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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丁天仁迅速推門而入,果然在任貴貼身怀中,找到了金牌,就興沖沖退出,說道:“找到了。”
  宋青雯道:“你還不快去易容,我們在房里已經有很多時間了。”
  丁天仁取出易容藥物,很快就易好了容。
  宋青雯望著他問道:“現在你打算怎么辦呢?”
  丁天仁道:“還不知道,上面只要我改扮任貴,以后的事,要等上面的指示。”
  宋青雯道:“那我呢,你有什么安排?”
  丁天仁柔聲道:“我會安徘的,我是盟主門下三弟子,我自會面稟師傅,你只管放心好了,只是目前不宜露出形跡,有什么事,我會事先告訴你的。”
  宋青雯滿意的點著頭,過去開啟房門,俏生生的走了出去。
  她堪堪出去,人影一閃,小香又閃了進來,朝丁天仁神秘笑道:“你們談得很好吧,我教你的一招不錯吧?”
  丁天仁被她說得臉上一熱,低聲道:“任貴習慣飯后要休息一會,在休息的時候,宋青雯就在房中守著,万一有事,她就可以叫醒他,方才我差點露了馬腳。”
  小香神色一緊,問道:“怎么露了馬腳?”
  丁天仁道:“她說:總管該休息了。”我說:“姑娘也可以去休息了。這話就說得不對了。”
  小香問道:“后來呢?”
  丁天仁道:“她神色微露詫异的說:總管休息的時候,我几時出去過?我听她口气不對,忙道:今天情形不同,你昨晚几乎一晚未睡,所以我叫你也去休息一會。
  小香點點頭道:“虧你還算机智。”
  丁天仁道:“她說:你只管休息,我不累,万一有什么事,我在這里,就可以叫醒你呀。我只好上床休息了。”
  小香望著他,忽然臉上一紅,輕聲問道:“你有沒有和她……和她……親熱……”
  她究竟是姑娘家,這話問是問出來了,但一張臉脹得通紅,連說話也期期艾艾的。
  丁天仁也一陣臉紅,說道:“小弟怎敢亂來?”
  小香道:“我不是告訴過你,對她要用些心机才好,因為這人對我們十分重要,否則我不是可以扮她嗎?”
  丁天仁點頭道:“小弟知道,但這要慢慢的來。”剛說到這里,突然低聲道:“外面有人進來了。”
  小香奇道:“我怎么沒有听見?”
  丁天仁道:“這人剛走進院子,你快出去看看。”
  小香眼中閃過一絲异色,急忙往外走去,剛走出客廳,就看到有人穿過天井,拾級跨上石階,在門口停了下來,躬身道:“屬下簡子興求見總管。”
  小香心中暗暗忖道:三師弟那有這么高的武功修為,這人剛進院子,他就听到了?她不認識簡子興,只好回身道:“啟稟總管,簡子興求見。”
  丁天仁道:“你請簡帳房進來。”
  小香只當他是西庄的帳房,忙道:“總管請你進去。”
  簡子興跨進堂屋,朝小香頷首為禮,就一手掀帘,進入房中,隨手掩上房門,一面說道:“屬下見過總管。”
  丁天仁抬手道:“簡帳房請坐。”
  簡子興在他右首一張椅子落坐,就悄聲道:“丁兄,事情如何?”
  丁天仁道:“白兄來得正好,現在情形錯綜复雜,兄弟已經不知如何是好,你回去見到石老哥哥,替我向他請示該如何辦了?”
  簡子興正是白少云所喬裝,他朝丁天仁笑了笑道:“石前輩說你做得好,就照你的想法去做好了。”
  丁天仁苦笑道:“兄弟正在手足無措,那有什么想法?石老哥哥真是坑死人了。”
  簡子興問道:“丁兄究竟遇上了什么難題?”
