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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挑撥离間 手足之爭


  他身法一變,忽地變成雙影,仿佛成了兩個人,老怪吃了一惊,罵道:“你小子原來修成了‘雙花爭紅’奇功?怪不得向我翹尾巴。”他的一個“巴”字剛落,龍修的右手已在他的頭上櫓了一把。這下他若使上勁力,靜海老怪便要“怪”不起來了。因他們長年相處,自然手下留情,雖說如此,老怪的頭皮也被櫓得火辣辣的,他又惱又怒,恨不得把龍修“嚼”了,怎奈他不是對手,只有干著急。
  清惠道始在一旁插嘴道:“龍大俠武功果然名不虛傳,讓我們開了眼界。”
  龍修哈哈一笑:“道姑過獎了。你們峨嵋派的神技也有奇妙處,只是你們尚未体會出來罷了。”
  清惠道姑心里雖不痛快,因不是人家的對手,也不敢說什么。
  葉鳳說:“龍大俠相助之情我們不會忘記,告辭了。”
  龍修說:“忙什么。你們不是想找個地方修行嗎?這确是個好地方,這林子大得很,你們在里面也不會影響我們。”
  清惠道姑知他雖是好意,但与虎為伴,總是讓人不踏實的,還是遠离的好。
  她輕聲笑道:“大俠的心意我們領了,謝謝您的真摯之情。”
  龍修知他們心存介蒂,也不勉強,讓她們三個离去。
  她們剛离開有二三里路遠,忽听一聲尖利的慘叫震蕩山野,把她們嚇得一哆咳,連忙躲到一塊石頭后,靜听動靜。
  那尖利的叫聲過后,便是無邊的寂寞。這里靜得怕人,使人易想到鬼。
  她們三人等了好一會儿剛要站起,突听背后一陣“嘿嘿”怪笑,几乎把石頭都嚇飛起來,她們立時趴在那里,頭皮發炸,周身發涼。
  怪笑過后,一個冷幽幽的聲音說:“閣下好狠的心,靜海老儿并沒有得罪你,何以吸干他的內力又殺死他!”
  那人笑道:“我要走遍三山五岳,把所有高手的功力都吸入我的身体,這還需要他開罪我嗎?你是哪一位,敢出來見我嗎?”
  那人冷笑了一聲說:“我雖不是你的對手,可憑你也找不到我的藏身之所。”
  清惠道姑心中暗自叫苦,這人不是刁鵬嗎?他發現了我們沒有?若是被他發覺,今生休也。
  刁鵬沉默了一會儿,好笑道:“我一不留神讓龍修逃掉已覺可惜,再被你失之交臂,實在令人黯然傷神。”
  那人笑了:“不愧是奸雄,殺人不眨眼,也說怕見血,多么絕妙的托辭。”
  刁鵬有些惱火,但又無處發,顯然,他沒發現清惠道姑她們。
  刁鵬自忖以自己的功力之高當不會再遇到什么難處,可偏偏現在他面前的事都不好解決,這個發話人他就探不出說話的位置。
  刁鵬想了一會子,喃喃道:“說話的小子很可能离此甚遠,不然絕不會連我也找不到他。”
  清惠道姑听的真切,心想,我們离你咫尺,你不是也沒有發現嗎?
  刁鵬道:“奶奶的,單吸別人的功力也有几千年了,怎會還遇上不順心的事呢?看來下一步還要多吸才行。青城派、華山派、峨嵋派都不能放過,要把他們的內力全吸干。”
  刁鵬的話几乎把她們嚇枯,那樣一來,不知要有多少高手傷在他的魔爪之下。
         ※        ※         ※
  青城派的掌門人程尚武,自從逃离了護清教口到本派之后,一直优心忡仲,練不下去功。他告誡門下弟子,以后要專心務農,別走江湖,暗里練功,作防身之用,不可輕傳他人,也不要人前顯能,招惹是非。
  他遣散了許多弟子,只留下十來個功夫好的在身旁,一來傳他們功夫,二來消磨時光。
  這天上午,眾弟子剛練過功劍,忽一人來報,說華山派的龍相生帶著十几個弟子來拜訪。程尚武大喜,率領弟子迎出門外,程尚武和龍相生原本不錯,這次相見,更是親熱。
  程尚武把龍相生讓到屋內。寒暄過后擺上酒菜,席間,程尚武問:“龍兄,近几日護清教沒有去騷扰吧?”
  龍相生說:“沒有,不過積善堂,武當派、少林派都遭了難,下個可能輪到我們了。”
  程尚武臉色一沉,沒有言語,以少林派的聲勢尚不能幸免于難,那么,青城派、華山派怕要凶多吉少了。龍相生見程尚武沉思不語,也不再說話。
  過了一會儿,一個青城派弟子走進來,說:“龍大俠,外面有個算卦的先生找你。”
  龍相生一怔,自己不認識什么算卦的先生呀?他站起身來說:“程兄,你坐,我到外面去看一下。”
  程尚武卻道:“慢,這里怕有詐,我們要小心為妙。”
  龍相生問:“依你如何辦?”
