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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堅持不下


  航机緩緩降落。全部窗掩奉劫机者的命令拉了下來。
  机內一百六十二名乘客鴉雀無聲,在強權的壓伏下無奈地等待命運的發展和安排。
  六名劫机者持著自動步槍,守在艙內几個扼要的地方。
  那美女和另兩名劫机者,留在駕駛室內。
  旅客們臉色沉重,間中有小孩哭叫,都立時給大人制止了。
  凌渡宇有點奇怪,飛机為何這樣容易找到降落的地方,在一般情形下,大多數國家都不愿意惹上麻煩,讓被劫的航机降落,除非机內有他們不得不投鼠忌器的人物,想到這里,凌渡字暗叫一聲“天亡我也。”
  他想到這降落机場所屬的國家。
  机輪接触到跑道,開始滑行起來,最后緩緩停了下來。
  机器的聲音由慢至無。
  一時間內外一點聲音都沒有。
  那個早先用槍柄撞擊凌渡宇的凶悍矮子,從駕駛艙走了出來,大聲喝道:“古巴國家運動代表隊的全部人員把手放在頭上,站起身來。”
  二十多運動員臉色大變,慌張失措。·那教練硬著頭皮站起身來,還未來得及抗議,身后另一劫机者用槍猛力捅了他一下,撞得他整個人扑往面前的椅背。
  教練旁一個健碩的運動員以為有机可乘,想劈手奪槍,豈知劫机矮漢身手靈捷,倒轉槍柄,反手撞在他的肋骨處,運動員慘叫一聲側倒一旁。
  眾人噤若寒蟬。
  凌渡宇暗叫一聲好身手。
  凶悍矮子沉聲道:“再有一次這樣的情形,必殺!”當他說“殺”字時,咬緊了牙齒,聲音從牙縫迸出來,有如地獄傳出來的魔音,數名婦女嚇得哭出聲來。
  愁云慘淡。
  “站起身來,手放在頭上!”
  運動員像赴刑場受死的犯人,戰戰兢兢站了起來,劫机者的狠惡混和冷血,震懾了他們。
  沒有人怀疑他們會否殺人和自己會否被殺。
  劫机者把運動員分散安排在不同的座位上。教練恰好坐在凌渡宇身旁,代替了原先的胖子。
  凌渡宇暗叫一聲完了,這樣做證明他們的底牌是古巴的國家代表隊:將這批運動員分散,使營救行動更加困難。
  這亦說明了這處正是古巴境內的机場。只有古巴政府,才不得不在這批國家運動精英的存亡壓力下屈服。由此亦可見這些劫机者并非魯莽行動之輩,一切都有周詳以現在輪到他頭痛了。”
  因抗暴聯盟的關系,他是古巴的通緝犯之一,假設劫机者失敗,人質被救。他這個人質几乎百分之九十會給古巴秘警認出來,那便真是冤哉枉也。
  不過現在已是騎上了虎背。
  站在人質立場,他希望古巴政府成功。但想到自己古巴通緝犯,卻宁愿和劫机者在一起,逃离險境。
  這是難以解決的矛盾。、報話器沙沙響起,先前劫机者的聲音宣布:“這次劫机.是我們對古巴政府囚禁默金先生的報复行動,現在三時三十分正,在四個小時內,假如古巴政府仍不把默金交給我們,我們將每十分鐘殺死一名古巴運動員。”
  旅客間一陣騷動,凌渡宇身旁的教練更是面色如士。
  劫机的阿拉伯大漢冷冷地揮動手中自動武器,艙內立時死靜下來。
  凌渡宇估計這番話只須說与机場的指揮塔听,這樣在艙內廣播出來,目的在利用人性自私的弱點,因為起碼古巴運動員全体被殺后,才輪到其他旅客,由此減少了的危机感,縮小了打擊面,分化了群眾。
  這樣高明的策略,究竟是誰想出來。
  古巴政府可能是世界上最快能決定是否放人的地方,因為關鍵只在一個人身上,就是那至高無大的上的統治者,所以很快會有答案了。
  另一方面,凌渡宇心中又浮起那神秘阿拉伯美女的倩影。
  六時四十五分。。
  沉寂的兩小時又十五分鐘…傳音器沒有響過。。。
  談判在駕駛室和机場指揮塔間激烈地進行。
  凌渡宇心中轉過几個意念,都找不到一個兩全其美方法———既能逃脫劫机者的魔爪,同時又不落入古巴情報局尼均上校的掌握內。
  只有靜觀其變了。
  兩名劫机者走到机艙門前,把艙門拉丁開來。。
  另一名劫机者大聲喝道:“除了古巴運動員外,所有小孩和女人,都可以离去,記著手放在頭上,沒有我們的批准。不可以行動……”
  旅客們露出歡喜的神色,雖然仍未能釋放所有人質,但談判看來是朝著良好的方向發展。
  當然,只有凌渡宇是例外。
  假若他被釋放,只是由一個虎口送到另一個虎口。
