徐少華听她說得和真的一樣,心里暗暗好笑。
  王天榮連聲應“是”,說道:
  “公子吩咐,在下兄弟一定遵辦,這五千兩銀票,也要真的嗎?”
  “自然要真的。”史琬哼道:
  “你們兩個五万兩也拿得出來,五千兩算得什么?”
  “是、是。”王天榮道:
  “只是銀票是銀號里開出來的,如果用火燒了,豈不白白便宜了銀號嗎?”
  史琬道:
  “我說出來的話,你想打折扣?”
  王天榮道:
  “不敢,在下不敢!”
  正說之間,兩名伙計已經陸續送上菜來。
  王天榮道:
  “四位公子請上坐。”
  徐少華抬頭朝門口叫道:
  “胡老四、余老六,你們也進來,一起吃吧!”
  胡老四、余老六應聲走入。
  大家落坐之后,王天榮、王貴坐在下首作陪。胡老四、余老六在几位公子面前,公子們都不喝酒,他們自然也不敢喝了。
  長安居廚司拿手的菜肴一盤接一盤的端上來,大家也就吃飯了。
  飯后由王夭榮陪同徐少華等四人到上房休息。
  壬貴卻留下來,指揮伙計就在這間雅室里設起賈老二的靈位,放上燭台香爐,并要廚下做了几式菜看,和一副杯筷,一大錫壺陳年花雕。再要帳房去銀號開了一張五千兩的銀票,一起放到桌上。
  等一切都齊備之后,才叫伙計去上房請徐少華等人前來行禮。
  就在此時,王貴突然听到耳邊有人嘻的笑道:
  “壬老十,看來你比王老八夠朋友多了!”
  這是賈老二的聲音!
  王貴猛覺心頭机伶伶的一顫,好像有一陣陰風吹到身上,全身毛孔都隨著豎了起來,腳下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
  他還以為自己耳朵听錯了,青天白日,哪會有鬼?
  但他目光一動,剛才明明放在桌上的那張五千兩銀子銀票已經不見了!屋中沒有第二個人進來過,銀票竟然會不翼而飛!
  壬貴赶緊拭拭眼睛,再定睛看去,上首倒滿了酒的杯子也已空了。
  他只覺背脊骨透著涼气,手心也沁出了冷汗,一個人几乎惊詫得說不出話來。
  這時差幸門帘掀處,王天榮領著徐少華等人走人。
  王天榮是這里的正掌柜,走在最前面,但當他掀帘跨入的一剎那,憋見供桌上首一張椅子上蹲著一個人!
  那不是賈老二還有誰來?他和生前一樣,聳著肩,笑嘻嘻的望著自己!
  王天榮膽子再大,也不由得大叫一聲:“有鬼!”
  轉身要待退出,他身后的徐少華正好跨人,差點撞個滿怀!
  徐少華奇道:
  “王大哥,你怎么了?”
  王天榮赶緊定了定神,再凝目看去,椅上哪有賈老二的影子?一時只當眼花,臉色發青,忙道:
  “沒……沒什么。”
  話剛出口,耳邊突听有人嘻的笑道:
  “王老八,你不用害怕,跟我老人家多磕几個頭,不就沒事了嗎?”
  王天榮自然听得出那是賈老二的聲音,世上真有鬼魂,他只覺渾身發冷,不迭的朝上首打著拱道:
  “賈總管,你老請用酒菜,小的點上香燭,給你老人家磕頭。”
  史琬冷冷的道:
  “王大哥,你是跟賈老二在說話,他听得見嗎?”
  “他……老人家听得見的。”王天榮結結巴巴的道:
  “他……他老人家已經來了,兄弟……剛才還……還看到他老人家蹲在椅子上。”
  壬貴忙道:
  “是的,賈總管是來了,剛才放在桌上的那張銀票,也是他老人家收去了。”
  徐少華、史琬等人听他們說得活靈活現,心中暗暗奇怪,這間雅房,總共也只有這么大,王天榮說他看到了賈老二,但屋中哪有什么人影?
  徐少華忍不住抬目朝梁上望去,這一望,他心里就明白了。
  原來這座酒樓,是一個大敞廳,里首雖然間隔了四五間雅房,但上面只到大梁為止,梁上距离屋瓦,還有數尺高一大截是空的。
  以賈老二的身手,一上一下不過眨眼間事,憑王天榮、王貴自然看不清楚了。
  這時王天榮已經點起香燭,虔敬的道:
  “徐少庄主,你來上香吧!”
