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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劍膽揚魂 豎子神悟


  中本義一這回來的兩個目標,第一個是最靠近主船的船;第二個,則是最遠的一艘!
  方才,他已經率領手下十七名“特殺組”的人員和柳絮做掉了那條船上十八個漢子。
  第十九個,是柳絮的目標,她當然不下手,只是故意以女鬼的姿態露一露。
  夠了,那聲慘叫已有了最好的效果。
  現在,他們十九個已然接近最遠的一艘船。
  中本義一令道:“這回的目標,是小舟上的人。”
  原因很簡單,自從方才那一鬧,信鴿狂飛,顯然各主船上已有准備。
  至于小舟分布极廣,想接到通知還得一段時間。
  特殺組成員接到命令,立時個個自身上取出一圓形物体來,紛紛丟入海中。立時,那東西輕“車”的一聲,膨脹成圓形的水球來。
  中本義一道:“他們每條船上坐了六個人,先挑掉三條船!”
  那些忍者同聲應了“是”,無聲無息的落到水球上,忽的全部沉入水中。
  那水球涂成黑色,在暗夜里戴沉戴浮而去,就算細看也不易辨出!
  柳絮看了半晌,笑道:“這玩意儿倒是頗管用!”
  中本義一得意一笑,道:“本副座之所以能任職狂鯊幫副幫主之位,便是在于忍術器具上有所新的創造!”
  柳絮一笑,道:“這玩意儿除了可以浮人之外,還有沒有別的好處?”
  “有!”中本義一笑道:“可以用來在水中呼吸!”
  “水中呼吸?”柳絮訝道:“你的意思是長時間在水里不會被溺死?”
  “哈……正是!”中本義一得意道:“這水球下面有個管子,到時只要用口吸气就可以支持一段時間了……”
  柳絮點點頭,道:“我何時出手?”
  中本義一冷笑道:“你不出手。”
  柳絮一愕,复道笑:“又要嚇人了?”
  “不錯!”中本義一道:“到時,由我抵撐住你,你只須裝的像女鬼一樣可以浮在水面便行了。”
  “不好!”柳絮搖頭。
  “不好?”中本義一訝道:“為什么不好?”
  柳絮一掠那鬼發道:“何不殺的只剩一個,這樣更有可說的……”
  不錯!人都有那种把‘特別’經歷告訴別人的快感,尤其是大難不死!
  中本義一道:“不行。”
  柳絮訝道:“為什么?”
  中本義一道:“難道他們不會怀疑為什么偏偏留下一個人?”
  “這不是問題!”柳絮笑道:“只要我下手不輕不重讓他昏死過去;他便以為自己是大難不死。”
  冷明慧對兩處傳回來的報告皺眉不已!
  顯然,海上女鬼的傳話,已經動搖了軍心!
  六臂法王輕歎道:“魔由心生!只怕是齊一刀的鬼計!”
  冷明慧歎道:“得見了尸体查出是如何死法的,這樣才能取信于人……”
  正說著,潛龍歎气的走了進來,看了著眾人,道:“那個齊朋友的部隊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冷明慧一愕。
  蘇小魂突然道:“東海二路的船隊呢?”
  潛龍道:“正朝我們駛來,差不多明天黃昏之時便可以遇上。”
  冷明慧冷笑道:“好個齊一刀,往北去了?”
  “往北?”唐雷愕道:“那我的水雷豈不是白費了?”
  “不!”冷明慧道:“他打算繞到我們后面……”
  紅豆瞅了潛龍一眼,道:“偵察舟還有沒有發現什么?”
  “沒有。”潛龍焦頭爛額的道:“四十一具尸体和兩個目擊者都到了……”
  蘇小魂當先站起來道:“走!去看看!”
  尸体的傷口在頭部,而且是雙掌捏死的。
  四十一具尸体,手印的大小一模一樣。
  兩個見到女鬼的目擊者所述的一模一樣:全身是白,唯掌是紅!在小舟上幸存的姓吳,叫吳材良。冷明慧對他的遭遇特別有興趣。為什么對方留下他的命,原因無他,目的是為了增加目擊者而且!
  冷明慧問道:“你說說看當時的情況……”
  吳材良臉色變了變,道:“我……我們六個人坐在小舟上。忽……忽然張武雄叫了起來……說……說有鬼……”
  冷明慧點頭,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大家望去,只見……一個女鬼……浮在水面上!”
  “浮在水面上?”冷明慧逼問道:“你确信?”
  “是!”
  “她腳下有沒有東西或人拖著?”
  “我……我……不知道!”吳材良已經臉色慘白。
  冷明慧安慰道:“別怕,然后呢?”
  “然后……那女鬼一招手,忽然……忽然……我只覺得一昏眩……就……不省人事了……”
  他摸摸脖子道:“我……覺得脖子一緊就……”
  蘇小魂突然一伸手,抓開吳材良的脖子,仔細看了起來。
  不錯!也是一個血手印,正如同那些死了的人一樣。
  蘇小魂雙目一凝,道:“我不信天下有那种武功可以一揮就令人于死……”
  吳材良惊道:“可是,可是……女……女……”
  蘇小魂一笑,左手連點了吳材良六處穴道,報歉道:“吳兄,請稍忍耐!”
  說完,右臂一振,手腕天蚕絲且慢慢自吳材良太陽穴滲入。
  這招“天蚕搜穴”的手法,昔年亦在唐家為唐老太解過移穴金針。這回使來,便更得心應手了。
  半晌,蘇小魂含笑的取回天蚕絲,道:“好了。”
  吳材良穴道被解,噓了一口气道:“怎……怎么了?”
  “沒事,你可以走了。”
  “我?我可以走了?那……那女鬼……”
  蘇小魂向潛龍使個眼色!
  潛龍會意,臉色一整道:“吳材良——”
  吳材良聞言一惊,急恭敬道:“屬下在……”
  “本湖王立刻命令你到廚房好好吃一頓!”潛龍有板有眼的道:“然后去大睡一覺。”
  吳材良的身影消失在門口,蘇小魂歎口气道:“柳絮!”
  “柳絮?”冷明慧眼睛一亮道:“柳絮的紅線?”
  蘇小魂一笑,道:“現在是不是要叫那個第一個發現女鬼的陳邦國來?”
  冷明慧很愉快的笑道:“當然。”
  陳邦國進入內艙后,他的描述很簡單。
  朦朧中看見女鬼飄移而來,雙手赤紅捏住自己脖子;幸好自己极力掙扎并且大叫才算免除了一切劫難……
  至于,那女鬼的詭异之奇,則更是繪聲繪色。
  冷明慧臉色沉重點點頭道:“你先回去吧。本人自會考慮如何處置。”
  那個陳邦國眼睛滴溜一轉,只見眼前個個表情沉重,不禁大大歎了一口气,唯唯諾諾的出去了。
  待那陳邦國一出內艙,潛花早已一口啐了起來:“他奶奶的,洞庭湖里頭有這种敗類,我潛龍……”
  冷明慧淡笑阻止道:“第五劍膽能安排內奸在我們這邊并不稀奇。問題是,我們如何來利用反間計?”
  大悲和尚轉頭向蘇小魂訝道:“喂!蘇施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說來听听吧!搞得和尚我一頭霧水!”
  蘇小碗一笑,朝冷明慧道:“請冷大先生說吧!”
  冷明慧淡然一笑,道:“第一點,是距离來還的問題!兩個受害區,一個高我們最近,一個离我們最遠,而其間,兩區死亡的時刻相差近半個時辰。顯然,我們這里有內奸告訴了第五劍膽,知道我們全部乘坐于同一艘船上,所以故意挑了最近和最遠兩艘……”
  唐雷訝道:“為什么?”
