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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款款真情痛相拒


  暗潮涌來,起伏澎湃;那影儿一閃,也許就是傷害:
  在非常時刻,誰也不能懈怠。只見有股風來,利劍閃著怪异的光刺向吳暢的后背,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一惊。他行動不便,欲躲著實不易,而冰清圣女竟然呆了,反應更遲。
  万般無奈,吳暢只好使出“脫蛻”身法扭了一下身子,長劍貼著他的后背滑過。
  對方“咦”了一聲,長劍隨后下划,斜著要削去吳暢的腦袋。
  這一切來之太快,吳暢只好使出“飛龍十八旋”,搖頭擺腦使劍走空。
  對方不甘心,一掌擊向他的后背。他化力不及,被擊飛丈外,腦袋几乎撞到牆上。
  “哈哈……”一陣快笑,白玉鳳已站到他面前,曾倩倩在旁邊亦沖他擠眼。
  吳暢吃惊地問:“是你打了我?”
  “我想親你呢,用錯了地方。你怎么至死也不明白?”
  吳暢無奈地笑道:“你總是用錯地方,誰要娶了你,那可倒了八輩子霉。”
  “想拋棄我也得不了好下場。我別的耐心沒有,就是跟蹤心愛的男人永生不厭。我總是怀著新鮮的感情追他,并以此為自豪。”
  “我也是這樣。”曾倩情說,“我只要愛上他,至死方休,誰也不能讓我改變主意。”
  吳暢苦笑了一下:“你們可真了不起,天下若有十個你們這樣的女人,那男人恐怕也死得差不多了。”
  “只要你不死,我們就永遠迫你。”白玉鳳說。
  吳暢沒再理她,瞥了冰清圣女一眼。
  白玉鳳嘿嘿地笑起來:“你個沒良心的,怪不得不要我們了,原來又睡上了一個美人儿。你個下流胚,你到底想搞多少女人?”
  冰清圣女臉一紅,斥道:“你不要胡說,我与他不過半個月朋友而已。”
  白玉鳳眼一瞪:“我親眼目睹,是胡說嗎?”
  “你不要污人清白,你也是女人,該懂得名譽對女人來說意味著什么。”她忍不住了,沒有向白玉鳳下手。
  白玉鳳毫不在乎地說:“反正我与他已成夫妻了,還在乎什么名譽就太傻了。
  他不要我,我就把他搞臭,讓他沒臉見人。”
  曾倩倩在一旁幫腔說:“他也占過我的便宜,差一點把我的舌頭咬掉,不認我,沒門儿。”
  吳暢差點把肚皮气破,讓這兩個女人一說,自己成什么人了!但他活動不便,只好忍著。
  冰清圣女心中矛盾之极,眼里似有淚光。
  白玉鳳的眼睛敏銳無比,馬上發現了這一點,笑道:“怎么,你難過了?若是你沒和他睡過覺,有什么好傷心的呢?他玩弄了我,還對我惡狠狠的,我都不傷心,你又何必這樣呢?你要向我學習,對他別客气。這种人見了女人就往上沾,不是好東西。”
  吳暢忽道:“圣女,這兩個女人別有用心。別理她們,我根本不認識她們。”
  白玉鳳几乎跳了起來:“你好沒心肝,以前見了我們就甜言蜜語,現在竟說不認得我們了,若非我們親聞,誰能想到你會這么無恥!”
  吳暢心中十分難過,卻無可奈何。倒霉,讓她們這么一說,自己完蛋了。慕容素听了,說不定也會相信的。他歎了一聲,久久無語。
  白玉鳳見他沉默了,又向冰清圣女進攻:“你別想單獨嫁給他。要么我們給他,要么我們一齊揍他,讓他嗷嗷叫,到處亂跑,不得好死。你選擇什么?”
  冰清圣女冷然道:“我的事用不著你們管,咱們是毫不相干的。”
  白玉鳳輕輕搖了搖頭:“你想吃獨食,辦不到!你若不与男們合作,我就讓你名譽掃地。你身為一教圣女,受人敬仰,竟与一個俗不可耐的男人在一起,這是對神靈的褻瀆,是不能原諒的。”
  冰清圣女身子顫栗起來,脖子里聚起兩點寒星,這是她怒极的表現。她飄身欲動。
  白玉鳳忽道:“圣女,你別惱嗎。我們都是女人……”
  冰清圣女哼了一聲:“不要再說了,我是清白的,不會象你那么無恥。天地可鑒。”
  白玉鳳樂了:“圣女,老天老地說不定也在干著不可告人的勾當。它們是不會管這檔子事的,你還是与我們合作吧!”
  “你們是什么東西,我豈會与你們同流合污?”
  白玉鳳冷冷地笑了兩聲:“你也沒什么了不起,光憑俏模樣還不配清高,至多也不過男人的玩物。”
  冰清圣女忽閃了一下眼睛,落下淚來,那是清涼的兩滴水她弄不清自己何以要哭,也不知該做些什么。自己与吳暢粘在了一塊,看來說不清了。殺人,做妻,兩不容易。自己怎么落到了這步田地?圣女頭上的光環呢,怎么不保護自己?
  她真想殺掉白玉鳳,但她知道那是不容易的,沖動也不會有什么結果。但出路又在哪里?她陷入了悲哀的沉思。
  吳暢也進入痛悔中去,也許自己太仁慈了,結果處處受人戲弄,哭笑不得,這种困窘不應再繼續下去。他閉上眼睛。
  曾倩倩這時笑道:“吳大哥,你想開點吧,別郁郁不樂,你娶她也沒關系,只要別扔不我們就行。”
  吳暢淡然道:“可惜我的福气太薄,無法消受,這么美的藍圖你只有送給別人了。”
  “我們不象你朝三暮四的,今天看上這個姐姐,明天又搞上那個妹妹。我們只知道愛人如一,至死不休。”
  “好一個有情人。”吳暢冷笑道,“剛才那一劍差點要了我的老命,這就是你們的相思?”
