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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馮援道:“說的是,反正一個人只有一條命,吃飽了拼命也有力气些,來,大家干杯。”
  抓起酒杯,一飲而盡。
  何凌風和費明珠也實在餓了,跟著舉杯拾箸,吃喝起來。
  童姥姥顯然并不餓,卻也陪著喝了些酒,吃了些菜,席間雖未談笑生風,倒也十分融洽。
  不久,花琴和尤二娘也回來了,礙于地位有別,并未入席,只在旁邊伺候著添酒上菜,廳中始終不見外人進出。
  酒過數巡,童姥姥才重新拾起話頭,道:“諸位對迷谷的內情,想必仍很隔閡,本谷現任谷主唐小仙,也一定在諸位面前詆毀過長老院,說姥姥們跟她爭權,想奪取谷主寶座。關于這件事,我必須先作一次簡略的解釋,諸位一面吃,請一面听我談談本谷谷主的產生經過如何?”
  馮援口里正塞滿了菜,語音含混地道:“你請說,咱們在听著。”
  童姥姥清了清喉嚨,緩緩道:“本谷遵祖先遺訓,谷主一位,出自世襲,并且必須由女性擔任,所以,一任谷主在成年長大之前,須受長老院督導,在長大成年以后,須舉行擇配大典,也由長老院主持共事。說得明白點,谷主雖出于世襲,實權則在長老院手中,只有在成婚后,下任谷主尚年幼不能即位前這段時間,谷主才握有實權,可以不受長老院的控制……。”
  馮援低頭吃喝,好像根本沒有注意傾听,這時,卻突然插口問道:“什么叫做擇配大典?”
  童姥姥道:“擇配就是替谷主選駙馬,也就是為下一任谷主預作安排,以免世襲中輟。”
  馮援又問:“誰才有資格當選駙馬?”
  童姥姥道:“凡是居住本谷的未婚男子,都有資格競選,當然,對競選者的容貌、身体、智慧……等等,長老院有事先審核的權利,然后才准許參与競爭。”
  馮援道:“如何競爭法?”
  童姥姥道:“那很簡單,長老院在谷主成年以后,便開始為其留意优秀青年,備作選婿時應選,等這种优秀青年具備到十名以上,才為谷主舉行擇配大會,屆時,全谷聚齊,歌舞狂歡,谷主若看中了誰,將一串特制花環套在那人頸脖上,那人便是迷谷駙馬,當夜即合巹成親,但駙馬只能在庄院內留住三天,第四天必須遷出庄外待命。”
  馮援道:“這是為什么?”
  童姥姥道:“因為庄內都是女人,駙馬只負傳宗接代的責任,如果第二月谷主仍無喜訊,可以再度奉召入庄留住三天,一年內仍無喜訊,則須另行擇配。”
  馮援似乎越問越有興趣了,又道:“倘若怀孕之后,生下的不是女嬰,又怎么辦?”
  童姥姥道:“若三胎仍未產女,也須另行擇配,所生男孩歸夫家撫養,直到谷主生下的是女嬰,駙馬和谷主才能算是長久夫妻。”
  馮援笑笑道:“這倒有些像螞蟻和蜜蜂了。”
  童姥姥道:“為了祖先遺訓,不得不如此,但對谷中其他婦女,并無任何限制。”
  馮援道:“你告訴咱們這些,有什么用意?”
  童姥姥道:“我說這些,只是希望諸位了解本谷谷主的產生經過,這證明長老院絕無跟谷主爭權的事,因為唐小仙雖是谷主,尚未成婚,凡事仍須受長老院節制,她的話,純是挑撥之詞,只是為了想蒙蔽諸位為她所用,幫助她達到叛谷欺祖的目的而已。”
  馮援詫道:“她是谷主,還會叛谷?”
