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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巧奪軍机


  美麗的黑人女空姐艾蓉仙正在從事就寢前的梳洗。
  深夜十二時多了。
  可是一點睡意也沒有,不知怎的,那瀟洒不凡、風度极佳的中國人的言行舉止,不斷在心湖上浮現,綻開一個接一個的漣漪,不能自己。
  印象最深的就是他那能穿透銅牆鐵壁的銳利眼神,每次都能射入她靈魂的至深處。
  他會來找她嗎?
  艾蓉仙苦笑起來,望向梳妝台前捏皺了的一團紙。那是在他座位旁的廢物袋找到的,他可能看也不看便隨手掉了。想到這里,心中不忿。自己難道是那么沒有吸引力嗎?她是整個航空公司公認的美女。
  門鈴響了起來。
  艾蓉仙雖然一身性感睡袍,還是直接走去開門。這是空姐宿舍,整座大廈由一個地下的大門管制,若有外人來訪,門衛會先以電話通知,這樣的直接按門鈴,一定是其他住在宿舍的空姐。
  門開處,一個高大的棕發老人立在門外。
  艾蓉仙張口便要惊呼,那老者以与他年紀絕對不相稱的敏捷身手,閃電扑來,一手摟起她的小蠻腰,另一只丰掩上她嬌小的櫻唇,后腳輕勾,大門關上。
  艾蓉仙惊魂未定,老者在她耳旁輕輕道:“不用怕,是我,百慕達來的魔王。”
  艾蓉仙終于認了他出來,惊容漸退。
  凌渡宇看著她的神色,滿意地松開掩著她小嘴的大手,卻不松開摟緊她蠻腰的左手,兩人緊貼在一起。
  艾蓉仙仔細端詳他化了裝后的面容,贊歎道:“你是否從化裝舞會來的?”
  凌渡宇從容不迫地道:“我是貴國的頭號通緝犯,不知你信也不信。”
  艾蓉仙惊呼道:“你劫了銀行嗎?”
  凌渡宇在她面頰輕吻一下,搖頭道:“不!罪行要嚴重得多。”
  艾蓉仙的大眼閃過恐懼的神色,顯然想到更可怕的罪行,偏又不敢說出來,試想對方是個殺人狂魔,她的處境便非常危險了。
  凌渡宇對她的想法了如指掌,他一寶要在短時間內贏取她的信心和幫助。因為此地的外國人极少,即管化了裝,公然在街上走動仍然是非常冒險的一回事。艾蓉仙是本地人,可以為他干很多事。
  凌渡宇微笑道:“你想錯了。”
  艾蓉仙泛起不解的神色道:“我想錯了。”的确是的,凌渡宇難道有識破別人的思想的能力,否則怎知她是對是錯?
  凌渡宇淡淡道:“我不單不是殺人犯,還要阻止別人殺人,所以才受到追殺。”緩緩放開了艾蓉仙,走進洗手間內,把化裝除去。
  他要試探艾蓉仙的反應,故意給她一個逃走的机會。這完全是一种心理戰術,假設艾蓉仙不逃走,那表示她對他的說話,至少有八成相信。
  艾蓉仙的确在動著逃走的念頭,但這男子自有一股正義和可以信賴的气質,令她极感矛盾。
  凌渡宇回复本來面目,從洗手間走出來,英气迫人。他雙眼神光閃閃,面上神態從容,那有半點被人追捕至無路可逃的感覺。
  凌渡宇走到她的身前,目光的的在她身上巡游。
  艾蓉仙這才發覺自己的睡衣單薄非常,沒有多大蔽体的作用,低頭掩飾地道:“‘別人’是指那些人?”
  凌渡宇正容道:“是指一切殘害人民的苛政。蓉仙!我需要你的幫助,我屬于一個秘密的組織,要幫助各地的民主人士推翻暴政……”頓了一頓,誠懇地道:“我需要你的信任。”
  看著凌渡宇正气凜然的雙眼,艾蓉仙下了一個決定,斷然道:“我相信你!”
