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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四章 劍老怪


  芮瑋一進谷就失去簡召舞的影子,心想:也許自己在谷口耽誤的關系,他一定在前面!”
  于是加快步子,越來越深入谷中了。
  狹長的谷道,光線暗淡,冷風陣陣,陰森刺骨,芮瑋邊走邊呼:
  “簡召舞,簡召舞……”
  聲音回繞清徹賊亮,在這寂靜的谷道中,除了呼聲外只有兩緯的腳步聲,忽然芮瑋停下呼聲側耳靜听。
  這時僅剩下芮瑋的鞋履聲,片刻另端也響起步履聲,芮瑋听得真切,止步不前,于是那“卡嚎……‘卡嚷”的腳踏碎石聲听得更加清晰了。
  聲音是芮瑋這邊響來,芮瑋心想:“莫非是簡召舞轉回?”
  谷道曲折見不到前方,但听那孤零零的腳步響起來越近,霍然一條人影從彎道現出,只見那人的身体瞞珊而行,好像受了重傷行走不便。
  芮瑋目光銳利,雖然在暗淡光線下相隔二十余丈,卻看清那人并非簡召舞,而是位方丈和尚。
  那和尚勉強又走了三步,忽地倒在地上低聲呻吟,芮瑋飛奔上前,不敢立時扶起他,道:你是誰,受了傷嗎?”
  和尚前身伏在碎石上,背心起伏不已,原是呼吸甚為困難,芮瑋又道:你告訴我是誰,我可以幫你治傷。”
  和尚忽然掙扎地道出:“貧僧法海……”
  芮瑋低聲地惊噶道:“法海!”
  原來當今少林派輩份最高的是法宇輩,除掌門法本,法字輩僅剩下法海、法意兩位長老,這三人在少林寺中聲名最高,江湖武林道上無人不知。
  芮瑋万想不到受傷的和尚竟是法海,暗忖:“少林高僧怎會來到這里?又怎會受重傷?”
  當即伸手扶起他,讓他仰面依靠在自己身上,只見他前身盡是鮮血,一道道傷口縱橫交划,僅臉面的傷口就有二十余處,分不出眼鼻口耳。
  芮瑋仔細看那血肉模糊的傷口,發現他臉上二十余處全是一道道劍傷,而且每道劍傷深淺長短一致,好像每劍都是量好尺寸再在法海的臉上划下。
  法海聲音微弱,斷斷續續的說出:“邪……邪……劍……再出芮瑋道:邪劍!什么邪劍?”
  法海身体突然一陣劇烈的抽搐,芮瑋暗暗搖頭,心想,他身上的劍傷少說百余道,治也無法治,眼看他性命垂危,等到再一次抽搐血流盡時,就將离世,不由歎道:老前輩,你有什么遺言盡管說,晚輩能力雖然薄弱,定當為前輩盡力完成。”
  法海眼睛已被刺瞎,他看不見眼前是誰,更不知芮瑋是否敵人,但他听到芮瑋這番誠懇真摯的話,奮起余力,嘶啞嗓子力顫抖道:
  “如……如意令……送至少林……就……就說邪劍再出……”
  說到這里,雙手猛的抓緊芮瑋的衣領,大聲呼道:“邪劍……好……厲害的邪劍……”
  一陣劇烈的搖動后慢慢靜止下來,終于一點也不支了,但那雙手仍然緊抓著芮瑋的衣領,仿佛他要抓著害他的敵人,与之同歸于盡。
  芮瑋看法海死狀甚慘,不由眼眶潤濕,用力搬開那雙滿是劍傷的雙手,讓他慢慢倒在地上。
  法海死不瞑目,芮瑋心情沉重的撫攏他那怒張的眼皮,低聲道:
  “前輩,你安心去吧,我一定替你將如意令送至少林……”
  就在左近瑋緯找到一個岩石洞,抱著法海走到洞內,恭恭敬敬的放好,虐誠的道:晚輩放肆了。”
  伸手在法海袖衣內搜出一支純白色玉如意,那支玉如意僅有巴掌大,触手生溫,芮瑋心知如意令就是少林的最高信符,小心翼翼的收在怀內。
  憑著這支小如意,自己的傳話才能使少林寺僧相信,卻不知為何要傳“邪劍再出”這四個字,心想這邪劍兩字一定指某位使劍高手,而這位高手就是在法海身上划下百余道劍傷的凶手。
  少林法宇輩高僧名重江湖,竟然讓故手在身上重划百余道傷痕,實是駭人,就算一個死人在他身上划下無數道深淺一致的劍痕都很困難,何況法海這等高僧。
  芮瑋想到這點不寒而栗,暗忖:這位邪劍高手實在太可怕了!”