  白玉鳳咯咯地笑起來:“我知道你躲得開,這才逗你。知你不行,誰舍得?”
  吳暢唯一的缺點也許就是看不透女人,終生都是這樣。他還以為白玉鳳真的這么想呢,至少他沒把她看成徹頭徹尾的坏女人,他以為凡是漂亮的女人都不太坏。
  她那可怜兮兮的模樣,多么讓人動心啊!柔腸百轉總是感人。
  他怔了片刻,揮手道:“你們走開,我不想再見你們,這一掌算我白挨。”
  白玉鳳搖了搖頭:“沒有這么便宜的事。你害得我們神魂顛倒,日子這么難過,是一筆能勾銷的嗎?擺在你面前也許只有兩條路。要么把我們一并娶了,要么我們把你殺了。這樣都好過了。”
  “也許還有第三條路。”吳暢笑道。
  “不會的。若是所有的女人都要殺你,那你活著也沒味了”
  “至少還有一個女人不想讓我死。她能代替一切女人,有她在,我會活得很有味儿。”
  “那個女人是誰?是這個女人,還是別個?”
  “我心中明白,她也明白,沒必要告訴你。”
  白玉鳳跳了起來,叫道:“這是不公平的。她是女人,我們也是女人,為什么你要她不要我們?”
  吳暢淡然一笑,沒有言語。
  冰清圣女皺緊了眉頭,就這么一個男人,還有人要拼命爭呢,多么悲哀!自己竟想嫁給他,這是干什么呢!自己是清白的,何必要向泥潭里陷?瑜清一向仇視男人,怎么忽儿熱衷把我向他怀里推?這僅僅是要殺掉他嗎?
  他縱不是那么可愛,畢竟是善良的,我又怎么下得了手?留下他不可能,好讓人為難!
  在這种困境中,一個人很難有明确的是非標准,忽儿冒出到來的念頭往往是重要的。它也許是灰色的,飄忽的,卻有可能改變人的命運。
  冰清圣女瞥了一眼吳暢,突覺他有些可怜,心中涌出一种圣洁崇高的犧牲感。
  如果自己要殺他,一定讓他占有自己。這對他來說自然是無情的,卻也不太吃虧,誰能兩全呢?
  冰清圣女生出這樣的念頭确是古怪、可笑的,然而她卻認為沒有比這更合理的,為己為人她都該這么做。
  她想火辣辣地面對人生,便挺起胸膛走過去,來到吳暢身后,雙手又放到他的肩上。
  吳暢一惊,差一點縮下頭。她也是個危險人物,還是防著一點好。可他又不想使她難看,就沒吱聲,唯有暗打主意
  冰清圣女注視了他片刻,微微歎息。
  白玉鳳似乎吃醋了,似笑非笑地說:“你允許她与你親熱,而排斥我們,這是不能答應的,我將有非常行動。”
  吳暢不在乎地說:“你也可以找個人去親熱,看我難不難過。”
  白玉鳳哼了一聲:“我沒你那么風流,一路走一路勾,專騙幼稚的女孩子。圣女,我警告你,不要与他太熱乎。否則我就把你們的丑事宣揚出去,讓所有的人都知道你們是多么無恥。”
  冰清圣女冷道:“我有什么丑事?他受了傷害,行動不便我幫他活動一下血脈也不行嗎?”
  白玉鳳一惊,頓時大喜,怪不得小子一直不動,原來是斷翅的鳥儿飛不起來了。她嘿嘿一陣快笑:“暢哥哥,我看你還是答應了吧,那樣我們就可以永遠居在一起。若你存心不讓我們幸福,那我們之間一定會發生悲劇。”
  吳暢輕笑道:“悲劇正在進行著,那就是我認識了你。沒有什么好講的,快走你的路。”
  白玉鳳冷冷地一笑:“想赶我們走,恐怕沒那么容易。我們是鐵了心了,管你同意不同意。自古有霸王強上弓,女的也可以強迫男的。”
  她輕巧地抽出長劍,寒光似月光瀉地。劍儿在手中一旋,划出一道明亮的光弧削向吳暢的頭顱。
  她的動作不是很快,好象是虛招。吳暢苦于行動不便,只好頭向下低。
  白玉鳳很鬼。也許事先她已料到吳暢會這么做,劍向前一拉,隨后送出,直刺吳暢咽喉。這一招實在快极,劍尖似乎就在吳暢的喉嚨前等著,他欲搖頭側身有些晚了。
  突然,冰清圣女玉掌陡然一旋,閃電般向白玉鳳拍出,一股浩然大勁涌過去,使的正是“佛冥掌”,威力令人咋舌。
  白玉鳳的劍尖一偏,身子也被踉蹌擊出。白玉鳳大吃一惊,做夢也想不到冰清圣女也這么了得,剛才小看了她,不然這一劍絕對成功了。半路殺出來個程咬金,真是可气!
  她陰冷地恨道:“好個不知羞恥的女人,還沒睡上就向著他了!”
  冰清圣女一反常態,笑道:“他是我丈夫,我和他在一起天經地義。”
  白玉風哈哈地笑起來:“什么圣女,也不過一個人盡可夫的破爛!總算沒冤枉你,不打自招了。”
  冰清圣女并沒有惱恨,反而笑嘻嘻地說:“我是個什么樣子我丈夫會知道的,他還不會把你的話當教義。你哭吧,罵吧,那只能展示你的卑鄙,充其量不過一個可怜的孩子。”
  白玉鳳呆住了,半晌沒有話。女人若不惱,那可真沒治。
  吳暢也奇怪冰清圣女的豁達,在她身上几乎不可能發生這樣的事,然而她救了自己,這同樣無法解釋。
  當然,簡單的事實也是明擺著的——她在愛著自己。吳暢無法拒絕來自心中的甜蜜,他暗里笑了。
  至于慕容素,他在瞬間里還想不到她。
  甘雨嬋這時長歎一聲:“白姐姐,我們要是再美點該多好,那這個登徒子早已扑上來了。他占了新的忘了舊的,我們能有什么法呢?”
