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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甘拜下風


  寇仲尷尬道:“有這么粗嗎?”
  徐子陵把夜明珠銜在唇間,移開蒲團。寇仲伸手撫地,贊道:“這入口竟不見接縫。
  完全摸不出來。”
  徐子陵忽然道:“今晚我們究竟做對還是做錯呢?一寇仲凝望他好半晌,苦笑道:”可說成功了大半。
  至少令魔門三大勢力難再合作下去。
  坏處就是想不到讓石之軒不費吹灰之力的撿了個大便宜。
  假如舍利落在陰癸派手上,石之軒和趙德言拚命去搶,會是另一回事,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
  “徐子陵歎這:”我們可能還幫了可達志和香玉山另一個大忙。
  “寇仲一震道:”說得對,香玉山和可達志肯定會退出楊文干的叛變陰謀:反今李小子不能乘机把他們毀掉。
  “徐子陵耳中響起師紀喧臨別的說話,心中暗歎,道:“預備好了嗎?”
  寇仲把手掌拉在他背心,點頭道:“下手吧!”
  在夜明珠的青元照耀下,一道石階在蒲團下的秘道口往下延伸,接連一間丈許見方的小密室。
  确知寇仲早先戲言的,其布置正是作更衣易容之用。
  向東的室壁是秘道的入口,只有五尺多高,像徐子陵,寇仲這种体型雄偉的軒昴男儿,必須弓背屈膝始可穿行。
  寇仲鑽人密室,一屁股在對著鏡台的椅子坐下,望著銅鏡內自己的尊容笑道:“這里易容的裝備一應俱存,只不知老石會否一時興起,扮個娘儿來玩玩?”
  徐子陵他身后進入密室,先向黑漆漆的秘道瞥上一眼,道:“你若想知道答案,可打開這個衣物箱瞧瞧,看有沒有娘儿的衣飾。”
  另兩邊牆壁,靠牆放著兩個大箱子,打開來全是各類形式的衣飾服裝,其中一箱竟是大唐兵的軍服。
  寇仲喜道:“明天我們就靠這些東西,易容改裝离開長安。”
  徐子陵道:“我們最好不要動這里任何東西,那就算石之軒日后回來,亦不曉得我們知道他就是大德圣僧的秘密。”
  寇仲訝道:“你認為石之軒還會回來嗎?”
  徐子陵道:“難說得很,石之軒有一年后重出江湖之語,与他每年新春出關之期吻合,可見他舍不得大德這個辛辛苦苦建立和營造出來的身份。”
  寇仲道:“他的枯禪根本是騙人的,唉!如不能借用他的東西,我們這么滿身血污,如何到外面去見人?”
  徐子陵坐在寇仲背后的箱子上,挨往室壁,思索道:“你說云帥能否脫身?”
  寇仲道:“都要看他是否知机,大唐軍全給我們牽制,云帥的輕功又确有一手,逃跑的本領該不遜于我們。為何忽然想起他來?”
  徐子陵沒有答他,沉吟道:“建成、元吉的搜索不能永無休止的繼續下去,但加強城防,派重兵駐守城門卻可輕易辦到。所以离城的最佳方法,仍數地庫內的离城秘道。”
  寇仲道:“那是最安全的方法,卻非最佳方法。首先我們能這么神不知鬼不覺的溜掉,誰都會疑神疑鬼。若沒有我們在永安渠神秘失蹤,后來又再出現的前科,仍不成問題。
  現在卻是另一回事。何況我們的責任是要蓄直引開所有人的注意力,好方便占道他們運走貴金珍寶。”
  徐子陵凝望掌心的夜明珠,道:“我們先看看另一端的出口在什么地方,然后再想方法如何?”
  寇仲跳將起來,道:“好主意。”
  兩人運旦耳力,肯定上面沒有人后,緩緩把出口的蓋子推上揭開,探頭一看,竟是間擺滿一柜柜藏書的書齋。
  秘道比兩人想橡的更長,足有近十人的距离。
  方丈室位于無漏寺的后院,靠近東外牆,牆外是寬約三丈的橫街,照距离計,這書齊該位于對街的宅院里。
  寇仲低聲道:“這地方住的人多多少少与石之軒有些關系。”
  徐子陵移到對著齋門的窗子旁,推開少許,朝外瞧去,雪花仍不住降下,院牆外傳來人聲馬嘶,顯見對這一區的搜查,仍是方興未艾。
  寇仲來到他旁,道:“正開始逐屋逐戶的搜查哩搜完就該收隊。”
  鄰舍傅來扣門聲,有人高喝道:“追捕欽犯,快開斗!”
  徐子陵微笑道:“他們該光顧過我們這座秘道別院。”
  寇仲欣然道:“應該引他們再來搜查一趟,若發現秘道,大德圣僧將變成個聲譽掃地的狗肉和尚。”
  徐子陵道:“回去再說!”