  程尚武對手下弟子說:“你們在此別動,我和龍大俠出去看看,若有意外,再一擁齊上不遲。”
  眾弟子點頭稱是。
  龍相生和程尚武來到門外,果見一個“陰陽先生”站在那里,此人相貌亦無奇异之處,但兩眼分外明朗,若你与他對視,會覺對方的目光极其刺眼。
  兩人心中都一愣,這人來頭絕對不小,他們似乎在什么地方見過這种目光,可怎么也想不起來。
  那先生沖他倆笑道:“人說華山、青城兩派的掌門人武功不俗,我看也不錯,但不知控制力如何?”
  程尚武有些不解地問:“什么控制力?”
  那先生笑道:“就是控制自己的能力。”
  龍相生說:“我們自信還能控制自己。”
  那人點頭說:“這很好,希望不要言過其實。”
  他四下瞅了一下,神秘地小聲說:“你們听說了嗎,護清教派人來對付你們了?”
  程尚武一惊,不動聲色地問:“你如何知道?”
  那人“嘿嘿”笑了兩聲,說:“我是听他們的教主說的。”
  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程尚武說:“閣下就是專為這事而來嗎?”
  那人道:“不是的,我有更重要的事。”
  龍相生說:“那你快講。”
  “好吧!”那先生詭笑了一聲說:“我來此是看一下你們的控制力如何。”
  程尚武道:“此話怎講?”
  那人道:“因為我下一個重要的秘密只能告訴一個人,所以行要看看誰的控制力強,如果誰不能控制自己,我當然不會把最重要的秘密告訴那种無能的人。所以我得先考驗考驗你們!”
  程尚武一怔,正思忖著如何讓算封告訴把最很重要的秘密告訴自己。龍相生忽地一拳搗向他的胸脯,程尚武急忙抬手欲架。晚了一點,被龍相生一掌擊中,甩出有一丈開外。
  程尚武大怒,他做夢也想不到龍相生會向他下手。
  龍相生此時若要解釋他是身不由己的,或許程尚武會原諒他,而龍相生偏偏是個信誠君子,他也弄不明白自己為什么忽儿有發泄憤懣的欲望,而對象又是程尚武。只好歉笑道:“程見,對不住,是我一時控制不住。”
  程尚武也不知哪里來的仇恨,表面上不動聲色,待到了龍相生近前,突然發難,一拳打在龍相生的左眼上。頓時,龍相生的眼黑了一圈,頭痛欲裂,金星四濺。他料不到程尚武在這樣的小事上也會使詐,怒火騰地燃起,潑口罵道:“程尚武,你小子算什么大英雄,連一點肚量都沒有?”
  程尚武受了屈,更是惱怒,你小子明明無緣無故先動手打我,卻偏又說我無容人雅量,奶奶的,好理歪著說。他也隨口罵起來:“龍相生,我拿你當朋友,你卻包藏禍心,奶奶的,還要反咬一口。”
  龍相生“哼”了一聲,劈面就是一拳搗去,他要以牙還牙,以血還血。程尚武左手一式“風擺柳”向外一按龍相生的手腕、右手箭般地點向他的“印堂穴”。這招既狠又毒,沾上斃命,更加激起了龍相生的仇恨之心。他頭微擺,使出“狂龍吞日”咬向程尚武的手指,左腿飛起,用上了陰毒的招式“黑鬼奪陽”踢向程尚武的下陰。兩人此時誰也不顧昔日的交情,都抱著置對方死地而后快的心情。
  算卦先生見他們打得熱火朝天,難分難解。便笑著湊上去:“你們這么見血見肉的,豈不是太缺少了點俠情,我還是幫你們分開吧?人呀,總是不知危險災難來眼前,妄動無名實堪怜。”
  他此時成了悲天憫人的善士。
  別看他外表不如程尚武威猛,可他一靠上去,他們的纏頭立即緩解下來,算卦先生的手輕輕在程尚武的右臂“曲池”穴處一拂,另支手捏了一下龍相生的左手“合谷穴”,兩人頓時軟了下來,狂斗之气消了下去。算卦先生在他們拼斗之際輕而易舉地拿捏他們的穴道,可見手段之高明了。
  兩個人只覺渾身無力,還沒明白過來是怎么回事呢。算卦先生總算把他們分開,兩人都躺倒地上。
  這時,里面的青城派、華山派的弟子全都奔出來。那先生笑道:“你們該早出來,制止你們的師傅拼斗。龍相生真不象話,無緣無故就動手傷人。”
  躺在地上的龍相生听不下去了,喝道:“你少要胡說,混淆視听,我是……”
  他的話還沒說完,程尚武一巴掌打過去,并罵道:“奶奶的,青城派豈能怕你!”