  凌渡宇面上露出個鼓勵的笑容道:“首先,不論你在電視或報紙看到什么有關我的事,千万不要相信,那都是惡意中傷。”
  艾蓉仙爽快應道:“這個我絕對相信,我的爸爸是最善良的好人,因參加了工會,被人以暴徒之名在街頭亂槍射殺了。”眼圈一紅。
  凌渡宇舒了一口气,艾蓉仙有這樣的背景,一切好辦。
  凌渡宇在沙發坐下,艾蓉仙側身挨在一旁,這時兩人間的气氛融洽得多。
  凌渡宇從艾蓉仙手中接過紙和筆,開始寫起來。
  艾蓉仙看得頭也大了;刀、斧、繩、照明燈、水壺、皮靴、袋、衣服、食物,還有無線電遙控模型飛机……應有盡有。
  凌渡宇一邊寫一邊道:“你切記不要在同一個地方買這些工具用品,要分散在不同的地點購買,每次買任何一件用品前,先想一個好的理由,即管遭人盤問也可迅速反應。”他絕非過分小心,而是馬非少將等一定會留意這一類的店舖。
  艾蓉仙訝然道:“你不是真的要去探險吧?”
  凌渡宇哂道:“我還有其他地方可去嗎?”艾蓉仙道:“我可以為你提供服務,不過有兩個條件。”說完抿起了嘴,神情透著股刁蠻無理的味道。
  凌渡宇看得直笑出來,又感到有點不妙,低聲下气地道:“小姐!究竟有何條件?”
  艾蓉仙道:“第一個條件,沒有我的同意,不可侵犯我,我雖然給你地址,但絕非那類隨便和男人上床的女孩。”
  凌渡宇啼笑皆非,想不到這妮子說出這番話來,失笑道:“難道我的臉上鑿了色狼這兩個宇嗎?”
  艾蓉仙做然仰起俏面,兩眼望天,一副不愁你不答應的神態道:“不要扯開話題,這第一個條件,你答不答應?”
  凌渡宇的男性自尊頗有被傷害的感覺,目光四處亂溜,忽地發覺梳妝台上折皺成一團紙條,心下恍然,艾蓉仙因為不忿自己起先對她的忽視,將地址的宇條隨意拋棄,現在有求于她才找上門,故而目下全屬報复行為。
  想歸想,凌渡宇仍感心中有气,斷然道:“好!除非是你哀求,否則休想我碰你!”
  艾蓉仙悶哼一聲,表示毫不介意,繼續逍:“第二個條件,就是無論支付么地方,也要帶我一道去。”
  凌渡宇駭然張口,正要說話。
  艾蓉仙霍地站起來,用手勢阻止凌渡宇說話,搶著道:“這第二個條件絕對沒有轉換余地,只要你說個‘不’宇,一切拉倒。我現在給你三分鐘時間。”
  凌渡宇軟倒在沙發上。
  這愛看冒險小說的女孩不知天高地厚,非洲的原始森林,即管是個受過嚴格森林訓練的壯漢亦望而生畏,何況他的目標是連住在原始森林內的上人也望而卻步的禁地:黑妖林。
  凌渡宇有好气沒好气地道:“你道是到公園露營嗎?”
  艾蓉仙美目閃著奇异的光彩,悠然道:“你要深入原始森林,正是我的夢想,其他的一切我不理了,何況你還會照顧我的安全。”頓了=頓又道:“我忘了告訴你,在干空姐前.找曾加入軍隊,受過三個月軍訓。”
  凌渡宇道:“那你為什么要离開軍隊?”
  艾蓉仙俏面一紅,避而不答道:“還有十秒,九秒、八秒……”
  凌渡宇及時喝道:“且饅!”
  艾蓉仙閉了眼睛,繼續數下去:“七秒、六秒、五秒……”
  凌渡宇權衡利害,頹然道:“好吧,我答應你/
  艾蓉仙歡呼一聲,一把摟著凌渡宇,在他面頰重重吻了一下,開心地道:“這下是我碰你,合法的。”
  凌渡宇苫笑起來。
  除了這樣,他還能做什么?
  第二天早上,凌渡宇趁艾蓉仙出門搜購物品,化裝成中東人的模樣,往市中心的電訊局打長途電話,希望能聯絡上高山鷹。
  豈知電話響了良久,競沒有人接听。
  這是不可能的,也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因為這電話號碼直通高山鷹二十四小時不离身的無線電話,唯一可能,就是他出了事。
  凌渡宇向來只對高山鷹一人負責,其他組織內的人全無聯系,找不到高山鷹,等于把他和整個組織的聯系中斷。
  這個保密的优良方法,這時成為最大的缺點。
  他既為高山鷹擔心,也為自己苦惱。
  他本想借助組織的力量,從南非人手上救回西森,至此不得不放棄這念頭。
  他變成孤軍作戰了。
  當一切物品齊集后,艾蓉仙累到不能站起來,她遵照凌渡宇的吩咐,在市內不同的地區購買名單上的物品,馬不停蹄,教她怎么吃得消。
  她躺在沙發上不斷喘气。
  凌渡宇正在全神貫注地研究他手提電腦液晶体屏幕上的資料。
  艾蓉仙見他望也不望自己這個勞苦功高的人一眼.心中無名火起道:“你知不知道全市部登出了你的相片,電視每半小時便播出閣下的尊容?”
