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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藍九卿突然說道:“云妹,虧你有這份閒情逸致和他們囉嗦,你且讓開,讓我來打發他二人上路。”
  大步走了過來,冷冷地望了二人一眼,也不答話,右掌倏伸,輕輕地向二人遙空點了兩點,轉身拉著云姑,揚長而去!
  眾人睹狀不由一怔,入目二人仍是好好地無一絲异狀,更是大惑不解。
  盡管眾人如何地大感不解,但對方書生、少婦已聯袂离去,再呆下去,不會再有什么好戲可看,進各怀著一份詫异心情,紛紛离去。
  二人在藍九卿兩指虛空遙點之際,突然莫明其妙地打了一個寒顫,發覺不妙時,對方二人早已混雜人人群中,哪還有一絲人影?
  但是呆了半晌又未發覺自己体內外有何不适,猶以為自己二人大惊小怪、疑神疑鬼,白白地放走一塊到口的肥肉,不由懊悔万分,也自邁開大步,一路咒罵!而去。
  卻不知藍九卿已暗中施出師門絕藝“陰煞尸气”分點入二人經脈,此時毫無异狀,不出三日便即經脈中毒、血液凝固而亡。
  這也是給予素性輕薄者一個報應。
  且說籃九卿拉著云姑方自轉人“大相國寺”,云姑便自憤而甩手地嬌嗅說道!案死鬼,誰要你來多管閒事,我已將那個豬狗不如的東西戲弄個夠,眼看就要取他們兩條狗命,這倒好,半途里殺出你這個程咬金,說什么送他們上路,而今……”
  話未說完,藍九卿已自細眉雙揚地一笑接道:“云妹暫慢動气,气坏了身子,可夠我心疼一輩子的,你以為我會輕易地饒過那兩個狗東西?藍九卿向來不會為此婦人之仁,不出三日,那兩個狗東西必然會莫名其妙地突然挺尸,不過在臨死的半日之前,体內經脈中那种刺骨寒冷及如万蟻啃咬的酸痛滋味,也夠他們消受的啦。”
  至此,云姑方始展顏一笑,無限妖媚地瞟了藍九卿一眼,嬌聲說道:“死鬼,想不到你的手段竟是如此毒辣,而且還藏了這么一手,不說別的,單就性情而論,咱們倆已是天造一雙、地設一對儿的……”
  嬌媚一笑,倏然住口。
  藍九卿但覺心中一蕩,忍不住地伸過手去,輕握云姑柔荑一把,邪笑說道:“云妹,你這話正說到我的心坎里,真是受用之至,咱們兩個真是天造一對、地設一雙,缺一不可,只恨上天弄人,到這個時候才讓我碰上你……”
  云姑一笑,接口說道:“怎么?你嫌晚了?”
  藍九卿道:“可不是么?無端讓我晚到這時才……”
  “死鬼,你再說!”云姑媚眼一翻,嬌嗔說。
  藍九卿一吐舌頭,嘿嘿說道:“好,好,不說,不說,此時不說。”
  云姑放蕩地一笑說道:“看你那膽小的樣儿,虧你還是名震武林的六神通門下‘風流郎君’藍九卿呢!你呀,我看你該改叫‘膽小郎君’啦。”
  話鋒微頓,媚眼儿一瞟,朱唇輕咬地X道:“其實我何嘗不是這么想呢。”
  藍九卿心中又是一蕩,兩道淫邪目光深注云姑一眼,笑道:“名震武林,令人聞風膽落的‘風流郎君’那只是對外而言,若對你來說嘛,就該改成善解風情,百依百順的‘夫君’了,你說可對?”
