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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洞庭戰云


  風吼濤涌,破浪如飛。
  怒蛟幫在主艦“怒蛟”“水蛟”“飛蛟”的帶頭下,近百艘、橫過洞庭,朝怒蛟島揚帆而去。
  怒蛟幫這三艘巨艦,在江湖上非常有名,屬樓船級的巨艦。
  為了應付不同的戰爭需求,船艦因著形勢大小裝備而分門別類,各有其特別用途。
  最大的便是樓船。
  樓船的主產地是福建和廣東,故又名福船和廣船。
  這种船高大如城樓,可容數百人,底尖船面闊,兼且首昂尾聳,吃水深,利于涉洋破浪。
  甲板上有三重樓,舷傍皆設護板,堅立如垣。船內共有四層,最下層堆滿木石,壓實底倉,令船体穩重,減少在風浪襄的顛簸。
  若遇順風順水、只要全速進壓,遇上較小的船只時,有若車碾螳螂,斗船力而不用斗人力。
  這种船船体大,火力強,對敵人又能生出威懾的作用。
  卻敝于轉動不靈活,很難操縱自如,故必須配合其它式樣的艦艇,始可發揮威力。
  怒蛟幫這三艘大船乃一代水戰大師怒蛟幫前幫主上官飛制造,經過了改善,比之最大型的樓船小了一號,甲板上只有兩層樓。
  船身兩旁設“掣棹孔”,供船槳伸出,划槳者全藏在船身襄。
  船尾兩側不設“掣棹孔”,改為安裝了四個巨輪,由尾艙的人踩腳踏動,以輪激水,其行如飛。
  船上的桅帆增至五張,配合以怒蛟幫妙絕天下的操舟技術,故能縱橫江湖,連實力雄厚的水師亦莫奈他何。
  除這三艘主艦外,較次一級的是二十五艘“斗艦級”大船,主要用作沖鋒破敵,船身比三艘長達三十丈的主艦短上十丈,照樣在兩邊船舷建護牆,因船身較矮,掣棹孔就開在護牆底,可伸槳操舟。
  因其欠缺樓船“居高臨下”之勢,護牆還開設“弩窗”和“弓孔”,便于以遠程武器攻擊敵人。
  其它八十艘又再小一點的戰船,以“走舸”、“海鰍”和“游艇”為主。
  它們基本上只是較小的“斗艦”、輕便靈活,其中海鰍之得名,是因左右舷均置浮板,形如雙翅,增大浮力和利于平衡,即管在大風浪襄,亦無傾側之虞。
  這時怒蛟幫的艦上一片忙碌。
  上官鷹卓立怒蛟號甲板上第二層的望垂處,觀察著在星夜中船隊前進的情勢。
  百多艘沒有燈火的大小戰船,無聲無色地在湖面推進。
  左翼是以飛蛟為主的三十艘戰船,由梁秋末指揮;右翼是水蛟為主的戰船,由經驗丰富的老將龐過之負責。
  怒蛟號和三十多艘較大型的戰船,則居中策應。
  這十年來,還是首次傾巢出擊,心情既是興奮,又是緊張。
  上官鷹的心柙回到上船時与新婚妻子的依依話別,心頭一軟,暗叫道:“放心吧!我定會活著回來見你的。”
  這時凌戰天和翟雨時分別來到兩旁。
  翟雨時吁了一口气,抹掉額角的汗水道:“報告幫主,一切預備妥當。”
  凌戰天補充道:“護板和船身均重新包上生牛皮,又涂了‘防火藥’,足可應付敵人的火箭和火彈。”
  上官鷹點頭稱許。
  要知水戰不外攔截、撞擊、火燒三种戰術,而其中火燒一項,最是厲害,焚敵莫如火,往往可藉此決定胜負。
  戰船無論裝上防護的鐵板,又或像怒蛟戰船般在船頭裝尖鐵,仍是以木質為主,且須以桐油浸涂,以延長在水中使用的時間,卻頗易著火。兼之船上的篷、索、帆、板等物,無一不是亦易燃燒,所以當年陳友諒雖舳艫連接,旌旗蔽江,仍不住朱元璋在上官飛之助下的火攻,致全軍覆沒,奠定了朱元璋的帝業。
  所以水戰之道,首要在防火。
  自宋代開始,水師戰船多以泥漿和藥物,涂在船身樓牆上,以作防火,可是泥涂不易持久,故又有各式各樣的防火藥,又稱“蓬索藥”。
  凌戰天正是這方面的專家,他以明礬、蜂脂等物熬漬為漿,再把船上各物浸透其中,就算被火球火箭射上,亦不會著火。現在再里以不易燃的生牛皮,加涂防火藥,自是更策万全了。
  上官鷹目光落到船舷架設的火炮處,冷靜地道:“形勢如何?”