  凌渡宇嗯的應了一聲,眼光依然望著電腦的顯像幕,頭也不轉過來。
  艾蓉仙气得跳了起來,走到他身邊,在他耳邊道:“他們說你是個高度危險的人物,擅于易容改裝,狡猾如狐,大騙子和滿手鮮血的凶徒。”
  凌渡宇轉過頭來,笑道:“那我們更不能辜負他們的期望,轟轟烈烈干它個天翻地覆,小姐意下如何?”
  艾蓉仙像個泄了气的皮球道:“恐怕我們走出門外不及百步,便要一齊上斷頭台了。你也不知全市都布滿軍警,沐能逃命已是天大奇跡,逞論其他。”她坐倒在凌渡宇旁的地毯上。
  凌渡宇看著她絕望的面容,黑膚閃亮晶瑩,真想慰勞地吻她一下,可是又記起不得侵犯的條款,柔聲問道:“你是否有法國人的血統?”
  艾蓉仙低聲道:“我母親是純正的法國人。”眼眶有點濕潤。
  凌渡宇暗忖那可能是一段纏綿排測的黑白之戀,不想触動她這方面的感情,話題一轉道:“不如你收回成命,讓我一個人去吧。來日我答應回來找你,告訴你整個歷程。”
  艾蓉仙抬起俏臉,眼中射出灼熱的感情,堅決地搖頭道:“不!我要跟著你。”
  凌渡宇歎了一口气道:“蓉仙!我已有了個很好的女朋友。”
  艾蓉仙渾身一震,很快便回复平靜,道:“那有什么關系,你以為我愛上你嗎?我只是要真真正正經歷一個危險的旅程,胜似結婚生子,平凡度過一生。”
  凌渡宇知道勸之無用。歎了一口气道:“讓我告訴你我們的第一步行動。”
  艾蓉仙勉力振作,用心聆听。
  凌渡宇手指靈活地在電腦地鍵盤上跳動,電腦顯像的屏幕上出現了一張地形圖。
  凌渡宇指著有飛机標志的地點淡淡說道:“這軍用机場在市區邊緣,我要在這里盜取一架飛机。”
  艾蓉仙駭然抬頭。
  一時不能相信凌渡宇的說話。
  凌渡宇駕著小貨車,在街道上蝸牛般行走,這是通往市郊西北部的唯一公路,前面設了關卡,檢查所有這個方向駛出的車輛。
  這時即管最熟悉凌渡宇的人,亦一定不能把他認出來。只會以為是位道地的剛果人。凌渡宇憑著精制的肉膠布和人造肌肉,把整個面形和膚色改變,甚至露在身体外的部分,也憑一种黏貼的薄膜,改變了膚色。
  艾蓉仙坐在他身邊,一身農婦裝扮,畫上還有油污。掩蓋了她奪人的美色,唯妙唯肖。
  机場在市郊的西部,不幸這也是通往目標黑妖林的唯一通道,檢查最嚴的地方。
  貨車后放了几條大肥豬,臭气熏天,豬槽底藏著他們所有的遠行用品和工具。這是凌渡宇倉猝間預備的最佳掩飾了。
  這是剛果人民共和國的首府布拉薩,人口約五十万,是當地政治交通中心。
  差不多輪候了半個小時,才進入關卡。
  必卡前除了荷槍的士兵外,還有几名白人站在路旁。
  一見這几個人,凌渡宇整個心懸在半空。其中一個赫然是那連拿上校,另外一個面目陰森,矮壯強磺,面容冷硬如岩石的四十多歲男子,不問可知是名震非洲的凶人:馬非少將。
  凌渡宇決心行險取胜,伸頭出窗外,向著正朝他走來的黑人軍官大嚷道“喂!究竟出了什么事?”他是以班圖語叫出來。剛果包括了百多個不同的种族、官方語言雖是法語,但班圖語、蘇丹語等多种不同的語言,也在不同的地區流行。
  眾人的目光,包括連拿上校和馬非少將那凌厲怕人的目光一齊集中在他身上。
  黑人軍官面色一沉,喝道:“閉上你的臭口。”
  凌渡宇裝作畏懼地縮回車內,剛巧看到艾蓉仙惊得煞白的俏面。
  有几名士兵走到車后,仔細地觀察起來。
  黑人軍官道:“你的證件和行車證。”
  凌渡宇見馬非少將等沒有走近來。心中稍安,在怀內掏出證件。他以往在非洲干顛覆活動時,曾為自己做了十多個假證件,每個證件上的樣貌都不大相同,這時派上用場。
  黑人軍官一邊查看他的證件,一邊道:“額爾圖先生,你去那里?”