  至此一頓,針對她那最后一句話儿,無限淫邪地一笑,輕聲又道:“你也有這种想法,我說的不錯,咱們兩個确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淫种’。”
  這句話儿居然听得云姑嬌靨飛紅,眼角生春,妙目隨之一瞟,輕輕地罵了一聲:“死鬼,皮厚。”
  四目交投,又是一笑,并肩儿向前走去。
  “大相國寺”香火鼎盛,每日善男信女前往焚香膜拜。
  問卜吉凶者不可胜數,由寺外至寺內熙往攘來、絡繹不絕。
  云姑一雙俏目望著這些神色一片虔誠的信女善男,突然心血來潮,轉過螓首向著九卿輕聲說道:“卿哥,入寺問卜,我們也進去抽個簽儿可好?”
  藍九卿一笑說道:“有道是‘福禍無門,唯人自招’,你我既非善男又非信女,咱們另有正事待辦,抽這勞什子簽儿做甚。”
  云姑微一搖頭說道:“不然,一啄一飲莫非前定,因果循環半點不爽,有道是:‘万般皆天定,半點不由人’,既是如此,你難道不愿預卜前途,先知吉凶?”
  藍九卿笑道:“既是前定,又不是由人,縱然預知福禍吉凶又有何用?何況几尊泥塑木雕的偶像,毫無靈性可言。
  我以為所謂吉凶純系自招,我不信這些個泥塑偶像能把我怎么樣,更不信什么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云姑道:“你這話儿又說錯了,天下之間,無論何事,冥冥中總有安排,辟如你我,若非姻緣前定,怎么會讓我無端碰上了你?冉說,若能預知禍福,自己也好留上几分心。”
  藍九卿大笑說道:“云妹,你自詡聰明過人,怎地今日如此槽懂?敢是被奪中香火熏迷了心竅?若非云妹國色天香,你我縱然送旅相遇,我卻一絲無動于衷,試問這姻緣山何而來’既然‘万般皆天定,半點不由人’,能預知吉凶,留上几分又有何用?与其弄個不足以采信的吉凶而整日懸挂于胸,倒不如無憂無慮地過上一天算一天。”
  云姑一跺蓮足,嬌噴說道:“你這人真是塊頑石頭,我懶得跟你囉嗦,你要去就一齊去,不愿去就在這儿等我,找不信一個人儿進不了佛殿。”
  藍九卿聞言忙賠笑說道:“云妹這是什么話,難道你忘掉了你我定情之夕那句,‘在天比翼,在地連理’,永生不渝的誓言?既然云妹執意要去,哪怕是森羅地獄我也要陪你闖上一闖,何況區區一座‘相國寺’?”
  不管他這句話語儿是否言出由衷,云姑心中已感万分安慰与甜蜜,嫣然一笑,轉過嬌軀,裊裊走向佛殿。
  藍九卿望著眼前那個婀娜多姿的背影,搖頭一笑,舉步跟進。
  一進佛殿,云姑恍似換了一個人儿一般,嬌靨上那片妖媚神色盡掃。虔誠肅穆,緩緩地向著蒲團跪下嬌軀,無限庄誠地祈求心愿。
  藍九卿則是負手情立一旁,輕蹙雙眉,一副無動于衷的神態。
  云姑拿著竹簽儿至偏殿尋出了一張紙簽儿。
  紙簽儿上四句是詩是經的廿八個字儿卻看得她心中猛震、花容失色!
  正自雙目凝注簽儿,茫然發任之際,藍九卿已自疾步走過,一把搶過簽儿,低頭一看之后,連他也不由心中暗震地蹙起雙眉,心想,哪有這么巧的事儿,難道冥冥中真個有神。
  原來簽儿上寫的是:
  風云乍起波濤生,
  万事早定冥冥中。
  一朝南柯夢醒時,
  皈依我佛證前因。
  默然半晌,方始一笑說道:“既然如此,我們何妨等到南柯夢醒時。”
  微微一頓,轉注云姑一笑又道:“云妹,我說得如何?