  丁天仁道:“現在這里聚集了三方面的人,光是昨晚一個晚上,兄弟有好几次差點露了馬腳……”
  他把昨晚到今晨的事情,大概說了一遍。
  簡子興眼睛一亮,激動的道:“七位老護法,就是川西失蹤的人,那么家父和金伯父都在那里了。”
  丁天仁道:“伯父和金伯父,兄弟沒有見過面,并不認識,七人之中,兄弟只認識樂山山庄庄主擎天手金贊臣一個。”
  簡子興道:“石前輩說過要兄弟、金兄和你多多商量,大概就是為救出七位者護法的事了,哦,對了,金兄,王兄現在已經搬到觀音閣來往了。”
  了天仁道:“救人之事,目前尚早,因為兄弟還沒有弄清其余六人是誰?還有就是這七人是否被人動了手腳?否則以伯父和金伯父等人的身份,怎么會擔任一個江湖上從未听人說過的教會的老護法?這些都要先查清楚了才行。”
  簡子興道:“兄弟把這些話,告訴金兄,不知丁兄什么時候可來?”
  丁天仁沉吟道:“兄弟一時也無法說得确實,因為今晚兄弟有許多事要做,如果來得及,就在天亮之前會赶去的。”
  “哦!”簡子興哦了一聲,又道:“兄弟差點忘了,昨晚听石前輩說,金蘭、易云英、葉青青三位姑娘也是朝這條路來的,前天忽然失了蹤影,再也沒有見到過她們,這一帶,只有西庄一股勢力,要你注意一下,是不是落人他們手中了?”
  丁天仁听得一惊,說道:“金蘭她們失蹤了?這里前后五進,兄弟都去看過,除了第三進住著七位老護法之外,全是沒人住的空屋,金蘭她們不可能會在這里……”
  簡子興道:“西庄還有沒有別的地方?”
  “好像沒有了”。
  丁天仁笑道:“兄弟當總管還不到一天,一切事情又不能問,只好暗中摸索,所以了解的還不多。”
  簡子興道:“好了,有事今晚再說,兄弟走了。”
  丁天仁道:“兄弟不送。”
  簡子興站起身道:“總管沒有什么吩咐,屬下告退。”
  拉開房門,掀帘走出。
  小香立即閃了進來,輕聲問道:“三弟,這姓簡的是什么人?”
  丁天仁道:“他叫簡子興,是觀音閣的帳房。”
  小香問道:“觀音閣帳房找你什么事?”
  丁天仁笑了笑道:“觀音閣是西庄的外圍,這位簡帳房還是這里的管事身份,差幸午前巡視到帳房的時候,看過名冊,不然還不知道他是誰呢?”
  小香問道:“他和你說了些什么?”
  丁天仁道:“觀音閣是少林寺的一處下院,老當家和二位長老圓寂之后,新任住持,就是西庄的爪牙,一切都听命于帳房簡子興,所以他每天都要來報告一次,并向總管請示,有沒有什么指示,這不過是例行公事罷了。”
  小香臻首輕輕點了下頭,還沒開口,宋青雯已經一手搴帘走了進來,一眼看到小香,臉色一寒,說道:“你在這里作甚?”
  小香机伶一顫,忙道:“剛才簡帳房來面報總管,他走后,小婢給總管沖茶來的。”
  她手上果然提著水壺,躬身一禮,退了出去。
  宋青雯等小香出去之后,才從怀中取出一張箋紙,說道:“這是剛才我進去發現的,院主要你今晚三更前和他見面哩。”她把箋紙朝丁天仁遞來。
  丁天仁接過,低頭看去,只見上面寫著:“今晚三更,前來見我。”下面只蓋了顆朱紅鈴記,四個篆文是“西庄庄主。”
  心想:“他要我三更前去見他,不知道那里去見他?”不覺望著宋青雯道:“他要我三更前去見他,我到那里去見他呢?”
  宋青雯道:“他沒說地方,會不會就在對面房里?”
  丁天仁恍然道:“不錯,一定是在對面了!”
  宋青雯關切的道:“院主召見,你可得小心!”
  丁天仁含笑道:“謝謝你,我會小心的。”
  宋青雯走后,丁天仁一個人坐在窗下,心中只是盤算著几件事情,一是自己既已知道第三進的七位老護法,就是在川西失蹤的七位武林人士,就要盡快告知石老哥哥,是不是要把他們救出去?
  二是自己如何把紅儿、紀效祖弄進來?