  “為了證明真的是鬼。”冷明慧冷笑道:“只有鬼才可以在瞬間由這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殺人。”
  六臂法王道:“會不會兩批人同時下手?”
  “不是!”冷明慧道:“第一,前后兩區死亡的時間不同,造成淤血浮現的程度不一樣。這點,蘇兄弟曾經暗中以天蚕絲測過;第二點,雖然手印都相同,可是使用的力量上有點差別。”
  蘇小魂補充道:“這意思是說,那些殺手戴了同樣血手印的套子,可是武學成就上的不同,殺人技巧上也有稍微的差別。”
  這點俞傲很明白,他每回出手在哪個角度就砍向哪一方,絕對是最省力、最精确、最有效的狀態下進行。
  冷明慧一笑,道:“第三點,則是吳材良的遭遇。顯然是先被柳絮以死亡紅線勒昏,然后取下紅線加上血手印。當然,他同船的五人皆已真正被擊殺,而故意留下他來做見證!”
  六臂法王皺眉道:“至于那個陳施主……”
  淨明慧冷笑道:“他們光算好了時間,約莫是柳絮一行人到達第二個下手點時,那陳邦國才大叫……”六臂法王點頭道:“所以……約莫片刻之后,那個地方也發生了慘案,再造成鬼通廣大?”
  冷明慧沉重點點頭,潛龍已忍不住叫了起來:“好家伙!現在我們如何來抓鬼?”
  齊一刀和第五劍膽先生望著陳邦國送來的信息皺眉不已。
  冷明慧那小子竟然在海上作法謂鬼魂已除,并且作完法后,天上還下了一場彩雨,瑞得是天上感應,已經答應了云云……
  齊一刀冷笑道:“好一場作法,嘿……最后還弄上個茅山道術之類。”
  第五劍膽皺眉歎道:“這簡直就是下挑戰書。”
  齊一刀雙目一亮,道:“冷大先生的意思是他們已明白是我門下的手?”
  第五先生苦笑一點頭,道:“只怕連陳邦國的身份也給人家揭穿了!”
  齊一刀冷哼,站了起來,喝道:“中本!”
  立時,中本義一自門外一閃而入,恭敬道:“屬下在!”
  齊一刀沉聲道:“命令船隊轉航,今晚就和洞庭湖船隊決戰!”
  中本義上—一愕,仍是恭敬道:“是!”
  齊一刀又下令道:“午夜子時,先叫灰鯊、浪子鯊和洞庭湖交戰,特殺組則早一刻先混上船去制造內亂!”
  “是!”
  “丑時之初,本船隊加入攻擊之列。特別注意,本隊自西北方向而入,叫灰鯊把那塊區域空出來。”
  “是!”中本義—一頓,猶豫道:“幫主,如果今夜交戰,只怕离內陸不遠……”
  齊一刀大笑道:“正好叫那些明朝水師看個明白,以后膽敢不怕死就來!哈……”
  中本義—一恭身,轉身便出去轉達下命。
  第五先生沉吟道:“齊幫主將兵力如何分配?”
  齊一刀指指桌上海圖,道:“本座所率這中路主隊共有五艘巨船,分別由本座主其中間,右方兩艘分別是柳絮和中本義一指揮,你我則坐于當中主船上。”
  第五先生一笑,道:“老夫對用兵之學還有一點研究……”
  齊一刀眼睛一亮,道:“莫非第五先生愿意替本座分別負責其中兩船的調度?”
  第五先生大笑道:“這是老夫的榮幸!”
  昔年,大鷹爪幫幫主葛雄曾在武當山上和破塵道長為蘇小魂洗涮“蟬翼刀”的陰謀,以至今當時蓮花幫的龐龍蓮和冷楓堡的冷明慧陰謀得以暴露。
  龐龍蓮最后因陰謀之心未隨,而和黃泉共死于恨天洞的!而冷明慧則大徹大悟,反而成了武林中的大英雄。
  昔日在武當山上關鍵的扭轉,喬裝冷知靜、梅夫人、楚老五的,就是冷鳴、冷未、知絕!
  知絕早以死了,冷鳴下落不明,冷末呢?
  齊一刀主船上的人絕對不少,五百三十四個人每天吃剩的飯粒骨錐更是可觀!每餐,足足可以倒掉十四桶乘水用的桶子!
  冷未就是齊一刀狂鯊幫主船上的廚夫。
  今天,他正如往常一樣把吃剩的食物骨頭往海里倒。
  他倒的很細心,每二桶都將里面東西倒的干干淨淨,到了第七桶時,他還是往下倒;只是,稍有不同的是,他將桶子高舉過頭往下倒下的,而且,如此連舉了三回。
  第八桶開始,他又恢复了正常只舉到腰的倒法……
  冷明慧接到冷末在餿水中的密函。
  第七桶高舉,表示是緊急的情況,所以,潛伏在一旁的洞庭湖偵察小舟立即派人下去,在海中找到地沉几浮的葫蘆瓶子。
  瓶中的密函很簡單,只是報告著齊一刀主船的轉向,第五先生,中本義一轉乘左右兩船。
  蘇小魂沉思道:“看來齊一刀要開始攻擊了。”
  眾人眼睛一亮,齊齊投向冷明慧。
  冷明慧點點頭,道:“不錯。不過,東海二路的灰鯊和浪子鯊可能會先遭遇,不可不防。”
  唐雷急道:“那水雷的布置……”
  冷明慧指指海圍道:“依据今夜的水流和風向,我們該往西,
  靠近浙江海域。”
  鐘玉雙皺眉道:“此時西航,只怕桃花島外面的洋流不穩,南北流向交衡。”
  冷明慧笑道:“正是要利用桃花島外環水流和北風的影響第一舉便同時要將灰鯊、浪子鯊兩船隊消滅掉!”
  眾人點頭,不由得心頭俱是一熱。
  千里迢迢自中原內陸而來,眼前,便要和橫霸東海的狂鯊幫一決死戰!
  冷明慧一朗笑,又道:“本人和潛龍、紅豆坐鎮指揮中樞船;俞傲、譚要命、唐雷則坐鎮右船隊;大悲和尚、六臂法王、蘇小魂、鐘玉雙坐鎮左船!”
  潛龍歎口气,道:“我們這群水鬼什么時候下去測定水流流量?”
  冷明慧將目光投向海天交際處,那一輪夕日已略垂!他長吸一口气,道:“轉航往西后一個時辰下去……”
  灰鯊已將船隊停駐于洞庭船隊的南方。六橫島外三里正是极佳的攻擊場所。
  前面傳回來的消息,洞庭船隊已逐漸靠近在桃花島外五里處!
  灰鯊冷冷一笑,朝一旁靜立的中年文士道:“林師爺,依你看是誘敵到六橫島外攻擊的好,或者是我們移往桃花島好?”
  那名被喚作林師爺的沉吟道:“依老夫看,舵主适合將船隊開往桃花島較佳。”
  灰鯊雙眉一抬,道:“為什么?”
  “水流!”林師爺沉聲道:“除了洞庭湖的人馬外,大半敵方都是不習慣于水上作戰的。那桃花島附近水流激溢,最易消減他們的戰備能力。”
  灰鯊大笑道:“好!林師爺不愧是“賽孫臏”!本座就移軍往桃花島外和那冷明慧一決死戰!”
  普陀山外四里,浪子鯊端詳著主船齊一刀和東二路的發鯊信函。
  浪子鯊沉吟半晌,方道:“蕭師爺,你認為該如何?”