  本來無憂無慮好端端的,現在卻弄得個愁眉苦臉、憂心忡忡,何必為這几句鬼畫符敗了我們的雅興,耽誤了我們的正事。”
  說完,雙手將那張簽儿撕得粉碎,微微一笑,隨手洒落。
  云姑攔阻不及,輕蹙雙眉,白了他一眼,埋怨說道:
  “你這人……”
  目光瞥處,如遭電殛,神情一變,伸手一扯藍九卿,低聲急道:“卿哥快看,那不是那兩個丫頭?”
  藍九卿一怔回顧,一雙鷹目中突然凶光大盛,咬牙切齒地狠聲說道:“這叫作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踏破鐵鞋、鬼使神差,少爺這回如不將你整得死活不得,難消我心中之气恨……”
  雙目凶光中倏又滲入一絲异采,一扯云姑,接道:“云妹,那穿白的丫頭我認得,正是我昔日仇人,那穿紅的莫不是……”
  突被云姑反扯了一把,當然會意,一聲獰笑,雙雙隱入殿角。
  佛殿內柵搬走進一白一紅,兩位背插長劍的勁裝絕色少女,正是那陸菱艷与狄映雪二女。
  二女俱是一般地風塵仆仆、深蹙雙眉憂形于色,神情顯得有點儿憔悴。
  盡管如此,卻仍是難掩她們的絕代風華。
  但聞狄映雪憂聲說道:“艷姐,我們下山已是好几天了,卻仍是一點蛛絲馬跡也無,人海茫茫,江湖險惡,我真擔心她會……”
  陸菱艷淡淡一笑,說道:“雪妹不必如此焦慮,如今事已至此,急有何用,好在這次咱們是分三路找尋,我們沒有收獲,說不定仲孫伯伯和成姐姐他們已有線索也未可知。”
  狄映雪微吁一口气,說道:“但愿如此,不過我卻覺得希望甚為渺茫,她也太任性了,即使急著要找他,好歹也得和我們姐妹商量,如今一個人儿跑下江湖,真令人擔心。”
  陸菱艷道:“雖然我們明知希望渺茫,但是我們仍不能放松一絲地去找尋她,依她的性情,但愿她不要出什么差錯。”
  至此,淡淡一笑,纖手一理鬢邊飛揚秀發,接道:“雪妹!你以為她此次私自下山是單單地為了找他么?”
  狄映雪一怔說道:“我看不出還有什么別的,莫非姐姐另有所知?”
  陸菱艷淡淡一笑,說道:“其實這也不算什么,她和別的心胸狹窄的女孩子一般,嫉妒心太重。”
  狄映雪一怔,苦笑道:“艷姐可否說得明白點儿,我仍
  是一時難懂?”
  陸菱艷一歎說道:“看來急令智昏這句話儿委實半點不差,妹妹平日智慧超人,今日為著這件事儿卻弄得靈竅一敝若此……”
  狄映雪苦笑一聲,赧然垂首。
  陸菱艷微歎一聲,接道:“妹妹,對不起,也許我的話說得重了一點儿,她此次私自下山雖然找尋他是個原因,但那只是原因之一,最主要的恐怕還是她心中對我們姐妹极為不滿。”
  狄映雪神情一震,詫聲說道:“艷姐,你怎會知道?莫非……”
  陸菱艷一笑接道:“這种事儿只能暗藏心中,她斷不會坦然告人,假如會,她就不致于不辭而別,我不過對她的平日言行,多加留心觀察罷了。”
  狄映雪道:“仲孫伯伯和成姐姐他們可知道?”
  陸菱艷微一搖頭道:“成、梅二姐,雖然聰明過人,但卻過于率直、毫無心智,她們与你一樣地不知道,那是因為她心智深沉,掩飾得几乎讓人看不出一絲心中所思,但是我以為她絕瞞不過仲孫伯伯。”
  狄映雪沉吟半晌,方始仍疑惑地道:“不會罷,即使真的如此,我們待她情逾手足,那又為什么呢?”