  白玉鳳恨道:“我們對這個冤家也許沒法,但對付這個不要臉的賤貨還是有辦法的。她既然不要瞼,一心勾引男人,那我們就讓好色的男人都來找她,看她如何應付。”
  這果然是毒招,冰清圣女臉色都變了,仿佛受到了無法忍受的侮辱。她雙目合怒,一閃而出。直扑白玉鳳,猶似一顆流星瀉地。
  白玉鳳咯咯一陣長笑,身子旋動而起,宛若飛轉的山茶花美麗飄逸。她的輕功高得出奇。
  冰清圣女一愣,沒有再扑。無疑,白玉鳳是一個可怕的強敵。她第一次看到女人有這么好的輕功。
  吳暢也有些疑惑,白玉鳳的輕功确是非常神奇,她是怎么有了這樣的進步?他兩眼微閉,細想這個問題。
  白玉鳳得意极了,能讓吳暢皺眉總是不錯。
  冰清圣女這時不耐煩了,向外一指:“出去,這里不是你們策划詭計的地方。”
  白玉鳳冷道:“天還早著呢。”
  冰清圣女扭頭看了一眼吳暢,眸子里充滿憂怨。
  吳暢幫不了她的忙,唯有閉上眼睛。這樣他就与世界隔絕了,所有的感覺向心靈深處墜去。他心中有許多疑團,一時也只有躲著它們。他希望盡快恢复自如,可舉步唯艱。冰清圣女心一橫,孤身欺上,雙掌在胸前翻然振出兩排掌影,擊向白玉鳳的兩肩。白玉識得厲害,不敢迎戰,斜身急退,快似閃電。
  冰清圣女窮追不舍,猛打快攻,把她赶出好遠。但她一回來,白玉鳳又跟了回來。
  “你赶不走我的,除非你迎戰,斜身急退,快似閃電。冰清圣女窮追不舍,猛打快攻,把她赶出好遠。但她一回來,白玉鳳又跟了回來。
  “你赶不走我的除非你別那么貪婪。”
  冰清圣女無法,愣在那里發呆。真倒霉,怎么總是碰上這樣難纏的人物呢?自己的身手如何這樣低?她甚至疑心吳暢騙了她,佛冥掌也不是那么厲害嗎。
  吳暢這時忽然開了口,片刻的沉靜使他輕松了許多,如果要沖過去,也不是辦不到。
  “白玉鳳,這是我最后一次請你走開。若你還賴著不走,我會讓你相信你犯了一個不可重复的錯誤。我并不是永遠都借香怜玉。”
  白玉鳳嚇了一跳。吳暢的鄭重警告她不敢無視,不過她并沒有動,而是疑惑地看了他几眼。她不相信他這時能飛起來。
  吳暢确實還飛不起來,不過他的樣子是嚇人的。盛名之下,白玉鳳心中無底。
  她擔心吳暢從意想不到地方突然發難,那她就完了。
  遲疑了一會儿,她向后退了兩步:“你好狠,讓我們這么苦,為什么你是男人我們是女人!”她眼中有淚光,動了感情。
  吳暢冷著面孔無語。他能說什么?
  她拉起甘雨蟬轉身欲走,忽又停下,沖冰清圣女惡狠狠地說:“你自己快活吧,這不是結局。我會讓你付出比十倍的快活還要大的代价!別忘了你是圣女,你若不偎他,我保證絕不損害你的榮譽。”
  冰清圣女輕蔑地說:“你算什么?我活著若還要受不明不白的要挾,還不如死了呢。你不要管得太寬,能管好自己就不錯了。”
  白玉鳳恨得兩眼冒火,也沒辦法,只有一走了之,雖然這是一百個不情愿的。
  吳暢見她被嚇跑了,輕輕地笑了。這女人也許還不太坏,至少她還知道害怕。
  冰清圣女長出了几口气,穩了一下心神,又走到他身邊,強笑道:“我們換個地方吧,這里太不安靜。”
  吳暢搖了搖頭:“不靜的是他們。你我清如水,只要心中不存念,在鬧市又若何?”
  “可我做不到听而不聞,視而不見。我心里亂糟糟的,時刻想著你,放也放不下。”
  “已經遲了,我已記住了你,也許我們沒有緣分長相守,但我們絕非沒有深刻的關系。我們之間總會發生點什么,這也許是命。”
  吳暢心中沉甸甸的,沒有表情。她總算救過他一次,她的話總有些親切,那別一番滋味吳暢也說不出是什么。他不大相信兩人會成為夫妻,但難道還存在別的表達方式?他不想在這上面糾纏下去,得盡快脫出困境。
  冰清圣女把手放到他頭上,兩人沉默了。
  在她眼里那也許絕不是頭,而是她的心,黑乎乎,怦怦跳就是這么怪异。
  不知不覺,她撫上了他的耳朵。忽儿想到童年時小孩儿打鬧,那充滿純真活潑的一切不复存在了,但記憶還常新,有時她真怀疑自己是否還存在年長里。几時的情景多半是美的,那啼哭也充滿自豪与滿足,絕沒有現在這种刻骨銘心的悲哀,生命深處的蒼涼隨處可見。
  她記得自己第一次到恒河里洗澡,許多小孩儿,她不敢下水,站在河邊瞪起大眼睛,那時眼睛也這么美嗎?一瞥勾人心,再看奪人魂,這是一种什么力量呀!有時她甚至不喜歡自己這么美。美得太富麗,也是一种累贅,這世界擔負不起。
  她目光掃向天空,幽幽歎息。手也更溫柔了,輕輕摸向他的脖子,那里有許多穴位,她并沒有用力點下去。
  吳暢松了一口气,對她放心了。他沒有理由再怀疑她与白玉鳳有同樣的企圖,她們是完全不同的兩种人。
  她仍是那么溫和、柔和。
  吳暢長長地呼出一口气,身子更松了,仿佛躺在了浮云上。清水里。
  冰清圣女感到吳暢的歡樂。
  “謝謝你,這樣的時光讓人留戀。“吳暢說,“我感到輕松,你的情誼我會永遠記在心里。”
  “那又怎樣呢?還不是暫相聚,轉眼又分离。”她忽儿有些哀傷,眼睛發潮。
  “那你就跟我去中國,那也是一片神奇的土地。你會喜歡的。”
  “那不可能,這正如你拒絕我。”她搖了搖頭說,“我的心在這里,在這里開花,也在這里凋落。這是不可改變的。”
  吳暢呆了,這樣好的女人實在不多,縱然她是敵人也是可敬的,沒有什么比女人的忠貞更可貴的了。這不單來自腳下的土地,更來自她的美,來自那舉世無雙的眸子。
  他又想到了慕容素的那只眼睛,那也是奪人魂的,可惜的是丑与美同時在她臉上無情地分布著:那對比是惊心動魄的,何時能讓她恢复呢?她現在又怎么樣了?
