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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決戰之前




  七月十一日。
  決戰的日子逐漸迫近。
  各大勢力都派出人手,找尋傳鷹,但都是徒勞無功,連碧空晴也不知躲在那一個角落裹去。
  決戰的消息,從水道、陸路等不同的形式擴散出去,使這一戰成了天下人關心的頭等大事。
  一般來說都認為蒙赤行贏面高出很多。
  戰果更成了市井間賭博的對象。
  七月十二日。
  多云。
  蒙軍開始進駐鎮遠大街,登記居民的戶籍,設置關卡,嚴防有人布下陷阱。
  近衛兵團更從大都運來五十只犬,准備到時作清場之用。
  很多居民怕事的,巳提早搬往親朋戚友處暫住。
  這類舉動有連鎖的反應。
  在十二日傍晚前,居住於鎮遠大道的居民,遷走的超過了八成,弄至十室九空。
  未遷出的,亦不敢出來走動,氧氛异常緊張。
  武林人物,甚或閒雜人等,因為怕了被蒙兵盤查,也打消了入內闖蕩的念頭。
  整條大道。
  了無生气。
  七月十三日。
  密云不雨。
  最後一家人,在黃昏時分离開鎮遠大道的家居,遷往朋友家裹。
  末日好像提早來到這條大街上。
  超過四万的蒙古兵隊,被調來輪班負責整個區域的巡務,將大道封鎖起來。
  平日車水馬龍的長街,頓成鬼域。
  附近的制高點,都由蒙人箭手把守,任何試圖闖入該匾的人均會遭受被射殺的命運。
  愛傳鷹或恨傳鷹的,想幫助他又或想置他於死地的,都一律被拒於這范圍之外。
  七月十五日的午時。
  天下只有兩個人可以進入鎮遠大街。
  那就是蒙古第一高手蒙赤行。
  和如彗星般崛起的漢人高手傳鷹。
  七月十四日。
  微雨。
  鎮遠大道。
  宛如在深海的至低處,傳鷹的意識慢慢從無限的深度,浮上水面來。
  水面上就是所謂的現實世界。
  傳鷹從深沉的睡眠中,醒轉過來。
  他的感官立時展開迅速的活動。
  首先他的听覺告訴他,周圍是出奇的平靜,和十天前他進入這深沉的睡眠前,那嘈吵熱鬧直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傳鷹依然保持橫臥的姿勢,開始進行自我檢查的工作。
  出乎他意料之外,他竟然感到前所未有的舒暢。
  經過了這十日來的睡眠,他并沒有絲毫久睡後那种昏沉,反而每一個毛孔都在歡呼,腦筋轉動靈快,功力更見精進。
  傳鷹暗忖,戰神圖錄四十九幅石刻,果然每一幅都有惊人的作用。自己雖然十日未進粒米,水不沾唇,卻不覺絲亳饑渴。
  他醒悟到自己成功地悟出人与大自然的關系,把身体轉化成吸取宇宙無時無刻不存在的能量的媒介,從而達到古人所說「奪天地之精華」的境地。
  他再不需要從食物水分得到營養供應,天地的精气,已足夠有餘。這時傳鷹快將到達了古人傳說中「辟谷」的層次,雖然仍未能乘云气,御飛龍,但比之餐風飲露的逍遙,又胜一籌。
  一股前所未有的喜悅,涌上心頭。
  目下雖是置身於一間大戶大家放置廢物的閣樓內,在他的眼裹,卻是胜比皇宮別院。
  每樣東西都出奇地美麗。
  在窗外透進的陽光下,一切事物都光輝閃閃。
  牆角密布的蜘蛛网,地板上的殘破家具,其存在本身,巳隱含至理,帶有某一种超越物質的深義。
  傳鷹環顧四周,看到了平時完全忽略了的事物。
  經過了戰神圖錄心法的十日潛修,他的意識和感官,起了惊人的變化,就好像一條長住深海之下的小魚,第一次浮上水面,接触到水而上那奇异美麗和動人的世界。
  一陣腳步聲,打斷了他的思路,在步聲之中,還夾雜著一种极輊微的聲音,都逃不出傳鷹听覺的警戒网。
  傳鷹心中一動,心忖那輕微的足聲,必是犬只踏地的聲音。這時步聲愈來愈大,朝自己的方向迫來。
  他急忙運功收起全身熱力,封閉毛管,阻止体气外。
  人犬在樓下梭巡了一會,然後离開。
  傳鷹連犬儿靈敏胜人的触覺,都被他瞞過,即管這個搜索計划的設計者卓和,也始料不及。
  難怪各方面搜尋傳鷹的努力,均告失敗。
  他其實一直潛伏在鎮遠大道一戶人家廢棄了的閣樓內。
  他十日修行,既不需要一般人家日常飲食起居,自然如在人間消失了那樣哩。
  這時已是午時,离明天的決斗,剛好是十二個時辰。
  傳鷹盤膝坐起,眼光四圍巡視,見到牆角有件酸枝木的大燈台柱,通体紫紅,木質緊實之极,燈台的柱身粗大,長有五尺,傳鷹大喜,拿到手中一掂,十分沉重。
  傳鷹腦海靈光一現,拔出背上自己名震天下的厚背長刀,仔細打量燈台的柱体,如此好一會儿後,開始批削起來。
  他的精神和刃鋒,結成一体。
  每一落刃的角度、輊重、快慢,無不极為講究,直接影響到他的要求。
  這便如一個寫畫的大師,意到筆到,始能成其無上的作品。何時停,何時止,則乃屬天然之事,時至自知。
  他的現在,他的世界,只騰下手上這條不斷因自己落刀而變化的木棍,他邁進創作的狂熱天地裹。
  与高典靜的愛恨交纏。
  祁碧芍和自己的分歧和矛盾。
  思漢飛那未完成的決斗。
  田過客為救自己而身亡。
  碧空晴豪情仗義。
  祝夫人雨夜熱戀...
  還有,就是那即將來臨,
  与蒙古第一高手蒙赤行的決斗。
  這一切一切,都不屬於「現在」這一刻。
  都是無關痛痒,不須一顧。
  傳鷹進入了徹底「忘我」的精神境界。
  天地只剩下刀鋒和木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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