  史琬哼道:
  “賈老二是給你們兩個逼死的,這桌酒菜,是你們給賈老二賠禮的,自然要由你上香磕頭,我們只是陪祭罷了。”
  王天榮就是怕听“賈老二給你們兩個逼死的”這句話。當著賈老二的鬼魂,提起舊事來,不是會触起賈老二的舊恨?
  他連忙小聲道:
  “史公子,你不用說了,在下這就上香,其實他……老人家不是咱們逼死的,是……是落水死的……”
  一面連忙拿著香朝上首虔敬的拱手過頂,拜了拜,才插到香爐之中,然后屈膝跪下,連連叩頭,心中卻默默的禱告著:“賈總管,你老大人不計小人過,咱們兄弟原也只是奉命試試你老武功的,并不是真的要殺你,你老卻突然跳下懸崖……”
  他只是默默的在心里說著,當然沒說出口來,但就在此時,怪事發生了!
  放在上首的一把錫壺,卻突然憑空飛了過來,一下砸在王天榮的肩頭!
  王天榮正在磕頭的人,只覺“肩井穴”突然一麻,全身如同針扎一般,再也動彈不得,同時耳邊又響起賈老二的聲音。
  嚴厲的道:
  “王老八,你要跟少庄主、史公子說實話,再有半句謊言,小老儿就要你的命。”
  錫壺明明裝滿了酒,但飛過來撞上王天榮肩頭,再砰的一聲掉落地板,卻變成了一把空壺!
  這一下,連徐少華、紀若男、史琬、藍如風四人也看得不由一怔,沒有人影,酒壺就會憑空飛起,砸在王天榮的肩頭,這一手豈不高明已极!
  王貴看得更是膽戰心惊,差點失聲惊叫!
  王天榮卻已殺豬般叫了起來,伏在地上,顫聲道:
  “我說,我說,你老人家饒命……”
  史琬怒聲道:
  “原來賈老二果然是你們逼死的,你還不從實說來?”
  壬貴想不到賈老二的鬼魂真會這般顯靈,要想奪門逃出,只走了一步,突覺身上一涼,四肢就再也不听使喚!
  王天榮伏在地上,以求饒的口吻,說道:
  “賈總管,你老在天之靈,一定會知道的,在下兄弟當日并不是真的要殺你老。
  那是奉命行事,不過要試試你老武功如何罷了,沒想到你老竟會突然往山上跑,一下就往懸崖跳了下去。
  實在是在下兄弟怎么也想不到的事儿,你老是明白人,在下兄弟該死,對不起你老,但你老人家千万不能向在下索命……”
  史琬听他說出“奉命行事”,心里立時明白,這是爹授意他們的了。
  徐少華心里更明白,史怕父因后山被人放走師傅(乙老人家)以為是賈老二干的,所以要王天榮、王貴在半路上試試賈老二的武功。
  是賈老二逗著他們往山上跑,看到懸崖,才故意往下跳的。
  王天榮話剛說完,只覺一陣陰風拂面,賈老二已經直挺挺的站在面前,他心頭一害怕,喉嚨咯咯作響,一個人几乎要昏了過去。
  只是嘶聲叫喊著:“你老饒命,你老饒命……”
  賈老二尖著聲音道:
  “以后你們還敢對小老儿無禮嗎?”
  王天榮伏在地上,腰也直不起來,口中沒命的道:
  “小的以后不敢了,你老就饒了小的一命吧!”
  賈老二回過頭去,瞪著王貴道:
  “你呢?”
  壬貴四肢都不能動彈,惊恐過度,一個人也像夢魔一般,直著脖子道:
  “小的以后天天給你老上香叩頭,只要你老饒命,我生第一個儿子,就過繼給你老做孫子,傳你老的香煙……”
  王天榮連忙搶著道:
  “我生了儿子,也過繼給你老做孫子,好傳你老的香煙,你老總可以饒了我們吧!”
  賈老二哼道:
  “傳你們頭的香煙,我老人家會要你們的狗雜种做孫子?”
  王天榮急道:
  “那你老要我們做什么,只管吩咐,小的無不遵命……”
  賈老二道:
  “我要你們的命。”
  提起一腳,朝王天榮肩頭踢去,王天榮砰然一聲仰天跌翻,就閉過气去。
  賈老二又轉身朝壬貴走去。
  壬貴原已被制住了穴道,眼看賈老二朝他走來,心頭一怖,雙腿發軟,也“咕咚”一聲跌倒在地。
  賈老二聳聳肩,朝徐少華等四人裂嘴一笑道:
  “這兩個小子膽小得很!”