  他走了神。冰清圣女馬上就感覺到了,真是一雙神奇的手。
  “你在想什么,是想另一個女人嗎?”
  “是的。她与你也許是一樣美的,可她受了傷害,眼睛瞎了,面也破了。”
  冰清圣女一顫,不由抽回自己的手,撫向她光洁無比的臉,這是難得的,毀掉它多可借呀!沉默了片刻,她咳了一聲:“她一定難過极了,怎么能遭遇這樣的不公呢?”
  “她有几次想自殺,可終于明白了,答應我活下去。也許你會見到她的。”
  “那是不可能的,代我向她問好吧。”
  這時,吳暢的身体頓熱,心中狂喜無比。他感到小腹一片冰涼,那冰徹底化開了。
  “你恢复過來了?”她惊奇地問。
  “這多虧你的幫助。”
  冰清圣女多心了:“你在責備我?”
  吳暢連忙笑道:“我講的是心里話。沒有你的情誼,我怎么會恢复得這么快呢。”
  “你不會怨恨我吧?”
  “永遠不會。我輸了喝酒,那是光明正大的。你不必為這事內疚。”
  冰清圣女笑道:“可我總是想不開,也許我就是這樣令人泄气。”
  這時,瑜清如幽靈似地出現了。她一臉詭异之色,仿佛他們的好戲她全看見了。
  冰清圣女臉色頓紅,心里七上八下,唯恐瑜清說出十分難听的話來,那她就無法抬頭了。
  瑜清在他們身邊走動了几圈,笑道:“快活嗎?我知道你們會走到一起來的。
  銷魂在少年,一刻值千金。你們能如愿以償,該感謝我的。”
  冰清圣女的眼里閃出明亮的水光,那是一种奇特的光彩,仿佛她的清醒全閃現出來,有些恍然大悟了:“祖師,你全知道了?”
  “應該說我全看見了你們的丑態。”
  冰清圣女心中有苦卻說不出來,差點流出了淚,這一切不是你希望的嗎?自己純純清清、洁洁白白處女身,怎么該受這樣的對待?
  她的心靈受到了极大的傷害,仿佛當眾被人扒光了衣服,這是不能忍受的。
  她正要質問瑜清,吳暢開了口,聲音是冷漠的:“大師,你都看見了什么?”
  瑜清怕事鬧僵了,連忙改口,也許她真的沒有碰見什么:“果然是做賊心虛,被我一詐就露了馬腳。”
  “我們并沒向你承認什么。”吳暢哼道。
  “可你們的表情是明擺著的,若是沒做苟合之事,何須如此惊慌?”
  冰清圣女這才松了一口气,只要她沒有看見那一幕,任她怎么胡說都行。
  吳暢哈哈地笑起來:“大師,你是過來人,經過百八十情刀愛劍。我們初落鳳凰坡,昏頭呆腦的,如何經得住你一嚇?剛才沒跳起來已是好的了。”
  瑜清冷笑道:“這么說我冤枉你們了?你闖彌羅教出言無德,給我們帶來了無窮的麻煩,給圣女帶來巨大災難,這也是可以否認的嗎?”
  吳暢沉聲道:“我若在無意中坏了你們的規矩,我對自己的行為表示道謙。若傷害了圣女,我愿接受同樣的懲罰。
  瑜清淡淡一笑:“有骨气,你与圣女到底是什么關系?”
  冰清圣女道:“我是他的妻子。”
  瑜清哈哈地笑起來:“爽快,這么說,他同意留下了?年輕人,是嗎?”
  冰清圣女頓時向他投去乞求的眼光。
  吳暢輕輕搖了搖頭,他沒勇气開口。
  冰清圣女幽歎了一聲,低下了頭。
  瑜清冷笑起來:“你既然不愿留下,何必娶妻印度?想玩弄女人嗎?你找錯了地方!”
  吳暢道:“大師,我還沒那么坏。在我們中國,妻子是要到丈夫家的。我沒想到在這里竟然相反,我至多是個糊涂人。”
  瑜清嘿嘿地笑道:“你糊涂嗎?這里的女人不少,你為什么偏和圣女?你知道不知道她是我們的教魂?”
  吳暢無話可說了,唯有苦笑。
  冰清圣女呆呆地出神,仿佛忘記了一切。
  瑜清哼了一聲:“圣女,你跟我來。”她飄然而去。
  冰清圣女打了個冷戰,走到吳暢身邊,在他額上輕吻了一下,淡漠地說:“你等著我回來。”
  吳暢點了點頭。
  冰清圣女走到門口又扭頭看了他一眼,离去了。那一瞥充滿了深情,不是傻子就能感到這一點。
  吳暢長出了一口气,一下子躺到一邊。他感到有些累,那是一种說不上味儿的倦,他來不及調整自己的思想,就深深地睡去。
  ※※※
  冰清圣女也有些累,她卻沒法儿睡。离開了吳暢,她覺得己整個儿空了,這是以前沒有過的感覺。
  她感到有些頭重腳輕,一股風似乎都能把她刮走。細想一下,自己的命運不也這么飄蕩不定嗎?