  他將一塊塊岩石搬到洞口封死,做好后站在洞口合什說道:“你暫在此處安息,爾后晚輩至少林寺再請寺僧替你移靈。”
  這時要追簡召舞已不可能,但這谷中只有這一條通道,芮瑋仍不死心,一步深入,心想:縱然見不著簡召舞,見見那位邪劍高手也是好的”根本不想谷中可能住著一位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將會殺害自己。
  那條通道共數百尺長,盡頭豁然開朗,只見谷中是塊平原綠油油的稻田野陌縱橫,田溝中流水不斷。
  田埂上可見數位農家裝束的漢子,他們沒有看見谷中來了陌生人,只呆呆的望著稻田。
  芮瑋走到田埂上迎面向位農夫抱拳道:“請問這位大哥适才有沒有見到外人進來?”
  那農夫抬頭看看芮瑋,臉上沒有一點惊訝的表情,也不問芮瑋怎么來到這谷中,搖了搖頭。
  芮瑋又道:前面可以去嗎?”
  農夫仍是搖頭一聲不啃,芮瑋心想:“莫非他是個痴子?”
  那農夫忽地走下稻田,伸手抓起一條蛇,那蛇未被抓著七寸處,反口咬在農夫粗壯的手臂上。
  芮瑋惊呼:啊喲!”卻見農夫渾然無事,嘿嘿笑了起來,芮瑋心想這人好傻任蛇咬住,幸虧是條极普通的水蛇,若是條毒蛇,豈不送了性命?
  正想著,農夫舉起手臂,霍然張口咬住蛇頭,一口就將蛇頭咬下,嚼了數口吞進腹中,跟著又咬一口,不停地咀嚼起來。
  不一會那條活生生的蛇被他吃得一干二淨,芮瑋見他滿嘴沾著蛇血,吃得津津有味,看的心中發毛。
  只見前面又有—位農夫走下田中,芮瑋快快步走,心想他也要抓蛇吃,卻見這位農夫手中抓起一只癩蛤蟆一口一口的咬著吃。
  芮瑋惡心的几乎要吐出苦水,慌道:“喂!喂!那不能吃呀!”
  農夫抬頭向芮瑋傻笑了笑,也不說話就又吃了起來,芮瑋本想問他話,見他這种可怖的樣子,搖頭快步而去。
  附近尚有几位農夫看見芮瑋走過不聞不問,芮瑋心知他們個個跟白痴一樣,但這決非天生的痴子,而是被施邪術。
  芮瑋生來俠義心揚,心想這谷主太可恨了,定是捉到外人施術后跟自己做牛馬,可怜他們不明事理,肚子餓了抓東西吃,暗暗決定非找到谷主跟他理論中可。
  稻田走完,一棟茅屋橫在眼前,茅屋四周栽著高高的翠竹,屋前是晒谷場,但場中并末晒谷,只有一位老頭靠在躺椅上晒太陽。
  這情景現出宁靜、柔和田園風光,工作累了就在晒谷場上憩息,無憂無慮悠然自得。
  芮瑋踏過橫架在孱孱流水的簡陋木橋,走到晒谷場上,只見那老頭閉著眼睛睡著了,芮瑋停下腳步,不愿上前惊扰他的好夢。
  仔細端祥那老頭,身材中等,穿著一套灰色的粗布衣裳,襯著那張滿臉皺紋的慈祥面孔,十足鄉下老農的模樣。
  在他躺椅的旁邊放著一個籮子,底方上面,籮口緊蓋,不知里面盛裝著什么東西。
  芮瑋站了一刻,心想站著不是辦法,四下無人,唯有喚醒這位老農才能打听谷主的佐處。
  正在遲疑不進時,者農忽然打個哈欠張開眼睛,他看到芮瑋慈祥一笑,芮瑋見他雖然張開眼晴卻只張開一只,另一只眼睛仍然緊閉,不由一呆忘了問話。
  老農不問芮瑋從何而來,徑自打開籮口,僅有的那只眼睛盯著籮底望著,芮瑋奇怪的想:里面會是什么東西呢?”