  龍相生沒有躲開,程尚武的掌打在他臉上,龍相生翻身而起,不知哪來的一股子悍勁,驕指如劍,猛的刺向程尚武的胸膛,“噗”地一聲,鮮血進濺,龍相生的手几乎把程尚武的心髒掏出來。
  程尚武駭絕而怒极,拼盡畢生之全力,一掌拍向龍相生的頭顱,“啪”地一聲,龍相生腦漿迸射,死于非命。
  程尚武也到了燈枯油盡的地步。他臉色慘白如紙,豆大的汗珠不住地滾落,手腳痙攣,雙目含淚,此時,他才知遭了別人的暗算,可他已不能言了。
  青城、華山兩派的弟子見師傅慘死,惱怒异常,不問青紅皂白,便各逮對手廝殺起來。
  算卦先生哈哈大笑:“漂亮,這才不愧師傅栽培你們一場,他們九泉之下著有知,定會高興万分。”
  兩派的弟子們更來勁了,各顯其能,力爭把對方斃于掌下。一時間,塵土飛揚,烏煙瘴气,獨算卦先生一旁拍掌大笑,顯得清閒自在。
  過了一會儿,他似乎不愿看下去了,便故技重演,混入交戰的人群中,捏這個的要穴,拿那個的“气海”。轉眼之間,二十來人全癱軟于地。不知什么原因,他們又來了一股子精神,重演了龍相生和程尚武的悲劇。只有一對交戰的人得以幸免,但也累得疲憊不堪。
  算卦先生說:“你們這樣不爭气,怎對得起師傅的教誨之恩?應該把對方殺死才是,何須同歸于盡?”
  剩下的那個青城派的弟子說:“我一定要尋找本門弟子与華山派的人決一雌雄不可?”
  華山派的那個累得半死的弟子說:“我們華山派決不會放過你們青城派。”
  算卦先生點點頭,稱贊道:“這就對了,大丈夫要恩怨分明,有仇必報。”
  兩人都不再言語。
  算卦先生似乎覺得已無戲可看,便如幽靈般消失了。
  出了山林,算卦先生一抹臉,赫然是刁鵬。他大笑了一陣說:“華山、青城兩派已种下仇恨的种子,讓他們去斗吧,下一個該是仇人啦。”
  青城派活著的弟子名叫木瓜,華山派的弟子叫傻蛋。木瓜、傻蛋,名符其實。人長得倒都還算漂亮,可腦袋卻都是地瓜蛋喂大的,上下不透气,實。對眼前發生的事也不細細思量:兩派世代友好,從無冤仇,為何無緣無故屠殺起來呢?死了那么多兄弟,自己又為甚能活下來?憑僥幸,或是另有目的?
  這些問題,他們是不去想的。心中已被熊熊怒火填滿,報仇、報仇,是他們的唯一思維。
  倆從約定,半月后,兩派人馬在黃河畔洛家渡兵戎相見,拼個死活,分個高低。
  倆人各自掩埋了自己的師傅,兄弟,悲痛离去。
  木瓜心中茫然,不知該向何處去?本派的血海深仇一定要報,但報仇又談何容易!師傅死了,本派好手也都消亡殆盡,剩下弟子也都是些不出眾的。出類拔萃的,都在師傅身邊。這一役,除了自己活下命,其余都隨師傅去了。師傅是本派掌門,武功高絕,是青城派繼往開來的英才,可他也未能在此次拼斗中生還,還有誰能夠比師傅更強,來承擔复仇大任?
  天涯無際,自己的前途又是那樣渺小。唉……
  木瓜犯起躊躇。
  但他已橫下一條心,無論前程吉凶難測,大仇一定要報。他壓下胸中的悲痛,向山下疾飛而去。
  木瓜漫無目的。他想不出該如何召集分散在各地的青城派弟子。
  傍晚,他進了一個鎮子。鎮子雖小,夜市生意卻紅火興隆。這里是東西南北交通要道。南來北往,東上西下,無論達官顯貴,或貧民百姓,都要經過此地。是以,從早至晚,人煙不斷。
  木瓜饑腸轆轆,渾身乏力,便找個飯舖,要几樣酒菜,埋頭吃喝,秋風掃落葉,干淨利索,不一會儿,木瓜肚飽腰圓,飽嗝連天。
  店小二過來,算盤“劈哩叭啦”一划,帳數出來了。小二胜一笑,眼一眯,伸手要錢。
  木瓜傻眼了,他清楚布袋里的錢差一大截子。
  小二看他那急樣,心里明白,咋,白吃,黃鼠狼給狐狸拜年——登錯門了。
  木瓜臉若火燒云,囁嚅著分辯,總吭哧吭哧道不出來。俗話說,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軟,木瓜覺得理虧,不能理直气壯,愈是焦急愈說不順當。木瓜臉上已沁出密密汗珠。圍觀的人哄然大笑。
  店小二一把抓住領口,伸手欲打,手在空中卻被人夾住。店小二扭頭就罵:“哪個龜儿羔子,敢……”“啪”,“敢”字剛出口,臉上挨了重重一巴掌,火燒火燎。
  一巴掌,店小二清醒了,定睛一看,面前站著一位錦衣公子,高頭大馬,英俊瀟洒。
  錦衣公子揚揚巴掌,沖小二微微一笑,說:“還罵嗎?”
  “不,不罵了,開罪少爺,請您老高抬貴手!”
  “這還像人話。”
  木瓜看到錦衣公子,高興地跳起來,一把抓住公子的手腕,激動万分:“我可找到你了。”說完,“哇哇”大哭,象丟失了很久的孩子,猛然見到親娘。
  圍觀的人都感莫名其妙,站立不走,想看個究竟。
  “師弟,你不与師傅在一起,如何跑到這里?”