  藍如風抿嘴笑道:
  “他們是把你當作了真鬼,才會嚇昏過去。”
  紀若男笑道:
  “賈總管,你裝作得真像,如果我們不明就里,也會被你嚇上一大跳呢,人嚇人,真會嚇死人的。”
  徐少華道:
  “賈總管,你制了他們穴道,快替他們解開了吧!”
  賈老二聳聳肩道:
  “小老儿踢他的一腳,早就給王老八解開穴道了,壬老十腳彎上的穴道,也在他跌下去的時候解了,他們只是膽子小嚇昏的。”
  說著,走上一步,又朝兩人重重的踢了兩腳,喝道:
  “好了,你們還不起來?”
  王天榮、壬貴只覺身上被人重重的踢了一腳,果然立即痛醒過來,雙目一睜,就看到賈老二依然站在徐少華等人的身邊,心頭余怖猶在!
  史琬喝道:
  “你們還不起來,賴在地上裝死?賈總管真要是被你們逼死的,我早就拔劍結束你們性命了,還等到現在嗎?”
  王天榮、壬貴听出她的口气,好像賈老二沒有死,口中應著“是”,從地上爬了起來。
  賈老二笑嘻嘻的聳著肩道:
  “王老八、壬老十,只要你們以后乖乖的听我小老儿的話,既往不咎,也不用把儿子過繼給我當孫子了。”
  王天榮睜大眼睛,說道:
  “賈總管,你老真的沒死。”
  賈老二嘻嘻一笑道:
  “小老儿如果這么容易死,還叫什么酒鬼?哼,不是小老儿吹牛,酒越喝得多,身子就越輕!
  千丈懸崖,算得了什么?小老儿不過把它當門檻一樣,跨過去,跨過來,方便得很!”
  王貴吁了口气道:
  “但你老差點把咱們嚇死了!”
  王天榮、壬貴一齊抱著拳同聲道:
  “賈總管,在下兄弟服了你老啦,只要你老吩咐,在下兄弟火里水里都去。”
  “行!”賈老二道:
  “你們以后就是云龍山庄的人,一心一意跟隨少庄主打天下,包你們揚名立万,吃不了虧。”
  紀若男道:
  “賈總管,你說這里事了,就要……”
  “小老儿知道。”
  賈老二沒待她說下去,就搖著手道:
  “好在路并不遠,今天大家在這里好好歇上一晚,養足精神,才能辦事。”
  紀若男道:
  “你不知道,千毒谷离這里還遠得很!”
  “小老儿知道!”
  賈老二笑道:
  “路遠沒有關系,小老儿會縮地之術,你們總听說過從前有個叫費長房的,跟他師傅壺公學本領,師傅問他想學什么?
  他說想看看大千世界,他師傅就教他縮地術,想去哪里,一縮就到,小老儿就會這玩意儿,千把里路,就像跨門檻一樣!”
  史琬好奇的道:
  “真的?”
  賈老二聳著肩道:
  “小老儿騙你們作甚?”
  藍如風道:
  “我不信。”
  史琬道:
  “四弟,賈總管古古怪怪的,說不定真的會呢!”
  藍如風道:
  “那你縮給我們看看?”
  賈老二道:
  “小老儿說過,今晚大家好好睡一覺,明天一早,小老儿就可以作法給你們看了。”
  說話之間,王貴已要伙計撤去燭台、菜肴、沏了一壺茶送上。
  賈老二朝王天榮、王貴兩人說道:
  “這里沒你們的事了,出去休息一回吧!”
  王天榮、壬貴是老江湖了,只當賈老二有話要說,自己兩人不便留在這里,就依言辭出。
  紀若男問道:
  “賈總管,明天一早,我們真的可以到千毒谷嗎?”
  “這還假得了?”
  賈老二指著鼻子說道:
  “明天一早,少谷主若是見不到谷主,你可以請少庄主作證人,罰小老儿一輩子不喝酒。”
  徐少華听得半信半疑,說道:
  “賈總管這么說,也許是真的了。”
  藍如風道:
  “大哥,你也相信?”
  徐少華笑道:
  “賈總管把喝酒看得比命還重要,宁可讓你砍他的頭,也決不肯把毫無把握的事情,和人打賭,罰他一輩子不喝酒的,從這一點看來,也許他說的不假了。”
  “嘻嘻!”賈老二搖頭晃腦的道: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小庄主也,小老儿要是沒有把握,怎么會說出罰我一輩子不喝酒的話來?”
  “哦!”史琬忽然哦了一聲,好似想起什么來了,說道:
  “賈總管,你要十天不准喝酒,還記得嗎?”
