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
第九章 御神器


  在平靜、單調和艱苦的四天旅程后,來到了木祖克沙溝東南角,開始進入這奇异的區域.默金曾告訴他,木祖克是最古老沙漠的部分、變化多端,這不單是指忽來忽去的風沙和暴雨,還指它多樣性的地貌。
  在以千計的年月前,阿拉伯民族曾在這區域內建設了有規模的城市,后來隨著天气的劣化、火山爆發、城市被廢棄,最后成了沙漠中的廢墟,成為豺狼出沒的處所。
  凌渡宇想起圣女對默金的咒語,咒他死后尸骨為豺狼分食,禁不住打了個寒噤。
  大隊人馬每天重复的睡覺、走路、迸食和祈禱,再沒有其他的事可做。
  在這孤獨的天地里,敵人的威脅變成了遙不可触的東西。
  圣女依然是那么沉著、飄然。通過了御神器,她運用發人類潛在的龐大能源,變成了不吃人間煙火的女神,就像黃金世紀里的神人。
  默金的情況愈來愈坏,凌渡宇要和他共乘一駝,扶持著,他才能繼續旅程。
  第五天近黃昏時,他們來到一堵橫亙的山丘前。
  眾人沿著山丘而行。
  里奧道:“這是木祖克隘口,是從東南方進入木祖克唯一通道。”
  凌渡宇升起不安的第六感覺,在隘口的另一邊,橫著令人震怵的危机。
  凌渡宇道:“還有多久才可穿過隘口?”
  里奧道:“再走上兩個小時,入黑后可以穿過,進入魔鬼之心大峽谷。”
  凌渡宇道:“假設有人在那里伏擊我們,有沒有机會逃走。”
  里奧愕然道:“這不大可能吧!我們比白狼最少早了一天。”
  默金沙啞地笑起來,咳著道:”假若白狼連夜急赶,不信他們迫不上你這班來游山玩水的人儿,哈……”又咳起上來。
  里奧道:“這必須白狼清楚知道我們的目的地,才可赶在我們的前頭。但這是极端的秘密,即管在族里,亦有圣女、德馬和我知道。”
  凌渡宇一想,這也是實情,連忙把這個想法拋開。
  太陽下山后,气溫急轉直降,東北風猛力刮著,把塵吹得飛揚半天。
  他們的速度被迫放緩,延遲了個多小時,才來到丘陵的斷裂處,木祖克隘口。
  峽谷深進,兩旁高山陡峭,地上舖滿礫石和鵝卵石。
  兩邊一塊塊巨岩幽靈般豎立著,一副請君人內的模樣。
  圣女傳下命令,在隘口外扎營。
  這并不是原來的計划,只因風沙阻延,誤了行程,被迫在隘口外休息。
  風沙愈來愈急,到了午夜,老天嘩啦啦下起雨來,打得帳幕“的咯”作響。
  駱駝歡欣曝叫,仰頭張口,讓雨點直接流進干涸的喉嚨。
  在沙漠這么多天,還是首次遇上下雨,感覺分外新奇。
  默金精神好了一點,坐了起來,喝著里奧燒給他的甜茶,一面和里奧高談闊論。
  凌渡宇驀地面色凝重起來。
  里奧不解地望向他,還未說話。
  帳外傳來尖銳的叫喊,跟著是一下槍響,接著四方八面都是人聲和槍聲。
  里奧面色一變,一把抓起形影不离的沖鋒槍,沖了出去。
  凌渡宇一手拿回自己的武器,一手扶起默金,倉忙走出帳幕外。
  槍聲和喊殺聲四起,駱駝狼奔鼠竄,戰士們不斷倒下。
  敵人在明顯的壓倒性优勢里。
  一群人向他直奔過來,里奧一馬當先道:“我來掩護,你兩人和圣女先走。”
  凌渡宇急道:“圣女在那里?”
  里奧道:“沒時間了,跟我們來。”
  這群戰士當先開路,在黑暗里向前進。
  戰士一個個倒下,鮮血隨著雨水吸進沙內,不留下一點痕跡。
  當他們來到峽谷口時,只剩下了二十多人,大半帶著傷。
  一個纖長的黑影從峽谷跳了出來,凌渡宇本能提起步槍。
  里奧急道:“不!是圣女。”
  圣女依然是那樣气定神閒道:“隨我來,探到了一條路。”槍聲愈趨激烈,雨勢卻慢了下來。
  里奧把身上的兩個羊皮水羹搭在凌渡宇肩上,又把一條盛滿干糧的袋扎在他的腰間道:“圣女不要這些,我們些凡人卻不可一日無之。”
  凌渡宇愕然道:”你不走嗎?”