  “師兄,師傅他老人家死了。”
  “什么?”錦衣公子詫异至极。
  “被華山派所害。”
  “?……”錦衣公子吃惊地睜大眼睛,簡直不敢相信木瓜的話。華山派与青城派親來情篤,相交甚好,既使偶爾下邊弟子互有摩擦,掌門也都懲戒自己弟子,從未興師動眾,絕交。傳到師傅這輩,更与華山派掌門龍大俠情同手足。如今,怎么會相互戳殺起來了呢?!他有些想不通,鬧不懂。
  這錦衣公子名叫林楓,出身商人家庭,十六歲投至青城派門下,拜程尚武為師,刻苦用功,辛學苦練,企望成為一代大俠。
  五年過去了,林楓內功、武功都無大起色,即使在本派同輩人中,亦是二、三流之列。他很苦惱、气憤,恨自己不是練武的材料。
  程尚武卻不歧視他,對他恩愛有加。他認為林机武功平平,不是偷懶,沒去用功,而屬天資敦厚,骨骼不清奇所致。他不能舉一反三,出奇制胜,奪天地造化,采宇宙之气,孕育自己的浩然之气,武功自然不會出神入化了。
  林楓能夠靠自己的勤奮刻苦,擠身于二流高手之列,己屬不錯了。
  程尚武不以武功取人,他常常教導林楓說大丈夫行俠江湖,揚名立万,靠武只能使別人敬而遠之,靠真誠之心,才能立于不敗之地,永垂不朽。我派子弟,都要做一個真誠的人。林楓听了師傅的話,心里酸酸的。因此,練武更加刻苦,唯恐辜負師傅的一片苦心。
  又是半年,功夫還是平平,林楓有些气餒了。恰在這時,林楓爹找到程方里,要儿子回家。程尚武問明緣由,便同意放行。
  原來,林楓老爹經營絲綢,杭州至兗州往返奔跑,苦于手下沒有得力助手,這才想起叫回自己的儿子。上陣不如父子兵嘛,經商還是父子親近。林楓本不想跟老父親走,可又一想待在派里再練下去,也不會有多大發展,還會招來同門的譏笑,只好洒淚辭別。
  程尚武愛這個誠實仁厚的弟子。臨別時,把自己揣研多年的《青城劍譜》送給林楓,又介紹了一些練功法門,這才戀戀不舍地送弟子下山。
  一別又是五年。林楓已長成為二十六歲的壯小伙子了。几年來忙于奔波經商,師門信息也就知之甚少,甚而到了后來,音信全無。
  今天,他正好經商從杭州歸來,路過此地,想找一店舖吃飯,歇歇腿,這才遇上剛才那一幕。
  林楓見圍這么多人,知在這种環境里,有些話不便多說,拉著木瓜就往外走。
  店小二急坏了,想溜,那飯白吃,酒白喝,錢誰拿。叫老板赶走我,那可不行。宁愿再挨兩巴掌,也得伸手要錢。
  他跑上前去,截住二人,可怜兮兮,結結巴巴地道:“公子,錢還未給哪!”
  林楓隨手從口袋里掏出兩錠銀子,往梁上一摔,一道白光,銀子嵌沒梁柱。
  圍觀的人乍舌不已。
  他們又找了家僻靜的舖子,要了几樣酒菜,邊吃邊談。
  木瓜一五一十,把事情前后經過介紹明白。林楓听了大哭,口呼:“師傅死的好慘啊!師傅,弟子若不報此仇,定遭天譴!”
  木瓜見師兄如此動情,很是激動,便說:“單手抵不過雙掌。華山派人多,我們勢孤力單,怎能与他們相比?”
  林楓默然。
  過了一會儿,林楓頭一抬,象突然想起甚高興的事似的,沖口喊出:“有了!”
  “什么?”
  “找咱們師叔去。”
  “師叔?對,看我差點忘了。”
  林楓、木瓜都听程尚武講過,師傅有個師弟,名字叫肖云逸,天資聰慧,武功高絕,原該繼承本派掌門,奈何他生性洒脫,喜自由自在,不喜清規戒律囿禁。所以,拒絕做掌門人。后來,他云游四方,廣交好友,听說武功又進展神速,師傅几次想請他回來,但都被拒絕了。最后,師叔在黃山做了隱士,過起陶淵明式的生活。
  “師叔討厭江湖,從不愿插手江湖上的事。去請,他肯出山嗎?”木瓜目光迷离,不敢堅信是否能請出師叔。
  林机卻信心十足,立場堅定:“他會出山的,此為本派滅頂之災,師叔應該通曉情理。他不出手,此仇怎報?!會出山的,師弟,只要我們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就一定能感動帥叔的。”
  “但愿他能出山。”
  “師弟,此地离黃山不遠,我們快去吧!”
  “好!”
  兩人付了飯錢,飛奔黃山。
  傻蛋忍著疼痛与勞累,不敢怠慢与停歇,奔走一日一夜,才回到華山。
  眾弟子見他如此狼狽,又不見師傅回來,猜到出事了。忽隆圍上,异口同聲:“出事啦?師傅呢?”