  童姥姥道:“我剛才說過了,谷主只是名分,并無多大實權,而唐小仙年紀雖輕,野心卻很大,她不滿祖先所訂的規矩,認為長老院權力大過谷主,要想解散長老院,集大權于一身,竟不惜勾結外人,壓迫同門。”
  馮援笑道:“這是你們的家務事,跟咱們無關,再說,咱們也沒有力量幫助誰,更無意參与這些是非。”
  童姥姥道:“馮大俠若能置身事外,那是最好不過了,但諸位卻不該將煙脂寶刀交給唐小仙,幫助她跟長老院抗衡。”
  馮援搖搖頭,道:“咱們只是用胭脂寶刀交換紅袖刀訣和平安离開迷谷,并無意跟誰作對。”
  童姥姥道:“既然如此,長老院也能用同樣條件跟諸位交換,諸位愿意答應嗎?”
  馮援聳聳肩,道:“可惜寶刀只有一柄,咱們已經將藏刀圖給了唐小仙,沒有辦法再要回來了。”
  童姥姥道:“這有何難,馮大俠可以再給一張藏刀圖,我保證也贈諸位紅袖刀訣,并且護送諸位平安离開迷谷。”
  馮援道:“這話當真嗎?”
  童姥姥道:“決非戲言。”
  馮援道:“只要我再給你一份同樣的藏刀圖,你就立刻送咱們离開迷谷?”
  童姥姥道:“正是。”
  馮援似乎有些“心動”的樣子,想了想,道:“我可以答應,但必須先离開迷谷,一到谷外,就替你繪制藏刀圖,你辦得到嗎?”
  童姥姥道:“當然辦得到,不過,若無保證,我怎能相信你出谷后會如約履行,而且那藏刀圖一定是真的?”
  馮援道:“依你的意見呢?”
  童姥姥道:“如照我的意思,自然希望先取得姻脂寶刀,再送諸位出谷,但那樣一來,諸位必然也不肯信任我,咱們最好能有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讓彼此都能安心才行。”
  馮援道:“不錯,姥姥快人快語,愿聞其詳。”
  童姥姥道:“老實說,按本谷谷規,諸位絕對沒有离開迷谷的机會,我縱然有意想先送諸位出去,也只能暗中相助,不能公然進行。”
  馮援道:“這一點咱們很体諒。”
  童姥姥道:“我想,諸位對迷谷的顧忌,主要在紅袖刀訣無力解破,若能調悉刀訣奧秘,不需我護送,諸位也能自己闖出去。所以,咱們不妨先交換刀訣和藏刀圖,等腌脂寶刀取到,諸位對紅袖刀訣也已演練純熟,那時,我再為諸位安排机會,出谷自然易如反掌,不知諸位以為這辦法可行嗎?”
  馮援沉吟了一下,道:“姥姥准備為咱們安排一個什么机會,能現在先透露一點嗎?”
  童姥姥笑道:“諸位給我藏刀圖后,我會先替諸位安排一處既安全,又隱密,而且非常清靜的地方,讓諸位安心演練紅袖刀訣,等胭脂寶刀取到,長老會便召集全谷居民,替唐小仙舉行擇配大典。當全谷居民都在盛宴狂歡的時候,諸位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平安离開迷谷了。”
  馮援擊掌道:“好計,咱們就這樣決定,取紙筆來。”
  童姥姥喜不自胜,連忙親自去准備紙筆,甚至將花琴和尤二娘也暫時据退,以防泄漏消息。
  何凌風見席旁無人,忙低聲道:“老大哥,別忙繪圖,這老婆子分明有詐……。”
  馮援也壓低聲音道:“管她,反正就那么一個糞坑,由她們去搶著掏吧!”