  陸菱艷道:“不會?姐姐說句不該說的話,她如有此能力,恐怕我們姐妹一個也別想逃出她的手中……”
  微微一歎義道:“盡管我們掬心置腹地待她一如自己手足,但這對她与生俱來的潛在意識來說,不能動她分毫,反之更增加了她心中對我們的敵意,再說,我們彼此之間的關系……”
  至此喟然一歎,苦笑接道:“總之,這种事儿很難解釋,姐姐口拙,一時也難令你滿意,以后你慢慢地會明白的。”
  狄映雪半信半疑,雖然櫻口數張,一時卻找不出适當的話儿,只得默然。
  陸菱艷深注她一眼,笑道:‘“妹妹不必再問,我也不會再說,說多了徒亂人意,不過我虔誠的祈求佛祖有靈,能夠賜以渡化,免得日后又是一樁令人扼腕興歎、倍生惋惜的事儿……”
  說話間,二女已自跨進大殿。
  嬌靨上神色一般地庄嚴肅穆,裊裊地走至蒲團邊,雙雙跪下嬌軀,四只柔荑合十,虔誠异常地默禱一番,方始緩緩站起。
  狄映雪道:“艷姐,你禱告的是什么?”
  陸菱艷道:“我祈禱我佛對她賜以渡化,你呢?”
  狄映雪微吁一口气,道:“我祈禱我佛指點迷津。”
  話完,二女相視一笑。
  沉默半晌,狄映雪又道:“我們不看看么?”
  陸菱他微一搖頭,道:“早些回去休歇吧,明日一早還要到別處去。”
  望著佛殿各种陳設看了一眼,方始相偕轉身离去。
  藍九卿、云姑二人攜手閃出,藍九卿狠注二女背影一眼,轉過頭來說道:“云妹,适才那兩個丫頭跪在那儿裝模作樣之際,正是下手良机,你為何反加阻止?”
  云姑嬌媚一笑,說道:“你這人怎地今日如此槽懂?此處來來往往的善男信女何等之多,何必在此做下這种惊世駭俗之事,而且此處乃是佛門圣地……”
  藍九卿輕哼一聲,說道:“我正要讓那兩個丫頭濺血此處,看看那几尊泥塑木雕的東西能親我何,如今良机錯過,汴梁如是之大,咱們何處……”
  話未說完,云姑已自嬌笑一聲,說道:“你這人槽懂的實在令人沒辦法,難道你适才未听見那丫頭說要早些回去歇息,明日一早方才离此。我就不信她們能在這半日功夫內,翻出咱們的掌心去。”
  藍九卿至此方始一笑說道:“听云妹之意,敢是要暗中綴上她們,看看她們到底落腳何處,晚上再行下手?”
  云姑點頭笑道:“你總算明白啦。”
  藍九卿嘿嘿一笑,道:“我這是難得糊涂。”
  云姑微一沉吟道:“今夜動手之際,我們不能以二對二地和她們正面沖突,由我先行引開陸丫頭,你下手制住狄丫頭,然后咱們再以二對一地對付陸丫頭。”
  這著計不謂不毒,她顯然是自忖功力不夠,為不使二女走脫一個,方始出此各個擊破之策。
  藍九卿一笑說道:“動刀動手那是我的事,斗智斗心。
  運籌帷幄那是你的事,你說怎么做,咱們就怎么做,我是唯命是從。”
  話鋒微頓,突然目射凶光,神情可怖地獰笑又道:“今夜,就是今夜,我要讓這兩個”/頭死活不得、終生難以見人。”
  云姑輕拍藍九卿一掌,雙揚柳眉地嬌笑說道:“瞧你,干什么在這儿空自發狠,看來怪怕人的。”
  藍九卿聞言猙獰神態一斂,二人相視得意一笑,出殿而去。
  時屆末秋,天气蕭瑟肅殺,人夜更有點涼意。
  汴梁城內大部分人家均已人睡,城內一片黝黑。
  唯獨靠城南一處客棧中的一間雅房內,一盞孤燈仍自發出昏暗光亮。
  燈光下,兩位風華絕代的姑娘陸菱艷、狄映雪正自輕鎖黛眉地默然對坐著。
  半晌,狄映雪玉手輕掩地打了一個呵欠,顯然她身心疲倦、睡意頗濃啦。
  陸菱艷無限怜愛地看了她一眼,道:“雪妹,夜深了,你先睡吧。”
  狄映雪道:“艷姐你呢?”