  三是金蘭、易云英、葉青青三人失蹤,如果不是西庄的人擒下的,自己要如何去找她們呢?
  一時之間,但覺思緒极為紊亂,想不出一個妥善的對策來。
  晚餐之后,丁天仁囑咐宋青雯今晚因院主召見,不用再准備霄夜,自己也需要坐歇一回,她只管去休息好了。
  宋青雯走后,丁天仁走入后間,揮手之間,給藏在木床下的任貴改換了被制的穴道,(穴道受制,不能超過十二個時辰,否則會傷及經脈,落個終身殘廢)正待直起身來,突覺身后有了警兆,正有一條人影輕靈的從門外閃入,不覺低聲喝道:“什么人?”
  那人輕聲道:“三弟,是我。”
  話聲入耳,突覺有人落指如風,一下點了自己背后五處穴道,駭然道:“二哥,你這是做什么?”
  小香一下轉到他面前,目光冷厲,說道:“說,你到底是誰?”
  丁天仁心頭一惊,暗道:“自己不知怎么搞的,一再在兩個丫頭面前出錯。”一面愕然道:“二哥,你怎么怀疑起小弟來了?”
  小香抿抿櫻唇,說道:“那好,你說,我是什么人?”
  丁天仁道:“你是我二師姐宓無忌。”
  小香摺扇朝丁天仁肩頭輕輕敲了一下,含笑說道:“你如果真是三師弟,就應該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對不?”
  丁天仁心想:“听她口气,她好像不叫宓無忌,這下真的露了馬腳。”
  小香看他沒開口,嫣然一笑道:“宓無忌這三字,只是那天故意調侃瘦天王宿無忌的,其實我叫宓無雙,無雙,才像女孩子名字嘍,記住了,以后可別叫我宓無忌了。”
  丁天仁道:“在下記住了,不知宓姑娘如何看出我不是你師弟玉紹三的?”
  小香得意一笑,說道:“這一日之問,你的肢綻太多了,雖然我沒把你臉上的易容藥物洗去,那只是說給你易容的人手法极為高明,我的洗容劑無法把你洗去而已,但平日舉止和武功之高,無一不和三師弟迥然有异、你說我如何看不出來?”
  丁天仁道:“既然給你瞧出來了,你現在打算怎么辦呢?”
  小香道:“你假扮三師弟,就是不遇上我,遲早也會出事的,老實說,副總護法早就對你有了怀疑,才特別叮囑我,務必隨時注意你的行動,所以我縱有放你之心,副總護法也不會放過你的。”
  丁天仁欣然道:“二師姐,听了這句話,我好高興!”
  小香臉上一熱,說道:“我說過什么?”
  丁天仁道:“你剛才不是說,你有放我之心嗎?”
  小香臉色更紅,急道:“我說的只是比喻罷了,我……我不會放你的。”
  丁天仁含笑道:“你會的,你會放開我的。”
  小香道:“不會的,我決不會放開你的。”
  丁天仁柔聲道:“你心里早就想放我了,宓姑娘,那就快些解開我穴道呀!”
  “你……胡說!”小香右手抬處“啪”的一聲,摑在丁天仁的臉上,手掌摑出,人卻痴痴的望著他發楞,面上流露出歉疚之色,柔聲道:“對不起,我……”
  “謝謝你”。
  丁天仁故技重施,雙手突然一環,抱住了小香的嬌軀,欣然道:“你果然給我解開了穴道。”
  “我沒有……”小香惊惶失措,掙扎著道:“你快放開我……”
  丁天仁雙臂一環,越抱越緊,一面輕聲道:“宓姑娘,你已經識破我的行藏,我如何能放開你呢?”
  一顆頭緩緩低了下去,漸漸接近她櫻唇!小香喘息著道:“不……要……你……如果亂……來,我就……自絕……”
  “在下不會亂來的。”
  丁天仁輕輕在她臉頰上吻了一下,附著她耳邊輕聲道:“我只有一個心愿,希望姑娘能夠深明大義,棄惡從善……”
  小香(宓無雙)被他這一吻,一顆心跳得好猛好猛,臉紅得像胭脂一般,又羞又急,抿抿嘴道:“棄惡從善?我是惡?你是善?”