  里奧肅然道/這并不是阿拉的安排,假若全部人都要走,便一個也逃不了,但只是三個人走,阿拉會保佑你們,朋友珍重了。”
  里奧大喊二聲,眾戰士隨著他,當先往峽谷內沖去,槍聲如雨般密集。
  圣女道:“隨我來!”往峽谷的一側竄去。
  凌渡宇一把架起默金,緊隨而去。
  四個小時后,他們遠离了這令人心神顫動、血雨腥風的魔鬼峽谷。
  天色漸明。
  他們在山區內推進,圣女在前帶路,裊裊停停,有若仙人引路。
  最后圣女在一隱蔽處停了下來。
  凌渡宇放下昏迷了的默金,疲倦欲死,閉上雙目在不斷喘气。
  一只纖手搭在他寬闊的肩頭。
  凌渡宇張開眼睛,接触到圣女清澈的美目。
  凌渡宇把手搭在圣女的手背上,感到生命在晶瑩的肌膚下堅強地跳動。
  圣女仰首望向漸白的天色道:“快天亮了!我們只能在晚間赶路。”
  凌渡宇感受著這般的溫馨,欲閉目休息,又舍不得把眼光從圣女的臉上移開。
  圣女垂下頭道:“默金的生命快完結了,我感覺得到。”
  凌渡宇歎了一口气,道!”昨晚那場豪雨救了我們.假若我們進入峽谷,肯定是全軍覆滅的命運。究竟敵人是誰。”
  圣女道:“我看到了白狼。”
  凌渡宇愕然道:“他怎能赶在我們前頭?”
  圣女縮回了纖手,站起身來,走到默金身前,仔細地察視,好一會才轉過身來道:“有人告訴了他我們的目的地。”
  凌渡宇失聲道:“一定是德馬,在死前出賣了我們。”
  圣女道:“我們的處境很危險,白狼一定不會死心,不知他知道了多少。德馬是知道大約的地點的。”
  凌渡宇道:“你是大羅金仙,几個凡人也應付不了嗎?”
  圣女第二次露出動人的微笑道:“我只是個小羅鐵仙,否則又那須找尋那御神器,唉!如果默金能遲多几天偷走御神器,人類的歷史可能會改寫。”這是她第一次開玩笑。
  凌渡宇默言無語,他想到白狼,也想到尼均。
  假設他是尼均,一定會在默金离開木祖克沙漠時截擊。因為那代表默金已取到御神器,才會离開。
  唯一的优勢,就是尼均并不知道他們悉破了他謀,這還得多謝白狼,否則也不會有尼均方面的人現身。
  另一個問題是那神石。
  或是白狼知道神石是啟動御神器的工具,特拉賈人就休想從他手上把神石奪回來。
  這么多難解的死結橫亙在眼前,使一向足智多謀的他,也有點束手無策。
  不過他絕不气餒。
  “气餒”這兩個宇永不存在他的思域內。
  當天黃昏后,默金醒了過來,精神出奇地好。
  他站起身來,活動著筋骨。
  圣女放下臉紗,抵擋著他灼熱的眼光。
  三人在婉蜒崎嶇的山路上緩緩而行,目的地是山區內廢棄的荒城,一個位于有“魔眼“之稱的火山下的隱蔽處所。
  荒城依山勢而筑,長年受到風沙的吹襲,只剩下隱約可辨的泥牆和土坑。
  据默金估計,最遲明天晚上,應該可以抵達荒城。
  在赶路途中,不時遠遠看到圖雷阿的戰士,為了隱藏行蹤,需要不時繞圈子,行遠路,整個晚上只是推進了四、五公里。
  太陽出來前,他們找了一個洞穴,躲了進去。
  默金興致极好,不停地述說他百多年的偉大歷史。
  圣女坐在一角,俏臉隱在臉紗后,不露半點聲色。
  凌渡宇做了唯一有反應的觀眾,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訕。
  說話間,默金忽然停了下來,張口結舌地望著洞穴外,眼中射出惊俱的神色。
  凌渡宇轉頭望去,也嚇了一跳。
  一頭粗壯的豺狼靜靜地站在那里,頸項的毛箭豬般豎了起來,閃著綠焰的眼睛,緊緊盯著他們三人。
  他知道默金的恐懼。
  他恐懼圣女的詛咒成為事實。
  凌渡宇拾起石頭,用力向豺狼擲去。
  豺狼一縮避過石頭,盯了他們几眼,掉頭走了。
  凌渡宇走出洞外。
  默金跟了出來,細察地上的沙石,指著地上的爪印道:“不止一頭,一、二、三,至少有三頭。”
  凌渡宇安慰道:“這是很平常的事吧!”