  蕭師爺就坐在浪子鯊右側,聞言急一欠身道:“老夫認為將本船隊往東移三里,而后自東北往下攻洞庭湖船隊。如此,齊幫主則可自西北而下,三方夾擊……”
  浪子鯊皺眉道:“桃花道外環水流不定,似乎不适于決戰?”
  蕭師爺大笑,道:“就是要利用水流的動溢讓那些中原內陸來的好好吃個大排頭!”
  浪子鯊眼睛一亮,道:“不錯!再怎么說我們總是在海上過慣了刀劍流血的事!”
  兩人旋即相視大笑,大有左卷在握,一夕將成名之概。
  齊一刀望著遠大逐漸消失的“特殺組”的十七名成員滿意极了。
  這番東海一戰,便叫狂鯊幫名震中原!
  想及此,忍不往哈哈大笑道:“冷明慧,令你號稱天下第一諸葛,今日也得敗死在東海之上!”
  身旁,柳絮橋滴滴的道:“恭喜幫主,今夜一戰后,東海狂鯊四個字將永垂于武林史。”
  齊一刀志得意滿道:“那個冷明慧我看也不怎么聰明。以挑花島湍急的流水,大是叫他們這般陸上旱鴨子吃定苦頭!哈……”
  冷明慧笨嗎?他奶奶的,笨的是潛龍我,竟然在這种冰天寒地的時候下海!什么道義?什么朋友?就會往老了身上兩助插刀。
  潛龍苦笑,一招手,引著一百四十五名洞庭湖水中好手分成兩波,將那唐雷的“水雷”緩緩前推。
  對付南方灰鯊艦隊的,是由洞庭湖七十二寨副幫主江雄濤負責。
  至于自己,則負責東方八十二顆水雷。
  潛龍歎口气,拍拍江雄濤道:“好好干,回去以后讓你當洞庭湖王……”
  江雄濤聞言急聲道:“湖王、這万万不可……”
  “不管什么可不可,”潛龍大聲道:“第一,把灰鯊那几條破船炸光;第二,給我活著回來!”
  “是!”江雄濤恭敬道:“灰鯊的船一定炸掉,屬下能不能回來就不知道!湖王保重!”江雄濤說完,頭也不回的招呼六十二名弟子和自己一起推動了六十三顆水雷而去。
  潛龍默默的看著這些好漢載沉載浮的自眼前消失。
  半晌,才大聲道:“他奶奶的,洞庭湖弟子哪一個敢不回來,哥哥我……”我能怎樣?潛龍一歎、一咬牙,揮動大手喝道:“走!讓那臭浪子鯊吃吃苦頭!”
  浪子鯊的船隊就駐泊于挑花島外東非八里處,起伏搖蕩在大海之間,似一座座小山聳立。
  子時將至!
  浪子鯊的船隊上一瞬間,燈火全部通明了起來。
  潛龍冷笑著看,好小子,有种放馬來!
  正想著,卻惊見西面有四艘快舟急速往洞庭湖船隊而去!
  哈,又是搞這一套,潛龍冷冷一笑,招呼七十二寨主,指指那端的小舟道:“那些扶桑的兔忠于正好拿來當練習耙子。
  眾人會意,輕輕一笑,紛紛推動了自己的水雷往那小舟而去。
  潛龍一笑,由怀中取出防水包袋,由袖頭取出一雙信鴿,在紙條上寫了几個字塞人信鴿腳上套環中,一放手。“噗”、“噗”的那信鴿便往冷明慧的主船而去。
  冷明慧對于潛龍回信這么快未免有點惊訝。
  當他取出讀完后不覺失笑出來。
  紅豆在一旁緊張道:“冷大先生,潛龍他……”
  冷明慧一笑,將信函交給紅豆。
  紅豆急展開一看,只見上面寫著:“給老婆的禮物,請看北方。”
  紅豆臉上一紅,方自跺足,那冷明慧已大笑道:“何不到板上看看?”
  甲板風如詩,如請人低語!
  冷明慧遠眺北方天際,只片刻,便有轟然一數響,立時火光耀海面!
  紅豆惊道:“這……這是怎么一回事?”
  冷明慧故作錯愕道:“禮物啊!這不是潛龍給紅豆心愛的禮物?”
  紅豆一跺腳,嗔道:“人家說真的嗎——”
  冷明慧大笑道:“齊一刀手下直屬的特殺組,只怕成了雷那新玩意儿的試驗品!”
  紅豆一愕,轉惊為喜!
  此時,桅上負責監視的洞庭湖弟子大叫,“浪子鯊自東來……”
  冷明意一惊,子時,果然是攻擊的開始!他冷冷一笑,令道:“中樞三船立即往東北迎上痛擊!”
  蘇小魂、鐘玉雙、六臂法王、大悲和尚等四人注目東方海面上不斷爆炸的火花和巨響。
  大悲和尚輕歎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蘇小魂苦笑道:“只怕那個齊一刀快來了。”
  果然,前方三里外,西北方向那狂鯊幫主船正由普陀山而來。
  四人注目過去,后方,又是一片轟響爆炸!鐘玉雙笑道:“這下浪子鯊都成了鹽水烤魚!”
  六臂法王凝目前方而來的部隊,沉聲道:“第五劍膽!看你在這大海上往哪里去?”
  桃花島外大決戰。
  東海狂鯊幫和中原的洞庭湖、綠盟、唐門大對決!這消息不但東南沿岸轟動,就是中原一地武林亦大大震動。
  這一戰,武林門戰史拒絕登錄,因為太复雜。若細心寫來,只怕可以足足寫上兩千頁。中原武林騷動之余,滿天信鴿亂飛。
  据說,單是那些信鴿的鳥糞足足可以裝滿三輛馬車。
  東海一戰,大小接触十七次,到了第八天猶未分出胜負。結局胜敗如何?不但中原江湖上關心,全中原的賭徒更關心。
  因為早有不少人傾家蕩產要賭好這一回,是東海狂鯊船隊胜?還是洞庭聯船胜?
  武林賭戰史里,號稱是百年來,自元順帝至正二十七年,明太祖朱元津和張士誠、方國珍兩戰,所曾下過最壯闊廣大的賭注!
  第八天夜晚,兩方重整旗鼓,對峙于桃花島外三里。此時,洞庭聯船只剩下三艘,東海狂鯊幫也只剩得六艘相抗。至于那些小舟,雙方也剩得不多于百艘!
  冷明慧注視眼前戰局,皺眉一歎。
  此時,蘇小魂一干人已全部回到主船,亦紛紛苦思良策。
  冷明慧道:“過去七天七夜的決戰,我們雖然戰果丰碩,可是那齊一刀和第五劍膽果然也非弱者。至今實力猶倍于我!”
  六臂法王揚聲道:“据我們所知,對方的主要人物亦皆聚集于主船之上,我們何不直進攻守,正可符合擒賊先擒王之理。”
  蘇小魂搖頭道:“不可!海戰之所以畢于陸戰,在于主船在后控制;陸戰則是一馬當先!”
  鐘玉雙苦笑道:“若是來場大雨……”
  冷明慧猛而一惊,道:“正是!正是!”
  眾人一愕,大悲和尚訝道:“怎啦?”
  冷明慧推開海圖道:“蓬來仙島東南,往往有颶風狂暴而來,只不知今明兩夜會不會到……”
  紅豆訝道:“那是什么東西?”
  “台風!”冷明慧仰視窗外天際,只見遠方似烏云移動重聚。他沉聲道:“閩南一地皆叫那种海上風暴為台風!”
