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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公子太保十三人


  阮偉被他一說,忍不住向那小冊望去,心想:“看不出這小冊內竟記著天下第一等劍法。”
  庄詩燕站起身來,把小冊子拿在手中,走回坐下,接道:“我從新疆回到中原,就听武林道上傳說,天竺天龍寺有個僧人叛离,帶著天龍劍經,逃向我國中土。
  “這消息一經傳出,凡是武林中稍有名望的劍士,無不想得到這本劍經,于是大江南北黑白兩道,全都注意這天竺僧人的行蹤。
  “自此我就曉得無意中得來的劍冊,就是天龍劍經,大約那個僧人雖然逃出天龍寺,卻被寺內高僧印了一掌,幸虧他功力高深,尚能跋涉千里來到新疆,結果傷勢惡化,只好住在小蓖店中,而被我遇著。
  “我得到天龍劍經,心中既高興也害怕,高興的是我只要把劍冊譯成漢文,加以勤練,几年后那天下武功將唯我獨尊,對于昆侖師長、兄弟們間,也爭得面子;害怕的是怕人知道我怀有這劍經,以我的武功,保護這劍經,實在是大大危險之事。
  “數月過去后,武林中盛傳天竺僧人已來到中土的消息,由于不見一點蹤跡,就漸漸淡了,我以為天下再無一人知道我有天龍劍經之事,于是就預備開始先把劍經譯成漢文。
  “誰知我劍經尚未找到人譯,卻被公子十三太保發現了我的行蹤,一日當我經過
  甘道上,被十三個公子模樣的人從路旁林中沖出圍住,那十三人中一位矮胖,著團花錦袍的公子對我發話道:
  “赤眉大仙庄大俠客,兄弟十三人在新疆迪化打探到,閣下曾厚禮埋葬一位窮和尚,兄弟們想這僧人是誰,有福气勞閣下收葬,我們兄弟商量結果開棺一看,卻想不到是個天竺僧人!”
  “我听到此話,心中暗悔,留下線索。
  “那矮胖公子嘿嘿笑著道:“閣下拿著那本劍經,要想窮一個人的精力去研究,不易辦到,不如拿給我兄弟十三人研究,研究,如何?”
  “我自然不肯答應,明知我一人也打不過他們:卻奮勇硬沖,不數招身上便受了三處輕傷,眼看就要不保,被恰恰礙過此地的一位老俠客救下,我也未見老俠客怎么出手,就將十三位公子太保惊走。
  “臨行前,那矮胖公子,留話道:“赤眉大仙,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們也要找到你!”卻未說出天龍劍經的話,想是他們怕別人知道,多上一個爭奪之人。
  “迄今想來,我隱居此地八年,未有其他別人找來,仍是給他們找到,可見江湖上只有他們十三人,知道我身上有天龍劍經。
  “那位救我的老俠客,听到矮胖公子叫我赤眉大仙,即高与的對我說道:“你就是有名的俠盜赤眉大仙!炳!炳!你倒真像我一位故去的朋友,亦是獨行大盜,可惜你的武功差得太遠了,來,我教你一招,只要你將這招練熟,以后遇敵,保命諒無問題!”他教我的,就是我傳給你的那招“暗影浮香”!”
  庄詩燕說到此,不由長歎一聲,道:“一個人的天賦确是各各不同,我這招式“暗影浮香”練了七年卻赶不上你數月的成就。”
  赤眉大川說著把手中小邦冊,塞到阮偉手中,道:“听老衲的話乖乖收好,你若不听便是對我不仁不義!”
  阮偉把“天龍劍經”收在怀內,道:“十三公子太保要的是“天龍劍經”。我們把冊子給他,他們難道還會要老伯的命嗎?”
  赤眉大仙搖搖頭道:
  “這公子太保若是俠士,我就是把天龍劍經送給他們也未嘗不可,但這十三公子太保個個雖是文人公子打扮,內心卻是險惡無比,殺人如麻,若然他們練成天龍十三劍,那不知要有多少人死在他們的劍下?偉儿,你可了解老衲的用心嗎?你要好好收著那劍經,他日能夠練成,一定要造福人群,万万不可辜負我對你的期望!”
  阮偉听到此,不由翻身拜伏地上,哽咽道:“老伯放心,偉儿有生之日,決不忘記老伯一番苦心!”