  默金把頭猛搖道:“不!豺狼等閒不會接近生人,它們是嗅死亡的气息。”
  默全走到一角,雙手環抱膝頭,瑟縮在一角。
  三人一路逃亡,默金和圣女始終無一語交談。
  午后、太陽的熱力透進洞來。
  圣女不用休息,成為了在洞外放哨的最佳人選。
  凌渡宇走出洞外,向圣女問道:“外面的情形怎樣?”
  圣女道:“沒有异樣,像沙漠的平靜。”
  凌渡宇壓低聲音道:“默金的情況很不妙,衰弱得怕人。”默金的時好時坏,使他大感頭痛。
  圣女道:“無論如何,今晚我們要到魔眼山去。”
  凌渡宇回頭看了正在閉目的默金一跟道:“他呢?”
  圣女盯看默金,好一會才長長歎息道:“你以為他可以活過今天嗎”
  凌渡宇虎軀一震。
  他和默金一番患難,建立了真摯的感情,生离死別,當然感到難過。
  默金忽地睜開眼睛,沙啞著叫道:“你……你過來。”
  凌波宇走了過去,在他身旁蹲下道:“怎么了。老朋友。”
  默金道:“扶我到洞外。”
  凌渡宇把他挽扶起來,來到洞外,在一塊大石旁,讓他坐下。
  這處恰好是山腰的位置。
  茫茫的沙漠在山區外無限地延展,陽光映射下。如若廣闊無邊的金色汪洋。
  默金道:“小凌,你代我告訴她,從第一眼看到她開始,直到今天,我只愛她一人,只夢見到她一人,可是我卻沒有后悔偷走了御神器,只有那樣,她才會永遠記著我。
  哈……記著,死后不要把我埋在土里,我怕黑,哈哈……”
  凌渡宇哭笑皆非,一陣感動。
  默金坐直了身子,极目眼前廣闊奇异的天地,喃喃道。“生命真是美麗!”
  身子一軟,挨倒石上。
  凌渡宇心中一凜,伸手探他鼻息、已沒有了气。
  他活了一百五十六年,終于在他獲得生命力量的同一地點,走到生命的盡頭。
  凌渡宇回頭,圣女站在他身后。
  他想說話,卻說不出來。
  圣女道:“不用說了,我听到他說的每一個宇。”
  她來到默金身旁,伸手溫柔地撫摸默金滿布皺紋的老臉,低聲道:“自你從我父親處買了我后,我沒有一刻喜歡過你,除了這一刻。”
  將擺放默金的尸体的洞穴口用石頭和干枝封起來后。凌渡宇和圣女趁著月色,在山路飛快奔馳,往魔眼火山下的荒城進發。
  兩個小時后,魔眼火山矗然挺立在正北方。
  凌渡宇和圣女兩人加快了腳步,三個小時后,荒城出現在山脊的另一面。
  明月高挂天上,洒下了金黃的清光。
  荒城的土縱橫交錯,織成大幅的美麗囪案,蜘蛛网般籠罩著火山的山腰,表現了人類文明活動留下來的歷史痕跡。
  廣闊的天地里,不時響起豺狼的曝叫,粉碎了山區的宁靜,使人感到危机四伏。
  晚風呼呼吹來,寒意襲体。
  凌渡宇停下腳步,用心重溫默金告訴他的收藏地。
  凌渡宇呼了一口气道:“御神器會否給人拿走了?”
  圣女搖頭道:“不!御神器一落人手,或附在人身上,我都會生出感應,所以當默金愉了御神器后,我一直追了他几十天,御神器的确是奇妙的東西。”
  凌渡宇道:“白狼在哪里?”圣女道:“白狼在這里。我感覺到他的存在,德馬,你怎可幫助你的敵人。”
  凌渡宇道:“怎么辦、一拿到御神器,他會現身搶奪。”
  圣女淡淡道:“把御神器拿到手后,我們立即逃走,一切听從阿拉的安排。”
  凌渡宇一手拉著圣女的玉臂,阻止她的行動,沉聲道:“一直以來你都是神,在這一刻卻變成了人,現在由我安排》。”
  圣女幽幽道:“我一直都是人,中間償過暫時克服了生老病死,發展人類‘神’的一小部分吧了。你現在有會么辦法?”