  七時二十分,婦女和儿童都离開了被動的航机…一輛油車泊在航机旁加油。
  机上剩下了九十七名人質,包括二十七名古巴運動員在內。
  天色逐漸昏暗下來。
  离開劫机者的指定殺人時間只有十分鐘。
  名古巴運動員所有人質被集中在机艙的中間部分。
  持槍守衛的劫机者的面容有若岩石般嚴峻,使人難以猜測他們心中的想法。而最令凌渡宇難受的,是那种給蒙在鼓里的等待,不知事情進展至什么階段,也不知机外的情況,只有沉悶乏味的机艙內部和机槍的威嚇。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
  七時三十分。
  到了劫机者的最后時限。。
  先前矮壯強悍阿拉伯劫机者面無表情地從駕駛艙走了出來,眼光冷冷地掃視眾人質。
  艙內九十多名人質大感惊怵,大半數垂下頭來,凌渡宇身旁那教練嚇得顫抖起來。
  面對死亡時,平日趾高气揚的人變成了懦夫…矮漢眼光停在教練身上。
  教練的顫抖弄得椅子“格格”作響:。
  艙內的空气凝結成冰霜的冷酷。
  矮漢眼光移到教練身旁的凌渡宇臉上,后者毫不畏怯地回視。矮漢雙目凶光大盛。
  凌渡宇作了最坏打算,他當然不會甘心屈服,即管要死,對方也絕不會好受得到那里去。。
  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矮漢抑制了正欲發出來的怒火,把眼光移開,來到兩排椅后一名黑人的面上,叫道:“你!手放頭上,站起來。”
  黑人露出詫异之极的神色,扭頭四顧,發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不能置信地用手指著自己的胸口,傻兮兮地道:“我?”。
  矮漢肯定地點頭道:“對!就是你。”
  另一名劫机者從后扑了過來,槍嘴對著他的后頸,喝道:“手放頭上,站起來。”
  黑人哭喪著臉站起來道:“你們是否弄錯了,我是美國人,也是反對古巴政府的,雖然我不知默金是誰,但只要是古巴的敵人,我就和他站在同一線上,我……”
  矮漢面無表情地道:”你既是反對古巴,怕什么呢?難道不想离開這里嗎?”
  艙內各人舒了一口气,假若談判破裂,劫机者首先要殺的人自然先是古巴的運動員,那會拿個黑人來開刀。
  凌渡宇隱隱感到不妥,這類交易通常是各走一步,一是整批人釋放,沒有理由只放一人,難道會是逐一釋放,他也想不到找上這黑人的理由。
  他對今次劫机分子要求釋放的默金完全未有所聞,這代表了默金的名气并不響亮。這樣勞師動眾的劫机,為的就是一個未為所聞的人,究竟原因何在。
  他心中升起一股陰云。
  艙門打開。
  黑人走了出去。
  眾人除了凌渡宇外,都輕松了起來,沒有人希望善良無辜的人被殺害。。
  “轟……”
  机槍聲震天響起。
  一聲凄厲的慘叫從艙外傳入來。
  眾人大惊望向艙口,矮漢手中提起的自動武器火光閃現,向艙外狂掃。。
  一時惊叫聲和怒罵聲,哭叫聲響遍整個艙內。
  大部分旅客縮到椅底里去,部分大膽的人憤怒得站起來。矮漢冷靜地提著冒煙的自動沖鋒槍,回過頭來,槍嘴對著站起來的人。。
  站起來的人,在威嚇下逐一坐回椅上。
  尖叫的人停止了尖叫。
  一時艙內靜至极點,只有緊張急促的呼吸聲此起落。
  沒有人明白劫机者為何要槍殺一個黑人,要威脅古巴政府,自然應向古巴人開刀。
  事情并非表面那么簡單。
  凌渡宇沒有像其他人般站起來叫罵,他冷靜地坐在位子里,分析著整個形勢。
  劫机分子開始殺人了。
  一開始了屠殺,殺人的狂性會像瘟疫般蔓延開去,使殺人者完全喪失了理智。
  下一個會是誰?
  他一定要制止這批狂人。
  救人要緊,把自己會否落在古巴政府手內這一考慮置諸一旁。
  時間逐漸溜走。
  矮漢獰笑數聲,眼光在旅客群中巡視,可怜的人質紛紛垂下頭來,有人忍不住哭了起來。
  凌渡宇霍地站了起來。
  一時机艙內近百對眼睛齊集中在他身上。
  凌渡宇傲然道:“不用找了,就是我吧。”
  矮漢愕然,沉默了數秒后,冷笑道:“好!要充好漢,就讓你提早報到。滾出來,記著把手放在頭上,不要有任何動作。”
  凌渡宇側身离座,當他經過那教練時,后者眼中透射出對他的佩服和崇敬。
  凌渡宇的義憤激起了一個老人的勇气,站了起來,高喝道:“要殺便把地們全殺掉吧!"“轟!”
