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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陰謀敗露


  幽谷、古墓,听到這聲冷森得毫無人味的笑聲,任你岳小龍藝高膽大,也不覺悚然一惊;
  急急轉過身去,身后風吹草動.那有人的影子。
  但那低沉的笑聲,岳小龍听得清楚,明明發自身后!
  等了半晌,不見動靜,岳小龍忍不住大聲喝道:“岳某赴約而來,閣下何用躲躲藏藏……”
  “嘿,嘿!”
  岳小龍話聲未落,突听那低森的陰笑,又在身后響起!
  他方才面向古墓而立,那時的身后.是指平台前面,但此時他面向外立,身后就是古墓。
  岳小龍這回听的更清楚,這聲陰笑,仿佛就是從古墓中發出來的,他身形倏轉,沉喝道:“閣下還不給我現身出來?”
  只听自己右后方響起一個低沙的聲音說道:“我就在這里……”
  岳小龍正在傾听之際、那聲音忽然又在左后方響起:“你看不見我,又怪得誰?”
  縱是輕功絕世,也不可能在東邊說了上句,就已到了西邊,再說下句。
  岳小龍心頭暗暗震惊,忖道:“今晚自己遇上了高人。”一面大聲喝道:“裝神作鬼.江湖上已屢見不鮮,閣下少在岳某面前故作神秘,快給我出來吧!”
  話聲甫落,但听低沉聲音在身后說道:“岳盟主說得是,在下恭敬不如從命。”
  岳小龍回身看去,只見自己身后的平台上,相距三丈高,巍然站著一團黑影。
  那是一個身穿黑衣,頭蒙黑布的人,渾身上下,一片黑色,分不清頭臉,也無法看出他是男是女?只有兩只眼睛,透過兩個布孔,盯著自己。
  這种裝扮鬼的伎倆,岳小龍見多了,絲毫不覺惊奇,微微一哂道:“閣下就是劫持梁姑娘,留書約我到這里來的人了?”
  黑衣人道:“正是在下。”
  岳小龍道:“岳某不喜和蒙著臉的人說話,閣下可以取下蒙面黑布來了。”
  黑衣人道:“盟主夤夜赶來;該不是專為看我真面目來的吧?在下取不取下蒙面黑布,似乎無關重要。”
  岳小龍被他說的一怔,點點頭道:“好吧,岳某問你,你把梁姑娘藏在那里?”
  黑衣人低沉的一笑道:“自然藏在最隱秘的地方了。”
  岳小龍道:“你劫持梁姑娘,目的何在?”
  黑衣人道:“自然有目的,只不知岳盟主肯不肯答應。”
  岳小龍道:“你想和我談條件么?”
  黑衣人低笑道:“這還用說?梁姑娘是貴盟總護法齊天宸的唯一傳人,無名島正在多方查證這位和他們島主同姓同名的人,究竟是誰!咱們只要把梁姑娘送給無名島去,他們就從梁姑娘身上,得到答覆,這不是一筆大買賣,在下約岳盟主來,是先尊貴盟。”
  岳小龍微微一笑道:“擄人勒索.這買賣不錯。”
  黑衣人笑道:“岳盟主這么說,那就見外了,咱們做沒本錢生意的,三年沒交易,一筆就得吃三年。”
  岳小龍目中寒光直射,冷笑道:“閣下膽子不小,不怕岳某宰了你么?”
  黑衣人陰笑道:“人在在下手里,料想岳盟主還不至于魯莽出手,梁姑娘藏處只有在下一人知道,一旦殺了在下,梁姑娘也只有活活餓死了。”
  岳小龍沉哼一聲道:“你有什么條件,說出來听听。”
  黑衣人道:“在下听說岳盟主是北岳老神仙門下,老神仙有一套奇絕武林的‘同心劍法’,据說雙劍合壁,天下無敵,岳盟主若能把這套劍法錄出來,在下立可釋放梁姑娘。”
  岳小龍道:“我要先看看梁姑娘。”
  黑衣人陰笑道:“岳盟主但請放心.梁姑娘是人質,在下保證她安全無恙。”
  岳小龍道:“我要見了她才放心。‘”
  黑衣人道:“岳盟主答應了,在下自然讓你和她見面。”
  岳小龍道:“她在那里?”
  黑衣人道:“岳盟主是否答應了?”
  岳小龍沉唔一聲,表示同意。
  黑衣人道:“你要看她可以.只是必須先讓在下點了你的穴道,才能進去。”
  岳小龍目光一動,問道:“你究竟把她藏在哪里?”
  黑衣人笑道:“告訴你無妨.她就在這古墓之中。”
  岳小龍點點頭道:“好你給我帶路。”
  話聲出口,人已筆直欺來,三丈距离,一閃而至,出手如電,一把就扣上了黑衣人肩井穴。
  岳家“閃電身法”,原以快速著稱,他先前因對方現身之初,聲音飄忽無定,還以為黑衣人輕功极高,不敢輕舉妄動。
  這閃身扑來之時,還同時施展奕伯樂天民的“擒拿手法”雙管齊下,那知對方武功乎平,居然手到擒來,毫不費事。
  黑衣人沒來得及躲閃,只覺眼前一花,肩井穴已被人家鋼鉤似的五指,抓著正著,心頭驀吃一惊。
  要待掙扎,半身驟然酸麻,哪里還能由你動彈,口中“啊”了一聲,厲笑道:“岳盟主莫要忘了梁姑娘還在在下手里。”
  岳小龍沉聲道:“但你已經落在岳某手里了。”
  黑衣人道:“在下說過,你殺了我……”
  岳小龍道:“我用不著殺你。”
  五指微一用力,黑衣人悶哼一聲,人已往下蹲去,矮了半截。
  岳小龍冷哼道:“你帶不帶路?”
  黑衣人痛出一身冷汗,連連點頭道:“帶……帶……”
  岳小龍道:“那就乖乖的走。”
  黑衣人不敢倔強,果然轉過身,往古墓走去。他身落人手,由不得自己,但他從蒙面黑布兩個眼孔中,卻閃爍狡黠和得意之色!
  只是他背著身子,岳小龍沒有察覺罷了。
  兩人走到墓前,岳小龍沉聲道:“這古墓門戶如何開啟法子?”
  黑衣人道:“就在墓碑底下。”
  岳小龍道:“快去打開了。”
  黑衣人應了一聲,緩緩俯下身去。
  岳小龍道:“閣下最好安份一點.岳某擒拿手中暗藏鎖穴截脈,非我本人,誰也無法解得開,十二個時辰不解,气血上逆,神仙也救不活你。”
  說罷,五指一松.果然放開了扣著的肩井。
  黑衣人連連點頭道:“在下既已落在你手里,還有什么好說的?”
  他在石碑底下掏摸了一陣,那座一人高的石碑,果然緩緩移動,露出了一個黑黝黝的洞窟。
  看不到什么東西,但可以看出里面的确是一條墓道,往下延伸的石級。
  岳小龍問道:“梁姑娘就在里面么?”
  黑衣人道:“還在下面,這是墓道。——
  岳小龍道:“里面有多大?”
  黑衣人道:“從墓道下去,下面只有一間房屋那么大。”
  岳小龍道:“是否另有出路?”