  凌渡宇道:“白狼從德馬處盡悉一切,但必然未知道藏寶地點,這是他的最大弱點可大加利用。”
  “首先,為了使我們安心把御神器找出來,他是不會把人手布置在荒城里,而只會躲在能監視整荒城的最佳地點……,’指著魔鬼火山口,續道:“就是那火山口,那是可俯察整個荒城的位置,只需三十分鐘便可以到達荒城最邊緣的位置。”
  圣女道:“你的分析很透徹。”
  凌渡宇道:“現在你先找個地方隱藏起來,監視著荒城的動靜,我獨自一人裝作拿了御神器,然后全力逃走。你看准机會,趁白狼追捕我時,潛了過去,取御神器。
  我看幸運的話,你可以在近火山口處找到神石,我不信白狼這貪婪的強徒會抬著那神石來追我。”
  圣女眼波閃一閃道:“這樣對你太不公平了。我只是坐享其成。”
  凌渡宇道:“放心,比白狼凶悍狡猾十倍的人我也應付過。”
  圣女道:“可是這里是你不熟悉的沙漠。”
  凌渡宇道:“以前是,卻非現在,我對沙漠比對我的女人更熟悉。現在留心听著。”
  他簡單明确地把藏御神器的地點指示出來,面對著荒城,自然比默金的沙上談兵容易得多。
  圣女道:“我們在什么地方會合?”
  凌渡宇笑道:“你吸收了黃金時代整個文明的精粹,變成乘云气、御飛龍、逍遙于四海的真神后,那怕找不到我這凡人,說不定還可使我成仙。”
  圣女眼中閃動著光芒,慢慢地俯前來,櫻唇輕輕在渡宇面頰一印,詐合又分。
  香唇溫潤丰腴。
  凌渡宇閉上限偏,夢幻般道:“雖然不能在我嘴上奎唇印,唇印卻永遠留在我心里。
  ”
  一振精神,提槍走下山坡,往山坡另一端的荒城大步走去,沒入頹牆的暗影里。
  十分鐘后,凌渡宇猛地從荒城處跳出來,往另一個方向迅速跑去。
  同一時間人聲鼎沸,數以百計的人從火山口處現身出來,瘋狂地追下。
  凌渡宇的估計完全正确,只不知他對自己逃走的能力,估計是否也同樣正确無誤。
  凌渡宇努力往山區竄逃。
  白狠不愧是一流的追蹤高手,始終緊躡著他。
  圖雷阿戰士兵分多路,從不同的方向向他包抄。
  凌渡宇首次覺得天上的月光很討厭,若非她慷慨照明,逃走的机會至少大上一半,還有個多小時便天亮了,那時天地之大,也無藏身之所。
  想到這里,他忽地想到默金藏尸的山洞,他們用石頭把洞封閉,或者可以暫時瞞過迫兵,待白狼走過了頭,可以轉回去和圣女會合。
  他借著山勢;岩石的遮掩,朝山洞奔去。
  机槍聲不住響起,使他的逃走更是困難,若非在在山內,他的背脊恐怕已開了十來個彈洞。
  他不能采取直線逃走,敵人愈追愈近,有一個時間,最近的圖雷阿戰士只在三百米許外的距离,迫得他回身開火,阻截追兵。
  幸好阿拉尚和他站在一邊,烏云蓋掩了明月,他借助那剎那的黑暗,往山上爬去。
  一忽儿后月色由暗漸明,但他已穿進了那個洞穴所在的險峭高山。
  一個小時后,轉過了一個山峽,忽然前面傳來豺狼撕打爭食的聲音。
  凌渡宇心中一涼,加快腳步。
  入目的情景使他手足冰涼。
  圣女的詛咒變成了現實。
  難道她的詛咒含有精神的力量。
  山洞的石頭被推得陷了進去,六、七只豺狼在穴前爭奪搶吃默金的殘碎肢体。
  凌渡宇悲呼一聲,自動步槍火光閃滅,豺狼在鮮血飛濺中滾地開去,沒有中槍的豺狼噬著口中的尸肉,狂逃去了。
  凌渡宇來到洞穴前,地上一片狼藉。
  這洞穴是不能再作躲藏用了。
  凌渡宇暗歎一聲,正欲离去,目光被地上一粒閃閃發光的物体吸引。
  他心中一動。拾了起來。
  正是那藏在默金肚內的追蹤器,連著一片血肉,但卻沒有被損毀。
  凌渡宇來不及拭淨,納入怀中。
  不一會大批圖雷阿的戰士如狼似虎般來到洞穴前,看到地上的狼尸和血跡,都惊疑不已,有人吹起號角:白狼出現,道:“他在那里?”眼光轉到洞穴,精神一振,喝道:“進去搜。”
  十多名圖雷阿戰士如臨大敵,分散向洞穴迫近白狼成竹在胸、昂然站在眾人身后。
  一個黑影從背后閃了出來。
  白狼的反應也很快,立時轉身揮動槍柄,可是他更快,腰腹處一陣劇痛,中了對方一下膝撞,對方猛劈他持槍的右手,步槍脫手掉在地上。
  白狼左手給對方一扭一拖,不由自主隨對方向后退去。
  白狼狂叫一聲。
  他的手下愕然回身。
  恰好見到白狼猛地一掙,脫去對方的掌握。
  對方惊惶下一個轉身跳下斜坡,從石隙問野獸般逃去。
  白狼鐵青著臉,狂叫道:“快追!”
