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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金龍令旗


  司馬遷武心痛爹爹慘死,但他卻想不到師父會在此際給他白眼,他究竟是聰明人,腦中一轉,已然想起來,這個任怀中定非常人可比,要不然,師父絕不會這么不通情理!
  他低聲應了一句“是”,抱起司馬道元的尸体而去。
  任怀中吟道:
  “玄地之精,人人會遁,補人之術,個個皆能,翠湖之夜,司馬道元胸口中了謝金印一劍,若非周兄和吳兄及時替他補心,他早活不到現在了!”
  白煞寒聲道:
  “你也擅具補心之術?”
  任怀中笑道:
  “天罡雙煞能之,在下當亦能之!”
  白煞橫跨一步,手掌在胸前拂了一拂,然后他一言不發的又閃過一邊,道:
  “你識得這一記式子么?”
  任怀中哂道:
  “天雷十二拍中‘一鳴惊人’,在下如何不識!”
  白煞惊道:
  “那么你是……”
  任怀中道:
  “咱們是同一條路子出來的,所不同的是有先有后罷了!”
  白煞冷聲道:
  “你是什么時候出來的?”
  任怀中道:
  “最近。”
  白煞道:
  “主上他怎么樣了?”
  任怀中肅容道:
  “兩位放心,他老人家業已仙逝,不過他老人家臨終之時要我向兩位索回一物!”
  白煞一听那個什么主上已經仙逝,態度頓時狂傲起來,哈哈笑道:
  “既是主上已經仙逝,那東西已屬我兄弟所有,你又算得是什么東西?”
  任怀中道:
  “你們兄弟是否想看一件東西?”
  白煞慘白的臉色微微一變,道:
  “你身上有天龍令旗?”
  黑煞一躍上前,喝道:
  “有便拿出來瞧瞧,我兄弟自當遵命行事!”
  任怀中微微一笑,然后神色凝重的從身邊捧出一杆小小的金旗,那金旗的旗杆只有一尺多長,旗面只有五寸見方,但就在那五寸見方的旗面上繪制了一條金龍,那條金龍栩栩如生,生像活的一般。天罡雙煞一見,臉色頓時為之大變,任怀中大喝道:
  “‘見旗如見人’,爾等還不拜見?”
  黑煞聞言就要拜倒,白煞忙道:
  “老黑且慢!”
  黑煞道:
  “你有什么高見?”
  白煞道:
  “他方才說主上已死,咱們尚有何俱?”
  黑煞道:
  “見旗如見人,焉能不拜!”
  白煞冷冷的道:
  “不管他,主上現今既已不在,咱倆又怕他則甚?”
  黑煞遲疑的道:
  “這個……”
  任怀中哼道:
  “周河,你的膽子真不小!”
  白煞冷哼道:
  “主上已死,誰也管不了老子!”
  任怀中怒道:
  “你當真敢如此放肆么?”
  白煞傲然道:
  “什么叫著放肆?咱們在主上身邊之時,你小子還不知在哪里吃奶。如今憑著那杆小小金友旗便來指揮咱們,未免太過天真了!”
  任怀中憤然道:
  “這樣看來,你倆存心反抗了?”
  白煞嘿然道:
  “是又怎樣?”
  說話之時,人已閃電般掠了過去,五指驟伸,便向任怀中手上的金龍旗抓去!
  他出手甚快,几乎眨眼之間,那如鉤五指已堪堪抓著金龍旗了。
  趙子原大喝道:
  “兄台當心!”
  任怀中道:
  “在下理會得!”
  他手上拿著金龍旗順勢一展,“呼”的一聲,那旗邊仿佛利刃一般向白煞五提划去,應變之速,确是少見。
  白煞冷哼一聲,招式忽變,一下擊出十八掌。
  他這十八掌勁力無邊,仿佛大山傾倒,聲威至為駭人。
  任怀中不屑的道:
  “就憑這點本事也想拿出現眼么?”
  金龍旗一揮,剎時幻化出一片旗海,把白煞招式盡數都封了回去。
  白煞收手暴退,喝道:“你究竟是主上什么人?”任怀中冷冷的道:
  “你說我是什么人?”