  陸菱艷輕歎一聲,搖頭說道:“我現在不想睡,不知怎地,我今夜覺得有點儿心神不宁。”
  狄映雪道:“艷姐不睡,找也不睡,我要陪艷姐再坐一會儿。”
  陸菱艷深注自己這位小妹妹一眼,淡淡一笑,方待說話。
  突然冷冷一笑,頭也不回地輕叱說道:“門外什么人?”
  狄映雪神情一震,忽地站起嬌軀,玉手倏伸,“錚”地一聲已將橫放床上的一把長劍抄在手中。
  但聞門外一個俏生生的聲音說道:“艷姐姐,是我,云姑。”
  “云姑!”二女神情一震,齊齊一聲嬌呼。
  陸菱艷方自站起,狄映雪已自嬌軀一閃,搶至門邊。
  急不及待地開門一看。
  可不是么?門外站的正是她們分途日夜尋找,螓首半俯,一副愧然神色的云姑。
  至此,二女一顆高懸芳心突然放下,狄映雪劍交左手,一把握住云姑柔荑,惊喜异常地道:“云姑你這些日子上哪儿去啦?可把我們急死啦。”
  一句話儿真情溢于言表,云姑腦中良知一閃,但只是那么一閃,尚未說話,屋內陸菱艷便自微笑說道:“雪妹,請云妹妹進來咱們姐儿們慢慢地談。”
  狄映雪著了云抬一眼,赧然一笑說道:“該死,我這一高興竟忘了外面涼啦,云姐姐快請進來。”
  說完,拉著云始進屋,順手將屋門帶上。
  陸菱艷上前一把握住云姑一雙柔荑,笑道:“云妹妹,你這一走,可把我們想苦啦,也急坏啦,你可知爺爺与仲孫伯父、成、梅二姐都已遠下江湖,分頭找你去了么?”
  云姑自門外現身至進屋,一直是一副低俯螓首的愧然神色,聞言方始抬起秦首,泫然欲泣地說道:“都是小妹該死,累得兩位老人家及諸位姐姐……”
  陸菱艷一笑說道:“云妹,事情已成過去,不提也罷,自己姐妹還客气什么,且坐下咱們好好儿談談別后。”
  拉著云姑坐下,尚未說話,狄映雪一旁已自搶著說道:
  “云姐姐,你可曾找到他?”
  云姑微一搖頭,道:“小妹從未一人出外過,這次私自下山也是由于一時沖動,俟下山后始知宇內遼闊、人海茫茫,心中縱有回頭之意,但又怕兩位老人家責怪,所以只有盲目亂撞了,這些天來吃的苦可大啦。”
  二女自然体會得出一個毫無江湖經驗的女儿家,只身遠下江湖那种苦難,暗暗一歎,無限憂怜地深注了她一眼。
  略一沉默,狄映雪又道:“云姐姐,你可是一离華山就來此處了?”
  云姑微一搖頭,道:“我原先認為柳少俠會在云貴一帶現身,所以一下山后先到了長安,打算歇息一晚后再往南去,但當晚我由一些個武林人物口中听說有一武功极高的蒙面書生突然在汴梁出現,我想這人可能就是柳少俠,所以第二天一早我又折了回來!”
  二女聞言一喜,陸菱艷忙道:“云妹到汴梁多久啦?”
  云姑道:“小妹是昨几個早上到的。”
  陸菱艷道:“可曾找到那武功极高的蒙面書生?”
  云姑搖頭一歎說道:“小妹來得不是時候。”
  二女一顆心住下一沉,齊聲說道:“怎么?莫非他已离去了么?”
