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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奇情慘景費猜疑


  离開正義幫,阮偉直馳出百里以外,才緩下馬來,“白蹄島”載著他倆人快跑了這么長的路程,毫無疲憊之態,端是一匹神駒。
  緩馳之間,溫義忽道:
  “大哥,我想回家一趙。”
  阮偉惊道:“什么,你要离開我?”
  溫義笑道:“誰說要离開你啦!”
  阮偉歎道:“你要回家豈不是要离開我?”
  溫義格格笑道:
  “真是個傻大哥,你難道不能到我家去玩一趟,我倆就不會分開了嗎?”
  阮偉道:“你父母親會歡迎我去嗎?”
  溫義遲疑一陣,歎道
  “我也不知父母親會不會歡迎大哥,他們連我這個親生女儿都不愛護,誰知會待你好不好呢?”
  阮偉吶吶道:
  “那……那……我不用去了……”
  溫義嘟起小嘴,故作生气道:
  “大哥不去,我也不回去了!”
  阮偉連連搖手道:
  “那怎么成!那怎么成!你离家一年有余,再不回去未免有失人子之道,你一定要回去一趟。”
  溫義輕笑道:“那你得答應隨我回去!”
  阮偉知道溫義的性倩十分執拗,不答應她果真會不愿回去了,再者直不愿与她分离,只得應道:
  “好,大哥陪你去。”
  溫義大喜,連連雀躍,狀同年幼的孩童,差點摔下馬去,阮偉笑罵道:
  “這么大了,還像小𢡟一般,羞也不羞!”
  溫義笑道:
  “我在大哥身邊,愿意永遠做一個不憧事的小𢡟……”
  她這句情意深長,阮偉不覺伸手抱住溫義,真把她當作一個躺在怀中,要人愛怜的孩童了……
  一月的時間,他倆來到廣西。
  阮偉早已向往廣西的奇山异景,這時路上一一得能見著,心中十分愉悅,但有時想到外公蕭三爺的遭遇,不覺黯然。
  這天來到柳州,柳州的奇景為康西之最,阮偉身伴意中人,游此大自然風光,有說不出的幸福之感。
  他們到柳州城中投宿,安寢時溫義道:
  “等明天我再帶你至一所奇异的景致地方,到了那里,我看大哥非要咋舌大贊不可……”
  說完,溫柔的一笑,款擺而去。
  阮偉滿怀幸福的躺在床上,望著房頂,霍然他想到一句話,臉色大變,陡然躍身坐起。
  只見他喃喃自語道:
  “樂极生悲!樂极生悲,難道我阮偉……”
  想到外公的遭遇,無論地方,情況完全吻合,他不禁毛發悚然,神色頓然呆痴起來。
  第二天,阮偉整個人好像變了,溫義也未看出,笑道:“大哥,我們走罷!”
  他倆人仍是合乘一騎,馳出柳州城,走了十余里,眼前呈現出怪异的山景,那山景如同一朵青蓮,蓮瓣上薄云朵朵覆蓋,好像仙境一般。
  溫義指著那山景道:
  “這座山人稱青蓮山,大哥進去便知這座山的怪异,天下難有敢与其抗衡者!”
  阮偉想到外公蕭三爺的仇人就住在這山內,聲音微微發顫道:“你……你……家就住在里面嗎?”
  他真希望溫義答聲不是,那知溫義笑道:
  “大哥怎么猜到的?”
  頓時阮偉臉色大變,溫義看的大惊道:
  “大哥!大哥!你怎么啦……”
  說著用溫柔的手覆蓋在阮偉的額上,接道:
  “是不是病了?”
  阮偉竭力忍住心中的悲痛,暗道要想替外公复仇,千万沖動不得,否則沒有溫義的指引,不易進入那老賊的谷中。
  當下勉強笑道:
  “沒有……沒有什么……只是略略感到不舒服。”
  溫義笑道:
  “那沒關系,待會到了家里,我給你吃一顆父親制的丸藥,保險你立刻痊愈。”
  于是她滔滔不絕說出她父親的才干,要知南谷溫天智是天下奇才,無所不能,也難怪溫義這么自夸了!
  阮偉慘然的望著溫義,心中大大歎道:
  “你為什么會是外公仇人的女儿,你為什么會是外公仇人的女儿……”
  想到待會就要与溫義反臉成仇,眼角不由泊泊流出傷心的淚來,溫義只顧說話,那知她親愛的大哥這時的悲痛呢?