  “不錯。”丁天仁道:“我雖然不知道你師傅是誰,但他組織武林聯盟,自稱盟主,要天下武林都歸他統率,順他方昌,逆他者亡,這還不算惡嗎?”
  小香道:“你呢?又善在那里?”
  丁天仁道:“至少我沒有為惡。”
  小香問道:“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到底是誰?那一門派的人?為什么要假扮三師弟?又來假扮任貴的。”
  丁天仁依然面對面抱著她,在她櫻唇上吻了一下,低聲道:“好,我告訴你當然可以,但你一定要替我保守秘密,你會答應嗎?”
  小香緋紅了臉,又點了下頭。
  丁天仁輕聲道:“我要你親口答應我,點頭不作數的。”
  “你真纏死人了。”
  小香羞澀的看了他一眼!低垂粉頸說道:“我……答應……你……”
  丁天仁興奮的道:“好妹子,我知道你會答應的。”
  一下低下頭去,吻住了她兩片櫻唇,輕輕吮吸起來。
  小香(宓無雙)這回沒有絲毫掙扎,她還是第一次被男人擁抱著熱吻,她除了心頭小鹿狂跳不止,一個人軟綿綿的像跌入云端里,既飄飄欲仙,又眩得快要窒息;她手中摺扇,不知什么時候早已跌落到地上,雙手情不自禁也緊緊的環住了他的背后。
  過了好長一會工夫,她才從未有過的甜蜜中,清醒過來,他還在貪婪的吻著,她輕輕把他推開,羞紅了臉,說道:“我連你是誰都還不知道,就和你……和你……給師傅知道了,我還有命……”
  她說著,說著,眼角中竟然滴出珍珠般,晶瑩的淚珠,丁天仁看得心頭一陣不忍,慌忙用嘴去輕輕吸著。
  小香很快側過臉去,低聲道:“你髒不髒?”
  丁天仁道:“這是仙露,何髒之有?”
  小香心頭甜甜的,輕嗔道:“你這人……”
  丁天仁擁著她,走近床前,(任貴就藏在床下)小香吃惊的道:“你……要做……什么……”
  丁天仁附著她耳朵,輕聲道:“你放心,我說過不會亂來的,你不是要我告訴你來歷嗎?那就坐下來說咯!”
  小香點頭道:“好嘛!”
  兩人在床沿上并肩坐下。
  丁天仁這回毫不隱瞞,從自己如何离開伏虎寺,一直說到假扮王紹三,扼要說了一遍。雖說扼要,但還是花了好一陣工夫。
  小香凝肺著他,黑暗之中只看他雙目炯炯,宛如兩點發光的星星,一面沉吟道:“照你的說法,我師傅他們到底是好人還是坏人呢?”
  丁天仁道:“這個我也說不出來,但至少不能說是好人吧?”
  小香發愁的道:“都是你,那我怎么辦呢?”
  丁天仁一手環著她香肩,低聲道:“你如果無法決定的話,就只當不知道好了。”
  小香搖搖頭道:“那以后……呢?”
  丁天仁在她秀發上吻了一下,低低的道:“無雙,我永遠不會忘記你的,以后的事,你只要相信我就是了。”
  小香幽幽的道“我不相信你,還會這樣對你嗎?”
  “我知道。”丁天仁拉著她玉手,輕聲道:“你來了好一會了,該出去了,今晚三更我還要去見院主呢!”
  小香奇道:“你要去見院主?你已經知道院主在那里了?”
  丁天仁道:“那是晚餐前,宋青雯從對面房里拿來的字條,是院主命我三更去見他。”
  小香耽心的道:“你要小心,會不會有什么危險呢?”
  丁天仁感激的道:“你放心,我不會有事,譬如方才,我被你點了五處穴道,我有沒有事?”
  小香幽幽的道:“那不同,其實那時我下手并不重……”
  丁天仁輕笑道:“所以我早就知道二師兄對小弟有情了。”
  “你好環。”小香輕輕打了他一下,又道:“對了,三師弟平日沉默寡言,就是同門師兄弟也很少說話,我和你第一次見面,你就有說有笑,我就對你起了疑心,以后你可千万小心。”
  說到這里,又“哦”了一聲道:“宋青雯對我好像有著很大的妒意,八成她也英雌難逃美男關呢!”