  黑煞插嘴道:
  “他招式精純,看來已盡得主上真傳!”
  白煞怔道:
  “主上武功不傳子女,難道他會是主上徒弟?”
  黑煞搖頭道:
  “那不可能,主上從來不收徒的。”
  白煞道:“主上武功他都會使,他若非主上徒弟又是什么人?”
  黑煞道:
  “這只好問問他了!”
  任怀中道:
  “你們想知道我的身份也不難,只要到天龍山去就行了。”
  黑煞道:
  “咱們現在哪有這份時間!”
  任怀中道:
  “你倆現在在干什么事?”
  黑煞道:
  “主上在時,咱們還不敢為所欲為,主上去世,天下便唯我獨尊!”
  任怀中哼道:。
  “你們也配!”
  黑煞道:
  “配与不配,月后便可分曉!”
  任怀中冷冷的道:
  “你們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黑煞道:
  “這不能說是打坏主意,咱們打算約集黑白兩道,月后在此作一次生死決斗,成則為王,領袖武林!”
  任怀中想了一想,道:
  “你們都約集了些什么人?”
  黑煞道:
  “水泊綠屋的三位主人和鬼斧大師等人。”
  任怀中點點頭道:
  “好吧,那么一月之后再來收拾你。”
  黑煞朝白煞望了一眼,道:
  “老白,咱們是不是現在就放他走?”
  任怀中叱道:
  “笑話,咱要來便來,要去便去,豈是要你們放的?哼哼,不過讓你倆多活一個月而已。”
  白煞道:
  “你們那邊的人,就由你邀集好了!”
  任怀中道:
  “此事早有人在進行,那還用得著咱家操勞,蘇繼飛的气息十分微弱,堪堪只差一口气了。”
  任怀中走了過去,說道:
  “趙兄,能不能讓小弟瞧瞧!”
  趙子原道:
  “只怕蘇大叔沒救了!”
  任怀中道:
  “那也不一定,待兄弟瞧后便知。”
  趙子原和甄陵青讓過一邊,任怀中在蘇繼飛身上瞧了一會,然后又翻過身子礁了一會,喃喃的道:
  “還不致大礙事!”
  說話之時,從身上拿出一個藥瓶,然后從瓶中倒出三顆藥丸,撬開蘇繼飛牙關,手指輕輕一彈,三顆藥丸盡數彈入蘇繼飛口中。
  任怀中道:
  “現在大概不妨事了,趙兄,咱們將他送到山下去休息一會,兄弟還有几句話要對趙兄說。”
  趙子原這時已對任怀中了無疑念,聞言從地下把蘇繼飛抱起,道:
  “兄弟遵命!”
  任怀中在前面開路,他好像是識途老馬,走的都是僻徑,走了好一會,把趙子原和甄陵青帶到后山山下。
  任怀中在附近找了一處偏僻地方,要趙子原把蘇繼飛放下,然后說道:
  “咱們就在這里談一談吧。”
  趙子原道:
  “任兄有何見教?”
  任怀中道:
  “在下要談之事自然和月后之約有關。”
  趙子原道:
  “任兄武功超卓,依在下觀之,似是不在天罡雙煞之下,若真欲拼個死活,大罡雙煞絕對付不了好去,度情量翠,大可于今日便他倆解決,哪用再等一個月時間?”
  任怀中搖頭道:
  “趙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趙子原道:
  “請任兄明言!”
  任怀中道:
  “若是單打獨斗,在下自忖可与天罡雙煞任何人一拼,但胜負之數尚難決定!”
  甄陵青道:
  “這或許是任大俠客气之言?”
  任怀中搖搖頭道:
  “我等雖是初交,但在下言出如心,絕無半字虛假,天罡雙煞此時武功己達天下巔峰,絕非在下這等修為可以胜得了的!”
  甄陵青芳心一沉,道:
  “這樣看來,任大俠還不是他倆之敵?”
  任怀中搖搖頭道:
  “這又不見得!”
  甄陵青苦笑道:
  “任大俠說來說去,便連我也有些弄糊涂了。”
  任怀中道:
  “在下方才說過,在下与天罡雙煞之斗,其胜負之數乃在五五之間,誰也不敢言胜,誰也不會輕易落敗!”頓了一頓,又道:
  “所以在下認為既無必胜之望,又何必輕易涉險,反正月后之期轉眼即屆,到時一場蕩清魔瘴,豈非上上之策么?”