  不知不覺已過了兩個時辰,天將近午。
  赤眉大仙庄詩燕上前扶起偉儿,道:“听老衲的話,回去照顧家里,不要理我,十三公子太保殺人的規矩子不過年,午不過子,若是昨夜子時留下記號,則午時一定到,你快回去!午時快到了。”
  阮偉哭泣道:“老伯,我們就沒辦法,打得過他們嗎?”
  庄詩燕豪邁道:“若然是一對一,老衲自信八年來的苦練,倒真沒把他們放在心上,但要知道十三公子太保個個武功不同,各有所精,像留指畫記號者,其指力之深厚,胜過少林金剛指,而且他們決不各個獨斗,要打都是各以所長合力進攻,旦有精妙的圍攻陣法。”
  赤眉大仙又望了阮偉一眼,道:
  “偉儿,你責任重大,不要輕妄犧牲,老衲自會安排,你快回去吧。”
  說罷,閉目趺坐,不再理會阮偉。
  阮偉恭身一揖,道:“偉儿去了!”
  他甚擔心家里,當下即刻轉身奔回家去。
  阮大成自從与他神智不清的妻子結婚后,就雇了一個奶娘一個老婆子,几年來阮偉,阮萱,阮芸的成長,都是這奶娘及婆子帶大的。
  阮偉才踏進院門,阮萱就蹦蹦跳跳跑上前,道:“大哥!一早都沒有看到你的影子,奶娘,老婆子也不陪我們玩,好可怜呀!”
  阮偉心事重重,皺眉應了一聲,沒答理阮萱。
  阮萱自幼不受父母疼愛,養成強烈的自卑感,她跑上前,哭喪臉道:“大哥不理我!”
  阮偉道:“萱萱,大哥今天心里有事,乖乖的待在家里,不要亂跑呀!”
  阮芸站在門前,厥著小嘴,阮偉一看就知阮萱又惹起阮芸生气,他上前問道:
  “芸芸,娘醒來了嗎?”
  阮芸道:“一早,爹沒惊動娘,帶著水牛,說要出遠門,叫我們好好听奶娘,大哥的話,剛才娘在睡著,姐姐大吵大鬧,奶娘勸她不要吵,她沒听反而怪我叫奶娘來管她。”阮萱的后面叫道:“你們沒安著好心管我,我當然不听,天都快中午了,難道說話大聲一點都不行!”
  阮偉怒道:“萱萱!你越來越坏了,娘病,難道就不能睡晚一點嗎?你再鬧,大哥也要不喜歡你了。”
  阮萱的脾气,別人罵她,打她還可以,獨獨受不了阮偉的气,她此時受了阮偉的重責,傷心的掩面朝院后奔去心
  阮偉見她還听話,未向門外跑去,菅不得她傷心不傷心,急忙朝房內母親臥室走去。.
  阮偉來到他母親房里,疤面婦人正好醒來,他赶緊上前問道:“娘今天身体可覺得好一點?”
  疤面婦人含笑道:“今天舒服多了,你爹呢?”
  偉儿答道:“爹早上帶水生到嵩山少林寺去,說要送他去學藝。”
  疤面婦人微微气道:“怎么也不跟我說一聲。”
  阮偉道:“也許爹早上見娘睡著,沒敢吵醒跟娘說!”
  疤面婦人道:“那為什么昨晚不告訴我,你別替你爹辯護了!”
  阮偉心想:“爹一定昨晚跟娘說過,娘忘記了。”可是他沒敢說出來。
  老婆子走進來,侍候疤面婦人淨面,端上點心。
  阮偉隨在房中照顧,看看午時快到,心中焦急如焚,不時向壁上母親帳頭旁懸挂的一把寶劍張望,恨不得摘下它沖出去,幫助赤眉大仙庄老伯御敵。
  好不容易熬過年時,外面一點動靜也無,阮偉暗舒一口气,、心想:“大概十三公子太保,子時以前才來。”
  他不由又向牆上的寶劍望去,心中暗想如何偷出父親這把寶劍,以備晚上應用。
  疤面婦人用完點心后,老婆子收拾出去,阮偉也不好再待下去,向他母親告辭走出。
  走到房門,疤面婦人突然間到:“偉儿,這几日外面有什么事嗎?”
  阮偉隨口應道:“沒什么,娘!”