  凌渡宇答道:“送貨往卡得的南日農場。”那是市郊的西南部,并不是通往黑妖林方向的路途。
  黑人軍官面容一松,把證件交回他,大聲道:“是卡得。”
  立時有士兵在他窗前貼上一張黃色的標記。
  凌渡宇大叫好險,任何人若要在目的地上說謊話,便會墜入對方的陷餅。假設他們試圖闖上通往黑妖林的公路,將因標記不對而遭稍后的關卡攔截。當然,假設他們直認是往黑妖林的方向,恐怕他和他的小貨車,均將會遭受到逐寸搜查的厄運。
  馬非少將等果然在听到他的目的地只是卡得,立時把注意力移往其他車輛。誰想到他要去“乘飛机”。
  在黑人軍官揚手下,凌渡宇的小貨車駛出關卡,离開槍嘴的威脅。
  艾蓉仙嚇得噤口不能言,幸好油污在掩蓋美色之余,同時掩去惊容。
  凌渡宇卻在想,這樣看來,敵方也應知道他的目的地是黑妖林,既然他們知道軍火墜下的地點,為何不早一步赶去,反而在這里大張旗鼓搜索自己?疑問重重。
  一路上還遇上几個關卡,都是略一查問和檢查軍頭的標記便放行。
  三個小時后,他們終于到達軍用机場三里外的一個小樹林內。
  凌渡宇將車尾的肥豬全打了麻醉藥,又把貨車隱蔽好,這才取出笨重的大背囊,和艾蓉仙穿人樹林,向机場進發。
  走了約一小時,終于到達密林的盡頭,軍用飛机場便在密林外。
  現在是下午六時多,非洲日長夜短,還有個多小時大色才黑下來。
  兩人趁机休息一番。
  艾蓉仙憂慮地望向机場,高及二十尺的鐵絲网分內外兩層,网上分布著高壓電流的電掣,兩層网間相距二十多碼,不時看到軍士和巡邏的軍犬,間中又有裝滿士兵的吉普車來回巡梭。軍事重地,戒備森嚴。
  机場右后方有座三層高三合土筑成的指揮塔,指揮塔旁是龐大的机庫,超過三十名工作人員正在忙碌著,跑道在指揮塔前一直伸展出去,這時跑道上停著三架美國制的軍用運輸机,工作人員給它們加油。
  遠方有一排排的軍營,零星地停泊著几架軍机,這樣的聲勢,怎不教艾蓉仙心膽懼寒。
  凌渡宇一邊在行囊中取出各式各樣的物品,包括那架遙控的模型飛机,一邊從容自若地笑道:“小姐,如果要臨陣退縮,未為晚也。”
  艾蓉仙咬牙道:“休想!”她已向公司取了一個月大假,不想臨時打消“度假大計”。
  凌渡宇正容道:“這不是斗气的時刻,偷飛机只是危險的開始,黑妖林內危机四伏,防不胜防,比這些如狼似虎的軍兵,還要危險十倍。”頓了一頓,指著分布机場內四個高起的哨站,道:“一到晚上,這些哨站以探射燈掃射每一個角落,我照顧自己還可以,加上你便危險得多了。”
  艾蓉仙沉吟了片刻,道:“我不管,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他成功地瞞騙了警衛森嚴的關卡,使她對他信心大增。
  凌渡宇歎了一口气道:“今晚机場會舉行每星期一次的晚間飛行練習。我們要在机師上机前,奪取停在起飛位置的戰机,切記要緊跟著我。”
  艾蓉仙訝异道:“你怎么對机場的活動這么清楚?”