  趙子原動容道:
  “任兄高瞻遠矚,小弟欽佩的緊!”
  任怀中道:
  “趙兄好說了。”
  甄陵青道:
  “我還想起一事要請教任大俠!”
  任怀中道:
  “甄姑娘請說!”
  甄陵青道:
  “想那司馬道元原本活得好好的,緣何任大俠說了句有心無心之后,司馬道元便會無端的死去?”任怀中道:
  “姑娘大概也知道司馬道元在翠湖中劍之事?”
  甄陵青點頭道:
  “我早听說過,不過到如今還有所怀疑,司馬道元既然被謝金印所殺,為何還能不死?”
  任怀中道:
  “在下方才已經說過,天罡雙煞有補心之術,但這种補心之術只有一法可以破解!”
  趙子原道:
  “什么法子可以破解?”
  任怀中道:
  “天龍吟……”
  甄陵青怔道:
  “天龍吟?”
  任怀中道:
  “不錯,兩位以為在下早先和司馬道元說話是以普通聲音說的么?其實非也!”
  趙子原道:
  “然則任兄斯時已發出天龍吟了么?”
  任怀中道:
  “不錯!”
  甄陵青道:
  “我還有一事不明,不知任大俠能否見告?”
  任怀中笑道:
  “姑娘只管請說便是!”
  甄陵青道:
  “剛才天罡雙煞說的那位主上是誰?”
  任怀中遲疑了一下,始道:
  “他也姓任!”
  甄陵青道:
  “与任大俠有關么?”
  任怀中點點頭道:
  “不錯,与在下有關。”
  趙子原插口道:
  “若是兄弟猜的不錯,他該是任兄的親人了?”
  任怀中道:
  “不瞞趙兄說,他正是先父!”
  趙子原心頭一震,道:
  “這樣說來,任兄便是武林异人獨手天王的后人了?”
  任怀中啼噓的道:
  “正是!”
  頓了一頓,道:
  “先父先前行事怪癖,但他對武林各大門派以及黑白兩道都极盡呵護之責,可是他生平從來不愿沾別人一點思惠。”甄陵青道:
  “難得,難得!”
  任怀中搖了搖頭,道:
  “他這种性情也是以后才有的,因為在早年,他被四名仇家圍攻,斷去一臂,這一臂之仇,后來使他連殺對方三百多條人命,從此之后,他悔悟了,絕口不再提仇殺二字,為武林做盡了好事,所以武林人物感念他,送了他一個獨臂大王的尊號!”
  甄陵青道:“那是應該的!”任怀中歎道:
  “也就在那個時候,武林中為他鑄了一百免死銅牌,這是天下黑白兩道人物都知道的,其時天罡雙煞正跟在先父身邊!”趙子原道:“然則任兄又在何處?”任怀中道:
  “小弟就在家中。”
  趙子原皺眉道:
  “任兄既在家中,天罡雙煞怎會不認識任兄?”
  任怀中笑道:
  “難道趙兄還看不出來,小弟面上早已經易了容!”
  趙子原心中一動,仔細望去,果見任怀中臉上有一層薄薄的油泥,由于臉上油泥很薄,所以不注意看還看不出來。
  趙子原贊道:
  “任兄易容之術高明,若非任兄自己說出,小弟到現在還無法瞧的出來。”
  任怀中道:
  “不瞞趙兄說,先父涉獵甚廣,武學自不待說,便是一般雜七雜八之學,先父也無所不精,只怪大罡雙煞太過見忘,竟連某家這點能耐也忘怀了!”
  甄陵青道:“也許不是他們忘怀,我好像听他倆說主上武功不傳子女之言!”
  任怀中笑道:
  “他們這話也有所本,因為在下兄妹共有七人之多,在下排行第五,除在下之外,余皆未練武,就是在下也是深夜才練,至今就是在下兄妹也不知在下曾隨先父練過武,別人更不必說了!”
  甄陵青道:
  “令尊大人這樣做定有深意!”