  戰爭之要,在于情報。
  怒蛟幫傳訊的千里靈,能飛翔于船与船間,雖在船上,仍可接收陸上和海上的訊息,故能對形勢了若指掌。
  翟雨時道:“果如我們所料,胡節的水師不敢冒失去怒蛟島之險,調集戰船,在島東布防。但看其形勢,只要我們改變方向,駛上湘水,他們可隨時跟著我的的尾巴追來,斷我們回歸洞庭之路。”
  上官鷹道:“湘水那方形勢怎樣了?”
  翟雨時臉上露出陰暗之色,沉聲道:“駐守湘水口是胡節的副手馬步堅,手上有二百多艘戰船,本不足懼,可是我剛接到飛報,有五十多艘以‘蒙沖斗艦’為主的戰船,趁黑沿湘水順流下洞庭,看來應是黃河幫的船隊。”
  凌戰天冷哼道:“定是甄夫人和黃河幫的聯合艦隊,想不到胡節真的和蒙人聯手來對付我們,若不是朱元璋首肯,那就真的顯示胡節已与楞嚴談妥,密謀造反。”
  上官鷹色變道:“若我們照原定計划赶上湘水去,豈非給人順江而下迎頭痛擊?”
  凌翟兩人當然明白他的意思。
  在水戰襄,水流和風勢的順逆這兩項均有決定性的作用。
  當年戰國時代,吳楚之爭中,吳國從未打過一場胜利的水仗,道理便是楚人居江上游,所以吳國每戰必敗。
  其次是風向,無論射箭、船速、火攻,當然亦是順風者占天時之利。
  孔明借東風,就是為了這緣故。
  翟雨時道:“這就是我擔心會被胡節斷我們后路的原因。假若我們攻打胡節,不要說他們擁有實力遠千艘的大小戰船,以他們這些日子來的養精蓄銳,攻防措施必做得非常充足,要守著一個小小的怒蛟島,當是綽有裕餘……”
  凌戰夭打斷他道:“大哥和我在老幫主領導下,轉戰江湖,那次不是以少胜多,戰爭總是有風險的了。”
  翟雨時凜然道:“多謝二叔教訓。”
  凌戰天歎了一口气道:“沒有人能做得比雨時更好的了,只是在這進退兩難的形勢下,切忌猶豫不決。定下目標,明知是錯亦要反錯為正,才不會失了軍心士气。”頓了頓后,猛喝道:“幫主下令吧!”
  上官鷹雙眉一揚,高聲傳令下去道:“全力攻打怒蛟島以振我怒蛟之名。”
  船上幫眾轟然應諾。
  戰鼓敲響。
  “咚!咚!咚!”的壯嚴鼓聲下,船隊改變航道,朝心愛的幫土駛去。
  *
  風行烈在曠野中全速飛馳。
  這就若一場競賽,誰先找到水柔晶,那個就是贏家。
  敵人雖比他早了點動身,可是他并不擔心,無論那甄夫人手下有些什么擅于追蹤的專材,可是總要花時間在某一范圍內搜查,何況水柔晶亦是追蹤方面的行家,當有自保的能力。
  怕只怕水柔晶避了到別處去,那就連戚長征教下的聯絡手法亦不管用,而他又勢不能在那襄呆等,那才真是左右為難呢!