  第九天決戰,天气端的是晴朗無比。
  那齊一刀果然正如所料,遠將主船置于后頭,任洞庭湖聯船猛打,還是無法突破重圍。
  一日三戰入夜之后,洞庭聯船只剩下兩艘巨船和十五艘小舟。
  至于狂鯊幫,猶有五艘巨船,六十一艘小舟,已漸要圍困住洞庭聯船。
  “真地奶奶的龜儿子齊一刀!”潛龍大罵道:“有种就面對面干!”
  眾人苦笑,這些天來多少都受了點傷。
  那唐雷尤其慘,雙臂几乎已經抬不起來!一天打上四百次暗器;任誰也受不了。
  冷明慧方目沉思,門口一名漢子入報:“狂鯊幫主坐快舟在我方面前出……”
  齊一刀高舉酒杯向甲板上的冷明慧、蘇小魂笑道:“各位英雄,別來可好?”
  俞傲雙目一凝,只恨不得左臂出刀而去。
  那齊一刀大笑道:“俞傲,你不敢下來嗎?”
  俞傲冷哼一聲,瞪目不語!
  蘇小魂揚聲道:“齊幫主何又不敢上來一敘?”
  “哈……”齊一刀大笑道:“今夜子時便有知……”
  冷明慧沉聲道:“閣下是什么意思……”
  齊一刀狂笑,道:“夏候子連的黃海船隊今夜子時便會到這桃花島水域來……”
  雙方對話之際,蘇小魂已暗暗觀察了一下齊一刀的小舟和座下主船之間的距离。兩相差距約莫十三、四丈,周圍尚有十三艘狂鯊幫的小船.
  蘇小魂暗暗向大悲和尚、六臂法王、鐘玉雙、俞傲、譚要命、唐雷打了個眼色。
  那冷明慧見蘇小魂眼色連使,已知其目的,因而故意揚身大笑道:“齊幫主莫要自欺,那夏候子連早就有取而代之的野心,如何會來相援?”
  正說著,蘇小魂手腕上天蚕絲突然往來前急奔而出。
  俞傲當先第二個便躍了上去,一點、兩點天蚕絲,便自凌空往齊一刀而去!同時,譚要命等人亦不怠慢,紛紛以天蚕絲為板,往那十四丈外的齊一刀小舟而去!
  齊一刀大笑,手上長刀猛挺而出,一下便嗑住俞傲一刀;同時身于一扭,自躍上半空,和譚要命又是對擊。
  大悲和尚此時亦至,手上大悲指往前捺出;其后,六臂法王亦手按大手印,一出手便是三拳!
  齊一刀冷冷一笑,身子倒飛入舟!
  忽的、舟底海中竟有一人斗冒而出!
  第五劍膽!原來齊一刀此來早就料會遭致眾人攻擊,那第五先生便藏身在小舟之下,此時斗現,大大是出乎眾人意料!
  第五先生出手的目標是大悲和尚。
  大悲和尚一惊,身子在半空中一折,連打三記大悲指。
  無奈,出手在后,已叫無鋒刃擊往足下地五會穴而來。
  大悲和尚暗叫,和尚要破倒了。
  這時,紅五雙劍自空而來,左“想”右“思”,雙捱住第五先生這一擊!便雙方一接触,唐雷手上“觀音淚”亦急打出!破空聲中,急打向第五先生頂上的那正百會穴!
  第五先生一見這唐門第一暗器果不同凡響,當下便將無鋒刃化成劍膽打出,同時,雙掌并出,又迎住法王!
  齊一刀一落回小舟,立時口里大喝:“快放箭!”那四周的小舟紛紛躍出上百名的弓箭手,一挽弓便朝眾人射來。
  此時,唐雷的觀音淚被擊破,而那劍膽亦往下墜去!
  第五先生和六臂法王對了四拿,身勢一沉撈住了劍膽,一化無鋒刃又擋了鐘玉雙的攻擊。
  另外,大悲和尚、俞傲、譚要命紛紛出指出刀,應付全面而來的箭勢。
  只是,人在半空,足下又無可落足之地,不半晌、六個人紛紛墜入海中。
  那冷明慧發現不對,此時,亦下令周遭小舟前緩。
  齊一刀睥睨大笑道:“這是給你們今晚送終前的小菜。”
  狂笑聲中,齊一刀手上一揮,便自和第五先生雙雙乘舟回陣,只令海中六人咬牙切齒而已!
  子時,已漸近!
  冷明慧踱步于甲板之上沉重不已!
  蘇小魂和六臂法王亦雙雙而來。
  冷明慧望著兩人苦笑,道:“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老夫在為天下第一諸葛的稱號,今夜卻困坐愁城……”
  蘇小魂輕輕一朗笑道:“生死隨緣,這又何妨?”
  六臂法王亦笑道:“就算在這里坐化,也別有一番情怀……”
  冷明慧注視眼前兩人,忍不住仰天大笑道:“冷某得退兩位,死又何憾?”
  大笑之聲,竟嘎然而止,只是瞪目天空,半晌不語,直似被人點了定身穴的仰身不動。蘇小魂愕道:“冷大先生……冷大先生……”
  “雨!”冷明慧雙目精光閃動道:“雨……”
  蘇小魂、六臂法王紛紛抬頭望去,只見東南海面上,正有濃濃烏云快速移來!
  六臂法王皺眉道:“這是……”
  三個人注視那天地异像,心中生起對天地畏懼之感。
  “台風!”冷明慧大叫道:“台風……”
  台風的威力創底有多大,冷明慧雖沒有親身經力過,可是由書籍上的記載,知道足以將一艘船翻了過來!
  這意思也就是說,今夜一戰,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冷明慧立刻大聲下命:發動攻擊!
  洞庭聯艦和東海狂鯊最后的決戰在狂風暴中決開!
  冷明慧站于船頭,凝視齊一刀的主艦大叫道:“掌舵手!往那條艦沖去!”
  冷明慧身后,蘇小魂、鐘玉雙、潛龍、紅豆站在左側;六臂法王,大悲和尚、俞傲、譚要命站在右側!
  眼前,狂風暴雨中,兩軍主艦已然撞上!
  蘇小碗一挽鐘玉雙大笑道:“第五劍膽,蘇小魂來了……”
  立時,兩人搶先躍上齊一刀主艦。
  便同時,俞傲等人和洞庭、綠盟、唐門的弟子一涌而上。
  那端,齊一刀、第五劍膽、灰鯊、浪子鯊、柳絮也迎了上來。
  四下門人馬廝殺中,雙方主將已各出奇招于對手上!
  蘇小魂和鐘玉雙先選的第五劍膽。
  第五先生冷笑,將劍膽握于手中道:“第五劍膽在此,叫你們同死于海!”
  第一個發動攻擊的是六臂法王。一出手,便是大手印重手的“大惠刀印”!
  第五先生大笑,左手平出,連三翻,端的是神秘無比。
  六臂法王身子一折兩騰,便自后面攻上,口里大喝:“第五施主,何苦造成這般諸多殺孽!”
  第五先生大笑道:“本座雄心又豈是你這禿驢所能了解?”
  此時,蘇小魂和鐘玉雙亦同時雙雙搶攻。天蚕絲和紅玉雙劍一搭一配,端的嚴密無縫!
  第五先生狂笑,右手執無鋒刃,左手展開“天地”巴掌武狀元、“百花劍王”黑游、“水火同源”酒狂、“追月無形劍”追月老人之武學,以一敵眾猶面不改色!
  大悲和尚挑的是浪子鯊!浪子鯊使的那雙鐵臂,拳拳如鋼撞鐘,用的便是“神打”外功!
  大悲和尚暗暗冷哼一聲,大悲指也毫不留情地打上招呼!