  黑衣人道:“沒有。”
  岳小龍道:“好,你在前面領路。”
  黑衣人暗暗運气,果然覺得右肩隱隱有點酸麻.心知岳小龍說的不假.被他閉住了經脈。他沒再吭聲.探手摸出一個火摺子,晃亮了,弓著身子,一步步往下走去。
  岳小龍藝高膽大,雖然制住了對方穴道.依然不敢絲毫大意,緊跟在黑衣人身后,耳目并用,步步為營,往下走去。
  這條石級,盤曲而下,不下百數十級之多,岳小龍暗暗估計,少說也下來了十五六丈深。石級盡頭,地形果然開敞,那是一間長方形的墓室,約有五丈方廣,只是黝黑如漆。
  黑衣人手上雖然點燃火摺子,但四周還是幽暗陰森,如入地獄。
  黑衣人下得墓室,立即大聲叫道:“梁姑娘,岳盟主來了。”
  黑暗之中,只听一個女子聲音低“啊”了一聲。
  就在此時,黑衣人手上的火把突然熄滅,“唰”的一聲,疾快無比的閃了開去。
  岳小龍但覺眼前驟然一黑,登時伸手不見五指,心頭不覺大怒,沉喝道:“好個賊子,你往哪里走?”
  揮手一掌,橫掃過去。但听轟的一聲,掌風掃在右首磚牆,震得整座墓道,震動不已,灰沙滾箴下落,哪里還有黑衣人的蹤影。
  只听梁秀芬的聲音,惊喜的叫道:“岳大哥,快來救我!”
  她聲音略帶嘶啞,敢情恨透了賊人,罵不絕口,把聲音都罵啞了。
  岳小龍目光何等敏銳,方才火光尚未熄滅之前,梁秀芬那一聲低啊,他雖然只有一瞥,已經看清地室右角一支木椿上,被綁著一個女子,正是梁秀芬。
  此時一听她出聲呼喚,立即循聲奔了過去。
  這座墓穴深入地底,不透絲毫天光,一個練武的人,目力最強,一般人所謂目能夜視,也需藉著些微光線,才能看得清晰。像這般一團黑漆,縱然練成了夜視眼,也無濟于事。
  岳小龍就憑著方才一瞥的位置,掠到梁秀芬身邊,低低的叫了聲:“梁姑娘。”
  黑暗中,梁秀芬惊喜的道:“岳大哥,我在這里。”
  小姑娘平日都叫他“盟主”,這回敢情墓穴中只有他和她二人,她才改口叫了“岳大哥”。
  這是她心底里積壓了許久的稱呼!
  雖然眼前一團漆黑,但岳小龍听得出,就因為她叫的親切,聲音才有些顫抖,也充滿了少女的羞澀和喜悅!
  岳小龍是知道的,這位小姑娘對自己有著一份蘊藏在內心的感情,這可以從她日常對自己脈脈含情的舉動中体會得到。只是自己實在無法接受她這份情意,總覺得對她有些負歉。
  他站在她身前,略微定了定神,才道:“你沒什么吧?”
  梁秀芬道:“岳大哥,我被他們綁在石椿上,你快給我解開了。”
  岳小龍道:“我已經看到了。”
  說著,緩緩伸過手去,黑暗之中,摸到她的肩上。
  梁秀芬道:“岳大哥,你有沒有火摺子,我身上綁的很緊,掙都掙不動,好像是牛筋。”
  岳小龍道:“我知道。”
  他听到她急促的呼吸,也聞到她身上的幽香,黑暗之中,他不敢出手得太快,雖然也許有敵人在暗中環伺。他伸出去的五指,摸索著她的香肩,再循手臂而下,輕輕掐斷了套在她手臂上的牛筋繩索。
  然后又把捆在她脅下、纖腰、和膝蓋、足踝等處的几道繩索,—一用指力掐斷,口中說道:“好了,你快活動一下血脈,看看有沒有什么地方穴道受制?”
  梁秀芬身子一傾,突然輕呼一聲.嬌軀一下扑入了岳小龍怀里,她似乎要把自己整個人都埋在岳小龍胸膛里,兩手拼命抱住頓了他的頸子.貼得緊緊的!
  口中幽幽的叫道:“岳大哥……”
  她身子有些發顫,聲音更顫的厲害,因此,听來也滿含著誘惑!
  小姑娘許是受了委屈,岳小龍既不好把她推開,只得任由她偎在怀里,一面輕撫著她披肩長發,柔聲道:“不用怕,我不是來救你了么?”
  梁秀芬緩緩抬起頭來,說道:“岳大哥,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我的,岳大哥,我……我……心里……只有……只有你……”
  她一顆頭又埋到岳小龍的怀里。
  岳小龍皺皺眉,柔聲道:“梁姑娘,我一直把你當作妹子看待,好了,咱們出去吧!”
  梁秀芬雙臂環得更緊,咽聲道:“不,我不要离開這里,我喜歡黑暗,只有在黑暗里,才會得到你這一點的安慰……”
  說到這里,忽然雙肩聳動,低低啜泣起來。軟玉溫香,抱在怀里,再加耳邊的嗚咽語聲,這是夠銷魂的!
  岳小龍感到有些手足無措,低聲道:“梁姑娘,快別哭了,這墓穴深入地底,咱們尚未脫离險境。”
  說話之時,但覺一陣陣的幽香,不住的往鼻孔直鑽,簡直會使人渾淘淘!
  梁秀芬倒也听話,果然止住了低泣,她一只手還抱著岳小龍的頭頸不放,另一只手從她鼓騰騰的怀里,抽出一條手帕,拭著眼淚。
  只要是女孩子家,不管是大家閨秀,小家碧玉,或是武林儿女,誰都會把自己用的東西,弄的香噴噴的!
  梁秀芬自然并不例外,她這方手帕,可就真香,她在輕輕拭著眼淚,岳小龍就飽聞香澤!
  香是最誘惑的東西,十個男人有九個半准會被香迷倒,那沒有迷倒的半個,也許是他有一個鼻孔,給傷風塞住了。
  岳小龍縱然內功精深,也抵不住這香气攻勢,覺得頭腦有些昏脹!
  只听梁秀芬忽然“哈”的輕笑了一聲,說道:“岳大哥,你聞聞我這手帕香不香?”
  纖手一送,把那香噴噴的手帕,朝岳小龍鼻孔掩來。
  這一舉動.頓使岳小龍心頭猛然一震,鼻中同時聞到一股濃蔭的异香,如今他江湖閱歷,增進了很多,已非三年前的岳小龍可比!何況在他未到這里之前,已听谷靈子、蕭不二說過,心頭立時有數,眼前的梁秀芬,可能就是由青衣老婦給她梳頭的那個楚玉芝。
  所謂梳頭,也許就是易容。他心念閃電一轉,口中迷迷糊糊的道:“梁姑娘……快別這樣……給……給……!”
  梁秀芬格格嬌笑道:“給什么?給盟主夫人看到了又怎樣.反正你已經是我的人了”
  岳小龍當真成了她的人了,雙腳一軟,昏頭轉向的往地上躺了下去。
  ××××
  三更過后不久,岳小龍青衫飄忽.滿臉春風的回轉洛陽楚府。他身后緊跟著身材嬌小的美姑娘,正是從龍嘴救回來的梁秀芬!