  須臾,地圖繪好,童姥姥看了一遍,十分滿意,已連忙安排用飛鴿加緊送出,同時吩咐花琴道:“快去替馮大俠准備應用的東西,我要親自送他們三位去練刀的地方。”
  花琴去不多時,回報道:“東西都已齊備了。”
  童姥姥滿臉含笑,擺手道:“三位請跟我來。”
  步出花廳,已有四名“鑲藍邊”的婦女在外等候,每人手里抱著一個厚厚的包袱。
  一行人趁黑夜繞出東廂院落,疾步而行,既未燃燈,也無人開口說話,顯然是為了回避唐小仙的耳目。
  不多久,穿過后庄,所行的方向,竟是直人谷底,而且,越往前走,路越崎嶇難行,景物也越見荒涼,漸漸連房舍人煙都看不到了。
  何凌風突然感到一陣心悸,低聲道:“大哥,情形不對,你注意到這儿的泥土嗎?”
  馮援低頭一看,臉色頓變。
  費明珠卻沒看出异樣,急問:“泥土怎么樣了?”
  何凌風道:“這儿泥土与前谷的不同,越往里走,土色越深,現在已變成烏黑色,而且,谷底除了光禿的岩石,几乎寸草不生。”
  費明珠仍然不懂,道:“這是什么緣故呢?”
  何凌風道:“咱們被送去的地方,可能就是冰宮、火窟。”
  費明珠渾身一震,終于明白了。
  事情明白了,也已到了地頭。
  這儿是谷底峭壁下,一列石屋,住著三個女人。三個女人年紀都很大,身分也很高,其中兩個“鑲藍邊”的使者,另一個竟是“鑲銀邊”的長老身分。
  那名長老,大約總有八十歲以上,滿頭白發,卻天生一張娃娃臉,但雙目俱瞎,眼眶部位,留下深深兩個黑窟窿。
  其余兩名鑲藍邊的使者,年紀都在四旬左右,竟然也是兩個瞎子。
  童姥姥帶著一行人來到石屋,三名瞎女人已經聞聲迎了出來。
  瞎子几乎都有同樣的特長,那就是耳朵特別靈。
  童姥姥對瞎眼老嫗顯得很尊敬,也很親熱,笑嘻嘻道:“傅姊,許久沒來問候了,這一向可好?”
  那姓傅的瞎眼老嫗卻冷冷答道:“老樣子,能吃能喝,倒也快活。”
  童姥姥笑道:“那就是福气,不像小妹我一天到晚窮忙,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要想坐下來吃點喝點,也不能夠……。”
  傅姓老嫗打斷她的話頭,道:“你今天到后谷來,究竟有什么貴干?”
  童姥姥道:“我是特地送三位客人來的。”
  傅姓老嫗一伸手,道:“拿起鑰號牌來。”
  童姥姥從貼身處取出一面小銅牌,含笑交給了旁邊一名瞎眼鑲藍邊的使者,再由那使者轉交給傅姓老嫗。
  銅牌不大,但牌上有孔,形式也很特殊。
  傅姓老嫗仔細摸了一遍,側著頭問道:“几個人?”
  “三位。”
  “几男几女?”
  “兩位男客,另一位是個姑娘。”
  “是否分批?”
  “不必了,他們是一同來的。”
  “好。”
  傅姓老嫗揣起銅牌道:“應用之物留下,你請回吧!”
  童姥姥道:“傅姊,這三位客人都有一身好功夫,你可得招待周到些。”
  傅姓老嫗冷哼道:“放心,老婆子眼睛雖然不方便,指縫里卻還沒有漏過一條泥鍬。”
  何凌風三人听了這話,面面相覷,心里都同往下沉。
  童姥姥卻吩咐將包裹交給三人,笑著道:“三位,我只送你們到這儿,其他的事,自有這位傅姥姥會替你們安排,希望你們能專心練習刀法,這些東西都是必用的,三位請收好。”
  “這是什么地方?你准備把咱們怎樣處置?”
  童姥姥聳肩笑道:“三位不是要找清靜隱密的地方學習紅袖刀訣嗎?這儿就是練刀最好的地方。”
  說完,帶著手下徑自去了。
  費明珠沉聲道:“馮大哥、何大哥,咱們上當了,這姓童的果真沒存好心。”
  馮援沒有接話,卻匆匆解開了其中一個包裹。
  包裹是一份干糧和几件厚重的御寒衣服。
  再解開其余包裹,全是一樣。
  何凌風輕歎道:“冰宮練刀。這儿是冰宮?”