  回到秘道人口,微僅可聞的足音在斗外響起,兩人大吃一惊,只听足音便知來的是一等一的高手,且有兩人之眾,嚇得他們立即以最快身法閃回秘道去。
  蓋子剛關上,齋門被推開。
  安隆的聲音在上面響起道:“差點給那兩個小子累死,某么地方不好逃,卻逃到這邊來。
  哈上他們今次該是在劫難逃。”
  另女子的聲音道:“姣姣卻沒有隆師叔那么有信心,說不定他們早已离城。”
  下面的寇仲和徐子陵大感意外,想不到榮姣姣和安隆會躲在這里。
  看來連安隆亦不曉得內有個往無漏寺方丈室的秘道,否則就不會領榮姣姣到這里來說話。
  到現在他們仍弄不清楚榮姣姣和陰葵派的關系。
  不過只看榮姣姣与安隆的關系這般密切,可推想老君廟應較傾向石之軒一方。
  魔門別派六道關系錯綜复雜,扑朔迷离。
  安隆道:“虛彥剛才使人來報,石大哥已奪得合利,姣姣明早須立刻坐船离開長安。”
  榮姣姣道:“師叔會和姣姣一道离開嗎?”
  安隆壓低聲音道:“我還有些事情處理,須多留一天。”
  榮姣姣道:“師叔是否要對付周老歎?”
  安隆冷哼道:“周老歎對圣舍利絕不會死心。留下他始終是個禍患,何況是石大哥的吩咐,全環真由你負責,到大河后拋下水中去魚,干淨俐落。天邪道從此就完蛋啦!哈!”
  忽然響起衣衫擦的聲音,听得下面兩人臉臉相覷,不敢相信耳朵。
  上一刻還師叔前師叔后的喚著,此一刻榮妖女已坐人安隆怀里親熱痴纏,兼且他們曉得榮妖女早和楊虛彥有上一手,更感難接受這變化。
  榮姣蛟嬌喘著道:“听到殺人,蛟姣就禁不住興奮。”
  安隆淫笑道:“早知你是騷貨,先前還一本正經說要找個秘密的地方說話,原來只是要師叔安慰你。”
  兩人都清楚安隆這時是副什么樣子,想想都覺嘔心,悄悄潛回方丈室。
  寇仲道:“要不要干掉安隆才走?”
  徐子陵搖頭道:“目下我們自身難保,殺死安隆就沒法坐榮妖女的便宜船离開,對嗎?”
  寇仲道:“一點不錯,榮妖女乃特朱人物,有楊虛彥打點照拂,我們借北過關當不成問超。不過這樣溜走,与從寶庫秘道師開并況有分別,仍是會令人對我們的行藏生疑。”
  徐子陵笑道;“要引人注意還不容易。少說廢話,我們乘還有點時間,先養足精神,然后看看到什么地方偷兩套体面點的衣服,再進行我們的离城壯舉。”
  翌日清晨,長安城一切加舊,街道上沒有盤查行人車輛的關卡,也不覺巡城的士兵有大幅增加的倩況。
  事實上卻是外弛由張。
  大唐軍向有不扰民的良好名聲,李建成乃愛惜羽毛的人,不愿李淵、李世民浦离城,自己立即背上這項罪名。
  昨是不得已而為之,今天卻是不取造次。
  更重要的原因,是一般截搜逃犯的措施布置,對武功才智高明如寇仲和徐子陵,根本不起作用。
  所以李建成決定首先加強水陸兩路的出人審查,另一力面則由明轉暗,發動地方幫會留意所有疑人。
  除非兩人足不出戶,否則休想避過他信的耳目。
  大雪在天亮前停下,整座大城舖上高可及膝的積雪,車馬難行,令交遍陷于癱瘓,人人忙于清理積雪,情況頗為混亂。
  想离城的人只好改采水道,永安渠北端安定里的客貨碼頭擠滿人,僧多粥少下,輪不到船位的人只好苦候。
  徐子陵和寇仲若想布這种情況下潛上泊在碼頭的任何一艘船只,肯定沒法辦到。
  幸好他們為避人耳目,天亮前趁搜得筋疲力盡的大唐兵收隊的良机,駕輕就熟的先一步躲到船上,靜候滎妖女的大駕。
  他們本弄不清楚這條大船究竟是屬于榻虛彥還是榮姣姣的?
  到昨晚听得安隆著榮姣姣向金環真下手,至少肯定榮姣姣將乘此船返回洛陽。
  兩人藏身在金環真那個艙房內,外面不時傳進人來人往的聲音,卻沒有人入房察看。
  徐子陵來到正憑窗監視對岸動靜的寇仲身旁,低聲茈:“這女人雖非什么善男信女,但始終沒有什么大惡行,看著她糊里糊涂的慘死,總覺不太忍心。”
  寇仲苦笑道:“我也想過這間題,但當想到她沒有惡續,皆因她這些年來被陰癸派迫得透不過气來,故沒有机會作惡,若把她救回來,她將來四處害人,我們豈非罪孽深重。”
  徐子陵道:“她經過這么嚴重的打擊,說不定性情有點改變,只要我們告訴她周老歎有生命危險,她勢必盡力去營救文夫,肯定可今安隆有很大的麻煩。”
  寇仲點頭道:“我明白你的心情,先試試看能否救醒她。假石她冥頑不靈,我們就再把她弄昏,任她自生自滅。”
  兩人來至床沿,寇仲仍不脫“神醫”莫一心的本色,伸出三指搭在她的腕脈上。
  好半晌后咋舌道:“厲害!這种封穴手法我尚是第一次遇上,把她的真气完全鎖死,手不過肘,足不過膝,五髒不道,使她無法憑本身气皿的運行蘇醒過來。”
  徐子陵道:“有辦法嗎?”