  阮偉离開后就向自己房間內去。
  這棟房子十分廣大,阮偉獨占一間臥室,室內陳設一床一桌二椅外,滿屋都是各种書籍,原來阮偉幼夫時身体羸弱,學不得他父親外門功夫,阮大成自己也懶得教孩子學藝,指望他讀書有成,所以買了各种書籍,放在阮偉房內。
  阮大成也不管阮偉看得憧或看不憧,見書就買,那知阮偉絕頂聰明,僅在幼年時期,被父親請的老秀才,教過兩年私塾,以后就全部自己閱讀書籍,只要他父親買來的書,他都一一看過。五,六年來,在這山光水秀的地方,他讀了不少書籍,滿肚子裝下不少雜學。
  阮偉孤坐在椅子上,書也懶得看,盡在擔憂晚上的事。
  阮芸走進來,說道:“大哥,吃午飯啦!”
  阮偉道:“我肚子不餓,告訴奶娘說我不吃。”
  阮芸道:“大哥不吃,芸芸去叫姐姐吃,姐姐也不吃,芸芸一個人吃不下去。”
  阮偉道:“別管我,你跟萱萱說,她不吃飯,大哥永遠不理她。”
  阮芸滿肚子委屈,再去叫萱萱。
  阮偉郁悶的坐在房內,連晚飯芸芸來叫也沒吃,轉瞬就是日落西沉,天色入夜。到了半夜,阮偉心想大概母親睡了,就悄悄的走到廚房吃些冷飯,又悄悄的走到母親房前。
  那知母親房內的燈,仍有亮著,不時疤面婦人在咳嗽著。
  阮偉只好焦急的等待,打算母親一睡著,就將寶劍偷了出來。
  半個多時辰過去,疤面婦人仍未睡著,阮偉急的好似熱鍋上的螞蟻,團團直轉。
  忽然在暗黑的轉角走出一個幽影,阮偉惊的一嚇,那幽影轉聲說道:“大哥還沒睡!”
  阮偉放下心,說道:“芸芸怎么沒睡?”
  阮芸聲音顫道:“姐姐晚飯時出去,還沒回來。”
  阮偉道:“什么?”
  阮芸接道:“姐姐吃晚飯時,見大哥不吃,就向我說:“大哥生我的气啦!全家沒一個愛我啦!”晚飯沒吃完,就丟下飯碗出去,到現在還沒回來!”
  阮偉急的脫聲叫道:“你為什么早不告訴我?”
  阮芸泣道:“大哥不吃飯,臉色難看得怕人,芸芸不敢說,現……現在要來告訴娘。”
  “芸芸別哭,娘都听到了。”
  阮偉惊呼道“娘!”轉身望去,只見疤面婦人黑色勁裝打扮,手中握著一把寒光閃閃的寶劍。
  阮偉急道:“娘身体不好回去躺著,待偉儿去找回萱萱。”
  疤面婦人冷笑道:“你娘是個傻子,不知道你想拿這把劍!中午娘就看出你頻頻注視牆上寶劍,倒底出了什么事,你想要拿這把寶劍出去!”
  阮偉急搖手道:“沒什么事!娘回去睡罷!”
  疤面婦人寶劍一揮,疾如閃電,只听“颯”的一聲,門帘應聲飄下。
  她冷冷道:“你當娘是個沒有用的人嗎?”
  阮偉再也想不到,娘竟是一個身怀絕學的女俠,疤面婦人說完話,就向院內疾步而出。
  阮偉在后急急道:“娘!娘!對方十三個人,武藝高強,去不得,悟因伯伯說去不得。”
  疤面婦人想是記得庄詩燕,回頭道:“悟因可就是常常贈藥給娘吃的那個靈峰寺和尚?”
  阮偉點了點頭,疤面婦人沒再問話,飛掠出院門。
  阮偉那放心得下,跟蹤追出,芸芸也跟著跑出。
  一出院門,迎面看到山下,走上三位公子裝束的青年人,為首是個矮胖公子。
  這矮胖公子正是十三公子太保中的大哥,“神龍手”李民政“七十二路分筋錯骨手”的精妙,非一般江湖上的擒拿手所可比擬。
  在他身側牽著一個女孩,那女孩和“神龍手”李民政有說有笑,生像已是多年的老友。
  阮偉一看,那女孩是阮萱。
  他大叫道:“萱萱過來,娘在這里。”
  阮萱听大哥叫喚就要過去,一听娘在那里,反而不去了。
  “神龍手”李民政牽著阮萱小手,走到疤面婦人面前一丈停下道:“夫人,這女孩可是令媛嗎?”