  一旁,和灰鯊手上長戟交戰的是紅豆、潛龍。
  冷明慧環顧全場,另一端,俞傲和譚要命猶与齊一刀對峙,他皺皺眉,知道這三人一出手,不几分便分胜負。
  至于左側,則是唐雷對柳絮。
  淨明慧點點頭,目光投向人群中的一個人——中本義一!這個,是自己的目標了!冷明慧一笑,輕踱到中本義一面前,經行處,順便打飛了四個狂鯊分子。
  冷明慧笑道:“中本副幫主,別來可好呀?”
  中本義一臉色一變,道:“冷大先生為本幫幫主,何苦做出這种……”
  冷明慧瞼色一正,道:“冷某為國為民,不得不如此!”
  中本義一自惊中取出六顆小旗子冷笑道:“各為其主,覺悟吧!”
  冷明慧大笑,軍□利神功滿布,揚聲道:“冷某早早等著!”
  潛龍、紅豆對抗灰鯊共打兩百二十六招有余。
  潛龍兩只手只是緊扣不放,兩人變成了以長戰中間匆物的推扯戰。
  灰鯊力大,且習慣于海濤波動,已漸將潛龍逼下海!紅豆一躍,連連出手,俱叫他擋回。
  港龍冷笑一聲,在靠近船線之際,突然大叫:“紅豆出手!”
  紅豆聞聲,經過灰鯊,到潛龍身后,七顆紅豆已出。
  灰鯊悶哼一聲,跪了下去,雙手猶抱住戟尾。
  潛龍、紅豆雙雙躍進。那灰鯊突一大喝,反取出藏刀、又下上撩。
  潛龍見景,雙目盡赤,兩手般若綿指便拍向灰鯊太陽穴!那灰鯊慘叫一聲,已然倒地而亡!
  潛龍扶起紅豆,淚隨聲下:“紅豆……紅豆你……不能死
  紅豆凄然一笑,道:“龍哥……我……不會死……不會死……”
  說著,紅豆聲音漸輕,垂下了頭。
  潛龍大叫:“紅豆——”
  大悲和尚對這個喜歡賣弄肌肉的浪子實在一肚子火。如今之計,也只有逼得和尚我賣這些沒几兩的瘦肉。
  浪子鯊先是一愕,立即大笑道:“和尚想干什么?”
  大悲苦笑道:“不得已呀!”
  浪子鯊冷笑道:“你知我練就十三大保的橫練?”
  “不錯,”大悲和尚喘气道:“還有金鐘罩、鐵布衫之類的東西
  “哈……“浪子鯊狂笑,雙目精光一閃,道:“那和尚還敢這么干?不怕死嘛?”
  這段對話,兩人已互打十六拳。
  大悲苦笑,出第十六指,大聲道:“告訴你一個和尚的秘密……”
  浪子鯊打出了第十八拳,大笑道:“說來听听。”
  大悲和尚第十八指出,歎气道:“和尚我偷學了一點佛門的‘釋迦得道,不坏金剛’神力……”
  浪子鯊大惊,只覺身上一痛,耳里又傳來大悲和尚的苦笑道:“這神動听說打來的人受到的反震力一樣強,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假你的頭,浪子鯊連一句過于隱的話都還沒說出,便一頭栽倒仆下。
  冷明慧和中本義一的決斗很奇怪,中本義一將大面旗子一招,分落于冷明慧的四周,迎在狂風中反揚。
  冷明慧四下看了一下,道:“据說扶桑忍術中,有一种叫做鬼旗術是不是?”
  中本義—一愕,冷聲道:“冷大先生果然博學。”
  冷明慧談笑道:“出手吧!”
  中本義一忽然一拉額上綁帶,立時披頭散發下來。那衣和發在狂風暴雨中飄移,端的是邪惡的緊。他緩緩拔出腰上長刀,高舉過頭,大喝一聲:“殺!”立時,往冷明慧撞來!
  冷明慧冷冷一笑,身子一傾,便搶入中本義一的空門!那一動,中本義一忽然自眼前消失。
  冷明慧一惊,知道不妙。
  立時,身勢一頓,往左而去。果然,中本義—一刀自右方砍下。冷明慧立時反手一掌,將軍□利神功撞向中本義一!
  中本義一躺身一滾,又自眼前消失,冷明慧方一皺眉,忽的,頂上一片刀光落下。冷明慧避之不及,于是就地一翻,讓那刀光入身的時間稍后,同時軍□利神功灌注的腿,一倒勾亦同時踢中中本義一肩頭!中本義一大叫一聲,翻身消失。
  冷明慧忍住背上刀傷劇痛,忽然明白似的大笑:“中本先生忍術果然高明!”
  四周,傳來中本義一的聲音冷笑道:“冷大先生到現在才明白,不覺太晚了嗎?”
  “不會。”
  “死鴨子嘴硬!”
  “啥……”冷明慧大笑,雙目一閉,道:“中本先生不過將鬼旗術加上中國的太极五行而已。”說完,忽的一翻身,便將一支旗子拍入木板內!
  瞬時,中本義—一愕然的由旗子外翻出。
  冷明慧大喊,連同憤怒加背傷的劇痛一并出手!中本義一大駭,反手盡力一刀而出!只可惜,依然漫了一點點,這一刀只能砍到冷明慧左臂上,而冷明慧卻是有兩雙手的人!中本義—一痛叫,只覺得身子輕隨著那鑽心狂痛,正撞到甲板上。
  冷明意跌坐在地上喘气,只見那端,太悲和尚和潛龍似乎在治療紅豆!他看向另一端,第五先生似乎發狂盡全力攻擊出手!
  第五劍膽的這招“物掃元极”已然划破一切招式限制,便任蘇小魂、鐘玉雙、六臂法王三人抱元守一,獨不自禁的被那強大伏力伏的透不出气來。
  六臂法王心念一動,想自己是學佛之人,而被人在尊為高僧,今日面對這邪魔豈能不抱著“我不久地獄,誰入地獄”的大豪壯!一想及此,六臂法王手上結成彌陀印,便要重入第五先生無鋒刃的正气范圍!那蘇小魂受到感慨,大叫道:“大師不可!”
  六臂法王一朗笑道:“我佛知我。”隨喊聲,已然搶入其中!
  第五劍膽雙目精光暴射道:“老夫就成全你!”說著,那手上無鋒刀一逼退天蚕絲和紅玉雙劍,便擊殺大手印而來!
  蘇小魂、鐘玉雙大駭,雙雙再度搶進!六臂法王臉色一正,心境剎明的同時,已將大手印緩緩推出;那气极入納丹田奔出,立即一道手印淡影撞上無鋒刀!無鋒刀無鋒,是以殺人于無心。
  第五先生全身骨路暴響連連催動無鋒刀!那天鋒刀竟連破六次大手印。第五先生感受后方殺机,落身于六臂法王之側,反手連擋蘇小魂、鐘玉雙。旋即,雙舉落天釋刀去向六臂法王而來!六臂法王其力已竭,斗見這無鋒刀至,已是無可避之!
  那蘇小魂、鐘玉雙此時要救,也已大大不及。眼看六臂法王便要死于第五先生之手。六臂法王唯一能做的,便只有盡力后退、退、退!第五先生冷笑,臂上無鋒刀勢直進、進、進!
  兩人一退一進,已到了船邊,蘇小魂、鐘玉雙雙雙高躍半空,出手已万万不及,便此生死之際,第五先生大喝,全力出擊!
  六臂法王一歎,雙目直瞪第五先生喝道:“魔子少狂,邪不壓正!”
  果真,事有湊巧、這台風狂撼船舟,竟真的把第五先生体勢高躍一掀。這波濤可來的好大!