  云姑微一點頭,說道:“小妹在抵達此地后即到處打听那人下落,至當天晚上始听說那人就在小妹抵達之際离開了汴梁,一步之差,失之交臂!”
  二女聞言不由一陣默然,沉吟半晌,狄映雪突然說道:
  “云姐可曾問過那人名號是否叫作‘幽靈書生’?”
  云姑點頭說道:“問過了,只是沒有一人知道那蒙而書生名號,而且据說那書生很怪,從未說過一句話,恍如啞吧一般。”
  “從未說過一句話?”陸菱艷突然說道:“敢是有人与他朝過面么?”
  云姑道:“豈止有人与他朝過面,它還出手懲治了兩名汴梁城中的無賴,救了一名正被這兩名無賴百般調戲的少婦呢。”
  狄映雪道:“難道這臥虎藏龍的汴梁城內竟無一人知道那人去處?”
  云姑尚未說話,陸菱艷已深注了她一眼,突然說道:
  “云妹,你這些消息都是從哪儿打听來的?”
  云姑生似早已知道她必然會有此一問似的,毫不猶豫地說道:“小妹是從离此不遠處一家鏢局中打听來的。”
  “鏢局?”陸菱艷道:“云妹怎么會……”
  云姑淡淡一笑,接道:“小妹時常听爺爺提及,他老人家說鏢局中有關江湖動態的消息最為靈通。”
  陸菱艷點點頭說道:“不錯,鏢局里的消息委實最為靈通,云妹一語惊醒夢中人,我以為他們對于一個武功极高而又來歷不明的書生,必不會就此輕易放過。”
  云姑也自點頭說道:“小妹也做如是想。”
  狄映雪道:“那我們何不去問問鏢局那蒙面書生的去向?”
  陸赴艷笑道:“雪妹想是見著云妹妹喜糊涂啦,若是鏢局那般人肯說出那人去向,恐怕咱們今晚碰不上云妹妹啦。”
  狄映雪赧然一盧苦笑,頓時默然。
  云姑由衷地說道:“艷姐姐判斷的一點不錯,小妹雖經數次登門詢問,那老鏢頭總是顧左右而言他,絕不肯輕露一絲口風。”
  陸菱艷淡淡一笑,尚不說話。
  狄映雪已自搶著說道:“我倒忘厂,云姐是怎么知道艷姐和我住在這儿?”
  云姑半晌方始愧然地說道:“日間在‘大相國寺’內,找便已看見艷姐和雪妹了,當時由于羞愧心的作祟,使我失卻出聲呼喚的勇气,但我卻一直在暗中跟著,直到你們二位
  進入這家客棧,我才黯然止步,當時我本想跟著進來請罪,但結果仍是無限羞愧地走了,說真的,我本無顏前來……”
  話聲至此,兩串珠淚已自奪眶而出,陸菱艷心中不忍,白狄映雪一眼,忙地一笑接道:“云妹不必再說了,好在你現在業已回來,這些事還提它做甚?倒是咱們姐妹三人商量商量如何自鏢局人口中打听那人去向才是真的。”
  云姑頗為感激地深注陸菱艷一眼,默然垂首。
  狄映雪道:“反正半年之后咱們總會見著他,何必急于一時?我倒以為咱們既然找到了云姐姐,應該早些想辦法和徐爺爺、仲孫們父、成。梅二位姐姐聯絡,免得他們几位冉焦慮万分地四處去找啦。”
  云姑神色微微一變,尚未說話。
  陸菱艷已自深注狄映雪一眼,微笑說道:“通知徐爺爺他們固屬重要,但不必要,反正咱們約好了几個月后在此地‘大國相寺’內碰面的,如今距离見面之期尚遠,在這儿閒著也是閒著,倒不如問明那人去向,追去看看究竟,冉說、他們几位此時毫無定向,到哪儿去通知他們呢?難道雪妹你不想早些看到他么?”