  疤面婦人冷然點點頭。
  李民政哈哈大笑道:“那敢情好,這女孩就給兄弟們做徒弟吧!”
  阮偉道:“萱萱不要,快回來!”
  阮萱心气大哥,故意不去,反而抓緊神龍手的肥手。
  李民政開心笑道:“你看這孩子和我多投緣,徒弟是收定啦!”
  李民政身旁一個高瘦,背微駝的公子,忽道:“大哥,這個女孩長的酷似蕭無那
  ,莫非……”
  李民政笑道:“多疑!多疑!天下相似的人可多呢?”
  那知疤面婦人听到“蕭無”兩字,神經陡然一震,舉劍就朝高瘦駝背公子刺去。
  這高瘦駝背公子是十三公子太保中老三“撞龍棍”華利己,精擅一路棍法,他僅憑手中一棍,連敗江湖二十二位武師。
  只見他在此突變之下,右袖微微一抖,“吧嗒”一聲,一根精光閃閃的金棍,隨袖揮出。
  疤面婦人一劍沒刺到“撞龍棍”華利己,砍在白金棍上,想她多年未嘗練功,腕力大弱,“當”地一聲,手中寶劍差點被華利已磕飛。
  疤面婦人生似把華利己當做蕭無,一招失利,不但不退,更加攻勢凌厲。
  十三公子太保一向不愿和人單打獨斗,一個敵人他們十三個人齊上,就是千百個敵人也是十三個齊上。
  神龍手本不愿和將要做自己徒儿的母親斗,但看她攻勢如虎,怕三弟有失,也空手加入。
  只見他招招錯骨手不离疤面婦人全身筋脈處。
  那知疤面婦人根本不懼,不顧全身要害罩在神龍手的殺手之下,全力一劍,勢如橫天惊虹,朝撞龍棍華利己的咽頭刺去。
  另側一位寬肩英俊的公子,看到阮偉身后還有一個漂亮的女孩,比大哥的女孩還要漂亮一分,心下一喜,錯步一閃,攔腰抱起阮芸,飛掠下山。
  阮偉大惊,厲吼道:“放下芸芸!放下芸芸!”
  山上靈褲寺,疾奔下一個和尚,跟追而來,叫道:““千里健行”馬心劍,放下別人孩子,庄詩燕在此!”
  馬心劍是十三公子太保中老五,擅長輕功提縱術,有千里健行之稱,但見一眨眼就不見影子。
  庄詩燕那肯放松,疾追而下,阮偉正欲開步追去,忽听身后母親凄聲慘呼。
  原來神龍手李民政為救三弟,眼看那凌厲一劍,非同小鄙,顧不得疤面婦人是自己徒儿的母親,左掌疾拍在她“將台”重穴上。
  阮偉回身看到母親,滿身滿面盡是鮮血,仰臥塵埃中,大叫一聲,和身扑去。
  疤面婦人被阮偉扶在肩上,口中直吐鮮血不止。
  阮偉淚流如麻,嘴唇顫動,竟然哭不出聲來。
  神龍手冷酷地抱起阮萱一側看著。
  撞龍棍伺机在旁,想一棍撞死阮偉,免得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萱萱被神龍手抱著,惊駭得傻呆了,瞪著大眼看著大哥,不哭也不鬧。
  疤面婦人血眼模糊中,好像神智突然清醒,緊望著阮偉,咽唔道:
  “你……你……不姓阮……姓……姓呂……”
  她一口气沒接上,已撒手而去。
  阮偉頭抖道:“我……我……”
  山下“千里健行”馬心劍,奔上急道:“大哥扯呼!神行無影妙手許白來啦!”
  只見馬心劍嚇的臉色蒼白,兩手空空,阮芸不知何處去了!
  撞龍棍華利已心膽俱顫,還不忘殺阮偉,正待舉棍撞去。
  只听山下一聲巨吼,草木無風自動。
  神龍手李民政左手抱著阮萱,右手一把抓著華利已,顫叫道:“三弟快走!”
  頓時三人如喪家之犬,由另條小路,飛掠逃走。
  阮偉拔起身來,疾展“暗影浮香”,如疾箭飄飛射去,只听傳來聲音道:“還我娘的命來!”