  “師傅死了。”
  眾弟子都呆了、怔了,片刻,放聲大哭。男儿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師傅待他們思重如山,關怀倍至,如今,竟突然死去。他們都是鐵血漢子,能不傷心欲絕嗎?!
  這時,人群中走出一人,他名叫單复,在龍相生眾多弟子中,排行老二。在本派中,屬一流高手。
  龍相生此次下山,本想帶他同去,闖江湖、見世面,長才智,成大气。又一想,老大、老二都帶出去,家中缺少人照應,所以,才留在家中,僥幸偷生。不然,他武功再好,也逃脫不了習鵬的毒手。
  單复走到眾師弟前面,擺手示意:“師弟們,安靜,听傻蛋講明了,我們才好計將安出。傻蛋,你說吧。”
  傻蛋抽抽泣泣,前前后后,原原本本把事情講了一遍。眾弟子听罷,咬牙切齒,群情激憤:“血債血還,踏平青城派!”
  單复卻很冷靜地說:“青城在武林中自成一派,百年不衰,武功自然有其長處,我們貿然行動,不一定得到好的結果。兵書云:兵不厭詐。我們應該想個万全之策才是。”
  “二師兄,我們听你的,你說咋辦就咋辦。”
  單复得意一笑,說:“我看這樣吧。”
         ※        ※         ※
  十五天后。
  黃河似一脫僵野馬,桀傲不訓,力圖掙破重重關隘,去自由自在地闖蕩,它發了瘋似咆哮,吼叫。但當它歷經千難險阻,到了洛家渡,卻變得溫馴了,气平了,再沒往日的凶狠。
  洛家渡,在濟南城的西北角。往西是綿延亙古的蘆葦蕩,往東一馬平川的白沙灘。古時人煙稀少,一俟到晚上,渡口很少有人走動。今天恰逢中秋節,月光不知是偷懶還是云層太厚,遲遲沒有出來,渡口尤顯冷清,一只小船泊在南岸,被昏濁的河水搓揉的搖搖晃晃,更顯蒼涼孤單。
  北岸,白沙灘上,一溜排開十几個人,個個精干,手持利刃,嚴陣以待。一溜人排前,站著個老頭,個子不高,体態不胖,套著一身青衫,風一吹,鼓漲起來,儼然一個怪物。他手中執劍,表情嚴肅,似心事忡忡。此人大有來歷。
  這是華山派的人踐約而來,果然爽快。
  青城派呢?為甚遲遲不到?是害怕或是另有陰謀?華山派人心里都感到忐忐不安。
  單复走到老者面前,低聲說:“沙老,請您耐心再等一會。”
  “好,再不來,我可要走人了。”
  “會來的。”
  兩人正說著話,對岸傳來問詢:“對岸可是華山派的人?”音色宏量,中气充沛,一听便知有高手參戰。單复与老者都是微微一怔。
  “正是。華山派時刻銘記雪恥報仇之日。”
  對岸再無言語。
  眾人往寬闊的河面上一瞧,見一遍身白衣人踏波而來,輕功實是登峰造极,飄飄洒洒,煞是好看之极。
  “咦,青城派何時出了這般人物?”老者心下詫异,象自言自語又似在詢問,把目光投向單复。
  單复也弄不清楚,心下也吃惊不小。青城派里有這等高手,看這陣仗“大漠之孤”也未必是對手。
  南岸來人不多一會儿飄然上岸。見華山派來了這許多人,臉上輕蔑一笑。
  單复趨步上前,用手一指:“來人可周青城派門人?”
  來人“哈哈”大笑:“生死之搏,會有不愛惜生命之人嗎?不是本派之人,誰愿淌這混水”
  “報上名姓!”
  “肖云逸”
  “呵,‘滯洒劍客’?!”青衫老者駭然,說話的聲調變了几變。
  “閣下大名?”
  “沙千里”
  “噢,我當誰哪,原來閣下就是‘大漠之孤’。可是,我不明白,閣下啥時候加入的華山派呀?”
  肖云逸知道這個魔頭,但未謀過面,听他自報姓名,心中也微愕然。
  “這個……”沙千里語塞。
  “沙老為我們華山派所請。”
  “對,華山派請我來的,但我不知与肖見有關聯。在下退出就是了。”
  “沙漠之孤”沙千里人如其名,狡猾若狐狸,他行事詭詐,變幻多端,武功也玄虛,令別人摸不准來路。又因他活動在新疆戈壁,出沒無常,是以,江湖上稱之為“沙漠之孤”。這次潛進中原,做華山派的殺手,确屬重金聘請。他殺人無有准則,唯有向錢。
  華山派二師兄單复,因恐本派勢孤力單,難以胜任复仇大任,這才想了邀買高手一計,志在雪恥。可他們万万意料不到,青城派里還活著個隱世高手。
  肖云逸本不想出山助戰,落得自個散漫自由。可又奈不住林楓、木瓜的苦苦哀求,只好破了自己的規矩,重复江湖。但他也沒有想到,華山派會重金聘請高手相助。
  “沙老,事已至此,我們華山派報仇雪恨全仰仗著你,怎能翻悔退走?”單复急了,連忙挽留沙千里。
  “大漠之孤”沙千里,眼一瞪,說:“小子,我想來則來,想走就走,你管得了老夫!”