  手下蜂群般追去。
  白狼看著對方逃走的方向,面上現出猙獰的笑容道:“想制服我,沒有那么容易吧。
  ”
  他的一個手下道:“他逃往隘口那邊。”
  白狼狂笑道:“阿拉保佑我們,立即吹響號角,通知在隘口的人攔截他。”繼而面色一沉道:“今次看他逃到那里去,我得到御神器后,圣女還不乖乖听我的命令。”
  白狼站在山頭,夜梟般長笑起來。
  凌渡宇全速沖刺,往隘口的方向奔去。
  白狼親率大軍,從后迫來。
  這是体能的比賽。
  說到逃走,凌渡宇絕對是高手中的高手。當年在非洲的黑森林,他受到最凶悍的瑪雅族人的千里追殺,最后終于逃了出來,還擊敗了他們著名的巫王。
  他把呼吸調節到強勁有力的節奏,靈敏地注視四面八方的每一個細節,利用岩石和山勢,避過白狼無時或停的槍擊。
  他穿過了一個山坡后。
  赫然望見對面山上漫山遍野都是圖雷阿戰士,最少也至五百人,對付這樣的雄師,連螳臂擋車也說不上。
  逃路全被封鎖。
  凌渡宇一咬牙,往橫沖過斜坡,向著茫無涯岸的木祖克沙漠奔去。
  白狼眼也瞪大起來站在一塊高聳的岩石上,遠眺著离開山區逃往沙漠的凌渡宇,陰惻惻地道:“這人簡直瘋了,給我牽駱駝來,我要一寸寸肉把他割下來,記著!我要活的。”
  眾戰士轟然應諾。
  太陽從地平線冒升起來,万道光芒剎那間照亮了昏暗的沙漠。
  凌渡宇咬牙切齒的在滿布礫沙的地上急奔,接近体能的极限。
  白狼的駱駝隊從后漫山遍野地追赶上來,离他只有二千多米。
  距离迅速拉近。
  凌渡宇逐漸接近對方槍擊的范圍內。
  凌渡宇發力加速,熱汗從額頭上滾流下來,喉嚨炎火般在燒灼。
  凌渡宇狂叫一聲,停止了沖勢,回轉身來,舉起自槍,作最后一擊。
  要死也要死得像樣。
  敵人放緩了駱駝,慢慢迫近。
  凌渡宇昂然對著迫近的千多名圖雷阿戰士。
  長號響起。
  白狼舉起步槍,瞄准。
  凌渡宇也舉起槍,只要殺掉白狼,大家便算扯平。
  白狼左右兩側各沖出十多名戰士,齊齊舉起槍來。
  只要多走二百米,兩方便進入射程內。
  百五米……一百米;奇异的聲響從凌渡宇后方傳來。
  眾人一齊愕然。
  只有凌渡宇歡叫一聲,整個人俯伏沙上。
  尼均方面的人終于來了。
  他先前把默金遺下的追蹤器塞在白狼的腰帶里,故意讓他逃脫,又引白狼追出沙漠,在旁虎視眈眈的尼均自然以為默金已得到了御神器,連忙出動,不過凌渡宇仍是覺得他們來晚了。因為他現也成了戰場上的一分子。
  十二個黑點在西北的天際迅速擴大,變成十二架直升机。
  白狼早有前車之鑒,狂叫一聲道:“散開備戰,拿火箭炮。”
  千多名戰士潮水般散往四方,狼奔虎跳,場面混亂不堪。
  直升机剎那間迫近,裝在机身下的机槍炮連珠彈發。
  在煙屑火藥里,圖雷阿人紛紛倒下。
  激戰展開。
  凌渡宇乘机向著荒城的方向走去。
  一架直升机在空中攔腰爆斷,化作一條火柱,沖向地下。
  轟隆聲和彈擊聲不絕于耳,濃煙彌漫戰場。
  尼均不顧一切地進行屠殺和強搶。
  白狼的反擊力亦絕對不可輕視。
  兩只吃人的惡虎互斗起來。
  當凌渡宇潛回山區時,第三架直升机爆炸了開來。
  凌渡宇在山區里飛步走著,當他走進了一個峽谷口時,只見一個人正向著他奔來。
  他吃了一惊,定睛一看,原來是圣女。