  素香已死,他再不容厄運發生在他心愛的妻婢或戰友的愛人身上。
  左方山頭“噗!”的一聲,爆開一朵鮮艷的紅光云,才緩緩消去。
  風行烈大訝。
  這是邪异門的通訊煙花,為何會在這荒山野岭處出現呢?
  捺不住好奇心,暗忖看看應不會費多少工夫,連忙赶去。
  穿過一座樹林,爬上一道斜坡,只見山崗上再爆起另一朵紫紅的煙花。
  風行烈再無疑問,這确是邪异門的獨有通訊手法,加速往上攀去。
  倏然間風行烈來至崗頂。
  崗上卓立著的是邪异門的二十名領袖人物,包括了四大護法和七大塢主,都是面容肅穆,似在等待著某個人。
  風行烈想不到含在這襄遇上他們,歎了一口气,躍落在眾人身前,施禮道:“各位大叔,久違了!”
  眾人齊現喜色,一齊下跪,叫道:“門主!下屬找得你好苦。”
  風行烈愕然指著自己失聲道:“門主?”
  四大護法之一的“笑襄藏刀”商良肅然道:“我們一知道門主重出江湖,大顯柙威的消息,立時盡起門內高手,往尋門主,可惜退了一步,赶不上花街血戰,后來根据情報,得知門主避往荒郊,又知方夜羽有人調往這方向,于是冒死往這區找來,現在竟真能碰上門主,可知我們運勢未絕,理當從門主手上興旺起來。”
  風行烈苦笑道:“我早离開了邪异門,再沒有資格當你們的門主了。”
  四大護法之首,亦是年紀最大的“定天棍”鄭光顏道:“厲門主既把丈二紅槍交付門主,顯已重收門主于座下,門主亦不忍心看著厲門主經營多年的基業,盡付東流吧!”
  風行烈心情矛盾。
  若能把邪异門收掌過來,對付甄妖女的實力將大大增強,可是自己對門主的責任和地位一點興趣也沒有,何況這批人乃黑道強徒,沒有一個人是善男信女,若駕馭不了他們,任其四處作惡,他豈非成了罪人。
  七大塢主之一的“火霹靂”洛馬山連叩三個響頭道:“我們亦明白門主躊躇的原因,怕道不同不相為謀,所以來找門主前,我們早寫下血書一封,誓言格守門主訂下的法規,只求門主率領邪异門為厲門主報仇雪恨,事成后是否仍要解散我們,任由門主定奪。”
  鄭天顏從怀襄取出血書,高舉頭上。
  風行烈心頭一陣激動,接過血書,大喝道:“好!你們站起來,由今天開始我風行烈繼恩師之后,成為邪异門門主。”
  眾人歡聲雷動,長身而起。
  所謂合則力強,分則力弱。
  邪异門仇家遍地,也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沒有了厲若海這棵遮蔭的大樹,兼又各散東西,那种每天都怕人尋上門來的生活,豈是好過,他們的欣悅,是有實際理由的。
  風行烈乃天生的領袖人材,打定了主意,柙態大是不同,道:“其它人在那襄?”
  塢主之一的“裂山箭”夏跡道:“門中好手近四百人和十多艘戰船,齊集在湘水的石頭渡,只要門主一聲令下,可立時赶赴洞庭,加入怒蛟幫与胡節水師及黃河幫的大決戰襄。”
  風行烈一呆道:“什么?”
  當下另一護法,被稱為“智囊”的石無遺向他扼要解釋了洞庭的形勢。
  風行烈听得眉頭大皺,歎道:“可是我目下身有急務,怎能分身往援。”說出了水柔晶一事。
  眾人色變,商良道:“水姑娘恐已落人敵人手中,据探子報回來的消息,一個時辰前有隊人馬由門主所說的地方轉頭回來,其中一匹馬上的美麗女娃儿,明顯被制著了穴道,幸好門主碰上我們,否則將白走一趟。”
  風行別想不到甄夫人的手下行動如此快捷,色變道:“我們立即赶去救人,洞庭湖之事待救出水姑娘再說。”
  眾人轟然應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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