  阮偉隨著溫義輕易走進溫天智費盡才智布置的怪石陣,不會儿就走到谷內,谷中果有一棟如同外公所述的石屋,恰㩦共有三間。
  尚未接近石屋,石屋內走出一位道袍老者,那老者見著溫義雖然故作鎮靜,卻抑不住眉宇間的關切。
  溫義見父親一年多未見,消瘦多了,頓時忘了父親待自己的凶惡,扑頭擁進他的怀內,嬌喚道:
  “爹!爹!女儿回來了……”
  溫天智伸手愛怜的撫著溫義,慈聲道:
  “起來!起來,這么大了別被你的朋友笑話……”
  溫義听父親的話聲,絲毫沒有責怪自己帶阮偉擅自進谷的意思,欣喜的站起,笑容滿面道:
  “爹,我給您介紹,他是……”
  阮偉忽然冷冷道:
  “不用介紹了,我知道他是溫天智!”
  溫義吃惊道:
  “大……大哥……你怎可對我父親如此無禮……”
  阮偉厲聲道:
  “我今天不但要對他無禮,而且要殺了他!”
  溫義气的清淚直流,花容失色道:
  “你……你……你敢!”
  溫天智突然大笑道:
  “這個年頭真是變了,溫某沒有怪你擅自進谷,你這小子倒要找起老夫的麻頃,莫非生了三頭六臂!”
  阮偉嚴陣以待道:
  “我就是個文弱書生,如今也非要你的命不可!”
  溫天智疑道:
  “老夫与你有何仇恨?”
  阮偉突然一掌劈去,大聲道:
  “有不共戴天之仇!”
  溫天智閃身讓開,大惊道:
  “你是誰?”
  阮偉如同發狂一般,雙掌飛快拍去,不再說一句話。
  溫義急的哭喊道:
  “大哥住手!大哥住手……”
  她的呼喚那能止住阮偉的攻勢,溫天智被攻得心火上冒,見阮偉掌法凌厲,不再顧及他是愛女的朋友,一腳踏去,虛幻莫測,左腳跟著飛起踢去,暗道自己這一腳他一定閃躲不了。
  那知阮偉學過溫天智的九宮連環步,他那一腳雖然天下無二,阮偉卻能輕易的閃開。
  溫天智大大吃惊道:
  “小子那里學來老夫的步法。”
  阮偉慘然大笑道:“是跟你女儿學的。”
  溫天智暗付,女儿連九宮連環步也傳給他,關系定然不淺,可不要大意傷他,可是阮偉的掌法奇奧無比,卻不由得溫天智不全力以對!
  傾刻來往十數招,九宮連環步在溫天智使來,高出溫義,阮偉甚多,阮偉掌法雖然厲害,卻無法奈何得了他。
  阮偉久戰不下,思起蕭三爺的武功,暗道要以外公的武功殺他,才算替外公報了大仇,一念至此,雙手握滿五茫珠,用漫天花雨手法射去。
  這暗器手法果然非同凡響,溫天智一個大意,手臂上中了一顆,頓時鮮血直流,要知五茫珠的威力在阮偉使來,就是練有罡气,亦難抵擋,若不是溫天智怀有無上气功,整條手臂就要被打斷。
  溫天智識得五茫珠,大惊道:
  “你是蕭三爺的什么人?”
  阮偉凄厲慘笑道:“蕭三爺是我外公,今天來替外婆報仇,快快納命來吧!”
  說罷又握起兩把五茫珠,要再用最厲害的暗器手法“漫天花雨”射去。
  溫天智大笑道:“真是笑話,你外婆好久死了!”
  阮偉根本不信他的話,撒手射去,立時溫天智胸上又中一顆鮮血滾滾而出,填刻染滿衣衫,十分怕人。
  要知這漫天花雨手法是蕭三爺苦研十八年成就的最高最深的手法,莫說是溫天智就是劍先生也難逃過。
  阮偉兩度得手,信心大增,傾刻又握滿兩把,暗道這下射去,一定要取得溫天智的性命。溫義這時已哭喊得昏眩過去,溫天智無法一舉擊敗阮偉,只有眼睜睜見他再度出手。
  阮偉正擬出手替外婆報仇忽听一聲庄嚴無比的嬌喚道:“你且停下手來。”
  阮偉被這聲音一震,抬頭望去,見石屋內姍姍走出一位衣著素的婦人,阮偉看到這位婦人,暗暗惊道:
  “這位婦人面好熟!”
  那中年婦人走到溫義昏倒的地方停下,拿起手中的濕巾扑在她的額上,輕喚道:“儀儿醒來!儀儿醒來!”