  他們是從后園進來的,剛到書房門口,就遇見楚嵩生,他向岳小龍望了一眼,伸手摸摸左耳,說道:“盟主,梁姑娘.回來了。”
  岳小龍一手摸著下巴,朝他微笑點頭,道:“回來了。”
  楚嵩生臉露喜色,趨上一步,說道:“盟主回來的正是時候。黑石島主就要到了,谷、蕭二位護法已經迎了出去。”
  說話之時,岳小龍舉步跨進書房。
  凌杏仙一見二人回來,喜道:“你們回來的好快!”她嚼著岳小龍問道:“你如何把小妹救出來的?”
  岳小龍瀟洒的笑道:“他們想以小妹作人質,逼我交出同心劍譜,但他們焉知我使的閃電身法,快速絕倫,一下就制住了三個賊党,逼著他們放出小妹來,我因黑石島主今晚要來,所以沒多耽擱,匆匆赶了回來。”
  凌杏仙一把拉起梁秀芬纖手,說道:“小妹子,你受了委屈么?”
  梁秀芬一手掠掠鬢發,气鼓鼓的道:“大姐,這些麻衣教賊党,坏死啦,他們原想用我為餌,把盟主誘去,如能出其不意,制住盟主,就可脅迫大姐,兼并彩帶門……”
  話聲未落,只見杜景康匆匆走入,抱拳躬身道:“啟稟盟主,黑石島主已經到了,請盟主出去迎過了。”
  岳小龍點頭道:“好。”一面回頭朝凌杏仙,梁秀芬二人道:“咱們一齊出去。”
  三更過半,万籟俱寂!
  离洛陽楚府半里左右,一條寬闊的大路,兩邊种著高大的柏樹,風聲細細,樹影迷离。這時,在這條幽靜的大路上,出現了一隊黑馬。
  這一列黑馬,都是异种良駒,毛色純黑,全身找不出一根雜毛,列隊緩行,共有十三匹之多。但這一列馬隊經過之處,竟然不聞絲毫馬蹄之聲!
  一十三匹黑馬,當先領頭的一匹,端坐著一個頭戴金色峨冠,身披墨氅的老人。
  這老人濃眉鷂眼,臉如重棗,胸前飄垂一部長髯,套著一個黑色絲囊,顧盼之間,雙目棱威逼人。
  最使人惊奇的,是這位黑袍老人身上披著的一件寬大黑氅,不但黑得發亮,而且還閃閃生光,望去好像有無數的金沙在閃爍著一般。
  他坐的這匹馬,由兩個黃衣童子,一左一右攏著馬頭,徐步而行。
  這峨冠黑蹩老人正是名震江湖,但大家都沒見過其人的神秘人物黑石島主。
  他身后十二匹黑馬上,是黑石島的十二門人。這一列人馬,出現在洛陽城中,時在三更之后,望去但見黑影幢幢,卻听不到一點聲息!
  令人如遇幽靈蟋影,愈發顯得行蹤神秘。
  就在他剛到路口,林中已經閃出兩條人影,落到黑石島主馬前,拱拱手道:“武林盟主左護法谷靈子,右護法蕭不二,迎近島主大駕。”
  黑石島主在馬上拱拱手道:“二位老哥遠迎,兄弟如何敢當?”
  谷靈子道:“島主乃是一派宗主,盟主派老朽二人前來迎過,正是接待島主之禮。”
  黑石島主呵呵一笑道:“貴盟主三更前,赶去龍嘴赴約,已經回來了么?”
  谷靈子、蕭不二兩人,听得不由一怔,心中暗暗忖道:“盟主龍嘴赴約,他如何知道的。”
  蕭不二聳聳肩,笑道:“島主果然神通廣大,岳盟主赶去龍嘴赴約,也瞞不過島主耳目。”
  黑石島主微笑道:“岳盟主名動武林,他的一舉一動,兄弟焉得不知?”
  蕭不二心中暗道:“看來楚府左右,定然隱伏著黑石島的眼線。”
  谷靈子接口道:“盟主臨行時,指派老朽二人迎迓貴賓,大概島主抵達楚府,岳盟主也可赶回來了。”
  黑石島主手持垂胸絲囊,點點頭道:“谷老哥說的是,兄弟對岳盟主雖未晤面,卻是心儀已久,今晚就是特來拜訪的,那就有勞二位老哥領路了。”
  谷靈子、蕭不二拱拱手,轉身走在前面。
  黑石島主坐下馬匹,由兩名黃衣童子攏著馬頭,緩緩而行。
  气勢壯觀的洛陽楚府,此刻燈火通明,大門敞開,門前石階上,鵠立著不少人。
  中間為首的是武林盟主岳小龍,生得俊朗清逸,宛如鶴立雞群,他右首是盟主夫人凌杏仙,風姿綽約,淡雅如仙!
  凌杏仙右首是嬌小如花的梁秀芬,再過去則是明艷照人的楚玉芝。
  這三位姑娘身后,伺立著四名青衣使女迎春、迎風、迎香、迎月。
  岳小龍左首則是沈紫貴、金和尚、丁捷侯、楚嵩生、杜景康、唐繩武等人。
  階下左右,雁翅般排立著二十名一色青布勁裝,腰束五寸寬彩帶的漢子,一個個背負長劍,神情肅穆,看去身手真個不凡,他們正是彩帶門的精銳勁旅,如今成了武林盟班底。
  黑石島主坐騎剛到楚府前面一片草坪中央,岳小龍已經率著眾人,迎了過來。
  谷靈子道:“島主,敞盟主已經親自迎過大駕來了。”
  說話聲中,和蕭不二兩人立即分左右站定。
  黑石島主翻身下馬,他一雙深送有神的目光,看到領先走來的藍衫人,自然就是武林盟盟主岳小龍,不過是個弱冠少年,看去風度翩翩,年紀比自己想像中還輕,不由得暗暗一怔!
  這時岳小龍已搶到面前,含笑拱手道:“在下久仰島主盛名,今晚幸會之至。”
  黑石島主拱手還禮道:“兄弟風聞岳盟主駐曄洛陽.冒昧造訪,蒙盟主親迎,兄弟深感榮幸。”
  岳小龍道:“島主過獎,在下只是在洛陽作客,無以盡地主之誼,島主遠臨,請到里面奉茶,同來的諸位,也請一齊入內休息。”
  黑石島主身后十二騎黑馬上,十一名弟子(十二匹馬,最后一騎有鞍無人,只是一匹空馬)早已縱身下馬,肅立馬前,一齊朝岳小龍躬了躬身。
  岳小龍陪同黑石島主進入楚府,直上大廳,大家分賓主落坐。早有兩名青衣使女端上香茗。
  岳小龍首先介紹了主人楚嵩生、楚玉芝兄妹,然后逐一介紹了其余眾人。
  黑石島主朝凌杏仙拱拱手笑道:“兄弟早已听說岳大俠賢伉儷,北岳學藝歸來,即以彩帶門一旅之眾,誓与銅沙島周旋到底,果然得道多助,賢伉儷深獲武林同道愛戴,成立武林盟,岳大俠出任盟主,夫人贊襄良多。”
  凌杏仙粉臉微微一紅,斂祆道:“島主過獎,賤妾愧不敢當。”
  黑石島主一雙精光炯炯眸子,掠過岳小龍夫婦,心下暗暗奇怪!