  “不錯。”
  傅姥姥木然接口道:“這儿就是冰宮。”
  冰宮奇寒,石屋也奇寒迫人。
  三人都穿上了御寒的厚衣,在傅姥姥和兩名使者的“押解”下進了石屋。
  這三個瞎眼婦人,神情比屋中溫度更冷,身上卻僅穿著平常單衣。
  只憑這一點,就知道這三個瞎眼婦人,必然都有一身惊人的內功。
  所以,馮援三人很識趣,安安分分,沒敢作逃走的打算,何況身在谷中,也根本無處可逃。
  進入石屋后,傅姥姥首先詢問了三人的姓名,然后取出三粒藥丸,說道:“你們既然知道冰宮,想必已听說過火窟,但為了要使你們有公平求生的机會,老婆子仍然再當面告訴你們一遍。”
  三人都沒吭气,似乎已經毫無求生的興趣了。
  傅姥姥自顧繼續道:“冰宮、火窟,乃本谷奇景,也是上蒼特為本谷安排的藏珍寶庫,紅袖刀訣絕世奇學,就在冰宮之內,但宮中奇寒,滴水成冰,武功再高的人,在里面也無法生存六個時辰……。”
  接著,便指著那三粒藥丸道:“不過,為了讓你們盡情飽覺紅袖刀訣的奧秘,凡進入冰宮的人,本谷都各贈心丹一粒,服下這粒丹藥,可以再多抗拒奇寒六個時辰。換句話說,你們可以在冰宮內活到十二個時辰,有這段時間,既可從容學習刀法,也可想想脫困求生的途徑了。”
  三人依然沒有開口,但三個人都在很細心的傾听著,顯見又并非全無求生之念。
  傅姥姥又道:“冰宮之門,只能進,不能出,你們欲求活命,唯一途徑,只有通過火窟,而且必須在十二個時辰內通過,火窟和冰宮,不過一洞之隔,兩邊气溫卻有天壤之分,火窟中大火噴射,終年不息,別說是人,就算一根鐵棍,也會被燒溶化。你們若能想出妙法通過了火窟,不僅可得本谷不傳之絕世刀法,更將受全谷居民擁戴,是女的永為谷主,是男人,永為駙馬……當然,自從本谷建谷至今,還沒有任何人能平安通過冰宮、火窟,而喪命其中的人,卻已經不在少數。”
  說到這里,忽然得意地笑了笑,道:“好了,該說的老婆子都已說完,你們若有疑問,現在可以提出來,老婆子愿意盡我所知,替你們解答,如果沒有疑問,這就送你們進入冰宮。”
  費明珠望望馮援和何凌風,突然流下眼淚來。
  馮援輕拍她的肩頭,苦笑道:“小珠子,別怕,一個人總要死一次,像這樣冷熱齊備的墳墓,花錢也找不到,水火同源,風水必佳,將來后人一定會發達。”
  費明珠那里還听得進笑語,早已哽咽失聲,悲不可抑。
  何凌風卻臉色平靜,毫無表情,好一會,才徐徐說道:“我想請問姥姥兩件事。”
  傅姥姥道:“你說。”
  何凌風道:“第一件,姥姥給的這三粒藥丸,果真有效嗎?”
  傅姥姥道:“當然有效,老婆子可以不給你們藥丸,卻犯不著誆騙你們,如果你不相信,進入冰宮即可服用,十二個時辰內,絕不會再感到奇寒難耐。”
  何凌風點點頭,道:“第二件我想請問,如果万一咱們能活著通過冰宮、火窟,真會受到全谷居民的擁戴嗎?”