  圣女看到了他,加快了速度,沖了過來,凌渡宇自然一伸猿臂,把她摟個正著。
  圣女仰起俏臉,關切地問:“我以為你死了。”
  凌渡宇道:“拿到了沒有。”
  圣女道:“拿到了。”探手人怀。
  凌渡宇阻止她道:“不用了。找到神石沒有。”
  圣女道:“不知道,我心急著要尋你……”
  凌渡宇感激地道:“好!我們回去,神石一定在火山口旁。”
  火箭炮彈帶著一條長長的白煙,擊中了第五架直升机。
  其他七架飛机立時加強了攻擊,鮮血染紅了黃沙。
  白狼叫道:“孩儿們,退回山區里。“圖雷阿人且戰且走,向山區散去。
  直升机楔而不舍,御神器是志在必得之物,如何肯放過他們。
  尼均在直升机上用望遠鏡看地上奔逃的圖雷阿人。
  煙火下,加上阿拉伯人的長袍,根本沒法子把默金認出來。
  尼均下令道:“加強攻擊,元首說過不惜一切,也要得到這令人長生不老的奇物,就算多殺一万個人,也是小問題。”
  直升机的炮火更緊了。
  “轟隆”第六架直升机俯沖時被地上的槍彈擊中,失去了平衡,一頭栽迸黃沙里,爆起了一天火光。
  尼均罵道:“媽的!一定要在他們溜進山內前把他消滅,再逐條尸搜。”
  敵人的強大反力,使他大出意料之外。。
  凌渡宇回到荒城時,体力透支,使他不得不倚著泥牆。頹然坐了下來。
  圣女溫柔地遞過水囊,灌他喝了几口。
  凌渡宇滿足地閉上雙目,胸口急促起伏。
  好一會張開眼睛來,圣女凝視著他,眼中的神情非常复雜,不似往日的清平無波。
  凌渡宇柔聲問道!“想什么?”
  圣女搖頭,歎了一口气。
  秀臉划過一絲哀愁;輕輕道:“為什么美麗的時刻總是短暫?”凌渡宇不知怎樣回答,抬頭望向高高在上的魔眼火山口道:“如果白狼帶了神石來,神石一定在上面。”
  尼均罵道:“該死!他逃進山區里去了。”他凝視著儀器板上的紅點,逐漸移向魔眼火山的方向。
  他的一名手下道:“怎么辦。”尼均想了一會道:“他們最多只剩下十多人,我們繼續追去。”
  机師道:“我們的燃油差不多消耗盡,再下去便不能作回程飛行了。”
  尼均斷然道:“就地降落,八個人隨我去追蹤默金,其他人留在原地,和我們保持聯絡,隨時支援。”
  圣女道:”看你累成那個樣子,再休息一會吧,白狼自顧不暇,那還有心情理會我們,況且我方的人總會赶來。”
  凌渡宇道:“休息了兩個多小時了,來!我們上去。”
  太陽向地平線沉下去,發出千万道霞光,迷人凄艷。
  天色昏暗下來。金星高挂在西方的星空。
  沙漠悠長的白天到了落幕的時刻。
  太陽讓位予明月。
  月光又大又圓,清光洒下荒城,把天地融人金黃的色光里。
  荒城夜月,照亮了登山的山徑。
  魔眼火心平圓的頂部,屹然聳立,俯瞰著千万年撒哈拉大沙漠的盛衰變化。
  凌渡宇和圣女兩人穿過荒城,默默往火山口走去。
  被熔岩侵蝕的山坡,凹凸不平,他們小心走著,否則掉下陡峭的坑坡,便麻煩了。
  他們仔細地搜索。
  凌渡宇低呼道:“你看。”
  圣女道:“是足印,直通往火山口。“凌渡宇道:“我們估計沒錯,”你看這道痕跡,是重物在地上拖曳造成的。”
  兩人心情大佳,急步往上走去。
  半個小時后,火山口映人眼帘,在三百多米之上。
  在离成功如此接近的一刻時,可怕的事發生了。
  強烈的電筒在四周亮起,把他們兩人籠罩在交集白暈里,纖毫畢露。