  山下走上一個虯髯互結,白衫彪形老漢,手中抱著一個女孩,正是阮芸。
  阮芸看到地上娘的体,掙扎下地,伏在疤面婦人身上,痛聲大哭。
  風聲颯颯,寂靜得怕人。
  虯髯短須老俠客,歎了一口气道:“孩子別哭,跟著老夫,老夫決不讓你孤苦一世。”
  一陣風吹過,飄落下几片枯葉,大地更顯得凄清。
  月色皎洁,大地如畫。
  阮偉悲痛万分,殺母之仇,不共戴天,他施展出全身的力量,緊追著“神龍手”李民政。
  “千里健行”馬心劍在前,“撞龍棍”華利己在后,李民政怀抱阮萱在中,三人懼怕妙手許白,是以疾掠飛奔。
  阮偉僅會一招絕妙輕功“暗影浮香”,此招輕功适于對敵時用,不宜長途,阮偉一面奔追,間或使上一招“暗影浮香”,倒也相當快,然而比起前面公子太保三人,盡力施展輕功,便大大不如。
  不一會奔到杭州街頭,早已失去“神龍手”三人的蹤影,但他仍不懈怠,在寂靜無人的路道上,東尋西找。
  忽見西街尾,一棟巨大的院宅,在這漏盡包殘的深夜,還亮出微弱的燈光,心下一動,暗道:“莫非他們居留此處不成!”
  阮偉已被复仇的怒火,刺激得失去了理智,也不考慮到自身是不是公子太保的對手,發現可疑處,毫不猶豫的便翻上牆頭,縱入院內。
  那燈光從正廳內射出,風聲過處,微聞有話語聲傳來,阮偉輕悄悄的接近一個側窗,院內枯葉被風吹得“嘩啦”“嘩啦”,卻正掩住了他的腳步聲。
  阮偉用手指沾濕唾沫,輕點在紙窗上,紙窗被戳破一個小弊,他湊眼看去。
  大廳內圍坐著十二位公子打扮的青年,個個長相不同,形貌怪异。
  只見“千里健行”馬心劍面窗而坐,說道:“自從那次截住“赤眉大仙”,眼看天龍劍經唾手可得,半路上殺出“南偷”讓“赤眉大仙”藏匿了八年,現今好容易找到他,卻想不到又是這“南偷”來救他。”
  坐在馬心劍身側,高瘦的“撞龍棍”華利己恨道:“這老偷儿真是咱們的冤家,咱們兄弟十三人狠起來就和他硬拚一下。”
  一個背窗而坐,阮偉只能看到他背影的公子,開口道:“不是我“長他人志气,滅自己威風。”八年前那檔子事,只怪我們學藝不精,不是妙手許白的對手,八年來我們自認武功大進,那想到今日我們兄弟十人和他一交手,還是不濟,若非逃得快,不定就要倒下几個!”
  另一個側面長的瘦削的公子道:“老九講的不錯,三哥說要和老偷儿硬拚一下,就是我們十三個人全上,也是不行。”
  背窗而坐的公子,又滔滔大聲道:“妙手許白一記怪招,恍如十余個人影同時進攻,我們十三人雖有精妙的配合陣法,碰著別人還行碰著他效力全失!”
  “撞龍棍”華利己道:“倘若妙手許白保定了“赤眉大仙”,難道我們兄弟就永遠不想得到天龍劍經!”
  瘦削公子道:“若真如此,我們還是不動為妙,听說妙手許白是正義幫的前輩,惹到正義幫,我們兄弟可沒法再在江湖上立足了!”
  一個圓臉陰沉的公子突然道:““赤眉大仙”被為兄在背心印了一掌,妙手許白再能也救不了他,等“赤眉大仙”死后,我們再去搜,不怕得不到天龍劍經。”
  另一位黑臉猴肩的公子,慢吞吞道:“二哥那一掌就是大羅金仙也沒法救,遲則一月,“赤眉大仙”決難逃一死!”
  阮偉听到庄老伯重傷無治!心痛的恨不得馬上沖進去,給那圓臉公子一拳,但他未見到“神龍手”李民政出現,只有耐心等候,以報殺母之仇。瘦削公子道:“大哥怎么還不出來?”
  “千里健行”馬心劍道:“這“分筋換骨法”非同小鄙,一個大意,那女娃子可就報銷了!”
  背窗公子,好似性喜講話,又道:“大哥也真性急,才收徒弟,就巴不得她馬上武功蓋世。”
  “撞龍棍”華利己道:“大哥殺死她母親,再收她做徒弟,總是不好!”