  丁天仁道:“你想到那里去了。”
  “我說的難道不對?”
  小香抿抿櫻唇,說道:“我和她同是女人咯,她的眼神我還會看不出來?”
  站起身道:“好了,我該走了,万一給她撞見,總是不好的。”接著又道:“你要千万小心!”說完,開啟房門,溜了出去。
  三更時分,丁天仁跨出臥室,穿過堂屋,走近右首房門,推門而入。
  這間臥室,他還是第一次進來,但室中布置和自己臥室差不多,北首是一張大床,南首窗下放一張書桌,邊上有兩把椅子,一張茶几,右壁有兩口書櫥,一口衣櫥。
  丁天仁從宋青雯的口中,得知那口衣櫥,就是通往第三進的暗道,只不知要見院主,要走那一條秘道?
  据宋青雯的猜測,如果另有秘道的話,那么可能就是在兩口書櫥之中。
  只是此刻已是三更時光,丁天仁不敢仔細查看,就在室中站停下來。
  就在此時,突听身后傳來极其輕微的聲音。
  丁天仁故作不知,徐步朝書桌走去。接著就听到一個少女的聲音說道:“小婢輕云見過總管。”
  于天仁心頭暗暗一惊,自己只听到輕微的聲響,卻沒听出已經有人從地道中上來。一面緩緩轉過身去,口中哈道:“院主……”
  目光抬處,看到一個十六、七歲的青衣小鬟手提宮燈,恭身而立,說道:“是的,院主特命小婢來請總管的。”
  “好!”了天仁抬了下手道:“你只管走在前面。”
  她手提宮燈,自然要走在前面替總管照路了。
  輕云答應一聲,蓮步細碎,朝床前一口衣櫥走去。衣櫥兩扇櫥門已經大開,里面竟然是一個四方形的入口,看去黑越越的,似是有石級往下而去。
  丁夭仁心中暗道:“這條地道是通向第三進的,莫非院主已經到了?”
  這時走在前面的輕云已從人口往下行去,丁天仁也跟了下去。
  石級約有五十來級,盤旋而下,石級盡頭,則是一條用磚砌成的走道,可以兩人并肩而行。
  地道中极為黝黑,雖有宮燈照路,燈光也只能照到兩三尺遠近,但他目能夜視,黝黑之中,仍能看得清這條甬道,似有兩處岔道,都是橫貫而過。
  他暗自估計,自己走的這一條如果是直徑,那么橫貫的兩條岔路,應該是通向每一進房屋的了。
  思忖之間,前面領路的輕云忽然向右轉彎,進入另一條岔道,行沒多遠,前面就出現了一道石級,兩人拾級而登,不消一會工夫,就已跨出地面,那是一間無人居住的臥房,也是從衣櫥中走出。
  輕云依然手執宮燈,引著丁天仁走出房門,丁天仁回頭看去,那是第三進左首的第一間。
  這一回頭之際,輕云已經走近中間廳門,腳下一停,躬身道:“總管請進。”
  第三進丁天仁白天曾經來過,据宋青雯說,這里是七位老護法的練功房,院主何以要在練功房召見自己呢?心中想歸想,腳下還是大步跨了進去。
  大廳上依然只放著七個薄團,跌坐著七位老護法,閉目垂帘,一動不動,看情形院主還沒有來。
  丁天仁不知自己該站在那里好?就在此時,七個閉目垂帘的老人一下睜開眼來,十四道精光熠熠的眼神一齊朝丁天仁投來!”
  丁天仁自然看得出來,這七人的眼神很不友善,心頭一怔,登時想起宋青雯說過,她那面金牌,可以接近他們,但不能指揮他們,任貴的一面,是要挂在左手中指,在掌心,只要用金牌向他們照上一面,你說什么,他們都會服從。
  看來自己進入大廳,沒亮金牌,他們以為進來的是敵人了。心念閃電一動,立即取出金牌,挂在左手中指,朝七人亮了亮,徐徐說道:“七位老護法請安坐,本座是奉命晉見院主來的,不用勞動諸位。”
  只見在右上首的擎天手金贊臣,緩緩站起,冷聲道:“任貴,你好大的膽子。”
  他這一站起,其余六人也一齊跟著站了起來。
  丁天仁一怔道:“在下那里不對了。”
  金贊臣沉哼道:“說,你是做什么來的?”