  岳小龍眼神充足,精气內斂,固然是一位杰出的少年高手,但他夫人臉上膚色,隱含紫气,另有一种說不出來的光彩。分明已練成了某种上乘玄門內功,何以岳小龍反而不如他夫人的修為?
  雙方寒喧了一陣,岳小龍就轉入了正題,含笑說道:“島主威震北海,從未親臨中原,此次折節枉顧,不知有何見教?”
  黑石島主撫垂胸絲囊,輕咳了一聲,才道:“岳盟主見問,兄弟就直說了。”他巨目回顧了廳上眾人一眼.接道:“兄弟前來中原,原是查訪一件事而來……”
  他這回視了眾人一眼,又拖長語气,似是不愿公開他查訪之事,但只略作沉吟,又接著說道:“諸位都是江湖上的一時俊彥,敝島的人,縱然不在江湖走動,但在座諸位總听人說過敝島的事。”
  在座群雄不知他要說什么?大家都覺得奇怪,黑石島主在江湖上素來都被目為談毒色變的神秘人物,不知他何以說話吞吞吐吐?
  岳小龍道:“貴島一向不在江湖走動,因此對貴島,江湖上知道的人只怕不多。”
  黑石島主淡淡一笑道:“兄弟說的是敝島一向豢養毒物出名,這一點,江湖上大概都知道的了。”頓了一頓,徐徐說道:敝島數十年來,豢養的毒物,不是兄弟夸口,敢說集天下之身毒……”
  岳小龍點頭道:“正是。”
  黑石島主忽然面呈郁怒.沉哼一聲道:“但在三月之前,敝島遭遇了一場大變……”
  岳小龍听得一怔,道:“貴島發生了什么事?”
  黑石島主道:“敝島豢養的毒物.在一晚之間悉數死去。”
  這話從黑石島主口中說出,自然不假,這倒听的在座之人莫不大感意外。
  岳小龍惊詫的道:“島主精調毒性.豢養多年之物,自然不可能全在一晚死去,想來必有原因。——
  黑石島主大笑一聲道:“岳盟主說的极是,那是有人暗使手腳,把敝島拳養的毒物,一舉全數毒死了!”
  難怪他方才說話吞吞吐吐,黑石島以豢養毒物,名聞天下,毒物被人毒死,豈不丟臉?
  岳小龍道:“貴島毒物,是有人毒死的?”
  黑石島主道:“不錯,兄弟怀疑此事系無名島所為。”
  谷靈子朝蕭不二望了一眼,蕭不二暗暗點了點頭。
  他兩人這一舉動,立時引起黑石島主的注意,問道:“谷老哥莫非已知端倪了么?”
  谷靈子笑了笑道:“貴島所豢養的毒物,被害之后,除了僵死,可是找不出半點异樣?”
  黑石島主霍然道:“正是如此!”
  谷靈子朝蕭不二道:“蕭老哥拿出來給島主瞧瞧。”
  蕭不二點點頭,從袖中取出一管扁形噴筒。
  黑石島主雙目凝注,問道:“蕭護法,這是什么?”
  蕭不二笑道:“島主可要試試?”
  黑石島主道:“如何試法?”
  谷靈子道:“島主不妨放出一件毒物來,一試便知。”
  黑石島主道:“兄弟放出一只金天使來如何?”
  谷靈子道:“金天使天下奇毒,太可惜了。”
  黑石島主道:“不要緊,只不知谷老哥要如何試法?”
  谷靈子道:“島主讓它在空中飛翔就好。”
  黑石島主點頭道:“好。”
  “好”字出口,伸手一指,一只小金蜂從他高峨的金冠中飛出,在廳上振翅飛翔。
  蕭不二目注小金蜂,一面說道:“島主看清楚了。”
  話聲甫出,只見他抬手之間,“嗤”的一聲,噴出一股靠霏蒙蒙的煙霧,向空中飛散,那小金蜂如遇克星,立時跌落地上。
  黑石島主臉色大變,雙目精芒如電,直射蕭不二,嘿然冷笑道:“你這噴筒里,裝的是什么毒汁?”
  蕭不二已從地上把那只死蜂取起,送到黑石島主面前,嘻嘻一笑道:“島主請看,貴島豢養的毒物,遭人毒死,是否如此?”說著,把那死蜂放到几上。
  黑石島主只看了一眼,就沉聲道:“敝島毒物,死狀正是如此,那么就是這噴筒中的毒汁殺死的了。”
  蕭不二聳肩一笑,道:“那就不錯了,這管噴筒,名為滅毒噴筒,是小老儿從無名島賊徒身上搜來的……”
  岳小龍眼中神色一動,但并沒作單。
  黑石島主怒哼道:“果然是無名島的人做的手腳。”
  蕭不二道:“据說這是無名島副總護法管蠡子制造的,凡是無名島的人,每人身上,都備有一具噴筒。”
  黑石島主厲聲道:“老夫和無名島勢不兩立。”
  岳小龍道:“島主還沒說出此行來意呢?”
  他身為武林盟主,黑石島主既然說出和無名島勢不兩立的話來,該趁机加以籠絡,大家同仇敵愾,正好共同對付無名島,但他卻在黑石島主忿怒之際,忽然拿話岔開了去,豈不怪哉?
  黑石島主一手撫著垂胸絲囊.點點頭續道:“兄弟就是因為怀疑敝島毒物,是無名島做的手腳,但咱們對無名島不說旁的,就是他們究在何處?都一無所知、當時就派出十几批人,在東南沿海搜索達一月之久,依然一無所獲。”
  岳小龍微微一笑道:“如此說來,無名島這幫人,真是出沒無常,無法找到他們住處了。”
  黑石島主哼道:“兄弟怀疑他們老巢仍在銅沙島。”
  岳小龍道:“這恐怕不可能,銅沙島出事后,在下去過兩次,除了一片沙灘,确實已無人煙。”
  黑石島主一陣嘿嘿尖笑道:“岳盟主是陸上英雄,沒在水上住過,兄弟島居數十年,焉會看不出來?”
  岳小龍眼中寒芒一閃,問道:“不知島主看出什么來了?”
  黑石島主笑道:“銅沙島四周海底,俱是山岩巨礁,且有不少突露水面,只需修建隧道,深入海底.就可瞞過大家耳目了”
  岳小龍臉色微變,勉強笑道:“他們已在銅沙島上,建立基礎,又何用把它毀去了,再建到海底去呢?”
  黑石島主道:“這個兄弟也不清楚。但經兄弟親自查勘之后,總覺得銅沙島海底,大有可疑,因此要門下劣徒遠來崤山,禮聘賽魯班司馬机之子小魯班司馬長弘,前去銅沙島,協助查勘海底島嶼。”
  蕭不二聳聳肩,笑道:“原來小魯班是被貴島請去了。”
  黑石島主道:“小魯班若是已被敝島請去,兄弟就不到洛陽來了。”目光一瞥楚嵩生,拂髯笑道:“小徒了靈和小魯班司馬長弘、都被豫州幫請來了。”
  沈紫貴愕然道:“島主許是誤會,豫州幫只是咱們擬議中的一個腹案,后來蕭老哥來了之后,听說武林同道為了對付無名島,已經成立武林盟。咱們就不用另起爐灶,因此豫州幫并未正式成立;對外更沒有任何行動,根本不曾劫持貴島徒弟和小魯班。”
  岳小龍忙道:“這位沈兄,就是前些日子負責籌備豫州幫的大當家,他說的話,自然可信,島主許是誤會了。”
  黑石島主微哂道:“岳盟主這么說了,兄弟本該相信,只是据兄弟大劣徒查訪所得,小徒丁靈和小魯班二人,至今仍被囚禁楚府之中,似乎不假。”
  岳小龍道:“會有這等事?”