  凌渡宇拍拍行囊內的手提電腦,道:“情報是兩軍對敵的頭等大事,這電腦內有一切關于這机場的資料,包括電源、裝備甚至兵員的分布。”
  凌渡宇又取出几個長條形的物体道:“這是爆霧器。”同時指導艾蓉仙使用的方法。
  日落西山。
  天色漸黑。
  凌渡宇看看手表,道:“這是晚膳的時刻,四十五分鐘后机師登机。”一邊說,一邊帶上一個能在黑暗視物的紅外光鏡,爬出密林外。
  艾蓉訕心髒狂跳,望著凌渡宇消失在密林的左遠方。
  等待确不好受,在艾蓉仙几乎后悔此行時,凌渡宇又走回來。
  凌渡宇渾身濕透,像干完出賣勞力的苦工般。”
  艾蓉仙正在說話。
  凌渡宇道:“沒在時間了,跟我來。”拿起行囊,往机場的方向爬去。
  艾蓉仙咬緊牙根,略一遲疑緊跟而去。
  天色全黑。
  這是個沒有月色的漆黑晚上。
  机場的哨站台上亮起探射燈,例行地向四方照射。這是和平時期,沒有人想到竟然有凌渡宇這樣膽大包大的人。
  凌渡宇正要攻其無備,剛果政府為虎作倀,陷害于他,何需客气。
  一路兩人行行停停,凌渡宇老練地避過探射燈的耳目,來到鐵絲网前三十碼的地方。
  凌渡宇揮手示意,艾蓉訕急忙把防毒气的面罩戴上,把眼鼻口同時遮蓋起來,凌渡宇也把面罩戴上,卻只掩蓋了口鼻,眼上仍戴著紅外光黑暗視物鏡。這鏡他只有一副,不像防毒面具那樣易于購買,只好由他專用了,艾蓉仙看不清楚形勢的凶險,可能會更好一點。
  凌渡宇看手表,時間的掌握是否得當,對整個行動有決定性的影響。
  凌渡宇拿出模型飛机,按動遙控器小飛机向前開出。沖上天空。
  模型飛机的馬達經過凌渡宇的改良,在黑夜里不動色地飛行,越過二十尺的高壓鐵网,向遠在跑道盡端那三層的控制塔飛去,上面運載了凌渡宇精心布置的禮物,烈性炸藥燃燒彈和煙霧彈,這些年來他們組織研制出很多這類精巧但威力強大的武器。
  凌渡宇不斷調節眼上的紅外線物器,這是有望遠鏡的功能,兼之他在模型机身涂上只有在紅外光下才看見的反光漆液,使他清楚看到小飛机优美地划了一道弧線,飛迸了建筑物的底層內,根据資料,那是后備發電机和電路電表房的重地,任何損毀,都可引致整個飛机場的操作癱瘓下來。
  “隆”一聲轟響,指揮塔的底層產生強烈的白光,跟著火舌從窗戶中吐出來,玻璃和磚石爆上半天。
  同一時間,一股黑煙從爆炸處向四周擴散,迅速彌溫整個控制塔四周的空間。
  警鐘大嗚。
  人聲沸騰。
  還夾雜著嗆咳聲和狗只的狂吠鳴叫。煙霧彈有強烈的催淚作用。
  机場的燈光倏地熄滅。一時間天地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里。
  凌渡宇背著背囊,一手拉起艾蓉仙的玉手,低喝一聲走,向鐵网沖去。
  艾蓉仙給他拖得一高一低,來到鐵网前。
  凌渡宇取出雷射切割器,在藍色的光束下,織成鐵网的鐵條不斷熔解。
  狽吠聲傳來。
  凌渡宇喝道:“擲霧彈。”
  艾蓉仙一捏霧器,液烈的煙霧摹地炸開,籠罩了三十多碼內的空間。她不像凌渡宇借紅外光鏡之助視物,茫然不知身在何處,但她知道再沒有回頭的机會了。
  鐵网露出個大洞,他先助艾蓉仙穿過去,才急步穿越,來到第二道鐵网前。
  強光在遠方亮起。凌渡宇知道敵人亮看了車頭燈,開始搜索,幸好他早有引開敵人的注意力的准備。
  “轟!”
  机場另一邊爆起強烈火光,一股濃煙沖天騰起,恰在上風,催淚霧直向机場吹來。那便是凌渡宇早先的布置了,一時吸引了机場的守衛。
  在漆黑中車輛的車頭燈四處亂掃,場面混亂之极。
  凌渡宇那敢拖延,一邊命艾蓉仙繼續放霧,另一方面重施故技,穿越了第二道鐵网,直向跑道上的運輸机馳去。
  敵人在极大的慌亂里。
  一百碼、九十碼……
  凌艾兩人向飛机狂奔。
  指揮塔的火蔓延及爆炸的物品,又發生了震耳欲聾的一連串爆炸,火光在濃霧中不斷閃滅。
  催淚的气体彌溫机場的盡端,那是敵人集中的地方。
  兩人終于奔至運輸机下。
  左方有人喝道:“什么人?”