  “小老儿記是記得。”
  賈老二陪著笑道:
  “好姑奶奶,不過今天情形有些特殊,你就放小老儿一馬,從明天算起好不?”
  史琬道:
  “為什么?”
  賈老二道:
  “明天一早,小老儿要施縮地術,今晚不喝酒,明天就打不起精神來,法術就會失靈。”
  紀若男道:
  “三弟,他明天要施法術,那就放他一馬吧!”
  史琬哼道:
  “好吧!”
  賈老二喜形于色,連忙唱了個諾道:
  “那就多謝兩位姑奶奶了,嘻嘻,今天在這里,是喝王老八、王老十的,小老儿不喝他十壇,也要喝他個六七壇才過癮?”
  藍如風道:
  “你別喝得爛醉如泥,明天一早叫都叫不醒。”
  “不會、不會!”賈老二忙道:
  “小老儿頭腦是越喝越清楚的。”
  一面拱拱手道:
  “少庄主你們坐一會,小老儿出去一下。”
  說完一溜煙的溜了出去。
  史琬道:
  “這酒鬼一定是找王天榮、壬貴喝酒去了。”
  回頭朝徐少華問道:
  “大哥,賈總管真的會縮地術?”
  徐少華笑道。
  “這個我也不知道,不過看他好像蠻有把握似的,他喜歡賣弄,說不定已經胸有成竹。”
  不多一會,夭色漸漸昏暗下來,伙計點上了燈,接著就在八仙桌上擺好杯筷,王天榮、王貴一起走入,伙計就陸續送上酒菜。
  史琬問道:
  “賈總管呢?”
  王天榮忙道:
  “賈總管躲在廚房里喝酒,不肯上來,說少庄主四位今晚用過晚餐,務必早些休息。”
  史琬道:
  “真是酒鬼。”
  王貴笑道:
  “賈總管這一陣工夫,已經喝了兩壇了呢!”
  徐少華道:
  “他已經在喝酒了,咱們就不用管他了,大家就入席吧!”
  晚餐之后,大家又坐了一回,也就各自回房休息。
  快近初更,徐少華、紀若男、史琬、藍如風四人,都在睡夢中被叩門聲音吵醒,不約而同的披衣起床,開出房門。
  只見賈老二像大馬猴似的站在走廊上,笑嘻嘻的道:
  “少庄主、少谷主,大家都起來了就好。”
  史琬气鼓鼓的道:
  “賈老二,你是不是喝醉酒了,這時候把大家吵醒,你有毛病?”
  賈老二壓低聲音,陪著笑道:
  “小老儿是來叫你們的,咱們該上路了。”
  徐少華問道:
  “這時候到哪里去?”
  “夜行人咯,自然要夜里才出發。”賈老二道:
  “這時剛好初更,快一點,二更不到就可以到了。”
  史琬問道:
  “你要咱們去哪里呢?”
  “自然是熟地方。”賈老二道:
  “只有紀少谷主沒有去過。”
  紀若男道:
  “不是去千毒谷嗎?”
  賈老二道:
  “不是。”
  藍如風道:
  “那我們去做什么?”
  “噓!”賈老二道:
  “法不傳六耳,這件事要辦得十分机密,大家到了地頭,就會知道。”
  接著催道:
  “咱們快些下去,胡老四、余老六、王老八,王老十都已在后院等著呢!”
  史琬埋怨道:
  “賈老二,你實在不是好總管,寒冬腊月,早些和大家說初更就要出發,大家就不用睡了,這樣從熱被窩里起來,你說有多冷!”
  賈老二縮縮頭陪著笑道:
  “我的姑奶奶,大家如果不睡,人家就會知道咱們晚上行動了。”
  史琬一怔道:
  “有人盯著我們下來嗎?”
  賈老二嘻的笑道:
  “有是有兩個,不過他們已經睡熟了。”
  徐少華道:
  “我們那就走吧!”
  賈老二兩顆鼠目一轉,說道:
  “今晚這一,行動,小老儿是軍師,大家都得听小老儿的將令,不得有誤,到了那里,不准多問,大家都要記著。”
  史琬道:
  “好像很神秘!”
  “沒錯!”賈老二道:
  “今晚咱們是一支奇兵,自然神秘得很。”說到這里,就揮動右手,說道:
  “好了,咱們走吧!”
  當先朝樓下走去。
  徐少華等四人跟著他下樓,再由長廊折入后院,只見小天井中果然悄無聲息的站著四個人,那自然是王天榮、壬貴、胡老四、余老六了。
  他們果然勁裝跨刀,一副夜行人的打扮,等待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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