  馬心劍道:“那女娃子并不認那疤面婦人為母親,且毫無戚容,要真是她母親,不會不傷心的。”
  華利己道:“這女孩真他媽的有點邪門。”
  一陣粗啞的笑聲,走進一個矮胖公子,手牽阮萱,笑道:“你不要疑惑,這女孩深得吾心,資質絕佳,爾后你們那一位也少不得要教她几手!”
  馬心劍道:“我們每人把絕招教給她,五年后江湖上便多了一少年高手。”
  阮偉見到“神龍手”李民政出現,再見二妹果真沒有一點悲容,反而認賊為師,胸中一陣熱血上涌,奮不顧身,就要破窗跳入,和李民政一拚。
  他雙手推在窗上,想他練了七年玄門內功,力量何止百斤,只听“喀啦”一聲。
  大堂內十三公子太保,聞聲一惊,那窗戶竟被阮偉震斷成碎片,散落地上,十三公子太保注目看去,窗外月色照耀下,竟無人影。
  “千里健行”馬心劍疾如旋風,穿窗而出,十二公子太保跟隨躍出,窗外月色蒼茫,馬心劍呆立眺望遠處,無絲毫可疑之處。
  “神龍手”李民政沉聲道:“老五,可有所見?”
  要知“千里健行”馬心劍,輕功為十三公子太保之冠,在江湖上是佼佼者,只見他嚴肅道:“大哥可信得過小弟的輕功能耐!”
  李民政奇道:“我相信五弟的輕功,正如二弟的掌力,三弟的棍法,四弟的指法都為江湖上莫可匹敵的身手!”
  “千里健行”馬心劍歎道:“只在八年前,兄弟曾折服千里追風神行妙手許白的輕功外,今日又見一人,輕功遠在兄弟之上。”
  那背窗而坐的公子,身材矮小,犬牙小眼,是十三公子太保老九“鐵算盤”林圈套,他那把奇門“鐵算盤”專破各种暗器,他唾洙四飛道:“莫非剛才那人就是妙手許白?”
  馬心劍道:“兄弟赶出時,只見牆頭黑影一閃,雖辨不出身材,但我總覺得并非妙手許白的身法。”
  李民政道:“且不管他是誰,我們既被人發覺,還是即刻遷移為妙。”
  在杭州郊外一片墳場處,立著兩個人影,其中一怨聲道:“你把我帶到此地,是何用意?”
  月光下,可看清發話對面那,身著黑色夜行服,頭上包扎一塊玄色頭巾,年約十七,八歲的絕美少女。
  那少女輕蹙彎的細眉道:“我好心好意救你一命,有什么不對嗎?”
  首先發話那人,正是阮偉,他听人家說得有理,不用辯駁,轉身就走。
  少女急問道:“到那里去?”
  阮偉疾走道:“何處來的何處去。”
  少女冷笑道:“別人救你一命,謝都不謝一聲嗎?”
  阮偉轉身問道:“姑娘怎知救了阮偉一命?”
  少女笑道:“你叫阮偉!”
  阮偉想到母親臨死時,說出自己并非姓阮,應姓呂,如此一來,生父是誰!都不知道,不由感到一陣悲傷突涌心頭。
  少女緩緩道:“我爹姓公孫。”
  她不好意思直接說出自己的姓氏,本想再繞圈子說出自己的閨名,忽見阮偉滿面漠然,并未听自己說話,嬌呼道:“喂!”
  阮偉從沉思中惊醒,連忙道:“公孫姑娘!”
  公孫姑娘笑道:“你倒听了我講話,我本來正為我爹辨一件事,追蹤十三公子太保,晚上我看到你一個人在杭州街頭轉來轉去,感到很奇怪,后來見你向十三公子太保落腳處走去,心中就有一點明白你的意圖,可是我見你沒多大武功,難道你不知十三公子太保的厲害嗎?”
  阮偉道:“這個早已知道,不用姑娘擔心。”
  人都有一种自尊,公孫姑娘當面說阮偉武功不行,所以阮偉的話也就毫不客气。
  但公孫姑娘尚未感覺到,她笑語道:“你在窗外偷看,我便在屋上靜听,那知你突然舉手劈窗,毫不顧慮到后果,著實令我意想不到,所以我不及思考,一手抓到你的腰際,奔到此地。”
  阮偉冷笑道:“姑娘以為如此是對嗎?”
  父孫姑娘奇道:“我若不救你,他們十三人沖出來,你還會有命?”
  阮偉道:“我本不打算生回,要和那殺母仇人一拚,誰知你揮上一手,害我不能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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