  丁天仁依然手托金牌,平靜的道:“在下說過,是奉命晉見院主來的。”
  金贊臣右手往左一抬,沉聲道:“你見了院主,還敢如此托大?”
  坐在他左首的是一個灰袍道人,他這一抬手,豈非示意他左首的老道人就是院主了?
  丁天仁心頭暗暗一惊,連忙收起金牌,躬身道:“屬下見過院主。”
  金贊臣洪笑一聲,喝道:“說,你是什么人,膽敢喬裝任貴,混入西庄?”
  丁天仁神色鎮定,說道:“屬下任貴,怎會有人喬裝?”
  金贊臣嘿然道:“你是任貴,怎會不知道這里的烷主是誰?”
  丁天仁突然明白過來,任貴是樂山山庄的總管,搖身一變,又擔任了西庄的總管,這么看來,這西庄院主,莫非就是擎天手金贊臣不成?他方才故意向左首老道人抬手,乃是有意試試自己的了,自己竟然上了他的惡當!
  一念及此,不覺目光一抬,拱拱手道:“看來這里的院主就是金庄主了。”
  金贊臣巨目一注,問道:“你認識老夫?”
  丁天仁道:“擎天手金庄主名滿武林,何人不識?”
  金贊臣道:“很好,現在該說說你是什么人了?”
  丁天仁微笑道:“現在在下既以任貴的身份擔任了西庄總管,在下就是任貴了,院主也就把在下當作任貴好了。”
  “很好。”金贊臣點著頭道:“本來只要你實話實說,投效西庄,老夫尚有矜全之意,你若意圖頑抗,那就太可惜了。”
  丁天仁道:“院主這話就不對了,在下打從改扮任貴之日起,早就投效西庄了。”
  金贊臣雙目精光暴射,怒喝道:“在老夫面前,你也胡說八道?”
  揮手一掌迎面拍出。他外號擎天手,這出手一掌,果然名不虛傳,勁力之強,宛如一道無形匹練,直撞過來!
  他這一掌同時也是一記暗號,但見人影移動,六名“老護法”在這一瞬間,按七星方位,搶到丁天仁四周,動作之快,疾如魅影!
  丁天仁吸气右閃,堪堪避過掌風,人已落在他們包圍之中,心頭不禁暗暗一惊,忙道:“院主且慢出手。”
  金贊臣哼道:“你還有什么話說?”
  丁天仁道:“在下想知道院主今晚召見,究竟有何指示?”
  金贊臣沉笑道:“老夫就是為了要把你拿下。”
  丁天仁疑惑的道“難道院主早就看出在下不是任貴了?”
  “不錯!”金贊臣道:“你如是任貴,就不會從第三進大門進來了。”
  丁天仁暗暗哦了一聲,任貴是金贊臣的心腹,有事稟報,自然是從地道中來了。如此看來,宋青雯自稱是奉命監視任貴來的,實則在院主面前,她還不如任貴了。
  這中間,如果不是宋青雯有意隱瞞,就是其中另有文章。
  金贊臣巨目直注,看他半晌沒有作聲,沉聲道:“老夫后己說完,你如肯投效西庄,還可保住一條小命,否則……嘿嘿,只要老夫第二掌出手,你就會在六支長劍下喪生,老夫再給你一盞茶的時間,你好好考慮考慮。”
  在六位一級高手的六支長劍交擊之下,任你武功高強,也絕難自保,數招之內,可能喪生劍下。
  他要留活口,才能從丁天仁說出假扮任貴的來意,和西庄作對的是些什么人?故而一再勸說丁天仁投效西庄,遲遲不想發動。
  丁天仁拱拱手道:“在下說過,在下改扮了任貴,就是西庄總管,在下一定會為西庄效力,院主大可信任不疑……”
  “哈哈!”金贊臣洪笑一聲道:“你果然愍不畏死,老夫只好成全你了!”