  男子的聲音高叫道:“不要動,你們被包圍了。”
  凌渡宇渾身一震,把提起步槍的動作硬生生停下來,他實在大疲倦了,影響了他對危机的靈覺。
  圣女沒有攜帶武器,靜俏俏地站在那里。
  另一男子的聲音贊歎道:“天!這姐儿真美。”完全忽視了圣女的危險性,應付當日在机上犯的錯誤一樣。
  九名大漢從四周的凹坑現身出來。
  尼均來到凌渡宇身前六、七米處停下來,他深知凌渡宇的危險性,不敢向他走近。
  尼均道:“擲下武器。”
  凌渡宇拋下武器,故意道:“她只是個弱女子,不要傷害她。”
  尼均道:“她是劫机分子,是嗎?”另上大漢走前,一腳踢開他的武器。用槍指著凌渡宇的太陽穴。
  尼均笑了起來道:“默金在那里?他應該在附近。”
  凌渡宇道:他在你身后。”
  尼均自然地轉身望向后方,眾人的眼光亦緊跟過去。
  圣女動了。
  她的手一動,黑索由腰間飛出。
  那速度遠超過人類的肉眼,劈啪兩聲,兩名站近的大漢慘嘶后退,被鞭抽中人身最脆弱的部分一一一他們的眼睛。
  同一時間凌渡宇一矮身,避過了槍嘴,一時正中對方的肋骨。順手把對方的自動步槍搶了過來。
  尼均一听己方的人慘叫,已知事態不妙。轉身欲掃射。黑索像地獄來的勾命,毒蛇般纏著他韻頸部。
  大力一拉,打著轉向旁倒去,步槍失了准頭,誤中兩名提槍待發的大漢,鮮血飛濺下向后倒去。
  凌渡宇手上的步槍早轟然響起,余下三名大漢猝不及防下,紛紛倒在血光下,直向山坡滾下去。
  凌渡宇用槍柄向身旁的大漢重擊了一下,對方昏倒后亦向下滾去。
  形勢逆轉。
  凌渡宇來到跪倒地上的尼均面前,冷笑道:“老朋滋味怎樣?”
  均獰笑道:“不要這么高興”
  凌渡宇心中一凜,一槍柄把他打暈。
  尼均滑下山坡,一個通訊器在身上跌了出來,跟著直滾山下。
  凌渡宇憤然道:“這老狐狸通知了人來,快!”當先往山口走去,現下唯有趁對方直升机來到前,搶先到火山口運走神石。
  兩人來到火山口的邊緣。
  著名木祖克尼沙漠的魔眼。
  內里死寂如墳墓,一點生气也沒有。
  “圣女!”
  白狼的嘶叫聲從另一邊傳來。
  兩人駭然望去。
  滿身鮮血的白狼獨自一人站在二十多米外的火山口旁,右腳踏著物体,正是久違了的神石。
  圣女“哦!”一聲叫了起來。
  凌渡宇想扑過去。
  白狼一提步槍喝道:“不要過來,否則我把這鬼東西推下去。”
  女回复了平靜,淡然道:“你想怎樣?”
  白狼仰天一陣獰笑,說不盡的蒼涼,叫道:“我要怎樣?我的兄弟不死則傷,就為了你這女人和這鬼東西。”
  圣女道:“這不是鬼東西,這是神留下來的東西,毀滅了它,触犯了諸神,你將永世不得超生。”
  白狼呆了一呆,顯然從沒有想過問題這么嚴重,聲音低下來道:“我不信!”
  圣女踏前了几步,把他們的距离縮短。
  凌渡宇故意站后了几步,減輕白狼提防之心,他知道圣女希望到達黑索可及的距离。
  圣女柔聲道:“想想我的青春和美麗,只有神才能賜与。”
  她這几句提醒了白狼,使他不由自主把目光集中到她的臉上。
  在月色下,圣女更是美艷絕倫。
  白狼眼中出現茫然的神色,望著眼前這朝思暮想的女人,哺哺道:“你真美,比我夢中見到的你,要美上十倍、百倍。”
  圣女蓮步柵柵,緩緩寶前。
  圣女嘴唇輕顫,卻沒有發出聲來。
  白狼道:“你說什么?”