  眾人一愕,只見那第五先生竟叫這一掀給掀下了海。而無鋒刀只是擦六臂法王左肩而過。
  蘇小魂、鐘玉雙一愕,雙雙急至六臂法王身前道:“法王怎樣了?”
  六臂法王一笑,道:“無妨。”
  三人投目往狂濤巨浪中,只見那第五先生竟然搶得一艘快舟,狂笑著往那桃花島飄去!
  蘇小魂一歎,道:“若叫他重回中原武林,只怕又得一番作惡!”
  鐘玉雙亦一歎,忽然惊叫道:“小魂你看!”
  蘇小魂、六臂法王一回頭,便看見俞傲、譚要命和齊一刀之間的對斗!先出手者是譚要命!
  要命血刀,血刀要命!
  齊一刀大喝,手上長刀狂舞,這一刀不是殺向譚要命,而是殺向譚要命手上的血刀!
  “叮”的大響!譚要命的刀竟一折為二!
  齊一刀大笑,一彈手上“夜霧”道:“小子,你那把血刀的斷門所在,正是本座手上夜霧名器的鋒利之處!”
  齊一刀大笑又道:“你手上無刀,能奈我如何?”
  刀客手上無刀,正如鷹無翅無爪。只有死!
  齊一刀再度出手,那刀勢如電,擋的是蟬翼刀!俞傲出手,亦如閃電!狂風、暴雨、閃電!
  俞傲一刀,惊鬼泣神!
  齊一刀下,后無活口。
  夜霧如迷,如失、如愁、如情!
  蟬翼如紗、如霧、如詩、如夢!
  愁如詩,情如夢!
  蟬翼刀和“夜霧”名刀已然連擊三十六刀。聲聲輕脆似玉珠落盤,叮當小巧,端的是好聲的很。齊一刀越殺越瘋狂,借助于他對風浪的習慣,每每利用浪濤起伏間,更又加強了不少威力!
  眼見,那俞傲已斷斷是危机重重、險現環生!驀地,一把刀架住了齊一刀致命的一擊!
  “叮”的一大響,來刀未斷!“擊浪”抗上了“夜霧”!手正碰手下的六大名刃,擊浪撞上夜霧,這一撞,便是連連一百三十六響,響響殺机絕倫!蟬翼刀可不甘寂寞。
  俞傲亦一揚身,自空狂劈,刀刀俱向齊一刀必死重穴!齊一刀大笑,道:“好、好!”說著,又連出一十八刀,刀刀直迫入心口,那肅殺之气听風雨也暗!他大有壑出一拼!
  齊一刀敢,他譚要命為什不敢?譚要命敢,俞傲又為什么會不敢?三道人影同掠向半空,三把天下名刀同時交台于一點!
  “叮”一響,好絕耳的震憾!三個人都輕輕落到了甲板上不動!而動的是,自半空落到甲板上插顫的“擊浪”!
  眾人摒息凝視,到底倒下去的會是誰?三大名器,三大高手的決戰!蟬翼,霧夜,擊浪!誰是胜利者?
  一百一十六年后,在明神宗万歷四十年的武林刀戰史上會有提及此事。扶桑國生于神宗万歷十六年的名劍客佐佐木小次郎在激流島上和另一武術名家宮本武藏的決斗。
  其奧妙變化所在,足可以和一百一十六年前,中國東海上,俞傲、譚要命、齊一刀的決斗。兩旁胜者都以長兵器和令對方焦燥而胜!是故,欲敗敵,先攻心!
  在眾人摒息中,那齊一刀忽然仰天狂笑,大叫道:“齊一刀不枉為劍客一生……”
  說完,便自垂下手上“夜霧”,坐了下來。
  俞傲和譚要命也轉過身來,俞傲無傷,那譚要命卻有一道長長傷口,自左肩而下,端的是嚇人!
  譚要命走到齊一刀面前,干澀道:“為什么?”
  齊一刀良久才笑道:“因為你是我徒弟,因為你是真正可以繼承我刀法的人……”
  鐘玉雙皺眉,朝俞傲問道:“怎么一回事?”
  俞傲無言,回答的是齊一刀。
  “在半空中,要命突然將刀柄置于俞傲刀前,”齊一刀勉強苦撐笑道:“如此,俞傲手上的刀便長出許多……”說著,忍不住咳出血來。
  蘇小魂歎道:“齊……齊幫主,先別說了,好好養傷。”
  齊一刀搖頭,輕聲道:“不……這一戰是本座最后一戰,也是唯一精彩的一戰。在兵法上是可名留千古……”
  齊一刀看向譚要命,掙力一笑,道:“要命立即向我重來,以手上無刀之人,要本座劈殺,也實猶豫了一下。便這一刻猶豫產生的焦慮,再想避開俞傲那刀已是不可能……”
  他苦笑,喃喃道:“我還是殺了要命一刀,只是……落手時……又……不忍……”
  要命眼眶一濕,輕叫道:“師……師父……”
  齊一刀歎道:“我大限已到……我……只有一個請求……求……你們……”
  冷明慧一歎,道:“幫主請吩咐。”
  齊一刀仰天一歎,此時,台風已過,正是風清浪靜,一輪明月照千古。
  齊一刀緩緩道:“讓我的屬下把我的死体和這把‘夜霧’送回故鄉,交給我的女儿……齊雪子……”
  說到“齊雪子”三字,那齊一刀的眼光不但溫柔,而且有淚!只要是人,誰沒有感情?
  冷明慧恭敬道:“是,我一定辦到!”
  “哈……”齊一刀仰天長笑,試去淚水道:“男子漢,死時怎么可以有淚!哈……”
  齊一刀,大笑中死于東海下!
  宁波鎮上,多少武林人的舉杯!獨霸東海上的狂鯊幫終于被毀!
  冷明慧身為軍師,負責調遣,后功最佳,約莫吃了一柱香時分,冷明慧悄然的走到后頭。
  后頭,蘇小魂、鐘玉雙、六臂法王已在。陸續,大悲和尚、俞傲等人亦步入。
  甚至,紅豆也由潛龍扶進來。
  鐘玉雙急扶住紅豆道:“紅豆妹子,你這是何苦?”
  紅豆莞爾一笑,道:“我們是同生共死的是不是?為什么我不能來?”
  潛龍做了一個鬼臉,大伙都一笑,紛紛坐下。
  唐雷當先道:“冷大先生,對于那個第五先生的行蹤有沒有什么發現?”
  冷明慧環顧四周眾人,點點頭,自怀中取出一本記事薄道:“這是那日從齊一刀的房中搜出來的。里面提供了第五先生可能的去向。”
  眾人凝神細听,紛紛將目光注視那本記事薄。冷明慧又道:“依据本上所說,經由丐幫兄弟多方面查證結果,差不多可以确定第五先生的行蹤……”
  六臂法王雙眉一揚,道:“在哪里?”
  冷明慧神秘一笑,道:“余姚。”
  “余姚?”蘇小魂眼睛一亮,道:“离這儿不到一天的行程!”
  潛龍笑道:“好极了!我們就去!”
  冷明慧一笑,道:“別搶了別人的生意!”
  唐雷急道:“什么意思?”
  東海一戰,他打敗了柳絮實在覺得沒面子极了。以堂堂蜀中唐門之尊,竟然打敗了一個女子,說出來實在不怎么光彩。
  冷明慧道:“潛龍要照顧紅豆姑娘……”
  譚要命叫到:“喂!冷大先生,不會要叫我休息吧?”
  “不錯,正是……”冷明慧笑道:“由俞傲……”
  俞傲叫道:“不干!”
  “安心做爹吧!”潛龍沒好气的道:“跟哥哥我做伴有什么不好?”