  溫義幽幽醒來,見到母親,雖知母親不大喜愛自己,但在這傷心的時候,不由扑頭擁進婦人的怀里,哭道:
  “娘!娘!他要殺爹……”
  阮偉突然想起這婦人長的和自己母親一般模樣,無論臉形,身材都酷肖三分,只有年紀大過十多歲,顯得蒼老一點。
  溫天智胸中所受一顆五茫珠,傷的甚重,他見自己的妻子只顧女儿,正眼也不瞧自己一下,顯是一點也不關心自己是死是活,想起十多年來用情如忖流水,一點收效也沒有,不由老淚縱橫。
  阮偉知道溫天智已無力再戰,逃不過自己手下,便不再理會,緩緩走到婦人身前道:
  “請問夫人可認識我娘蕭南苹嗎?”婦人抬起頭來,喃喃呼道:
  “南苹!南苹!南苹……”
  只見她喊到南苹時滿面溢出無限的摯愛,阮偉冥冥覺得其中一定不尋常,激動的問道:
  “夫人真認識我娘嗎?”
  那位年近半百的婦人突然輕泣道:
  “南苹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不認識……我怎么不認識……”
  阮偉惊駭的臉色大變,他看到婦人額上有塊疤痕,定是當年她撞在岩石上沒有死去所留下的,而外公以為她死去,其實卻未死去,反而嫁給溫天智生下溫義。
  想到這里,阮偉滿身冷汗涔涔滲出,暗道:“好險!我幸虧与溫義未及于亂,否則真是犯了莫大的亂倫之罪!”
  如今既知道外婆沒有死去,那能再殺溫天智,阮偉心中不愿再待片刻,面向那位婦人,吶吶道:
  “外……外……”
  婦人慈聲道:
  “我是你的外婆,你怎么不叫我!”
  阮偉念及孤苦的外公,認定外婆是不貞的人,霍然生怒道:“我不叫你!我不叫你……”
  婦人珠淚瑩然道:
  “你為什么不叫我!”
  溫義抬頭來,楚楚可怜道:
  “大哥,你還要气我娘嗎?”
  阮偉一聲慘笑,大喊道:
  “大哥!大哥!我那是你的大哥,你倒是我的阿姨,我的長輩……哈……哈……哈……我的長輩!”
  阮偉心中痛得一刻也不能再停留了,向溫義一揖,苦笑道:“溫姨再見了……”
  說罷飛身掠去,溫義挺身而起,大叫道:
  “大哥!大哥!大哥!”
  她正要追去,婦人一把抓住她的手,低聲道:
  “你不要再去追他了,你是他的長輩!”
  溫義那里舍得情愛深摯的阮偉,大哭道:
  “我不要做他的長輩,我不要做他的長輩……”
  可是誰又敢沖破這倫常的束呢?
  且說阮偉离開南谷后,騎著白蹄鳥獨自而行,想到昨天還是雙雙倆人,如今孤苦零丁,事情的變化真太令人難以想像了。
  他無目的地的流落江湖,月余后又恢复那時离開西藏找溫義芳蹤的落魄形態了,他不注重自己的身体,更不注意自己的儀容了!
  無時無刻他不在盡力設法忘記溫義,但卻偏偏忘記不掉,他發覺自己和溫義之間已到不可分离的地步,可是他那又能夠和溫義結合呢?
  轉瞬腊月將屆,阮偉憶起虎僧与劍先生之約,便向君山進發。
  詩圣李太白有詩道:
  “淺掃明湖開玉鏡,丹青古出是君山。”
  這君山在岳州洞庭湖之中,阮偉赶到君山因路程遙遠,已是薄暮時分,他不知虎老前輩決斗過沒有,內心忐忑不安向君山之頂走去。
  但見一盤火輪挂在山邊,漸漸低垂,然而君山之頂仍是十分明亮,斜照的紅光射在高台上,照出兩個獨坐的人影。
  阮偉見到兩條人影,以為決斗尚未完畢,才放下不安之心,慢慢向高台走去。
  這高台的台邊有三個大字:“軒轅台”,相傳黃帝在此鑄鼎,鼎成后騎龍升天。
  在這高台上決斗,倒是個好地方,就怕有閒雜人來到,尚好現在是腊月冷天,誰也不會冒著嚴寒來這游玩。
  阮偉漸漸走近高台,看清人影,心下奇怪,他們在做什么?
  起先以為他們靜坐是在對掌,較量功力,但這一走近看見他們雙掌并未相對,他們既不對掌,呆坐在那里做什么,難道是比禪功嗎?
  武家那有比禪功之理,阮偉飛身上台,仔細看去,這一看惊的他大呼一聲。
  只見虎僧与劍先生背后各印著一只烏黑的手掌印,早已死去多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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