  老人整個人給拋回椅背去,軟泥般滑落椅上,兩眉間血肉模糊。
  惊人的准确槍法。
  惊人的殘酷手段。
  矮漢右手持著沖鋒槍,左手緊握著一支手槍,槍口仍在冒煙。
  凌渡宇的手放了下來,准備前扑,可是矮漢的槍嘴轉向他的眉心,使他把動作像電影的凝鏡般停頓下來。
  槍聲的余響仍在眾人耳際內轟鳴。
  沒有人敢吭一聲。
  沒有人怀疑或挑戰他們殺人的決心。
  矮漢嘿然冷笑,道:“把手放回頭上,乖乖地走過來。”
  凌渡宇深深吸了一口气,把手放回頭上,緩步向守著艙口的矮漢走去。
  凌渡宇終于來到艙口。
  机外新鮮空气和微風拂進,使他精神一振。
  矮漢移到他身后,低喝道:“滾出去。”
  腰脊處微風襲体。
  他知道對方想伸腳把他撐出艙口,讓他滾落舷梯,加以射殺。
  這是他的机會。
  他的身邊猛然下縮側跌,手臂一夾,恰好把矮漢的腳挾在肋下,跟著腰勁一帶,矮漢失去平衡,向前仆過來。
  凌渡宇一手劈跌他的手槍,另一手鎖喉,摟著矮漢向駕駛艙的方向圓球般滾去,矮漢亦是技擊高手,拼命反擊。
  其他大漢喝罵連聲,卻不敢盲目射擊。
  糾纏間凌渡宇一下膝撞,命中矮漢下陰。
  矮漢悶哼一聲,全身痛得痙攣起來。
  凌渡宇一手搶過他的自動步槍,槍嘴抵著他的下顎。
  所有事發生只在數秒之內,其他劫机大漢赶到前時,形勢已逆轉。
  凌渡宇這時面向著艙尾的方向,和艙內五名如箭在弓的持槍人成為對峙的局面。
  凌渡宇喝道:“不要動,你。。”
  話猶未已,背后駕駛艙門傳來一下輕響。
  凌渡宇大叫不妙,待要把矮漢拖迸座位,以應付腹背受敵之局。
  頸項一緊,异變已起。
  黑索靈蛇般纏繞著喉頸處,猛然內收。
  凌渡字連罵自己窩囊的時間亦來不及,眼冒金星,呼吸頓止。。
  他又想起那動人的美目。
  一股無情大力把他一拖,失去平衡,側跌地上。
  跟著肋協間一陣猛痛,手中的槍脫手而去。
  拖力來自繞頸的長索,肋脅則是受到矮漢的反擊。
  冰冷的槍管抵著他的太陽穴。
  那披紗女子冷靜地道:“不要節外生枝,默金快放出來了。跟著道:“德馬,你太魯莽殺人了。”
  凌渡宇肚腹重重中了一腳,滾了開去,直滾到座位的椅腳,勢子才停下來,這當然是矮漢在拿他泄憤。
  張開眼,恰好見到那條黑索被美女纖長的玉手圍繞在那動人蠻腰處。
  女子風姿綽約地站在打開了駕駛室門處,俏面藏在臉紗里,只不知那張臉孔是否挂著對手下敗將的不屑?
  凌渡宇升起揭開她臉紗的沖動。實在想不通這樣柔弱的女子,為何擁有這樣神乎其技的鞭法和那樣惊人的力量。
  矮子臉色陰沉站在另一邊,一面悻然不忿之色,顯是絕不服气。
  美女淡淡道:“先放其他人,只須留下運動員和飛机師。”
  看來她對矮子德馬的手段,并不滿意。
  凌渡宇一顆心直往下沉,只望古巴方面沒有人認得他,如果禱告有效用,那他每一句禱文都將會和這個希望有關。
  矮漢德馬低喝道:“站起來!听到沒有,我說站起來。”
  凌渡宇裝作很艱辛地站起來。
  沒有人知道他惊人的体質和抗打力量足可使他發動最強力的反擊。
  這次他的目標將是俏佳人。
  矮漢喝道:“將手放在頭上,坐到座位去,你將是最后被釋放的人。”
  凌渡宇心中一喜,只要不把他交給古巴政府,他仍有逃生的机會,這下他又暫時打消了反抗的念頭,他暗忖矮子對他動了殺机,故意騙要釋放他,其實只是如貓捉鼠般玩弄他。
  他藝高人膽大,淡淡一笑,乖乖在一角孤零零地坐下。
  那美女透過面紗,靜漠地凝視著他,不知心中轉些什么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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