  見好則收,見危則退,真個沒有辱沒“大漠之孤”之稱。其實,他另有打算,但不便与單复直說。
  “沙千里,你既然進了關內,我看就留下吧!”
  肖去追想,“大漠之孤”為富不仁,作惡多端,不如趁此机會,一并鏟除。所以,才出口相阻。但他這么一說,沙千里卻真的站住不走了。他“嘿嘿”冷笑:“憑閣下身手,怕留不住在下吧!”
  “到要看看。”
  單复見沙千里愿意留下,斗志旺盛,便沖肖云逸說:“青城派就來了閣下一個。”
  “螞蟻再多,一泡尿沖跑了。”木瓜与林楓從小船上跳上岸來,接著單复的話搭上了。
  林楓人前一站,沖著單复道:“小子,屁話少說。我們是單打獨斗,還是群歐,划出道儿!”
  “單打獨斗”。單复仗著“大漠之孤”,膽子与聲音都高出一格。
  “大漠之孤”沙千里似不情愿,向單复投去憂怨的一瞥。心想,小子傻到家了,即然复仇,還談甚公平与否!只要報了仇,無論多下流的手段,都是高明的。但話已說出,潑出去的水,亦不好收回了。
  “那就讓我先來領教‘大漠之孤’的功夫?”肖云逸一抖長劍,劍气四溢,光芒奪目。
  “大漠之孤”亦當仁不讓,長劍空中一舉,抖字訣一領,嗡鳴不絕如縷。
  兩派的人,都互為折服。
  兩人互相凝視,腳下移步,似誰都不愿進攻第一劍。
  如弓上弦,勢在必發。
  “大漠之孤”似不愿再僵持下去,一式“長虹瀉日”;直向“滯洒劍客”頭顱劈去。肖云逸微微一笑,不敢怠慢,劍走孤形,一式“平湖秋月”。“乒”,兩劍磕擊一塊,濺一片火花。
  肖云逸不容沙千里再次出手,搶占先机,一式“斜切爪”,砍向沙千里肋下。
  沙千里扭身斜射,險險躲過,順手使出一式“泰山壓頂”,砍向肖云逸脖子。
  肖云逸不躲不避,一式“舉火燒天”,直刺沙千里小腹。
  沙千里大慌,身在空中,無物憑借,只好再次凝聚功力,向一旁斜墜。
  肖云逸哪容他再逃脫,滑步赶上,一劍砍向沙千里咽喉。同時,沙千里也刺出一劍,但為時已晚。
  沙千里身首异處。
  肖云逸左臂也溢出鮮血,洁白的長衫瞬間繡出一朵燦爛的花。
  單复呆了。
  企望的大山,頃刻間倒塌了。一种复雜的情緒控制著他。
  報仇,報仇……
  腦際里纏繞的都是這种意識。
  肖云逸不愿濫殺,他輕輕說道:“冤家宜解不宜結。華山派的人,我看今日一戰,到此為止吧!”
  “說的輕巧。”華山派人群里,不知誰大聲吼了句。
  “我們青城派也有人死了。”
  “咎由自取!”
  木瓜怒火中燒,一揮劍向華山派人群沖去。
  “乒乒乓乓”群毆起來。
  肖云逸苦笑。
  單复明白,無論怎樣打斗,華山派都難以取胜。与其這樣、倒不如……
  他牙一咬,心一橫、迅速從怀中掏出兩顆拳頭大“雷火珠”,同時拋出,一顆奔向人群,一顆奔向肖云逸。
  肖云逸沒有害人之心,見此情景,想躲已來不及了。
  “轟轟”兩聲巨響,一團煙霧散去,留下空空的沙灘。
  經此一役,青城、華山兩派,精英盡失,已是名存實亡了。
  可怜肖云逸,不明不白,遠离了隱士的愜意,做了黃泉路上一縷孤魂!
         ※        ※         ※
  夜還是那么黑,讓人害怕,似乎空气中長滿了毛茸茸的東西。
  清惠道始她們又靜等了好久,覺得不會再有什么事了,才怯怯站起來。她們的膽子原也不小,不知為什么,這些天來,她們遇到的淨是些不可企及的高手,這便使她們失去了自信,有些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了。昔日對自身拳術的陶醉感一絲一星也沒有了,留在心靈中的全是自卑感。
  她們小心翼翼地出了山林。待東方發白,才決定回到鬧市中去。那里人海最易潛藏下來,再說,她們也有了點听天由命的念頭。
  一人人群,在熙熙攘攘中,她們便感到一种親切、安全感。不由奇怪過去為什么沒有体會到這些呢?可見,一切都不要太偏了,孔子的“中庸之道”大可有用武之地。她們自然不想承認是情隨境遷的緣故。
  清惠遭姑指著一塊搭在布店外的杏黃布說:“以往我從不對這顏色的布喜歡,現在我居然也想穿這种顏色的衣服啦。”
  葉鳳道:“師姐,這還不好辦么,買下來就是了。”
  清惠道姑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肖妮道:“師姐若是真的喜歡就點下頭吧。”
  清惠道站仍然笑而不語。
  葉鳳忽道:“我明白了,師姐這是類比,對嗎?”