  不知不覺,她們到了教主密室。艾米爾冷著臉坐在那里,不瞧她一眼。瑜清輕輕一笑,坐到一邊去。
  沉默了一會儿,艾米爾問:“你這陣子干了些什么?”
  冰清圣女低下了頭:“我和他成了夫妻。”
  艾米爾并不惊訝,冷冷地問:“你不知道圣女是不可以嫁人的嗎?”
  冰清圣女看了瑜清一眼,心中十分不快,有种被騙了的感覺,若不听你們的鬼話,豈有現在的麻煩?
  瑜清也許理解她的心情,插言道:“你嫁給他,這也許不是最坏的。可是此事并沒完,按我們的規矩,要么他做護花使者,要么你要殺掉他。可你并沒有這么干,這是不對的”
  艾米爾歎了一聲:“是啊,女人生朱忠烈,死后亦是一朵花,沒什么好怕的。
  情是土,恨是芽,別戀那拆不散打不開的胡摸擦。睜開眼來,一股涼風吹,千恩万愛去了,女人什么罪受不下?”
  冰清圣女心中迷亂之极,她不知該選擇什么。選擇是痛苦的。
  許久,她淡然道:“我也想過殺他,可我不知在什么時候動手合适,他并不好對付。”
  瑜清眼睛一亮,笑道:“銷魂時刻最相宜,當他在你身上如醉如狂的時候,他什么抵御也沒有。你突然發難,一下子就毀了他。放心吧,他不是神仙,只要你有決心,沒有辦不成的。”
  冰清圣女雙頰熱紅。心中不是滋味。
  終于,她流了淚。
  艾米爾說:“這無須傷心,女人沒有丈夫不是更好嗎?我們也是孤單一身嗎。”
  冰清圣女點了點頭,也許自己該下地獄。她長出了一口气,走出屋子,原路返回。
  這時她的腦袋有些發昏,身于仿佛失去了重量,輕飄飄的。
  突然,一聲陰笑惊住了她,讓她渾身直冒涼气:“圣女,你好快活,儿子快弄出來了吧?”
  冰清圣女這時倒平靜了。她向四周掃了一下,沒見說話人。正欲舉步,忽地從暗處冒出几個人堵住她的去路。
  冰清圣女還沒開口,白玉鳳笑了:“圣女,這是我邀來的朋友,都傾慕你的美名,你就布施一些吧。”
  四個堵住她去路的男人都笑了起來:“是啊,我們都害了相
  思病,你就可怜一下吧!”
  這四個小子特別瘦高,外人一眼也能看出他們是四胞胎,眼睛是綠的,周身透著鬼气。
  冰清圣女被她們看得頭皮發麻,不由退了兩步。他的牙都特別長,向外咧著,令人生厭。
  白玉鳳見冰清圣女怕了,更得意了:“圣女,你听見了么?
  冰清圣女冷笑道:“你也是個女人,這樣的話也開得了口我替你難過。”
  “我好著呢。”白玉鳳快笑起來。
  四個瘦男人同時向她伸出了手,動作一致,分毫不差,仿佛就是一個人。
  冰清圣女自然不能讓他們沾上,身子飄然一擺,右手弧形外一按,使出“佛冥掌”,一個奇長的掌影猶如一條白色光帶一閃而出,攔腰向四人擊去。
  四個小子惊叫一聲,同時跳起,仿佛紙人被刮上了天空。冰清圣女急忙旋腕連彈,使出“云泥神指,森然的勁气直射四人,四個小子竟然有術,如大鳥般向外斜飛,他們的動作是相當迅速的。
  冰清圣女兩擊不成,有些气餒,這是怎么回事呢?難道撞鬼了?
  四個形影不离的瘦男人雖然躲過了打擊,但也惊心不已。那么厲害的女人他們還沒見過,怪不得稱圣女,稱神女也夠格。四個人擠眉弄眼打起了鬼主意,對付女人他們有一百二十种方法,瞬間里他們全想過了,沒有一种是管用的。四個小子搔了几下皮,再尋別法。
  片刻,四個小子哈哈大笑起來,樂得前仰后合,不知想到,什么鬼點子。
  白玉鳳問:“你們有了主意?”