  狄映雪忽感嬌靨一熱,無限嬌羞地垂下頭去。
  陸菱艷微微一笑,轉過頭去向云姑說道:“云妹,今夜天色已晚,明早x妹是否可以帶我到那所鏢局去一趟,找想見見那位老鏢頭。”
  云姑一怔說道:“怎么!艷姐你……”
  陸菱艷微微一笑,點頭說道:“不錯,我想去見見那位老鏢頭,我自有辦法讓他說出那蒙面書生的去向。”
  云姑道:“艷姐有什么辦法,可以先說出米讓小妹听听么,小妹想盡辦法,總未……”
  陸菱艷笑道:“云妹可是不相信?”
  云姑一怔說道:“小妹平素极為敬佩艷姐姐智慧超人,怎么敢。”
  陸菱艷嫣然一笑道:““我說著玩儿的,云妹不要介意,這個辦法雖不敢自詡高明。但我卻有把握,使那老鏢頭必然全盤說出,不過,事關天机,恕我此時不能說出。”
  云姑沉默半晌,突然庄容說道:“艷姐姐敢是真的要去?”
  陸菱艷先是一怔,繼而微微一笑,說道:“自然是真的,難道云妹認為找不應該去?”
  云姑忙一搖頭道:“也許我這句話儿問得有點莫明其妙,不過并不多余,艷姐若是要去最好現在就走。”
  陸菱艷一怔訝然說道:“怎么?這么晚啦……”
  云姑道:“艷姐姐有所不知,那老鏢頭明儿一早便要親自保鏢出汴梁了。”
  陸菱艷輕“哦!”地一聲,頗感意外地問道:“云妹怎么知道那老鏢頭明儿一早要親自出馬呢?”
  云姑一笑說逍:“這是一樁大事儿,足可轟動整個汴梁,恐怕不只我,汴梁城內的武林人物沒有一個不知道的。”
  陸菱艷笑道:“我明白啦,云妹的意思敢是說那老鏢頭已經多年來未曾親自保鏢啦。”
  云姑點頭歎道:“艷姐委實高明得令人敬佩,那老鏢頭委實是多年未曾親自出馬了。”
  狄映雪突然說道:“這么說來他保的這趟鏢必定是貴重的無以复加啦。”
  云姑笑道:“事實定是如此,不過我不敢妄下斷言!”
  狄映雪方待再說。
  陸菱艷已自一笑擺手說道:“好啦,雪妹,他縱然保的是价值連城的奇珍异寶,与我們又有何干?”
  狄映雪頗為不服地看了陸菱艷一眼。
  陸菱艷只當未見,轉過頭去向云姑笑道:“云妹,咱們就這么會么?”
  云姑尚未說話,狄映雪突然笑道:“不這么去,難道艷姐還想為他帶點儿禮物去么?”
  話鋒微頓,一笑又說道:“明几個一早人家要保重鏢出門儿,今儿個深夜卻來了三位不速之客,說不定人家還拿咱們當女強盜呢?”
  陸菱艷白了她一眼,失笑說道:“雪妹,我拿你真沒辦法……”
  略一沉吟,點頭接道:“不過,你這話儿也不無道理,如此夤夜,這等情形委實极易招致對方誤會,這一點倒是值得考慮。”
  狄映雪秀眉雙挑,一笑道:“艷姐,不是小妹說你,要是梅姐在此,她准會笑你太以多慮,云姐已和他們見過几次面,屆時只要說明我們來意,不要說不致引起誤會,即或真的引起誤會,大不了打上一架也沒有什么了不起的。”
  陸菱艷秀眉微軒,庄容說道:“雪妹你錯啦,不是我太以多慮,不錯,和他們打上一架固然沒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你要知道,這么一來我們勢必難讓他們透露口風,而且,說不定會將事情鬧得不可收拾,你難道忘了大師伯臨去是如何交待的么?我們怎能再為仲孫伯父增添麻煩?”