  寇仲微笑道:“只我一個人,或者沒有辦法,可是有我們揚州雙龍合璧,天下無敵,除了像七針制神那顯邪門玩意,有什么點穴截脈的手法是我們解不了的。先把她弄醒再說。”
  兩人把她從床上扶起,分坐兩邊,各伸一手抓著她肩頭,送進內氛,不片刻金環真嬌軀一震,睜開雙目,仰起垂下的頭,正要呼叫,給寇仲一把掩著,湊到她耳旁道:“千万不要再出任何聲昔,我們是來救你的。”
  金環真眼珠亂轉,接著定過神來,微一點頭,表示明白。
  寇仲緩緩移開手掌。
  金環真仍是非常虛弱,艱難的道:“你們是誰?一寇仲道:”我是寇仲,他是徐子陵,听過接有?
  “金環真反靜下來,點頭道:”當然听過,你們為何要救我?
  一徐子陵道:“金大姐為何落至這等田地?”
  金環真听他喚自己作金大姐,本露出欣悅神色,到徐子陵把話說完,眼神轉厲,咬牙切齒的道:“是那天殺的辟塵害我們,我定要為老歎報仇。”
  寇仲和徐子陵心中恍捻,在腦海中勾划出事情的來龍去脈,她和周老歎去向辟塵求助,卻被辟塵出賣,還把金環真送來給石之軒作人情。
  由此推,辟塵是像安隆般臣服于“邪王”石之軒。
  寇仲道:“你的周老歎技有死,不過如果黃昏前你仍未能找到他,他就死定哩!”
  金環真驕軀劇震,雙目射出角灼關心的神色。
  寇仲扼要解釋,尚末說完,金環真眼角淌下淚球,凄然道:“現在我四肢乏力,恐怕走路也須人扶持,怎去警告他呢?”
  徐子凌道:“只要你肯答應從今以后不妄殺無辜,我們助你恢复功力又有何難哉。”寇仲正容道:“如若我們發覺你違背承諾,那無論你躲到天涯海角,我們也會尋你算賑。你既知我們是誰,亦應知沒有什么事情是我們辦下到的。”
  金環真低聲道:“你們為什么要助我?”
  徐子陵罟笑道:“但愿我們能有個答案。或者這就叫什么惻隱之心,人皆有之吧!”
  金環真然一笑道:“原來世上真的還有像你們那么好的人,我們兩夫婦終日去算人,最后只是把自己算倒,好吧!我金環真從今日開始,絕不妄殺一人,否則將永下超生。你們的大恩大德,我夫婦必有回報的一天。”
  兩人感受到他的誠意,再不打話,真气緩緩輸人,助她活血行經,提聚功力。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間,船身一顫,終于啟碇開航。
  足音響起,直抵斗外。
  徐子陵和寇仲閃電到艙門左右兩旁,嚴陣以待。
  金環真躺回被窩里,詐作昏迷。
  “卡嚓”!
  房門被推開。
  兩人已可嗅到榮妖女身上的香气。
  就在這緊張時刻,急促的足音由遠而近。
  榮姣姣停步問道:“什么事?”
  “砰”!
  房門重新關上。
  男子的聲音在外邊道:“小姐!上船的兵尉,堅持要把船查看一遍。”
  榮姣姣不悅道:“他們知否我是董貴妃的貴賓,竟這么斗膽。”
  她的手下道:“他們很清楚我們的身份,不斷道歉,說是太子殿下的嚴令,他們必須執行。”
  徐子和寇仲暗叫厲害,這才曉得每一艘离開長安的船,都有唐兵上船搜查,肯定沒有問題,再在關口下船放行。
  榮姣姣嬌笑道:“搜便搜吧!他們要搜的只是那兩個天殺的小子,其他人都不會在意。”
  足音遠去。
  金環真從床上坐起,駭然道:“怎么辦?”
  寇仲微笑道:“我們活動筋骨時,金大姐該都應怎辦吧!”
  金環真微一錯愕,她亦是膽大妄為的人,旋即眼中露出欣賞的眼神和笑意,點頭道:“寇仲,徐子陵,果然是名不虛傳之輩。”
  徐子陵道:“若我們沒有猜錯,安隆輿令夫的約會的地點大有可能是北里的樂泉館。”
  足音再響,至少十人之眾,接著是房門打開的聲音。
  寇仲哈哈一笑,就那么推門而出,卓立廊道之中,大喝道:“是誰想找我寇仲?”
  站在榮姣姣身旁的赫然是喬公山,驟見寇仲,一時惊駭得目瞪口呆,忘記該作何反應。
  榮妖女臉無人色,方寸全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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