  老農似乎看准了方位,候地伸手探進籮口,一忽儿抓出一條頭呈三角形、紅信直吐的紅尾巴花蛇。
  芮瑋暗暗惊呼:赤尾!赤尾!……”
  這赤尾蛇是天下十大毒虫之一,劇毒無比,咬人后毒性發作之烈僅次于百步蛇,尚在青竹絲之上。
  卻見老農手抓的部位正是赤尾的七寸處,赤尾不能反噬,唯有直擺鮮明奪目的紅色尾巴,老農望著赤尾的頭部嘿嘿直笑。
  芮瑋看到這笑容心中一懍,因這笑容冷酷、殘忍,与老農慈祥的面容,极不調和,仿佛剎那間換個人。
  老農笑容突斂,張嘴一口將赤尾的三角頭咬下,當老農抓起蛇時芮瑋就想到他將吃蛇,但想這是毒蛇總不會也吃吧,那位老農還是吃了,不由得芮瑋惊得呆住,心想:難道他不知道是條毒蛇?”
  仔細一想卻又不對,因這老農抓蛇正好抓在七寸處,不象剛才見的農夫亂抓一气,抓的不好抓到毒蛇就完了,顯然老農知道是毒蛇,怕它反噬才抓在七寸的地方。
  而且老農吃蛇時的神情變化,而非茫然無知的亂吃,好象他吃這條蛇有用意,不是為了充饑果腹。
  芮瑋的預想果然不錯,老農吃蛇的目的确非如田埂上的農夫吃了塞饑,只見他咬下蛇頭后,蛇身隨手一拋,只咀嚼那顆蛇頭。
  老農將蛇頭吃完,抹了抹嘴,挺身伸個大懶腰,芮瑋暗暗歎道:
  “你明知毒蛇還敢吃,命不長矣!”
  老農倏地站起身來,卻又低身拾起那條沒有蛇頭的赤尾,走到芮瑋身前站住,先不問話,遞出赤尾,短短說句:給你吃!”
  語气中有點命令的意思,芮瑋臉色不由一變,不悅道:“你自己吃吧,我不是野人。”
  老農大惊道:“你會說話?”
  芮瑋更是不悅道:我有嘴有舌當然會說話?”
  老農笑道:“我見你進來一話不說,還當也是個白痴哩!”
  芮瑋心道:“你才是白痴,否則見我進來為何不聞不問。”這話自是不便說出,心想這人神智清晰,怎么敢吃蛇?
  老農又道:你來這里有什么事?”
  芮瑋道:“請問這不歸谷的谷主住在何處?”
  老農道:你找他做什?
  芮瑋道:我有一事請教。
  老農道:“什么事?”
  芮瑋心想你未免多問了,雖然不悅,仍然客气的說:老丈若是知道就請告知,倘若不愿告知,我自去尋找。”
  老農冷冷地道:“你知道不歸谷三字是什么意思嗎?”
  芮瑋听他問這話,猜出他便是谷主,心想這人表面慈和,其實心如蛇蝎,草菅人命,倒要小心為是。
  當下故作不知,答道:不歸谷,名稱不錯,但也平常。”
  老農冷哼道:平常?不歸谷三字是說進來此谷就別想活著出芮瑋笑道:不見得吧?”
  老農臉色一沉,怒道:“誰叫你來的?是葉士謀么?”
  芮瑋搖頭道:葉士謀?我不認識,這島上我倒認識一位小姐叫做葉青。”
  老農“哦”了一聲,說道:“認識女儿不認識她父親,是葉青帶你來的嗎?”
  芮瑋這時才知三眼秀士名叫葉士謀,心想葉士謀必定与這吃蛇的怪人相識,而且相交甚深,是故連葉青他也知名,說道:不是,葉青不但沒帶我來這里,還阻止我前來。”
  老農冷笑道:“葉青這丫頭知道這入口的誡條當然阻止你來,可是你這小子不知死活硬闖進來,莫非不把老夫看在眼內。”
  芮瑋笑道:我不認識老丈,怎會不把你看在眼內。”
  老農道:我就是谷主,你來這里找我作什?”