  楚嵩生忙道:“島主這是誤會……”
  黑石島主嘿然冷笑道:“兄弟若無事實證明,豈會亂說?”
  楚嵩生道:“不知島主所謂事實,究竟有何所据?”
  黑石島主沉哼道:“兄弟門下,隨身都帶著毒物,小徒雖被囚禁在貴府密室之中,但他身上毒物,已和他大師兄取得聯絡了。”說到這里,抬目喝道:“吉無咎。”
  伺立他身后的大弟子吉無咎躬身應道:“弟子在。”
  黑石島主道:“你放出蛇來,要它領路,看看你小師弟被囚在哪里?”
  吉無咎道:“弟子遵命。”
  探手從怀中捉出一條竹筷大小的青竹蛇.俯身放在地上。
  黑石島主側臉朝岳小龍笑道:“此蛇就是小徒放出求救之物,它自然識得小徒被囚之處,岳盟主若是不信,就和兄弟同去如何。”
  岳小龍笑道:“島主既是如此說了,在下自當奉陪。”說到這里,回頭朝楚嵩生等人說道:“楚公子、沈兄、金兄請隨在下同去。”隨著話聲.當先站了起來。
  楚嵩生、沈紫貴、金和尚三人答應一胄。跟著站起。
  楚玉芝、梁秀芬二人同時起立.搶著叫道:“盟主我也去。”
  岳小龍點點頭道:“好吧。”
  話表出口,左手往上一抬,從他袖中打出一支響箭,雙肩一晃,人已快逾閃電,飛射出去一丈來遠。
  響箭“奪”的一聲,落在他原來立身之處。
  就在這一瞬間.沈紫貴、金和尚、楚嵩生、楚玉芝、梁秀芬五人迅快的散開,搶到四角,同時揚了揚手。
  黑石島主在岳小龍啊箭出手之際,他已發覺情形不對,虎的站起身來。沉喝道:“姓岳的,你這是干什么?”
  凌杏仙同樣的大感意外,方自愕然相顧!
  谷靈子安坐不動,呵呵笑道:“島主請坐.沒有什么?”
  岳小龍飛竄出去一大開外,急急探手入怀,但這一摸,不由臉色大變!
  那沈紫貴、金和尚等五人,各据一方揚了揚手,卻是空無所有,也傻了眼!
  蕭不二聳聳肩,嘻嘻一笑道:“盟主恕罪,東西在小老儿這里!”
  說完,探手入怀,慢條斯理的一支又一支,摸出六個銀亮圓筒,放到几上,赫然正是從六人身上摸來的“青磷箭”!
  岳小龍厲哼一聲道:“原來是你坏了我的大事!”
  凌杏仙惊疑的道:“蕭護法,這是什么?”
  蕭不二聳肩道:“夫人不識得這東西么?”
  凌杏仙道:“我從未見過。”
  蕭不二道:“這是昔年火器名家火神羅煌的‘青磷箭’,据說威力极強,只要被它射中,一丈之內,遇物即燃,不等它燒完,無法扑滅,這六支東西,大概可以把咱們在場之人,統通燒死……”
  凌杏仙失色道:“他……不是盟主……”
  蕭不二嘻的笑道:“他本來就不是。”
  凌杏仙嬌軀一震,吃惊道:“那么盟主呢,莫非中了賊人詭計?”
  蕭不二低笑道:“夫人但請放心,盟主諸毒不侵,方才小老儿又給了他一料‘還魂丹’,迷香、迷藥,都對他無效,若憑真實武功,咱們就不用替他耽心。”
  凌杏仙听到這里,心里一寬,嫣然笑道:“蕭護法說的也是。”
  就在蕭不二從怀中摸出“青磷箭”之時,岳小龍朝沈紫貴等五人,打了個手勢,要待縱身掠起,奪門而出,但那知一雙腳釘在地上,竟然听不得使喚,任你晃肩頓腳,兀自動彈不得,接著身子晃了兩晃,一個個跌坐下去。
  只有沈紫貴是假扮的賊党,自然沒有跟著倒下去。
  黑石島主看得大奇,忍不住皺皺眉道:“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蕭不二聳聳肩道:“他們都是麻衣教的賊人。”
  黑石島主惊詫的道:“連岳盟主都是他們偽裝的么?”
  蕭不二道:“麻衣教賊党,精于易容,除了气度和笑聲稍异,真把岳盟主扮的惟妙惟肖了。”
  凌杏仙插口道:“蕭護法是如何看出來的呢?”
  蕭不二笑道:“他一進門,小老儿就看出來了,岳盟主气度雍容,自然瀟洒,這廝想學蔚洒,就流于輕佻.小老儿發現不對,就動手摸他身上,結果果然發現了一支‘青磷箭’。”
  一面又指指沈紫貴,笑道:“但有許多消息,是沈兄透露的.他是唯一貨真价實的沈紫貴。但這几天、他扮演的是一個姓白的賊党假冒的沈紫貴。”
  正說之間,杜景康、唐繩武兩人并肩走了進來。
  蕭不二聳聳肩問道:“杜兄二位,收獲如何?”
  杜景康一抱拳笑道:“谷護法、蕭護法二位算無遺策,兄弟和唐小哥分頭搜索的結果,楚府總管楚福和八名賊党,果然准時毒發倒地,業已全數拿下,只有搜索后園之時,被楚姑娘手下几個丫頭阻撓了一陣.那青衣老婦業已在逃,沒有捉到。”
  黑石島主摸著他垂胸絲囊,微笑不語。
  凌杏仙奇道:“他們怎會中毒的呢?莫非谷護法早就知道他們是賊党么?”
  谷靈子笑道:“老朽又不是神仙,哪會知道?楚府中隱匿賊党,也許不止這九個人,那是昨晚襲擊了老哥的賊党,被老朽在他們每人身上,放了一個虱子,這些虱子,都經老朽特別訓練的,叮著你不放,你就立時中毒,如若它把毒血吸出,你就會清醒過來。”
  黑石島主听的大是惊异,洪笑道:“谷老哥役使毒物,已到了出神入化,兄弟自愧勿如。”
  谷靈子笑道:“島主夸獎了,咱們應該誼屬一家,不是外人。”
  黑石島主張張口,正待說話。
  這時唐繩武已指揮彩帶武士,把假岳小龍、假楚嵩生等一干人,一齊押了下去。
  杜景康朝凌杏仙抱抱拳道:“夫人對這些人,應當如何處置?”
  凌杏仙望了望谷靈子、蕭不二兩人,說道:“這些人的底細,咱們都不清楚,我想還是先把楚公子兄妹救出來再說,他知道的比較清楚,那時盟主也好回來了,暫時還是先押著吧。”
  蕭不二點頭道:“夫人說的是,這些賊党,可能都是無名島的人。”
  黑石島主听的一怔:“蕭老哥認為他們是無名島的人么?”