  清惠道始首肯。
  她們進了一家酒店。
  葉鳳大膽提議:“師姐,我們今天也來點酒?”
  清惠道站是向來反對女子行為惹眼,招人注目的,而今天破天荒地默許了葉鳳的提議。
  肖妮也興高彩烈,是該喝杯酒壓壓惊啦。
  女人喝酒,在古代也不是什么罕見的事,俠義女子更不把這放在眼里。酒店的老板什么人沒見過?當然不會大惊小怪,所以,她們也飲得無拘無束。
  這時一個溫厚老者走到他們的旁邊。他打量了一下眾人,然后坐到清惠道姑的左邊。要了酒菜獨個儿自飲。
  清惠道姑瞟了他一眼、惊叫道:“崔先生也走江湖啦?”
  “道君上人”崔南飛見是清惠道姑,笑道:“久居一處感到不暢,故此出來走走。”
  清惠道姑說:“崔先生是豁達之人,所以頗有福气。”
  崔南飛不知她所云何事,笑道:“道站不也事事如意嗎?”
  清惠道姑搖搖頭沒有解釋。
  葉鳳一邊插嘴說:“崔先生碰到過護清教的人嗎?”
  崔南飛臉色頓時陰沉下來,罵道:“碰到過刁鵬的惠子,我又把他放了。”
  清惠道姑不知他所言真假,但從他的神情上判斷,他肯定吃了護清教的什么虧。
  葉鳳道:“刁贊与誰在一起。”
  崔南飛說:“還不是那群狐朋狗友;能有什么好人?”
  他們談得投机,都不知已有人在細听他們的談話,見他們出言辱罵,便開口道:“你們几個小輩不要亂講,和習贊在一起過的人也未必都是坏家伙。老夫曾和他們相處多日,覺得他頗是性情中人,知道長幼、比你們開口談俠,閉口言義的人強多了。”
  崔南飛好惱,正要開口大罵,忽見說話之人是何映,他立時怔住了。
  何映的為人与功夫他是清楚的,自己不是對手,還是忍為高。
  清惠道站也認識何映,那是在雨天的破屋里。知道他的反复無常故也不敢作聲。
  葉鳳見是何映,气就不打一處聚,便道:“你既贊刁贊,想必已同流合污。”
  何映“嘿嘿”一笑:“小丫頭,你膽子不小,竟敢与我如此說話,快過來賠禮,不然,讓你丟人現眼。”
  肖妮不知天高地厚,只是出于与葉鳳同樣心境,既浪何映与習贊狼狽為好,又恨上次遭難,他不施手給自己解穴,是以兩人對何映都耿耿于怀。她“哼”了一聲說:“別嚇唬三歲小孩子,我們還真想長長見識、看看你的真本事。”
  何映被一個小丫頭搶白,頓時怒發沖冠,玩劣脾气頓現,奸笑道:“我用五成真力接你一掌,若是我敗了自絕當場;若是你敗了脫掉衣服在大街上走一圈。”
  他的話把葉鳳說得臉腮羞紅,隨即怒道:“你這么大年紀尚如此卑鄙,還有臉替別人護短嗎?”
  何映是前輩奇人,不然也不會為老不尊,但他自尊心极強,最恨女人与他頂嘴。葉鳳已算沖了他的忌諱,恨极,才說出那番話。
  崔南飛也覺何映的話有些怪,難道老糊涂啦?
  他正往下想,何映如天鳥臨凡,扑擊過來。他知道是朝葉鳳擊去的,可他又不能袖手旁觀,憑葉鳳的身手,八個怕也抵不上何映。
  清惠道始自然也不能正襟危坐,雙掌平胸推出。葉鳳纖掌拍何映面門,肖妮一轉身,立掌切割何映的腰部。崔南飛大掌擊他的肩頭。他們以四抵一,按說也差不了多少,怎奈在倉促之間,他們都沒有發揮出應有的功力,而何映的“攬旋掌”又几乎天衣無縫,“彭”地一聲大響,四個人都被擊出半丈,差點儿飛出去。
  葉風受到震蕩最大,呼吸不暢,胸脯急劇地起伏。
  何映見一掌沒傷了她們,心頭頓時火起,他不能容忍一個無名丫頭在他手下逃生,狂怒聲中,人影乍晃、欺進葉鳳近前,崔南飛等人再也無法相救。何映一掌按向葉鳳的酥胸。“啪”地一聲脆響,何映反而退了一步,与他對掌的竟是“活濟公”。這使何映大怒不已,臉頰几乎燃起火來。
  “活濟公”卻笑嘻嘻地說:“老何,你何必這么大火气,火大傷身啊。”
  何映冷“哼”一聲,說:“我的事不用你插手!”
  活濟公笑道:“我不是插手了嗎?你也沒把我如何呀?我就是這副脾气,遇見不平事,總要湊一湊熱鬧。”
  崔南飛等見有“活濟公”替他們出頭,心松了下來。你何映功夫雖高,我們意不起你,這不,能惹你的人來了吧,看你怎么辦?