  一輛吉普車驀地出現,車頭燈的強光使他們什么看不見。
  凌渡宇一把將艾蓉仙推倒地上,右手一揮,爆霧彈在吉普車上空爆開,濃煙剎那間把整輛車吞噬。
  嗆咳和机槍聲大作,可惜全部失去准頭,吉普車在失控下向一旁沖了開去。
  凌渡宇一把拉起艾蓉仙,來不及察看她的情形,打開机門,把她塞了上去,跟著一躍而上,迅速開動飛机。
  運輸机在跑道移動,緩緩開出,速度不斷增加,很快將嘈吵聲拋在耳后。
  運輸机呼的一聲沖上半空。
  凌渡宇熟練地調較控制板上密麻麻的按扭。
  艾蓉仙不斷喘气,惊魂未定。
  運輸机低飛回旋,向另一個方向靈活地飛去,凌渡宇淡淡笑道:“艾小姐,滋味如何?”
  艾蓉仙如在夢中,她不能相信他們竟然真能奪到一架運輸机。
  凌渡宇俯視机下迅速倒退的大陸,心中感慨万千,离開了兩年多的這一塊神秘的土地,又在腳底之下。這個龐大的陸地,北寬南窄,總面積達三千零二十万平方公里,比三個美國的領土加起來還大。原始森林集中在非洲中部的剛果盆地,橫跨剛果、扎伊爾、坦桑尼亞几個國家。
  原始森林區占据了南緯四度和北緯四度之間的整個面積,地形起伏,達九十万平方公里,除了少量被譽為森林种族的俾格米人外,人口几乎等如零。
  黑妖林位于原始大森林的正中央、盆地的最低點,那可能是一個死火山的出口,樹林特別繁茂,即管在森林生活的俾格米人,也從不敢深入這個林區,認為沒有人能活生生走入去,又活生生走出來。
  穿流過這個廣大的森林區的是舉世聞名的剛果河,長度約為四千七百公里,以流量來說,是世界上第二大的河流。
  這确是令人又愛又怕的自然環境。
  艾蓉仙問道:“你為什么飛得這么低?”飛机几乎是貼著地面飛行。
  凌渡宇答道:“不一會我們要飛人扎伊爾的國境,我要瞞過他們的雷達网。”
  艾蓉仙恍然,這人事事謀定后動,什么也一早計划好,比起來自己像頭傻鳥。
  凌渡宇遞給她一張地圖。上面畫上紅線,顯示飛机的航線。他們雖然飛入了扎伊爾的國境,卻是貼著剛果邊界飛行,由南向北,斜斜飛入非洲的中部,終點是個大草原,位置在原始森林的南面。
  凌渡宇指著終點道:“我曾經到過這個大草原,知道一個降落的地點,你好好休息一下,還有個多小時才到。”
  一股勞累令艾蓉仙閉上美目,心中有一种出奇的平靜和滿足,終于,她自己本身再不是小說探險故事的局外人、旁觀者,而是不折不扣的女主角。
  飛机劇烈地顫動。
  艾蓉仙醒了過來,當了多年空姐,她知道是遇上急劇的气流。
  張目一看,凌渡宇戴上那個奇形怪狀的紅外光夜視鏡,全神貫注地望向前方,飛机向下俯沖,控制板上顯示飛机的滑輪伸了出來,机翼鋼板的角度亦調較至降落的位置。
  飛机被气流向上拋起几次,終于沖過气流,向下面黑壓壓的大地俯沖。
  她從未試過在非跑道的地方降落,更未想過會在沒有指示燈,甚至連半點燈火也沒有的地方降落。
  這時她才發覺凌渡宇幫她系上了安全帶,一陣溫暖,不由又想起他已有親密的女朋友。
  連續几下劇震,艾蓉仙整個人給拋起,又給安全帶扯了回來,整顆心要跳出來一樣。
  飛机向前急沖。
  机翼的減速傘脹開,緩緩停了下來。
  艾蓉仙劫后余生地張開眼睛,恰好迎上凌渡宇的目光。
  凌渡宇露出了個充滿男性陽剛之美的笑容道:“歡迎到非洲的原始大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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