  大悲和尚急道:“我沒事……”
  冷明慧笑道:“和尚給那浪子鯊打了几拳,說沒事是騙人的
  六臂法王咳道:“施主不會叫老衲……”
  “當然不會。”冷明慧著向唐雷一笑,又道:“第五先生是大師持計的,誰也搶不起。”
  唐雷苦笑道:“所以……”
  “所以,”冷明慧大笑道:“請唐掌門照顧老夫和大悲大師……”
  現在只矚剩下三個人,蘇小魂、鐘玉雙、六臂法王!
  冷明慧悠悠一笑,道:“我們誰也別搶別人的飯碗!”
  第五先生和他們三人一戰并未結束。目標呢,余姚九華樓!
  “他們就這樣明目張膽的去,第五劍膽不會避開?”
  “不會。”
  “為什么?”
  “因為第五先生是黑箭神盟的主腦。梟雄,自有梟雄的本色!”
  冷明慧明白,因為他也會經如此!當年,若不是冷明冰將他點了穴送下天洞,今日在場中有几個人會戰死于恨天洞上?
  “他們三人……是第五先生的對手嗎?”
  “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冷大先生您竟敢讓他們三個去?”
  真正的男人,即有該當去承當屬于自己的任務!女人也一樣!
  “我相信,你們能明白,還是一定要他們三個去……”
  眾人沉默了下來。
  又有人問:“然后呢?我們怎么樣?”
  “我們也要去!”
  “也去?”
  “對!明天此時我們就去……”
  “為什么等到明天?”
  “估計!”冷明慧歎一口气,道:“我估計他們到了明天才會遇上第五先生……”
  “為什么?”
  “因為九華樓是第五先生最后一個勢力所在……”
  九華樓的格局很特別,它是呈現九角形的;甚至,連庭院的設計都是按九宮排列;廂房,則是分成九棟相連圍繞住了庭園。
  九華園的‘宇’字樓最后一間第五房,他就坐在里面等待屬下的報告。
  狄善是九華樓的老板,可是當他跨入‘宇’字第五房門口時,卻是必恭必敬。
  狄善朝坐望窗外的他恭聲道:“第五先生……人已經來了……”
  那人回頭,果然是第五劍膽!他冷冷一笑,道:“住在哪里?”
  “地字第三、四房,”狄善回道:“那房中机關和暗殺人員已分配妥當。”
  第五先生點頭一笑,道:“很好!你回去小心應付吧!”
  “是!”狄善恭敬一抱拳,轉身而去。
  蘇小魂和鐘玉雙住在第三房;隔壁,則是由六臂法王所在。
  六臂法王自鄰房走進來道:“施主認為那第五先生會在何時出現?”
  蘇小魂一笑,道:“今晚不會。”
  六臂法王訝道:“為什么?”
  蘇小魂一笑,道:“第五封膽一定會先派人給我們下馬威……而且,快來了。”
  果然,門口有輕敲聲。
  鐘玉雙一冷笑,揚聲道:“進來。”
  狄善哈著腰進來,笑道:“几位客官,要不要用點什么,小的去負責。”
  鐘玉雙一笑,道:“由你大老板親自來問,實在不好意思啊!”
  臉笑聲冷。
  狄善尷尬一笑,道:“哪里,哪里……這省內難不知道三位便是數天前在東海上怒斬狂鯊的大英雄啊!哈……”
  狄善干笑兩聲。
  鐘玉雙可歎了一口气,道:“可惜露掉了一條大魚……”
  狄善聞言,只是干笑不語。
  蘇小魂一笑,道:“給我們准奮兩份葷食,一份素食吧!
  “是!是!”狄善一躬身,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
  六臂法王看著狄善的背影消失,皺眉道:“施主為何放走了他?”
  蘇小魂笑道:“第一,我們不知道第五先生在哪里是不是?”
  “是!”
  “所以,只要把第五劍膽的手下全部除去了,他不出現也不行了是不是?”
  “不錯!第五劍膽是不會逃避的人。”六臂法王問道:“第二呢?”
  蘇小魂笑道:“反正這個狄善還會再來是不是?”
  六臂法王歎道:“為什么你說的話都有點道理?”
  菜未見,香已入?
  由八名漢子端來的各色菜點,可真稱得上是色、香、味俱全。
  狄善頷頭親自招呼:“這是小店的一點意思……”
  鐘玉雙一歎,道:“可惜我不想吃……”
  狄善訝道:“為什么?”
  “因為有毒啊!”鐘玉雙叫道:“笨!”
  狄善瞼色一變,那六臂法王歎道:“單是這香味足可以毒死十條牛!”
  狄善臉色可笑不起來了,干咳一聲:“這……怎么會呢?三位不是訂好的?”
  “你臉皮真厚!”鐘玉雙道:“而且拖拖拉拉的……”
  狄善道:“姑娘的意思是……”
  “她意思很簡單!”蘇小魂歎道:“想攻擊下殺手就快一點,我們姑奶奶的脾气不太好了……”
  八名大漢,立時個個手持尖耳刀,排成八封形狀攻來。
  蘇小魂大笑道:“早該如此了,何苦浪費這番好菜……”
  第五先生微微一笑,看著狄善道:“那几個人已經躺下了是不是?”
  狄善身子一顫,發抖道:“是……是……屬下無能……不過……用机關困住了……”
  “沒用的。”第五先生笑道:“如果那點机關就可以困住他們,蘇小魂三個字早就在江湖上除名了。”
  狄善臉色方自一變,耳中已傳來‘地’字房里鐘玉雙的叫道:“第五劍膽,換個新把戲行不行?”
  狄善苦笑,第五先生倒是無所謂的莞爾一笑,道:“這不過是個玩笑罷了,明天還有事要干,你先去睡了吧!”
  狄善不禁有些訝异,据他所知的第五先生絕不是這么和气的人。
  他忍不住注目望去,只見眼前這位二十年來操武林人物生死的第五劍膽,短短一個月不見時間,競已兩鬢飛白!
  狄善歎了一口气,無言轉身而出!
  鐘玉雙坐到床沿一歎,道:“小魂,那個第五先生今晚不會派人來?”
  蘇小魂一笑,道:“這不重要。”
  “為什么?”六臂法王訝道。
  “第五先生的目的,就是要我們提心吊膽。”蘇小魂笑道:“所以,我有一個建議……”
  “什么建議?”
  “睡覺。”蘇小魂說得很明白:“睡覺!”
  六臂法王回房睡了。
  鐘玉雙也睡得很安心!因為有蘇小魂。
  無論那個女人,能遇到蘇小魂這种男人都會很放心的。他博學、多聞、溫柔、体貼,和……耐性!
  蘇小魂并沒有睡。
  他走出‘地’字三號房,走入了中庭花園,眼前,這九宮陣勢的花園似乎會有什么事發生!
  是人影。
  來人,中年文士打扮,一襲綢緞衣衫,更是隨晚風中飄逸的很。
  來人的腳步很穩,充滿了一种配合天地間協調的韻律。
  那人在林中轉了几轉,剎那便出現在蘇小魂面前。
  第五劍膽!
  “你果然來了!”
  “你果然知道我會來……”
  兩人淡淡一笑,像是一對老朋友的相約。
  蘇小魂聳聳肩,道:“站著說話多無趣?”
  “是极!”第五劍膽一笑,道:“何不到凌云閣上小談?”
  凌云閣,在四個池子之間;池中,正筑有不少小山小橋;橋上有人、有物,自閣上望下,大有認為登青云觀世間之概!
  “好景!”蘇小魂笑道:“好名字。”
  第五劍膽坐在茶几一側,一擺手道:“何不坐?”