  蕭不二嘻的笑道:“不是無名島的人,會劫持小魯班么?
  這叫做賊心虛,就怕有人把小魯班弄到銅沙島去,看出破綻,所以不能羅致,就非殺他滅口不可。”
  黑石島主聳然動容,連連點頭道:“說得也是。”
  凌杏仙道:“谷護法、蕭護法,楚公子兄妹全落在賊人手中,咱們該先去救人才好。”
  谷靈子笑道:“夫人但請放心,此宅前后,老朽都已小有部署,賊党一個也休想逃走。”
  凌杏仙道:“我听蕭護法說,這座房屋和另外一座,相隔二里,下有地道可通,咱們光是守住這座房屋,那也沒用。”
  蕭不二輕笑道:“小老儿今晚早已和谷老哥去過了,二座房屋四周,都下了毒,只要有人進出,一個也不會讓他漏网的。”
  谷靈子回頭朝黑石島主拱拱手笑道:“老朽約島主前來,原是為了一敘淵源,老朽手頭,存有二毒門歷代師祖世系,請島主過目。”說罷,回頭朝唐繩武道:“繩武,你把‘草木經’取出來。”
  一面探手人怀.取出一冊手抄的‘蛇虱經’,放到几上。
  唐繩武也從怀中取出“草木經”,雙手放到几上。
  黑石島主看到這兩冊厚厚的秘本.神情為之一動,手持絲囊,徐徐說道:“谷老哥,這是貴門不傳之秘.兄弟能看么?”
  谷靈子微微一笑道:“島主門下在楚府四周下的毒物,老朽均已看過,練制之法,和本門完全相同,足見淵源頗深,老朽出示秘本,正是最好的查證。”說罷.隨手取起一冊‘蛇虱經’,翻開首頁.抬目道:“敞門原稱二毒門,二毒是指蛇虱和草木二類,歷代相傳,只准備收一個門徒,因此很少人知,老朽學的是蛇虱一門,唐繩武是我師侄,他學的是草木門。”
  一面指著書中前面几頁.說道:“這是蛇虱門歷代師祖的名諱,島主看看,是否有貴島祖師的名諱?”
  黑石島主心中雖然不信,但還是接過書來,一頁一頁的看去,一直看到第六頁上,只見上面寫著:“第十二世師祖姓紀、諱世英、江西饒州人。”
  底下有一條橫的紅線,寫著兩個門人的姓名。“殷長榮”
  名字下面有一行小字,注著:“習藝未滿三年,不辭离去。”
  第二個門人“袁守愚”,下注“繼承道統”字樣。
  黑石島主看到“殷長榮”三字,心頭猛然一震,殷長榮正是自己的高祖父,也就是手創黑石島的始祖。
  黑石島主根据記載,只知高祖父精于飼養毒物,少時遠游南海,邂逅五毒教主之妹何氏,以技胜之,遂結為夫婦,借隱北海黑石島,卻不知道高祖是二毒門下蛇虱門的弟子。
  看到這里,心中暗暗忖道:“高祖習藝未滿三年,就离開師門,無怪自己的道行,要比谷靈子遜上一籌。”心中想著,一面正容道:“谷老哥說的极是,這上面記載的殷長榮,就是兄弟先高祖父了。”
  谷靈子大喜道:“如此說來,島主果然和本門有著极深淵源。”
  黑石島主赧然道:“先高祖習藝未滿三年,就离開貴門,已經算不得是貴門中人了。”
  谷靈子笑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令高祖既拜在本門第十二代師祖門下,自然是本門中人,那是毫無疑義的事。”
  黑石島主一臉肅穆,站起身來,朝谷靈子拱手作了個長揖道:“既是如此,小弟殷天行拜見師兄。”
  谷靈子還了一禮,呵呵大笑道:“老朽有島主這么一位師弟,深以為榮。”一面回頭朝唐繩武道:“娃儿,快去見過師叔”
  唐繩武答應一聲,過去朝黑石島主叩了几個頭,口中說道:“弟子唐繩武叩見師叔。”
  黑石島主大為高興,點頭道:“你是草木門的唯一傳人,快快起來。”
  唐繩武站起之后,黑石島主也朝十二個門人吩咐道:“你們也來拜見大師伯。”
  十二個門人由大弟子吉無咎率領,一齊拜倒地上,朝谷靈子叩了几個頭。
  凌杏仙、蕭不二、杜景康、沈紫貴、丁捷侯等人紛紛向二人道賀。
  谷靈子起身道:“現在咱們該去救人了。”
  黑石島主跟著站起,說道:“小弟和師兄同去。”
  蕭不二笑道:“二位都不用去,島主門下和楚公子、小魯班等人,自然都被囚禁在地室之中,咱們只要派几個去,把他們放出來就是了。”
  谷靈子道:“依蕭老哥之見,派誰去的好?”
  蕭不二嘻笑道:“第一.這楚府地下是一座設有不少埋伏的地底石室,去的人至少要懂得一些机關埋伏。”
  谷靈子點頭道:“不錯。”
  蕭不二笑道:“這懂得埋伏的人,小老儿就當之無愧。”
  谷靈子笑道:“好!好!就算你一份。”
  蕭不二道:“第二,這地下石室。可能已被麻衣教的人控制,也許仍有楚府舊人,這些人都認得沈老哥,就請沈老哥一行。”
  沈紫貴點頭道:“好吧,兄弟也算一個。”
  蕭不二道:“島主門下,不認識咱們這些人,島主也得派上一個了。”
  黑石島主點點頭道:“蕭老哥說得是,吉無咎,你隨蕭前輩去。”
  吉無咎躬身道:“弟子遵命。”
  蕭不二朝唐繩武一指,笑道:“還有就是你娃儿。”
  凌杏仙道:“你們四個人,就夠么?”
  蕭不二聳聳肩笑道:“夠了,夠了,咱們四個人中,有用毒能手,也有不畏毒的高手,這地下石室,就算是龍潭虎穴,也足夠應付了。”
  沈紫貴笑道:“咱們走吧,兄弟替三位帶路。”
  說完,朝凌杏仙、黑石島主等人拱拱手,舉步往外行去。
  蕭不二道:“沈老大,我看楚姑娘的奶嬤,可能就是賊党幕后主持的‘邊老’了。”
  沈紫貴道:“有可能,這老婆婆狡銩如狐,咱們可不能小覷了她。”
  吉無咎道:“家師未到之前,在下已在楚府四周,布了毒物,諒她也逃不出去。”
  蕭不二笑道:“老弟這可小估了洛陽總督府,楚府有一條地下隧道,通向二里外另一條巨宅,光是楚府四周下毒,是困不住他們的。”
  吉無咎點頭道:“原來如此。”
  一行四人在說話之時,已經進入書房,沈紫貴走到書案后面,伸出手去,轉動錦墊交椅。但見一排書櫥,悄無聲息的緩緩移開,露出一道門戶,垂著綠色布帘。
  沈紫貴正待伸手去掀!
  蕭不二一把扯住,朝里呶了呶嘴,沈紫貴立時會意,揮了一掌,拍了過去。他這一掌捏的恰到好處,掌風驟揚,正好把布帘下截,吹括得卷了起來,赫然露出一雙人腳。
  沈紫貴冷冷一笑道:“閣下馬腳已露,還是自己走出來吧!”