  “不錯,這回絕對錯不了。”
  冰清圣女不知所云,唯有嚴陣以待。
  白玉風催道:“你們既有這么好的辦法,快動手吧!等那小子醒了就麻煩了。”
  “你不擔心,我們一樣有辦法收拾他。”
  白玉鳳輕哼了一聲,自然不信他們的鬼話。對付吳暢若是那么容易,他活不到現在了。
  四個小子向冰清圣女靠近了几步,突地雙臂齊擺,斜向怀中摟。剎那間果有三十六只手臂猶如葛藤一樣纏向异香圣女的腰,手法极快。
  冰清圣女心頭一暗,大惊,仿佛有些昏沉,雙掌胸前旋繞一抖,外划出一圈掌影,猶如一個花環,向敵手擊去。這正是佛冥掌的精華所在,圣洁美麗。
  四個小子料不到對手的掌法看似無力,實則處處充滿殺机,暗叫不妙,急身后退。哪料花環突然破碎,掌影向四方迸射,至少有四個掌影射向他們的頭顱。兩個小子駭然之极,慌亂后倒。但已經遲了,扑扑几聲響,四個小子全被擊飛丈外,鮮血狂吐。
  白玉鳳在一旁連連擺頭,原來他們只會吹牛。
  冰清圣女松了一口气,神色更安靜了。
  她正要离去,四個小子仿佛被人拉起似的,猛地向她扑去。這种攻擊几乎不可用常理論之。
  冰清圣女不由駭然,他們怎么不怕打呢?來不及細想,她雙腳用力向下一蹬,身如“飛天”而起,騰上高空,纖指連彈,射出數道勁芒,直取敵頭。
  四個小子好怪,紙人似地在空中一翻,向她飛去。
  她只好急身瀉地,另作打算。
  圣女見四個小子人鬼難辨,亦覺不寒而粟。他們能在空中自由閃躲,又連在一起,這是什么身法?說穿了,幻術爾,不過一般人難以察覺,高明人士若不知門徑也弄不清怎么回事。
  四人如鬼似魅一閃而沒,仿佛霧消散在空中。
  冰清圣女只好飛身而逝。她沒法儿不逃,怕被他們逮著。以她的身手原可以沉著應戰,怎奈她厭惡他們的面孔,不想与他們沾邊,只能逃之夭夭。心中怀有恐懼是不可能發揮好自身的威力的。
  白玉鳳一惊,叫道:“快截住她!”她的輕功雖然十分高明欲追卻已晚了。
  四個小子并不以為讓她逃走有什么危險,嘻嘻哈哈追去。
  他們沒有用全力,以為這樣才有趣,嚇破美人的膽才好收拾,也顯得他們有气度,沒把她放在眼里。
  白玉風知道她去哪里,心里干著急,暗罵四個小子不听他的警告。”
  冰清圣女如飛鳥投林,飄然入屋。四個小子門口,但沒有馬上進去。
  冰清圣女看到吳暢睡得挺香,心頓時安了下來。她對他還是有些崇拜的,若是他也斗不過四個小子,那他們就沒治了。
  她欣慰地看了兩眼那安詳的睡態,走到他身邊去。她沒有叫醒他,想靜觀一下事態。
  少頃,四個小子一齊沖進屋來,她也沒急,有吳暢在身旁還怕什么呢?他是一百個可靠的。想到可靠,她的神色黯然下來,柔心如被虫咬,自己可靠嗎?
  四個小子見她無處可逃了,樂了起來。
  冰清圣女沒理他們,仍沉浸在哀怨里。
  四個小子心痒,慢慢靠過去。
  冰清圣女未動,心事仍不在這上面。她有一种信念:吳暢睡著了也是醒著,他不會放棄自己的權力。
  四個小子已到了她近前,伸手欲抓,吳暢一坐而起。四個小子嚇了一跳,向后退了兩步。
  冰清圣女心頭狂喜,心愛的人果然睡著時也沒有忘了自己但她馬上發現了危險,這會使自己更難做人。她心里苦极了。
  吳暢沖他們冷淡地哼了一聲:“你們要干什么?”
  四個小子沒把他放在眼里,瞬間恢复了正常,笑道:“我們追美人。”
  “你們進這屋子的時候該摸一下腦袋;”
  “那是多余的,它結實著呢。小子,你不要自討苦吃,快點滾開!”
  吳暢冷笑一聲,陡然起來:“我本不想殺掉你們,可你們如此霸道,留著你們將來不知要有多少女子被害,今天就是你們的終結。”
  四個人哈哈地笑起來:“小子,我們也不會放過你,本想讓你多活一會儿,你卻自尋死路,那就怪不得我們了。”
  吳暢見他們言行如一人,心里豁然而亮,四個小子原來修習的是“同病相怜”邪術,怪不得如此囂張。
  這种邪術頗為難煉,更不易破,奧妙全在他們的“印堂穴”上,但破除此術又与該穴無關。此功的關健全在這里。找不到他們要害,把他們“揍死”,他們仍能向你扑去。
  吳暢心中有了數,向他們逼過去。他想先從气勢上壓倒他們。
  四個小子不由向后退了几步,他們并不知道因何而退。四個人相視一陣,猛然嘿嘿地笑起來:“想嚇唬我們,見鬼去吧!”
  四個人斜晃一下,合圍而上,仿佛四股煙飛旋,直取吳暢的大穴。
  吳暢冷笑一聲,擰身斜掌,一式“笑里觀花”,閃電般拍出十二個掌影,分襲四人的“命門、气海、人中”,三穴。他的手法快到了無以复加的程度。四個小子想躲來不及了,扑扑啪啪几聲響,他們全被擊飛。至此,他們才相信了白玉鳳的告誡。
  吳暢這次下手頗重,四個小子受了致命的傷害。他們的邪術已破,唯有等死了。
  暗處的白玉鳳恨道:“吳暢,你犯了一個錯誤。你殺死了他們,會有人找你報仇的,那個人絕不會也這么容易收拾。”
  吳暢冷哼一聲:“你還是安分些吧,不要找替死鬼了,你不會從中得到什么好處的。”
  白玉鳳嘿嘿地笑道:“我從不做無用的事。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將來你會明白的。”
  吳暢欲走出屋去,冰清圣女忽道:“別理她,一個痴想狂還是把他們打發了吧。”
  吳暢一點頭,閃電般連抓而出,四個小子眨眼間全被扔出屋去:“他們跟你來的,還跟你去吧!”
  外面沒有回聲,她已走了。她才不會問別人的死活呢。与她交朋友,那是很累的。
  白玉風出了彌羅教,直奔丰覺寺。
  報身佛正在禪房里煩躁不安,又時而呆然,一副痛失珍寶的樣子。
  白玉鳳推門進去,他吃了一惊,女人到這里來干什么?但他臉上由惊變喜,一副笑模樣:“小美人,你找佛爺嗎?”
  白玉鳳嫣然一笑,滿屋生輝:“大師,小女听說你心腸慈悲特來求你相助,你可不要推辭呀!若是大師讓我如愿以償,我會報答你的。”
  報身佛嘿嘿一陣快笑:“小美人,你打算怎么報答我呀?”
  白玉鳳故意一副害羞的樣子,掩口道:“隨大師的意,我听你的就是。”
  報身佛樂得渾身痒,好個騷美人,有趣!看來佛爺要走桃花運了。他兩眼盯著白玉鳳的臉儿看了儿,笑道:“美人,你好嫩呢……”
  白玉鳳臂虛指了他一下,瞑道:“男人都是這副德性。不過我的心腸軟,大師又空守寂寞,我就舍棄這洁白的身子吧!”