  任怀中道:
  “任家武學自不容中斷,此其一。”
  趙子原道:“尚有其他原因么?”任怀中道:
  “第二原因便是先父深知練武之人多愛逞好斗,先父又希望在下練就武功之后能效法他多替武林做好事,但在下生性淡泊,自練就武功之后很少在江湖上走動,是以自先父以后,數十年來武林中已忘怀還有任家這一門武學了!”
  甄陵青道:
  “真是難得,但不知令尊又怎會和天罡雙煞這种人扯在一起?”
  任怀中道:
  “天罡雙煞原系先師祖跟隨,先師祖仙逝后,又跟隨先父,數十年來尚稱本份,但在下冷眼旁觀,這兩人實非善類!”
  頓了一頓,又道:
  “自先父臥病之后,這兩人果然胡作非為,并盜走兔死銅牌。先父仙逝之前,諄諄囑我,務必找到他們,收回那面兔死銅牌,我最近才追蹤到他們兩人,只是自忖不能一舉制胜,是以因循至今,哪知他倆野心之大,竟欲領袖武林!”
  趙子原道:
  “但不知任兄今后准備如何去做?”
  任怀中想了一想,道:
  “目下以他倆武功而論,已非一般武林人物所能望其項背,更何況又有水泊綠屋那些人為其相助,要除去他們就更非易事了!”
  趙子原道:
  “不錯,水泊綠屋是以西后為首,要對付西后只有找東后出來才行!”
  任怀中道:
  “除了東后,在下還想到靈武四爵,只是他們四人一向淡泊名利,要請他們出來只怕十分困難!”
  趙子原道:
  “此事兄弟或可想想辦法!”
  任怀中道:
  “在下所以要對趙兄說的,亦是希望趙兄能勸請他們四位出山!”
  趙子原道:
  “兄弟可以一試,能不能請得出來,那就不敢說了!”
  甄陵青道:
  “以武林大事為宜,我相信四位前輩或不致見卻。”
  趙子原道:
  “那么趙兄去辦這件事,在下還有一事要到別處走走!”
  趙子原道:
  “咱們什么時候再相會?”
  任怀中道:
  “以二十五日為期,咱們再到此間聚齊,到時對方能糾集多少?我們這邊又能出動多少?這一仗能不能掃清魔瘴,也就大致了然了!”
  趙子原道:
  “說得是!”
  任怀中道:
  “那么在下先走一步!”
  說著,拱了拱手,大步向前行去。
  趙子原望著任怀中遠去的背影,說道:
  “在少林之時,小可尚認為他值得怀疑,哪知他古道熱腸,用心深遠,我們真是錯怪人了!”
  甄陵青道:
  “他們任家行事与別人不同,這也難怪!”
  趙子原目光一掃,只見蘇繼飛胸腹之間已開始起伏,大喜道:
  “好了,蘇大叔已好過來了!”
  沒有多久,只見蘇繼飛嘴里吐出一口瘀血,然后長長歎了一口气,睜開眼睛,見趙子原和甄陵青在側站著,說道:
  “子原,莫非我們在夢中相見么?”
  趙子原忙道:
  “大叔怎出此言,你不瞧瞧甄姑娘也在此地?”
  蘇繼飛道:
  “然則我之傷……”
  甄陵青道:
  “是任大俠相救的!”
  蘇繼飛歎道:
  “我們早時對他諸多怀疑,想不到他還是性情中人,子原,令堂大人來了么?”
  趙子原道:
  “家母也要來么?”
  蘇繼飛道:
  “我离開少林之時,她說她隨后就到,怎么此刻還未來到?”
  甄陵青道:
  “圣女料事如神,她說會來就會來,咱們不妨在這儿等一會如何?”
  趙子原點點頭道:
  “也好……”
  話未說完,忽听一人冷冷的道:
  “你們等不到啦!”
  趙子原大喝道:
  “什么人?”
  說話之時,只听甄陵青一聲嬌叱,人已飛掠而出!
  趙子原跟著電射而出,兩人先后奔到那人發話之處,目光一掃,卻未發現一個人影。
  甄陵青向左右望了一望,道:
  “這里沒有人!”
  趙子原道:
  “剛才明明有人在這里說話,怎會沒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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