  何映也沒有什么好辦法,他不是神,能把許多風馬牛不相及的事聯系在一起,又調停得井井有序。
  他冷漠地看了“活濟公”一眼,恨恨地問:“今天你要和我作對了。”
  “活濟公”糾正道:“是你与我作對,我從來不找別人的麻煩。”
  何映“嘿嘿”笑了兩聲,說:“你有膽量与我斗上三百合嗎?”
  “活濟公”笑道:“別說三百合,三千合又何妨?”
  何映“哼”了一聲,聲色俱厲地說:“走,到野外去。”
  他飛掠而去,“活濟公”也不見了蹤影。
  人是有感情的,他最怕孤獨,誰若能最大限度地感到自身的存在,誰便最幸福,那個能使他感到存在价值的人,他就最喜歡。
  刁贊一切順著何映,做什么都表現出一种馴良的奴性,這大快了何映的心,每想及此,他都有种飄然感。人最大的追求還不是能驅使歡樂与悲痛嗎?
  他們來到一座精含。刁贊指指點點,向他介紹,何映甚為滿意。進了一個小圓門,入了后院,正中的房里坐著笑媚娘、姬春花,旁邊是笑媚娘的丫頭。何映沖她們略微點頭,她們忙起身向他施禮。
  他坐下,刁贊親自呈上香茶。何映笑微微接過,呷了几口,問:“你們居此有何打算。”
  姬春花說:“看一下動靜再說。這些天,我總覺江湖亂了套,教主不見蹤影,其他門派頻頻出事,我們派出到少林寺的人听說也出了事,真不知這是怎么啦。”
  何映一愕:“什么,他們都毀在少林寺啦?”姬春花點點頭。
  何映這几天沒有听到少林寺方面的消息,所以有些吃惊,這當然有他的弟子丁加尺在其中的緣故。他似乎發覺有些失態,不那么冷靜,沉默了片刻,慢慢地問:“是什么人毀了他們?”
  笑媚娘接茬說:“是一個蒙面人。那人的武功高极,不可思議,輕輕巧巧地收了他們的魂儿,少林寺的和尚也死了不少。”
  何映沒有言語。
  刁贊對這一切都不放在心上,他正向笑媚娘的丫頭擠眼弄眉,做鬼臉儿討她歡心。這些天來,他在她身上花了不少精神。笑媚娘卻一點也不知道。
  刁贊在暗地里親熱地叫她“小花”,小花雖然長相不美,可她也是個少女,身体發育正常,同樣有同齡少女對愛的渴求,只是她平時少言寡語,人們不了解她的內心罷了。笑媚娘雖然老于世故,卻忽略了這一點,她以為小花不解風情,与便丫頭沒有什么分別。當然,若是小花俏麗玲瓏就會引起起她的重視了。憑她的經驗,一個少女若不被男人垂青,那是莫大的悲哀,久而久之,她就會因自卑而枯萎內心深處愛之花、她卻忘了另外一种事實,那就是愈是被壓越深的東西,一旦爆發出來,就更加酷烈而不可阻擋。小花就屬于后者。
  刁贊會甜言蜜語,人又風流倜儻,加上顯赫的少教主身份,怎能不使她動心呢?像她這樣的少女,除非不愛,一旦愛起來就不顧一切。
  愛能使人振奮,同樣,愛也可毀掉人的一切,使你失去斗志,陷入苦不堪言的泥潭,這就是事物的兩面,亦即“陰陽”。
  几天來,刁贊不時向她遞眉送情,溫言相戲,使她不知不覺陷入愛河,難以自拔,以至于刁贊一聲咳嗽都令她激動不已,想入非非,也許這就是被遺忘人們的悲劇。她們想被人們注規,啟然就不會輕意放過一切可以利用的机會。
  刁贊的音容笑貌算是刻進了小花腦海。雖然有些細節她是不敢涉及的,可憧憬未來的力量仍是十分強大,并未因現實中的許多差別而削弱它的勢頭。
  她的臉頰又泛上紅潮,可她馬上又掩住了內心的慌亂,她不敢讓笑媚娘瞧出端倪。她怕這种愛會被笑媚娘扼殺在萌芽狀態,她要好好地保護它。
  姬春花雖然看出點异樣,又危害不著她,事不關己,高高挂起,只當沒有發現一樣。
  何映沉默了一會儿,問起刁贊:“你父親的行蹤你知道嗎?”
  刁贊赶忙收住心猿意馬,笑道:“他說去尋一位煉丹隱士,不几天就回。”
  何映“哼”了一聲,別人也不知他是高興還是不滿。
  刁贊純粹是信口胡說,刁鵬外出根本沒讓他知道。但何映問他,如果不回答,怕何映不高興,那樣會影響自己的下一步行動。
  姬春花說:“何前輩,我們還是在此靜等一陣吧,這里還是個不錯的地方。”
  何映不置可否,刁贊忙道:“是呀,師爺,你應該在此玩一玩,也讓小的我殷勤一陣。”
  何映一笑,算是答應了他們。
  姬春花讓人擺上酒菜,他們大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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