  那人隱藏帘后,依然沒有出聲,也不見動靜。
  唐繩武自告奮勇道:“小可去把他抓出來。”掠上一步,一把掀開門帘。
  只見布帘里面是一間很小的斗室,一個身穿半截黑衣的老人,兩手扶著牆壁,直立不動。
  唐繩武大喝一聲:“好家伙……”
  正待伸手朝那人肩頭抓落!
  蕭不二喝道:“別動。”
  走上一步,朝那人背后指了指道:“此人背上中人暗算,已經死了。”
  大家經他一說,果然發現那人背后衣衫上,有几個极細的針孔!
  沈紫貴道:“蕭老哥目光敏銳.委實有過人之處!”
  蕭不二聳聳肩笑道:“干小老儿這一行的.目光不快,豈不要經常失風了?”
  唐繩武仔細打量了那死尸几眼.說道:“這人兩手十指,都插入在磚牆之內,是以維持住身子沒有倒下去,足見此人生前,一身功力,甚是得了。”
  蕭不二道:“他在死前竭盡全力,把十指插入牆內,來維持他的身子不倒,定有原因,小哥慢慢把尸体放下,瞧瞧他胸前可有什么?”
  唐繩武依言把那人雙手十指,緩緩從磚牆上拔出,放倒尸体。
  沈紫貴目光一接,惊咦道:“他是楚府的副總管楚祿!”
  總管叫做楚福、副總管叫楚祿.自然都是昔年十字刀楚鶴群的得力隨從了。
  蕭不二道:“他是負責管理地底石室的了?”
  沈紫貴忽然目光一注,輕歎一聲道:“什么事好像都瞞不過蕭老爺。”
  蕭不二舉目望去,果見牆上有著一行极細的字跡,那是用手指甲划的,寫著:“麻衣教和邙山鬼叟勾結,小姐已被……”
  底下就沒有了,敢情他字未寫完,就已被人發覺,中了暗算,他為了讓這几個字保存下來,用盡全力,十指插入壁內,支持身子不倒,用他身子,遮住了壁上的字跡。
  “小姐”自然是指楚玉芝,“已被”什么呢?根据他上面的語气,麻衣教和邙山鬼叟勾結,那一定是把小姐送到邙山去了。
  蕭不二看了字跡,冷冷一哂道:“他們果然是無名島的人。”
  沈紫貴道:“何以見得?”
  蕭不二道:“邙山朱友泉,早已投靠了無名島,楚祿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還當麻衣教和朱友泉勾結。”
  說到這里,忽然“唔”了一聲,道:“如此說來!岳盟主可能也被引到邙山去了,朱友泉這老鬼鬼計多端,他老窠里也可能有些鬼花樣,岳盟主年紀輕,江湖閱歷不深,單人雙劍,闖進鬼巢里去,可有問題……”急忙回頭道:“唐小哥,你不用下去了,快出去告訴總巡察,岳盟主可能闖進邙山朱老鬼的鬼窠里去了,咱們立時就得派人赶去支援。”
  唐繩武听蕭不二說得鄭重,立即應道:“小可省得。”說完,匆匆退了出去。
  蕭不二道:“沈老大,咱們走吧!”
  沈紫貴點點頭,舉足在里頭牆腳上連踩了几踩,但听一陣軋軋輕震,露出一個黑越越的洞窟!
  沈紫貴從腰間摘下玉蕭,一手打亮火把子,舉步往下行去。
  蕭不二、吉無咎跟在他身后.盤曲而下,到得底下,面前出現了一條寬闊的市道,這條市道,兩邊還有几條岔道,通向几處入口。
  每一條岔道上,都有八九間石室.連在一起,自成一組。
  一行三人,由玉蕭郎君沈紫貴領頭,路上并無耽擱,走過兩條岔道,就發覺情形有些不對!
  這一路上竟然并未遭遇襲擊,甚至連半個人的影子也沒見到。
  第一、第二兩條岔道上的石室.一叫司間的打開門戶,仍然看不到人。
  沈紫貴心里暗暗嘀咕:“地底石室,雖沒多大用處,但這里派有副總管負責管理,每一條岔道,少說也有兩三個人,這些人怎么一個不見?”
  蕭不二和他想法不同,認為這地底石室,早已被賊党占据,才會把黑石島門人和小魯班囚禁于此,那么這些賊党呢?
  又到哪里去了。
  走完第二條岔道,剛進入第三條岔道。
  吉無咎但覺小師弟派來求援的那條青蛇.在袖中不住竄動,心知已到地頭,忙道:“‘蕭大俠、沈大俠,敝師弟大概就被囚禁在這里了。”
  蕭不二笑道:“咱門挨次搜索過去.吉老弟既已知道令師弟就被囚禁在這條岔道之中,那就先去把他放出來吧。”
  吉無咎點頭道:“在下就去。”
  說完.俯下身去.從袖管中放出一條竹筷細的青竹蛇來。
  黑石島豢養的毒物,果然久經訓練,這條青竹蛇才一落到地上,就箭一般朝左首第三間石室游了過去。
  吉無咎那還怠慢,跟著掠了過去,飛落門口,舉手一掌.朝門上拍去。
  但听“呀”然一聲,木門隨手推開,原來這道門只是虛掩著的。
  吉無咎一手高舉千里火筒,叫道:“小師弟,愚兄來了。”
  一步跨進石室,火光照處,斗室之中,靠壁放著一個鐵絲籠,就空無一物,哪有小師弟了靈的影子?一望而知這個鐵絲籠,就是囚禁小師弟的。
  因為小師弟了靈原是一個侏儒,身高只有二尺四五,望之如三四歲的小孩,關在鐵籠之中,自然正好。
  那青竹蛇游到鐵絲籠中,找不到主人,只是在籠中四處竄動。吉無咎口中發出一聲低嘯,伸手提起青竹蛇,依然收入袖中,回身退出。
  這時蕭不二和沈紫貴也已搜索過几間石室,其中發現了三具尸体,沈紫貴認出那是派在地室的楚府庄丁。
  蕭不二一眼看到吉無咎退出身來,問道:“沒找到令師弟吧?”
  吉無咎道:“石室中沒人。”
  蕭不二晤道:“由此看來,小魯班等人全被送到邙山鬼巢里去了。”
  沈紫貴道:“但這里每一間石室,咱們總要逐一查看過才行。”
  蕭不二道:“這個自然,咱們正好剩下一間沒瞧,人可能就被囚禁在這一間里,這樣好了,咱們三個人,分頭搜查,發現有人,立時以口哨為號。”
  沈紫貴點頭道:“好,咱們就這么辦。”
  三人分頭搜索,不過頓飯工夫,已把几條岔道上的石室,全已查遍,不但不見了靈、小魯班、楚嵩生等人的下落.甚至不見一個生人。
  沈紫貴面色沉重.說道:“蕭老哥.楚祿壁上留的字這就沒錯,敢情他們發現假扮岳盟主之事失敗,把四在這里的人,一起帶走.逃到邙山去了”。
  吉無咎道:“谷師伯不是說在兩處房屋四周,都已用毒物封鎖了么?”