  報身佛樂得要跳起來,老來無形,這么美的人儿他大半輩子也沒碰上几個,蒼天可怜見,現在有人送上門來了,真不錯。
  他伸手欲摟,白玉鳳惊慌似地向后一閃,离開他几尺。
  “大師,無功不受祿。你別急嗎,只要你能幫我的忙,我一定送給那個冤家一頂綠帽子。”
  報身佛哈哈大笑起來;“好主意,那小子是誰?”
  白玉鳳“咳”了一聲:“就是那個勾引你們圣女的小子。”
  報身佛頓時恨得直罵:“我不怕他的,非把他的腿插進他的屁股里不可。你和他是怎么回事?”
  白玉鳳頓時露出哭容:“他不是個東西,騙占了我的身子”
  報身佛跳了起來:“什么,……”
  白玉鳳立時破涕為笑:“看把你急的,我能讓他輕易得手嗎。”
  “后來呢?”他恨恨地問。
  白玉鳳幽歎了一聲,仿佛不堪回首往事,一副心儿欲碎的樣子:“他想占有我,甜言蜜語,我不許,他就山盟海誓,一臉不正經。我怕他輕諾無信,就想法儿推辭。哪知過了一天,他竟不辭而別。我弄清了他的去向,就追到了這里,誰能想到他又干上了那种丑事!”她聲淚俱下,痛心疾首。
  報身佛一惊:“他又干了什么?”
  白玉鳳歎了一聲:“我無意中誤入彌羅教,听見房子里有不正經的男女浪笑聲,就靠了過去。向里一看,他正在和圣女
  沒等他繪聲繪色他講完,報身佛就暴叫了起來。這几乎等于殺了他,搶了他的老婆。他額上青筋凸綻,兩眼里紅光駭人,一副要与人拼命的樣子。
  白玉鳳看在眼里,喜在心頭,真不錯,自己不愧是天才的表演家,把個和尚玩得團團轉,妙不可言!
  她的故事并不高明,有不少漏洞,怎奈報身佛一听見圣女受辱就怒到了极點,哪還顧得了其它。
  他的身子顫抖了一陣子,握緊了拳頭,咬牙切齒地罵道:“這個龜儿子,這回絕不能饒他。這已不是個人的恥辱,他撕爛了我們的信仰!”
  白玉鳳火上添油地說:“這個下流胚,不能再留著他。只要大師能替我出這口气,我一定以身相報。圣女不能老讓他占著他會把她折磨死的。那小子可是個色中餓鬼!”
  她不愧是個出色的鼓動家,很會選擇机會,每句話都是投槍匕首,刺得准,扎得狠,下下見血,讓你不及思痛。
  報身佛臉上出汗,眼前一片模糊,仿佛看見洁白無瑕的圣女正在痛苦地呻吟。
  這是他絕不愿看到的。
  他想抹去這种幻覺,可是辦不到。他的腦袋嗡地一聲,身子几乎要炸開了,胸中一團火在燒。
  “這個王八蛋,我要扒他的皮!”
  冰清圣女占据了他的心,他連趁机在白玉鳳身上摸一把的念頭也沒有了。
  他縱身欲去,白玉鳳攔住了他:“大師,這事莽撞不得,圣女反正被他弄到手了,我們要想出個万全之策來才行,那小子不是好撂倒的。”
  報身佛冷道:“你說怎么辦?”
  白玉鳳低頭思忖一下,笑道:“這事要告訴你師兄,多聯合些人才行。我們不但要把他的名聲搞臭,還要把他連根拔掉,那時說不定圣女是你的了。”
  報身佛大搖其頭,能弄到圣女自然不錯,可現在哪有心事想這些呢?自己是個和尚,她也未必會跟自己呀?他有些替圣女難過,你怎么可以選擇上那個子呢?這不是把自己玷污了嗎!
  他沒有心情細想下去,連忙去找師兄。
  法身佛正做佛事,對報身佛的憤慨充耳不聞。
  在彌羅教得一個教訓,他不想再輕易离開丰覺寺了。老和尚輕輕坐到蒲團上,閉目誦經,仿佛旁邊根本沒有報身佛似的。
  報身佛急了,叫道:“師兄,出大事了。你再這個樣子,我一把火把佛堂燒了!”
  法身佛淡漠地看了他一眼,平靜地說:“佛外無事,大事何來?你心中無佛,欲火飛起,佛也离你而去。這里是靜地,不要搬弄人間是非,你到一邊去吧。佛性水在,是不怕火的。”
  報身佛振振有詞地說:“佛有七十二性,救苦難為先,大德正覺非虛幻,空想來不了,非到俗中求不可。師兄,你已得佛性,證得八方耳眼,怎可把行善忘了?”
  法身佛輕哼了一聲:“佛是一片空,滿眼皆光明。空中有佛性,善也在其中。
  行善只需空中尋,何須徒勞形?”
  報身佛气得直跺腳,扭身去找化身佛。他知道法身佛最听師弟的。他沖進化身佛的禪房,化身佛正躺在床上。
  他急切地說:“師弟,出大事了,你還躺在床上!”
  化身佛不緊不慢地說:“佛無常形,躺著亦是佛。師兄這么急躁,离佛遠也。”
  報身佛道:“圣女被那小子霸占了,這也不是佛,我們得快點去救她才行!”
  “把她弄來當和尚嗎?”化身佛笑問。
  報身佛急道:“她可關系到一方水土,是圣洁字樣的象征。如今蒙垢,我們沒有責任去幫助她嗎?她才是一尊真佛呢,我們只能維護她。”
  化身佛嘿嘿地笑起來:“師兄,你沒打別的主意吧?”