  一提起查仁,狄映雪縱使心中再不以為然,卻也不敢多說一句,只得悻悻然閉口不言。
  陸菱艷睹狀心中暗自頗為不忍,微微一笑,道:“雪妹且勿著急,反正如今時間還早,有我們三人還怕想不出個妥善法儿?”
  云姑突然說道:“此際已交二更,時間已不算太早,艷姐不必再行空思妥善方法,有我同行保證不會發生什么差錯。”
  陸菱艷笑道:“怎么?”
  云姑揚眉笑道:“艷姐既然有高明妙法能使他們說出那人去向,我也有個笨拙方法不致引起他們誤會。”
  陸菱艷一笑說道:“看來你也要暫保天机,不能預先告人嘍?”
  云姑點頭嬌笑說道:“小妹這笨拙法儿哪里談得上什么天机。只不過倒有儿分把握,不能預先說出罷啦。”
  陸菱艷心知她心智深沉,聰明并不比自己差,她既這么說,想必屆時真能不致引起對方的誤會,遂自一笑說道:
  “看來云妹已是成竹在胸、智珠在握,既然如此,我們走吧。”
  說著,站起身形,作勢欲行。
  狄映雪道:“艷姐,不帶兵刃么?”
  陸菱艷微微一笑,說道:“空著手猶恐引人誤會,怎能再帶兵刃?好在有女諸葛同行,又不和人動手……”
  狄映雪輕哼一聲,秀眉微軒地接道:“就是動手,几個鏢師我也未必將他們放在心上!”
  陸菱艷淡淡一笑,道:“這不就是了么?”
  一眼瞥見云姑仍自坐著未動,不但毫無動身之意,而且面上一片為難神色,櫻口數張,欲言又止。
  不由大惑不解地訝然說道:“怎么!云妹……”
  云陽遲疑了半晌,方始頗為歉然囁嚅道:“艷姐有所不知,那老鏢師是個十足的怪物,他不喜歡進出他鏢局的生人過多,所以……”
  陸菱艷雙眉一軒,尚未說話,狄映雪已自微帶不悅地說道:“云姐之意,可是要我留在客棧里?”
  云姑苦笑點頭說道:“愚姐哪敢。只不過……”
  “不!”狄映雪揚眉說道:“我非去不可,我就不信那老怪物能把我們怎么樣?”
  云姑深知狄映雪性情,倔強得和自己差不多,她既然表示要去,多說無益,不由頗為為難地將一雙目光向陸菱艷望去。
  陸菱艷自然知道云始心意,她雖然對此事頗感意外,但做夢也不會料到云姑此時已是變了一個人儿,更有毒辣手法在后,而且為顧全大局,也只有暫時委屈狄映雪一會儿,好在自己瞬間即回,略一沉吟,道:“云妹,事情當真如此么?”
  云姑心頭一跳,苦笑點頭說道:“小妹天膽也不敢欺騙艷姐,實在是……”
  至此,一付歉然神色他倏然住口。
  縱上陸菱艷智慧超人,她此際也不會想到其他,沉吟片刻,毅然轉向一副不悅神態的狄映雪道:“‘既是如此雪妹妹你就暫時委屈一會儿好了,好在我們并未遠离,轉瞬即回,而且也好照顧一下我們的兵刃、細軟。”
  狄映雪素來對陸菱艷言听計從,聞言縱使心中万般不愿,也不好再說些什么,只得甚為勉強地笑笑點了點頭。
  陸菱艷一笑,上前握了狄映雪柔荑一把。
  至此,云姑方始暗吁一口大气,一笑說道:“事非得已,万請雪妹原諒,愚姐稍時回來再向雪妹陪罪。”
  狄映雪淡淡一笑,道:“自己姐妹怎生如此客气,走吧。”
  回頭一句:“雪妹,夜深人靜,多加小心,待會儿見。”
  挽著云姑玉手,開門而去,一閃而沒入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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