  蕭不二搖搖頭道:“谷老哥雖是善于用毒.但無名島也有用毒能手,遠的不說,就是邙山朱老鬼.在江湖上也以毒藥暗器馳名……”
  沈紫貴道:“咱們快走。”
  當先朝南道上急步走去。這條甬道,當真有二里光景,三人腳下加緊,片刻工夫,便已赶到盡頭,沈紫貴打開壁間門戶,魚貫走出,但見已置身在一間布置精雅的客屋中。
  沈紫貴道:“咱們先看看這座屋里,有沒有人了?”
  此時差不多已是四更天气,夜色如墨,這座巨宅,生似久無人住,一片漆黑,靜寂如死。
  三個人穿廊越房,從大廳而廂房,再由中院進入后院,果然被他們逃走了。
  蕭不二道:“也由此可見對方已經搬到救兵了。”
  沈紫貴一呆道:“何以見得?”
  蕭不二嘻嘻一笑道:“假扮岳盟主、楚公子、梁姑娘等人的賊党,是被谷老哥毒虱子叮了一口.中毒昏過去的,楚福和八名臥底(冒充楚府應了)賊党,也是中毒倒地,才被拿下的,但此時那個叫邊老的老虔婆,居然不怕谷老哥預布在此屋四周的毒物,率著一干賊党,把小魯班等人一起運出,若非來了一個善于用毒的高手,他們如何出得去?”
  沈紫貴連連點頭道:“此話不錯,咱們快回去再說。”
  當下仍由原路退入而道,回出書房,赶到廳上。
  只見廳上坐著凌杏仙、黑石島主、丁捷侯三人,不見谷靈子和唐繩武兩人,敢情已經赶上都山去了。
  凌杏仙一眼瞧到蕭不二,立即問道:“蕭護法,里面沒人了么?”
  蕭不二听得一怔道:“夫人如何知道的?”
  凌杏仙從几上取過一封信柬,說道:“蕭護法請看,這是他們派人送來的。”
  蕭不二接到手上,抽出信箋,只見上面潦潦草草的寫著几行字,那是:“字奉岳夫人:我方雖有多人為貴屬所擒,但尊夫已落本教之手,尚有梁秀芬、楚嵩生兄妹,黑石島門下丁靈,及小魯班等人,亦在本教手中,為特通知夫人,請于明日午前,派人至興隆茶園等候,洽談雙方交換人質事宜。”
  蕭不二看完書信,聳聳肩笑道:“夫人相信他信上說的話么?”
  凌杏仙眨著一雙清澈大眼,說道:“我沒有主意,就是要等蕭護法來了,看看該怎么辦?”
  蕭不二連連拱拱手道:“夫人言重,夫人言重。”一面問道:“谷老哥和唐小哥是跟蹤那個送信來的賊人去?”
  凌杏仙點點頭笑道:“蕭護法算的真准!”
  話聲甫落,檐前微風一颯,谷靈子已飄然走了進來。
  蕭不二迎著問道:“谷老哥把人追丟了么?”
  谷靈子雙目一瞪,道:“誰說的,老朽一直跟到邙山,看他鑽進鬼窠,才赶回來的。”
  蕭不二道:“唐小哥呢?”
  谷靈子道:“老朽要他守在那里,暗中監視。”
  蕭不二攢攢眉道:“這就不對了。”
  谷靈子詫异的道:“那里不對了?”
  蕭不二道:“他縱然沒發現你跟蹤.至少也該在洛陽城中繞上一個圈子再回去才是道理,他直接把你老哥領到老窠里去,就是不對。”
  谷靈子听得一呆,點頭道:“對,對,這等于是故意把老朽領去的。”
  凌杏仙道:“這有什么不對呢?”
  蕭不二聳聳肩道:“自然不對了,他們故意給夫人下書,約咱們派人明天午前去興隆園談判換人,信上既沒說把咱們的人囚在哪里?他們自然想得到咱們一定會有人跟蹤;但他卻毫不遮掩,退自回轉邙山,這不是告訴咱們人囚在邙山么?”
  凌杏仙眨動眼睛,點頭道:“是啊。”
  “那楚祿在牆上留的字,也曾提到邙山……”
  蕭不二敲腦袋瓜,忽然嘻嘻笑道:“原來如此,好家伙,該死!該死……”
  凌杏仙眨大眼睛.問道:“蕭護法你說什么?”
  蕭不二道:“小老儿是說楚祿那廝,真是該死,這明明是設計好了的陷阱,好讓咱們一齊送上去。”
  凌杏仙道:“你別打啞謎了好不好?我越听越糊涂啦!”
  沈紫貴道:“別說夫人听不懂,就是兄弟也听不懂你蕭老哥究竟在說什么?”
  蕭不二回過頭去,搖搖頭道:“沈老大,真是老江湖走沙漠,你越走越迷糊了。”
  沈紫貴不服气道:“你倒說說,兄弟那里迷糊了?”
  蕭不二聳肩笑道:“咱們既然知道人在邙山鬼窠里,要不要去救?”
  沈紫貴道:“自然要去救。”
  蕭不二道:“他們為什么要約在明天午前派人去呢?一句話,就是要咱們趁天色未明,去闖鬼窠救人。”
  沈紫貴聳然道:“不錯。”
  蕭不二道:“這就對了。”口气一頓,接道:“他們算准咱們一定會去地室救人,而且算准咱們會從書房那道暗門進去,先在那里弄上個楚祿,讓咱們知道麻衣教和邙山有勾結。等到咱們走遍地室,沒找到人,這時就會想到人被送到邙山去了,但他們怕這樣還不夠,又差人下書,故意約在明日午前,一面又故意把跟蹤的人引去,證明他們确在邙山……”
  沈紫貴道:“好了,好了,總括一句,他們在邙山設了埋伏,想引咱們入伏,咱們難道還怕他們區區埋伏?”
  蕭不二一顆頭搖得像貨郎鼓一般,說道:“不是,不是.小老儿不是這個意思。”
  這下連谷靈子也忍不住了,說道:“這是你自己說的,他們設計好陷阱,等著咱們去跳。”
  蕭不二道:“他們設計好陷阱等著咱們去跳,固然沒錯;但他們也得估量估量,那些陷阱,也許困不住咱們,因此他們主要不是靠陷阱。”
  沈紫貴道:“那靠什么?”
  蕭不二伸出兩個指頭,說道:“這是連環計,一個是‘窩弓待虎’……”
  他口中說兩個計,但只說了一個,就住口不言。
  沈紫貴道:“還有一個呢?”
  蕭不二目光如鼠,迅速左右一動,聳聳肩膀,低低的說了兩句。
  凌杏仙听得柳眉連挑,沉吟道:“蕭護法說的是,那么咱們該如何辦呢?”
  蕭不二嘻嘻笑道:“這個容易.咱們給他來個將計就計。”
  一面又向几人低低說了一陣。
  沈紫貴連連點頭道:“好,好,將計就計,這辦法不錯。”
  谷靈子笑道:“這种鬼主意.也只有蕭老哥想得出來。”
  黑石島主一手摸著垂胸絲囊.大拇指一挑,笑道:“蕭護法真乃江湖奇人,兄弟欽佩得很。”
  凌杏仙道:“時光不早,咱們那就該走了。”一面朝身后侍立的使女吩咐道:“迎春,你快去請杜爺進來。”
  迎春躬身領命,匆匆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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