  傅姥姥道:“不錯,這是祖先訂下的規矩,并非老婆子自己編造的。”
  何凌風道:“好,但能不死,咱們一定要再回迷谷來。”
  說著,將三粒藥丸一齊揣進怀里。
  傅姥姥推開屋后一道門戶,當先走了進去。
  何凌風毫不遲疑,緊隨而人。
  馮援才扶著費明珠跟在后面,兩名鑲藍邊的婦人則走在最后。
  門內是一個黝黑的山洞,沒有燈火,有的只是陣陣迫人的寒气。
  那傅姥姥眼雖瞎,腳下卻十分快速,好在山洞地勢平坦,又無轉折,筆直向前走,不多久,到了一座石門前。
  這時,何凌風也慢慢習慣了洞中黑暗,運聚目力打量,見那石門頗為厚重,伯不有千斤以上,門環是精鋼鑄成,設有巨鎖。
  傅姥姥將那塊銅牌插進孔內,然后再用鑰匙,啟開了巨鎖,緩緩拉開石門。
  門開處,一股冷气扑面吹來,何凌風三人不禁同時打了個寒噤。
  傅姥姥沉聲道:“三位,請吧!”
  何凌風望望,門內仍然是個山洞,但遠處隱隱透出一片白茫茫的霧樣光芒。
  吸一口真气,舉步而人。
  馮援正想扶著費明珠進門,不防費明珠突然用力一掙,擺脫了馮援的扶持,順勢又抽出馮援腰間長刀,一個旋身,揮刀向兩名鑲藍邊的瞎婦沖去。
  這變化太突然,馮援惊愕之下,竟來不及阻止。
  可是,兩名瞎眼婦人卻好像看得一清二楚,費明珠剛抽出長刀,兩人已一左一右欺身直上。
  費明珠揮刀劈出,同時大叫道:“我不要去冰宮,要命的閃……”
  下面一個“開”字還沒出口,手腕一麻,已被其中一名瞎婦扣住。
  另一名瞎婦立即伸手,奪去了長刀,反手一推,將費明珠推進了石門。
  馮援忙舉臂相扶,兩人踉蹌退進門內。
  “蓬”!
  石門關閉,將山洞一隔兩段。
  費明珠掩面大哭起來,抽搐道:“馮大哥、何大哥,我們完了,非死在冰宮里不可了。”
  何凌風平靜地道:“就算非死不可,哭又何用?”
  費明珠仰起頭來,道:“何大哥,你怎么一點也不怕?難道你已經有脫身的方法嗎?”
  何凌風搖頭,道:“我不怕,只是因為怕并不能救命,而且,我也知道反抗毫無益處,所以用不著徒作無益的抗拒,咱們要用這全部精力,死里求生,尋一條出路。”
  費明珠啜泣道:“可是,這冰宮、火窟,明明只是死路,咱們絕不可能活著出去的。”
  何凌風道:“咱們還沒有試過,怎么知道絕不可能呢?”
  費明珠道:“你沒听她們說過嗎?自從有迷谷,就從來沒有人活著通過冰宮和火窟。”
  何凌風道:“那只是她們說的,并不見得前無古人,就后無來者,我想,一定曾經有人通過。”
  費明珠道:“你怎么知道?”
  何凌風道:“如果沒有人通過冰宮、火窟,怎會知道冰官、火窟可以通達谷外?怎么知道這是谷后唯一出路?”
  費明珠一怔,不覺停止了哭泣,想想才道:“或許根本就沒有人通過,她們這么說,只是騙騙人而已。”
  何凌風道:“如果是騙人的,當年迷谷先祖就不會訂下擁戴出谷人的規矩了。”
  費明珠啞然無以為答。
  何凌風道:“由此可見,冰宮、火窟并非絕地,它僅是一條艱難危險的出路罷了,路是人走出來的,前人能通過,咱們未必不能通過。”
  馮援道:“有理,咱們這就去找找看。”
  何凌風卻又搖手道:“且慢,找固然要去找,但不能這樣魯莽。”
  馮援道:“依你說該如何進行?”
  何凌風道:“首先,咱們必須嚴密控制生存的時間,活得越久,才越有脫險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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