  雙掌疾發,一前一后兩道掌風朝丁天仁拍來!
  他掌勢甫出,但听一聲“鏘”然劍嗚,六位“老護法”六支長劍同時出鞘,劍光如電,一閃而至,從六個不同角度朝丁天仁攻到。
  這一招當真說得上是雷霆万鈞的一擊!六位劍術造詣已臻一流的高手,不僅各自發出他們最凌厲的一劍,尤其是七人所占的位置,也不容你有半點迎旋的余地。
  除了六位“老護法”,在丁天仁正面的擎天手金贊臣,一前一后擊出來的雙掌,同樣凌厲無比,他使的正是少林寺最具威力的“金剛掌。”
  金贊臣因自己姓金,所以練的是“金剛掌”。經他數十年勤練,本來只能練成單掌的,卻給他練成了雙掌可以同時發掌,再經雙掌一前一后發出,就有推波助瀾之勢;無怪他曾說:老夫第二掌出手,你就會喪生在六支劍下。
  其實不用六支劍,尤是他這兩記“金剛掌”,武林中已很少有人接得下來。
  就在金贊臣雙掌推出,和六位“老護法”長劍出鞘的同時,突然響起兩聲清叱,另有二道雪亮的劍光,從大廳左右射起,投入七星陣勢之中。
  也在這同時,突然響起一陣砰砰砰砰之聲,人影像骨牌般倒了下去。最后的“砰、砰”二聲,則是飛扑過來的二條人影,連腳尖還未著地,就已摔倒地上。
  現在整座大廳上,剩下來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喬裝任貴的丁天仁。
  原來了天仁早已看出今晚形勢极為凶險,自己落在人家七星陣勢之中,對方七人一經發動,自己連躲閃的机會都很少。
  正好身邊有石破衣分給自己的岭南溫家“聞風散”,就在和金贊臣說話之時,早已取到手中,金贊臣雙掌甫發,他已搶先出手,彈了出去。
  因此金贊臣的雙掌和六位“老護法”六支長劍劍勢堪堪使出、就一齊倒了下去。
  最使丁天仁感到惊奇的是從大廳左右搶進來的竟然是兩個青衣蒙面女子,從兩人凌空飛擊,搶入七星陣勢,大有情急拼命之勢,看情形他們是支援自己而來的,這又會是誰呢?
  他在這一楞之后,立即舉步走到兩人身邊,俯下身去,伸手撕下兩人蒙面黑布,不禁又使他為之一怔,原來這兩個蒙面女子,一個是宋青雯,另一個則是喬裝小香的宓無雙?
  她們竟然不顧安危,在自己最危急的時候,舍身相救,他心中不禁升起感激和愧疚,愧疚的是她們這般痴情對待自己,自己雖非虛情假意,但也不無以情愛利用她們之嫌。
  心中想著,伸手從怀中取出解藥,先給小香(宓無雙)聞了少許。
  小香打了個噴嚏,及時睜開眼來,發現自己躺在地上,口中輕“咦”一聲,一下跳了起來,看著臥倒地上的八人,眼珠一轉,喜道:“是你把他們制住了?哦,我記得一下就昏迷過去,是你使了迷藥,把他們迷翻的?”
  說到這里,一眼看到躺在地上的宋青雯,又輕咦道:“咦,她是宋青雯,怎么也衣這里,她還用黑布蒙臉,那是來救你的了,哦,對了,我搶進來的時候,好像還有一條人影,同時朝廳上投來,一定是她了。”
  丁天仁一下握住她的玉手,感激的道:“無雙,我非常感激,還有宋青雯,你們明知不是這七人的對手,不顧生死,搶入大廳來,這份情誼,令我深感慚愧……”
  宓無雙道:“我想不到宋青雯也這般痴情,嗅,你怎么不給她解藥呢?”
  丁天仁道:“你暫時還不宜暴露身份,所以要等你离開之后,再給她解藥。”
  小香問道:“你使的迷香,那里來的?”
  丁天仁輕聲道:“這是岭南溫家的聞風散,至于那里來的,說來話長,以后再和你說,時間不早,你先回去吧!”