  芮瑋道:最初我進谷的目的并非要找老丈。……”
  老農冷笑道:結果進谷后看不慣,所以要找老丈理論啦!”’芮瑋心想你倒有自知之明,自個接道:“我有一位朋友兩年不見跑到谷中,芮某為要追他有事相談,所以冒然闖進谷中。”
  老農道:“這里沒外人進來也不敢進來,你的朋友不在這里。”
  芮瑋道:确實不在,芮某自會告辭。”
  老農道:那用不著,這生你在這谷中住定啦。”
  芮瑋听到這話絲毫不懼,笑道:“暫時我還不想离開,事情辦完了,要走自然就走。”
  老農冷笑道:那么容易,別作清秋大夢。”轉念一想,又道;“你要辦什么事?”
  芮瑋道:老丈先前已說過了,芮某要找老丈理論一事,這事實令在下看不慣,不得不伸手管一管。”
  老農大怒道:“你這小子好大的膽!莫非借了豹膽,喝了凶酒。”
  芮瑋笑道:“這么大年紀的人生气不好,有傷身体,咱們好好談談。”
  老農怒极而笑,心想從未見過有人敢在自己面前這樣輕松,葉士謀站在自己面前說話還要發抖,這小子真他媽的特別,說道:談什么?”暗忖:“等下再教你知道厲害。”
  芮瑋找著一張石凳坐下,指著另張石凳,笑道:坐啊,不要客老農“彭”的一屁股坐到石登上,心中罵道:“這小子真臭美啊,喧賓奪主,客气!客气你娘的蛋。”
  芮瑋察言觀色,微笑道:老丈德高望重,涵養一定很好,定不會在心中暗暗罵人。”
  老農心道:這不是在說反話,諷刺老夫?我就忍著看你還有什么名堂,等會不把你卸成八塊是你養的。”
  芮瑋道:天地孕人自有大用,螞蟻尚知借生,老丈濫殺無辜,這點有失人道,老丈以為如何?”
  老農心想給你個不認帳,看你怎應付,直搖頭道:血口噴人罪大惡极,小子,亂說話要先想后果。”
  芮瑋鄭重:不歸谷口白骨累累,有實證在。”
  老農故意輕松笑道:欲加其罪何患無辭,你要說凡是死人都是我殺的,我又有什么辦法來爭辯。”
  芮瑋道:這么說來,谷口白骨不是你殺害的人?”
  老農老著臉道:當然不是,小子,你誣蔑老夫,該當何罪!”
  芮瑋嚴肅的說:在下若是無憑無据果真誣蔑到老丈,愿受任何責罰。”
  老農冷笑道:那你還有什么話說。”
  芮瑋緩緩說道:老丈認識法海其人么?”
  老農心中一震,心想他怎么問起法海來了,虧好已將他丟進深谷中尸骨無存,當下大膽的說:認識呀!但已多年未見,不知他近來武功可有長進?”
  芮瑋暗暗冷笑:你還裝蒜!”慢吞吞道:名丈多年不見法海,芮瑋卻在一個時辰前見到,你相不相信?”
  老農很快地搖頭道:我不相信。”心想:法海被我重創百余道劍傷再丟進深谷,就是鐵打金剛,也要破裂,法海再強不過血肉之軀,決然無法再活。
  卻未料到法海雖然被丟進深谷,但恰好被樹枝鉤住,沒有摔死,法海功力深厚,勉強攀登,直到到谷道中見著芮瑋才血盡而亡。
  芮瑋冷笑道:你敢肯定說出不相信,莫非早知法海已經去世?”
  老農臉色微變,心想這小子好厲害,暗中決定要和他斗斗,笑道:這個么,我明知少林高僧不會來到這里,當然敢說不信。”
  芮瑋點點頭,似在稱贊老農應答恰當,伸手在怀中掏出那枚法海身上的如意令。
  老農正自得意,猛然見到如意令,惊道:那來的?”
  芮瑋道:老丈認識不?”
  老農道:少林如意令那個不知,當今少林持有如意令者只有兩芮瑋不由問道:‘那兩人?”
  老農自負見識淵博,聲音微揚道:就是掌門法本的兄弟,法海、法意兩人。”
  芮瑋道:這枚如意令上刻著一個‘海’字。”
  老農微惊道:那是法海之物!一想似乎不可能,又說:你拿來我看看。”
  芮瑋毫不猶豫,遞過如意令,老農沒想到芮瑋這么慷慨,不由笑道:小子不錯。”
  接到手中一看果然在玉如意的柄手雕刻蠅頭“海”字,心想這倒怪了,這令怎會到他手中,雖不成法海沒有死去,送他此令,否則法海死在深谷中,他便不會得到。
  芮瑋道:老丈還不信我見過法海么?”