  蘇小魂一笑,道:“主人未請,不敢造次。”
  第五先生大笑,那蘇小魂亦笑而落坐;几上,有茶,有琴,還有裊裊煙燼。
  蘇小魂用力嗅了一口气,道:“正宗沉玉香!”
  “識貨!”第五先生道:“這茶你可識得?”
  蘇小魂二話不說的嚼了一口,道:“百里居后山所种的七毒鐵觀音。”
  第五先生大笑,道:“得遇君,不枉此生。”
  一頓,又道:“听說閣下是知音之人,不知原聞我為君彈一曲否?”
  蘇小魂一笑,道:“主人有此雅興,客人又豈有掃興之理?”
  第五先生一笑無言,十指瞬時撥弄琴音,只是五、六彈便推琴而起道:“夜已深……”隨手,竟將劍膽丟置于桌上!
  蘇小魂點頭笑道:“明早見。”亦隨手,取了劍膽!兩人复不再言,各分東西而离。
  鐘玉雙直瞪著蘇小魂,良久才道:“那個沉玉香會使人內力渙散你知不知道?”
  “知道。”蘇小魂苦笑道:“怎么會不知道?”
  “好!”鐘玉雙又道:“七毒鐵觀音是天下八毒之一,對不對?”
  “對极了。”
  鐘玉雙點點頭,咬牙切齒道:“那几聲琴音盡可以震斷你的心脈六大穴是不是?”
  “是。”
  “你都知道?”
  “都知道!”
  “那為什么還要叫我擔心?”鐘玉雙嗔怒道:“你是不是知道我沒睡,一直跟在你身后?”
  “知道。”蘇小魂歎口气道:“而且,我還知道法王也跟了去
  門口,六臂法王干咳了一聲,不太好意思的進來。
  蘇小魂微微一笑,道:“大師還沒睡啊?”
  六臂法王笑道:“散步去了,剛回……”
  蘇小魂微笑著六臂法王坐下來,才歎口气道:“這里是九華樓對不對?”
  鐘玉雙哼道:“不錯。”
  “九華樓是第五先生最后的据點對不對?”
  “不錯。”
  “如果他發了狠,早就在這九華樓里埋下火藥之類的東西,我們逃生的机會有多大?”
  鐘玉雙一愕,道:“三個就算能一起逃,只怕也得大大小小受點傷!”
  “如果外面再加上一百多名弓箭手呢?”蘇小魂續道:“又恰巧那些箭里都有火藥,那么,我們全身而退的机會有多少?”
  “很少!”六臂法王承認道:“几乎沒有。”
  蘇小魂一點頭,又道:“然后,第五先生再出手,我們還有多少机會?”
  “沒有!”鐘玉雙和六臂法王齊答道:“完全沒有成功的机會!”
  鐘玉雙訝道:“為什么第五劍膽不用這個法子?”
  “因為他是裊雄!”蘇小魂歎道:“真正有雄才大略的人,絕不會用這种不入流的方式!”
  六臂法王道:“所以,你就去接受第五先生一試膽量!”
  鐘玉雙接到:“如果第五先生認為你是值得他以英雄對待的人,他就不會用那种法子?”
  蘇小魂點點頭,苦笑道:“不錯!沉玉香、七毒茶、斷腸琴,正代表了我們三個人的命……”
  屋內,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他們都明白了一件事,你要人家以英雄對待你,除非你自己是個英雄。
  自重者,人恒重之!
  六臂法王一歎,道:“明夜之約,便是我們三人和第五先生一決死戰了?”
  “不!”蘇小魂取出劍膽道:“第五先生已經消失……”
  六臂法王惊道:“為什么?”
  蘇小魂將劍膽置于桌上。
  只見那封膽墨黑生光,端的是別懼神密,詭异!
  蘇小魂一歎道,略帶悲傷道:“第五先生在武學造詣上的成就可以說是前無古人!只是,依舊無法達到因武悟道的飛仙大法。”
  鐘玉雙惊道:“怎么一回事?”
  “劍膽第十二層!”蘇小魂道:“昔日在百絕峰一戰,酒狂、墨游、閆羅爺、武狀元等四人的內力曾有折損的現象。便是助第五先生由第十層到第十一層!”
  鐘玉雙道:“然后,因為他們都死了,所認第五先生自己由第十一層練住第十二層時反而走火入魔?”
  蘇小魂點頭,道:“東海一戰后,這几天第五先生必然苦練到阻想達到第十二層,可惜……”
  六臂法王也深深一歎,陣中盡有無限的憂慮和悲傷。
  蘇小魂又道:“第五先生絕不是會逃避之人,卻又不能讓法王帶回蒙古以面勸把禿猛可。”
  六臂法王注視劍膽苦笑道:“所以,他留下劍膽?”
  “是。”蘇小魂看看窗外,見東方晨曦將出,擺頭不說!
  天地一下子恢复了宁靜,唯有雞啼。
  鐘玉雙突然道:“他為什么練不到十二層的飛仙大法?以他的天賦……”
  “爭!”蘇小魂歎道:“心有爭,則入于魔!如非可放下之人,又有誰能得道?”
  六臂法王輕歎道:“第五施主到哪里去了?”
  布衣青驢,一名中年人士腰懸胡蘆往那城外而去。
  路上,他眼睛突然一亮。
  眼前,一男,一女,一僧。三人默默含笑注視,他無言,回報以一笑。
  他輕一策懶驢,任那驢緩步而去。
  雖緩,終究是离開了那一男一女一僧的目光,沒入人群中!
  這又是美好一日的開始,不是嗎?
  六臂法王長吸了一口气,四下看,又長吸一口气。
  蘇小魂笑道:“和尚要不要跟我們夫妻一道在三山五岳游覽一番?”
  六臂法王大笑:“只怕跟久了惹人厭……”
  “不會——我和尚保證不會!”大悲和尚竟然自街的那端走來。最后,當然還有冷明慧等一行親朋好友。
  那潛龍當先叫道:“鐘四小姐,我們冷大先生有東西送你……”
  “什么東西?”鐘玉雙眼睛亮了。號稱天下第一諸葛的冷明慧送的東西一定不錯!
  就在冷明慧要取出怀中“東西”時,一名壯丁突然跑來道:“各位壯士可是數天前在東海上滅鯊的英雄?”
  潛龍道:“有啥事?”
  那壯丁一笑,恭敬道:“我……我家王員外剛生了個儿子,想……請各位英雄替他取個名字!”
  每個人都看向冷明慧。他奶奶的,冷明慧歎口气,老子干脆開算命攤去好了!
  一個俞傲的孩子叫俞喜,這個要取什么好?冷明慧歎道:“是弄璋是不是?”
  “是……是……”
  冷明慧一笑,道:“就取名字守仁吧!”
  “好名字!”眾人叫道:“守得仁,何事不有大成就!王守仁……王守仁……”
  那壯丁眉開眼笑的,大叫回報去了。
  眾人見狀,不禁失笑了起來。
  那鐘玉雙突然朝冷明慧道:“冷大先生,姑娘我的禮物呢?”
  冷明慧大笑,取出一雙短劍!劍,是木劍!木劍,長各不足二尺!
  鐘玉雙的眼睛亮了,蘇小魂的眼睛也亮了。木劍,材料來自冷楓堡后山的冷楓木!
  木劍無字,交到兩位有情人的手上,他們互視,心早已緊緊結在一起!
  她取了“想”劍,交給他“思”劍!
  他一笑,接過劍,開始刻字!她也笑,也取劍,開始刻字!
  冷楓小發落月詩,當叫多情應笑我!他們互祝,心,早已緊緊結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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