  小香知道他還有很多事要做,這就點點頭道:“好嘛,那我先走了。”
  她俯身拾起長劍,返劍入鞘,就轉身往外行去。
  丁天仁方把解藥給宋青雯聞了。
  宋青雯打了個噴嚏,很快醒來,一眼看到丁天仁站在眼前,急忙一躍而起,一臉俱是關切之色,急急問道:“你沒事吧?”
  丁天仁道:“我沒事,唉,你怎么會這樣莽撞,明知加上你也不會是他們七人的對手,沖進來也是白饒的,還要沖進來?”
  宋青雯一臉幽怨的道:“你還說呢?我听說過這七位老護法聯手,武林中無人能敵,我看你被他們圍在中間,形勢危急,我也只好豁出去了,只要你能夠逃得出去,生死對我來說,并不重要。”
  丁天仁感動的握住她的灰手,說道:“青雯,你使我太感動了,我……不知怎么說好?”
  宋青雯緩緩偎入他怀里,幽幽的道:“那就不要說咯!”忽然哦了一聲,問道:“是你把他們放倒的?你會使毒?”
  丁天仁道:“不,我使的是岭南溫家的聞風散,聞到風就會倒下。”
  宋青雯望著他問道:“你是岭南溫家的人?”
  岭南溫家和西川唐門,都是不收外姓徒弟,“聞風散”是溫家獨門解藥,自然只有溫家的子弟才有了。
  丁天仁笑了笑道:“不是,這話說來可多著呢,等我處理了他們,再和你詳談。”
  宋青雯欣然道:“好嘛!”
  丁天仁從怀中取出一個青色瓷瓶,傾出一顆比梧桐子還小的藥丸,俯下身去,納入金贊臣口中。
  宋青雯問道:“這是什么藥丸呢?”
  丁天仁道:“這叫迷信丹,服下之后,武功不失,襪智不迷,只是听從相信一個人的話。”
  宋青雯問道:“也是岭南溫家的?”
  丁天仁點頭道:“是,這藥丸只有他們掌門人才有。”
  宋青雯道:“你還說不是岭南溫家的人?”
  “哦,我真的不是。”
  丁天仁笑道:“這兩种藥是我一位老哥哥送的,老哥哥是溫家的掌門人送的,就是這樣了。”
  宋青雯問道:“那你怎么只給他一個人呢?”
  丁天仁回頭道:“你知道他是誰嗎?”
  宋青雯臻首輕輕的搖了搖道:“不知道,他不是老護法嗎?”
  丁天仁心知她真的不知道,這就說道:“他是樂山山庄的的庄主,叫做擎天手金贊臣,任貴就是從前樂山山庄的總管。”
  宋青雯道:“他們都是給院主迷失了神智,才會充當這里老護法的。”
  丁天仁道:“他神智并未被迷失,所以我要喂他迷信丹了。”
  宋青雯奇道:“他怎么會沒有被迷失的呢?”
  丁天仁含笑道:“因為他就是這里的院主。”
  宋青雯越听越奇,問道:“院主,連我都沒有見過,你怎么會知道的呢?”
  “是他自己說的。”丁天仁道:“再等一會,听他自己說好了。”
  宋青雯又道:“要過多少時間呢?”
  丁天仁道:“大概是一盞茶的工夫。”
  一盞茶的工夫,很快就過去了。
  丁天仁用指甲挑一些聞風散解藥,彈入金贊臣的鼻孔,這當真如響斯應,金贊臣打了個噴嚏,倏地睜開眼來,看到丁天仁,似有迷惑之色!(丁天仁現在扮成了任貴)
  丁天仁立即以“傳音入密”說道:“鴻漾一劍,以后你听說這四個字的人,都要听命于他。”
  他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什么暗號來,想到大哥(天煞星丁天行)教自己的一招劍法,叫作“鴻檬一劍”,就說了出來。
  金贊臣忽然神色恭敬,拱拱手道:“老夫自當听從差遣。”
  丁天仁道:“你是這里的院主,不知院主上面還有什么人?”
  金贊臣道:“老夫上面?那就是教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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