  老農疑惑道:法海為什么送你如意令,他現在那里?’’芮瑋也不隱瞞,說道:法海已經去世,這令在他臨死前送我。,’老農一怔,問道:他送你此令留下什么話?”
  芮瑋道:法海老前輩要我送到少林,傳達四個字。”
  老農微惊道:什么字?”
  芮瑋凝重的道出:邪劍再出。”
  老農自言自語道:好險,好險!”
  芮瑋道:敢情老丈深怕少林寺的和尚。”
  老農有气道:老夫豈怕少林禿賊……”
  頓了一頓又道:“說老實話,少林掌門我也不看在眼內,只是傳到少林寺知道我末死,舉眾前來,我一人倒非敵手。”
  芮瑋道:老丈,如意令你已過目,請還在下。”
  老農笑道:你還要它作什?”
  芮瑋臉色一沉,庄重道:在下受人所托,這如意令一定要送至少林!”
  老農笑道:一枚如意令有何希罕,拿去。”
  芮瑋接到手中,老農又道:老夫二十年來沒有与人談過二句話以上,今天与你這滿有意思的小子談了這許久,也算咱們有緣。”
  芮瑋道:老丈還承認不承認濫殺無辜?”
  老農笑道:算我栽倒你的手中,老夫決沒想到法海沒有死去,我坦白跟你說,不錯,谷口白骨累累全是我殺的人。”
  芮瑋激起義憤的說:你為什么要殺這許多人,他們与你有仇么?”
  老農搖手道:年輕人易生怒气有傷元气,有話慢慢說。”
  這話針對芮瑋勸過他的話而說,現在反過來勸他,老農滿以為逗得芮瑋一笑,那知芮瑋實在气憤,臉色絲毫不苟,緩緩道:好,我慢慢說,你說為什么要隨便殺人。”
  老農道:我在谷中二十多年來未出一步,這些人葉士謀送到谷中讓我殺,老夫反正鬧著無事,殺來玩玩。”
  芮瑋大怒,喝道:殺人玩樂,天下有這等事!”
  老農笑道:大丈夫言出必行,答應慢慢說怎么又生气啦?”
  芮瑋抑住怒气,一字一字道:你狂殺生靈,芮瑋恨不得一劍將你刺死。”
  老農望望芮瑋背后木劍,笑道:我看得出你劍術不弱,所謂藝高膽大,但現在不忙,遲早咱們要較量一場,現在咱們再好好聊聊。”
  敢情老農多年來未与人談話,今天談出興頭,生平嗜好比劍一事暫擱一旁,但芮瑋這時那愿多說,緊閉著嘴,沉默良久,老農耐不住又道:其實這些人殺了也不可惜。”
  芮瑋道:殺人不可惜,什么才可惜?”
  老農道:“葉士謀送進來的人都是痴子一個,我不殺他們,讓他們活著也沒意思。”
  芮瑋惊道:莫非葉士謀將七劍派高手施術后再送至谷中?”
  老農笑道:你倒知道得清楚。”
  老農安然說道:葉士謀知道我日日練劍,他為要討好我,送來七劍派高手給我當練劍的靶手,他單這一點,就是宗好處。”
  芮瑋憤怒得胸膛几要炸裂,心想葉青是個好女子,她父親卻如此歹毒,不由得大聲問道:他為什么這樣做,這樣做于他有什么好處!”
  芮瑋冷笑道:這么說來,葉士謀雖然無仁無義,但究根追底,他只是幫凶,罪大惡极的人還是你。”
  老農也不生气,笑道:我本就不是好人,殺人在我看來小事耳。”
  芮瑋道:你不但嗜好殺人,而且殘酷無比,我問你,你養的農夫,他們辛辛苦苦的為你插秧种稻,為何不給他們飯吃?”
  老農奇道:這話什么意思?”
  芮瑋心想把你罪狀一一揭穿再与你拼命,說道:我進谷時看見農夫餓得抓生蛇、癩蛤蟆吃,這不是證明你不給他們飯吃,你……
  你這人難道沒有一點心肝,殘忍到這步田地,要知他們种稻是在為你做事呀!”
  老農哈哈笑道:“原來如此,小兄弟,你弄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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