  報身佛恨得兩眼冒火,真想沖過去給他兩巴掌:“師弟,你這是什么話?佛經是沒有這樣的經文吧?她是圣女,受人敬仰。我是和尚,終日里枯守空山,我能打什么主意?”
  “若有美女相伴,你可以還俗嗎。”
  報身佛愣了一會儿,冷然道:“縱是我有這樣的念頭,她也未必跟我呀。師弟,救人要緊,你不要戲弄我了。如果我們這里的福星,若是讓她划空而去,那我們這里就暗淡了。”
  化身佛懶洋洋地站起來,伸了一下懶腰,淡笑道:“師兄,上次在彌羅教我們出了不少洋相。回寺后,師兄十分后悔。這還沒安靜几天,你又來了。你能保證這次出去比上次玩得精彩?”
  “師弟,問題是師兄更精彩了。我們是次要的。師兄已修出身外之身,對付那小子還有什么困難呢?”
  化身佛搖頭道:“師兄由海生悟,是證得了更高神通,但這些与殺伐是背道而馳的。那小子非比尋常,誰能說他永遠不長進了?若這回救人不成,再弄個灰頭土臉的,那丰覺寺就從此一蹶不振了。這是可怕的!”
  報身佛說:“師弟,這里是印度,我們的家鄉。他都不怕你怕什么?好事不是他買著的,有什么理由可以怀疑我們沒有胜利的把握呢?”
  化身佛不言語了,但眉頭仍沒有拓展開來。
  報身佛又道:“師弟,無論有多少理由,外國小子跑到我們這里來弄我們的美人都是不行的。我們要打跑他,或者殺掉他,這是我們的原則。和尚不是白云,亦屬于這一方水土,我們要捍衛它,保護我們的‘精神’。”
  報身佛是聰明的,他把美人与許多不可侵犯的東西扯在一起,讓你不好辯駁,听起來似乎有理。
  化身佛瞥了他一眼,笑道:“師兄,看來你越發精明了,不知這是不是靠近了佛。听了你的妙論,我几乎不能拒絕了。”
  報身佛這才咧開嘴笑了兩聲:“師弟,我們都是佛,不然怎會想到一塊去?”
  化身佛輕笑一聲,扭身就走。他不能代表一切,還要去勸說法身佛。
  法身佛似乎知道他會來。他剛到房門口,法身佛就笑了,而且滿面紅光。化身佛一喜,笑道:“師兄,外面又有‘佛事’?”
  法身佛“嗯”了一聲:“你說說看。”
  化身佛道:“有佛南方來,投之靈山,恒河水清,人之沐浴俗間情深,透人肌膚,墜之內海,不能自拔。佛云,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法身佛彈了一下手指,平靜地說:“花從水中來,情自泥里出,佛從靈山過,不知腳下是何物。人間情不透,佛只講盡漏,頗多區別。動一方肝火,毀一地佛性,大德大正不必去求,自身細心揣摸可也。人自有佛,佛外無佛,何謂南來,又入欲海?”
  化身佛咳了一聲,愁眉苦臉地說:“師兄,佛無德無性,一切是自性,放寬一寸,佛緣自多。寺外有火,我們何不去救呢?”
  法身佛哈合地大笑起來:“寺外若有火,有這會儿辯講的工夫已把火扑滅了,你來這里干嗎?”
  “師兄是水,不求你求誰?”
  法身佛哼了一聲,身子轉向北面,把后背留給了他。
  面對一片冷漠的空間,他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時,報身佛走了過來,扯了一下他的衣袖,小聲問:“佛把□對著了你?”
  化身佛反腕一扣雙掌,陡然發勁,右手猛地接到報身佛的后背上。報身佛來不及化解大力,一下子扑向法身佛,太突然了。
  法身佛輕輕一笑,飄身旋起,同時一式“佛手拈花”,旋腕一拍。報身佛頓時被一股大力一推,止住身形。
  報身佛嚇了一跳,正要質問化身佛。化身佛哈哈地笑起來:“師兄,你總算還手了,這說明你改變主意了?
  法身佛點了點頭:“也許這是唯一獲得安宁的辦法,否則我真不知你們會干出什么。”
  報身佛頓喜:“師兄,我知道你不會見死不救的,抵御外來侵略這是我們的傳統。”
  這時,白玉鳳扯著甘雨嬋奔了過來,沖法身佛道:“大師,請為我們做主。”
  法身佛素來不喜在寺內碰上女人,不由皺起眉頭。但見她們可怜兮兮的,又不能不理。只好不冷不熱地問:“替你們作什么主?”
  白玉鳳說:“我們遇人不淑,被他騙得好慘。現在他又跑到這來騙占圣女,讓我們傷心欲絕。大師,您一定要抓住他,讓我們也消消气。”
  法身佛掃了她們一眼,淡淡地說:“我自會對付他,你們去吧!”
  兩人向他施了一禮,轉身就走。
  報身佛忙道:“等一下。”他轉向師兄,“她們在,對我們有利,”那小子見了他們會不自在的。”
  法身佛有些不快,輕哼了一聲。他知道報身佛的毛病,与其說那小子見了不自在,不如說你小子見了自在。
  化身佛馬上打破了僵局:“師兄,這回是否還要讓寺內弟子前去?”
  法身佛淡淡地說:“沒有理由可以說明他們去了會更好。倒霉不需要那么多人。上回他們去了,并沒有改變局面。”
  “那我們就悄悄离寺,我去吩咐一下。”化身佛向后退了兩步,扭身而去。
  報身佛道:“師兄,那小子還有几個仇人呢。我看把他們也叫上,這回他准吃不消。”
  “我倒是希望你的推測是對的,可這并不僅由我們的拳頭說了算,對方也有發言權,還是小心為妙。我不認為信心飽滿就是好兆頭。”
  報身佛嘻嘻地笑了几聲沒言語,他們似乎總也不那么投机。
  白玉鳳沖他擠了一下眼睛,亦沒說話。沉默是黃金,如果說話不能比沉默更有用,她不想費唇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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