  圣女再踏前一步,便可以發鞭了。
  “軋!軋!軋”
  天空響起連串的机槍聲。
  白狼胸前血光飛濺,慘叫一聲,跌倒地上,剛好撞在神石上。
  白狼再一聲慘嘶,連著神石,一齊滾落火山口。
  慘叫聲由大變小,顯示白狼迅速下墮。
  圣女悲叫一聲,想跟著扑下去,凌渡宇走上前來,攔腰抱個正著,向一道低坑滾去。
  四周火花迸閃。
  子彈驟雨般打在他們适才立足的地方。
  六架直升机分成三架一組,怪鳥般在黑夜里沖了出來,在火山口上盤旋。
  強烈的射燈直照下來。
  凌渡宇用身体覆蓋著圣女。
  這時逃也不是,留也不能。
  敵人處于完全的优勢。
  “隆!”
  山搖地動。
  巨響從火山口底部傳來。
  跟著發生的事,使人完全來不及反應。
  一股紅色光柱從火山口射出,一下于整個火山口上廣闊的空間全為血紅的光芒所籠罩。
  六架直升机發出閃電般的光輝,跟著机身轉為白色,由白色轉作透明,像蜡般熔解,化成光點洒下大地。
  四周熱得要命。
  凌渡宇兩人目定口呆,看著眼前的惊人變化。
  血紅的強光逐漸收縮,變成籠罩著火山口里許方圓的空間。
  神石通体發出白光,在紅光里緩緩從火山口處升了上來,像有只無形的手在托著。
  神石停在半空中。
  圣女噢一聲叫了出來,她怀內飛出么道光芒,緩緩在飛往空中的神石。
  御神器。”
  凌渡宇心中閃過靈悟,他忽然明白到當年為什么御神器會脫离神石,跌在一旁,明白了為何默金取得神石和御神器后,不能把御神器嵌回去。
  因為神石的能量已用蓉。
  當神石載著御神器在宇宙里經過千億年的旅航后,重回地球,能量接近耗盡的階段,當圣女吸收了剩下的能量后,它其實已變成廢物,但冥冥中自有安排,現在神石在鬼推神助下,從火山內重新吸取了新的能量。
  神石又活了過來。
  它會怎樣做?
  御神器從神石的上方,緩緩嵌進了去。
  圣女跪了下來,悄臉發著圣洁的光輝,仰望著天空中的神跡。
  剎那間凌渡宇感覺到心靈內那無窮無盡的世界,無有盡頭的偉大能力。
  假設那能源是個大海,人類畢生只運用了其中的一滴半滴。
  在千億年以前,曾經有個黃金的時代,人類充分地運用全部能源,成為活著的神人。
  可惜极度的發展,引致精神和物質的不平衡,招致了不可挽回的滅亡。
  它們的事跡,被地球的种族以不同的神話記載了下來。
  希腊的眾神,中國的天庭,埃及的諸仙,印度的神話,剎那間凌渡宇看到諸神的世界。
  逸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膚若冰雪,綽約若處于不食五谷,吸風飲露,乘去气,御飛龍,邀游四海之外。
  任何言語也無法形容其中的万一。
  “蓬!”
  神石載著御神器,化作一道彩霞,消失在九天之外。
  它回去了。
  回到天夕卜。
  繼續那永無休止的旅程。
  或者有一天,當它遇上高度智慧的生命,會把它活過來。
  把整個在地球上茁長出來的諸神文明,釋放出來。
  讓她為宇宙增加生命的姿采。
  后記圣女指著山丘的遠處道:“走過這里,便是通往摩洛哥的公路了。”凌渡宇道:“你不再隨我走多一段路嗎。”圣女淡淡道:“去吧!你是屬于那世界的,正如我屬于撒哈拉一樣。”
  凌渡宇熟練的拍打駱駝,走了開去,又掉轉頭,回到圣女身邊,道:“我知道它為什么會回來。”
  圣女靜靜地道:“為什么?”
  渡宇道:“假設一件物体沿著球体往前行,最終有一天會繞過它,回到原來那一點上,這是一個‘封閉的二度空間’。
  “在一個‘封閉的三度空間’里,就如我們置身的宇宙,任何一個物体向空間投去,都會回到原來的起點上,因為我們的宇宙也是封閉的。”
  圣女道:“但這封閉的宇宙外是什么呢?”
  凌渡宇雙眼一翻,掉轉駱駝,急馳而去。
  塵土在他身后飛揚著。
  告別了。
  令人又恨又愛的大荒漠。
后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