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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天羊之役




  激光畫破星系的內空,由領袖一號腹部的主發射台之一射出,重重擊在黑獄人的銀河飛船尾巴處,爆起漫天能量沖擊的光雨,七彩繽紛,充滿毀滅性的美麗。
  敵艦正与雷坡武的帥艦和護航机艦纏斗著,占在上風,可是領袖一號由反空間彈出來進行偷襲,卻使他优勢盡失。
  同一時間內,愛神夫秀清發動了艦上的所有攻擊武器,導彈和激光化作千百道的煙火芒虹,准确無誤地先後射在与銀河飛艦同組作戰的兩艘無敵艦上,立時把敵人的戰陣徹底破坏了。
  銀河飛船的護罩能量驟跌了四分之一,狂暴的沖力,使她失去了控制,打著轉朝天羊太陽斷線風箏般拋飛過去。
  兩艘無敵艦更是不濟,護罩能量猛降一半,像渾体噴散著光雨芒點的煙火團般倉皇向不同方向逃去。
  同屬此一戰斗單位的其餘八十多艘劍魚戰斗艦和四百多架蝙蝠戰机,於驟失主力下成了一盤散沙,被以雷坡武為首的過千大小飛船和太空坦克盯緊,全力圍剿。
  領袖一號放過了那兩艘無敵級飛艦,對銀河艦銜尾窮追。
  這時艦上的人員才開始由宇眠箱走出來,赶往各自的崗位就位。
  姬慧芙和姍娜麗娃兩女的神經与夫秀清的愛神連接起來,全神注視著整個內空戰場的發展。
  敵人共分六組,每組由一艘銀河艦率領,其中兩組負責正面迎敵,好讓其他四組負責掃雷和清除三千多個設在行星上的導彈發射台和在空中的太空戰堡。
  當領袖一號由反空間跳出來偷襲成功後,附近的一組船隊立即赶來援手。
  打從戰事開始後,對黑獄人最大的威脅來自繞著天羊太陽三万里處運行的四台“太陽能集束鏡”,以每秒百發的速率,把能量光束激射往沒有標記的敵方船机目標處。由於她們受到太空机雷、太空堡壘和聯邦軍的重重保護,除非黑獄人能清除這些障礙,否則休想能對她們作出近距离的直接攻擊。
  這四台集束鏡的集束流,每一万里便減弱一度,到了星系的外緣區域,能量便不足一度,但仍對較小的目標例如蝙蝠戰机构成威脅,無休止地消耗著對方護罩的能量。
  在十万里的射程,假若蝙蝠戰机不能以反光束抵消集束鏡的太陽能射線,一次的直接擊中,就可把戰机擊成碎粉了。
  交手至此,來犯的黑獄軍團已損失了三百多架蝙蝠戰机和三艘無敵級飛船。
  不過聯邦軍雖有各种厲害的防御武器,仍在敵人靈活的戰術和強大的火力网下,失去了一艘母艦級飛船,二十四艘巡航艦和過百架太空戰車。
  但領袖一號卻把整個局勢扭轉了過來。
  看著向天羊太陽滾拋過去的銀河飛艦,像一頭完全失去了抗力的羔羊般,被沿途的太空堡壘、机雷、和由集束鏡射出的光束攻擊得全包裹在五光十色的能量光雨,姬慧芙、姍娜麗娃聯合愛神,在儲集得足夠能量後,激射出第二道集束流能,閃電般刺在敵艦上。
  整艘銀河號近七千米的龐大艦体像太陽般亮了起來,接著化成一團強芒,往四外擴散,附近的數百机雷和太空戰堡,立時被壓碎,變成漫空芒,壯觀無倫。
  在銀河號飛艦完蛋的一刻,領袖一號迅速仰身朝反方向离去,以八分之一光速的高速在數下呼吸的時間,迎上正要去營救被雷坡武摧毀近半的殘兵敗將的另一組黑獄艦隊。
  就在這一刻,姬慧芙知道聯邦軍已穩操胜券。
  因為敵人再沒有餘力去對付集束鏡,這成為了致胜的關鍵。
  帝后號鑽進了反空間,全速飛行。
  方舟涌起了悲憤和無可奈何的情緒,呆看著反空間异象紛呈的天地。
  眼睜睜看著异生物的壯烈犧牲,卻是沒法可施,那种有心無力的感覺令他非常難受。
  火鳥星的艱苦環境,培養出他對生命的熱愛,所以份外難以忍受死亡的發生。
  現在他終於明白了黑獄人惊心動魄的來歷,亦清楚了雙方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關系。正如异生物所說的:黑獄人代表著宇宙毀滅和破坏的力量,根本沒有道理可論,等若与虎謀皮,毫無妥協餘地。
  舒玉智緩緩來到駕駛台,坐入了他怀,雙手纏上他的脖子,湊過香唇,在他臉頰吻了一口,柔聲道;“小情人!為何要那麼悲傷哩?生命打一開始,就是要面對著死亡和斗爭,在這似是茫無目標的宇宙掙扎求存,找尋活下去的目的。死亡只是常規,絕非例外。你在火鳥星生活了這麼多年,應比任何人更深刻体會和接受死亡才對。”
  方舟搖了搖頭,像是希望能藉這動作使自己清醒一點,歎道:“我從未從任何同類處感受過像异生物那种無私的深愛,而且愛得那麼深沉誠摯。他的心靈深廣開放,漫無止境,充盈著對生命的熱戀和愛火,所以才使我對他的自我犧牲特別感到哀傷,他若非為了我們,或可逃過天美的魔掌。”
  呆坐在武器台處的巴斯基點頭道:“方舟說的對,我從未曾試過在人類的心靈處發現過像他的那种完美、一种深入、幸福和廣被的愛。人類就算熱愛某一個同類,但最終的目的仍只為了自己,本質上是自私的。但他卻完全是另一回事。唉!我巴斯基從沒有想過會被异類的愛打動,想起來,人類一向歌頌的愛情,實在是微不足道。”
  舒玉智幽幽歎道:“我已活了超過一万年的歲月,早看破了人類愛情的本質,那种感覺并不愉快,是絕對的孤獨、空虛和窒息感。你們明白我的意思嗎?”
  方舟和巴斯基都感受到她語气的蒼涼,默默咀嚼著。
  頃刻後,巴斯基凝望著船外的反空間,眼神追躡著一團由遠而近,再消失在深黑的大火團,沉聲道:“小姐知道嗎?由第一天找上我後,我便深深地愛慕著,可是我卻從沒有妄想過要得到,或把征服,好据為己有。因為我深切地明白到,那只是一种破坏,得到之後,一切都會變質。人類的愛情正有這种可怕的本質。”
  一道閃電畫破了船外的空間,強烈的光射入艙內,使整個艙內的人和物均失去了實体的感覺。
  方舟雖与舒玉智這絕世美女以親熱的姿態,讓兩個肉体毫無保留地接触著,但卻清楚体會到對方,甚至自己仍是孤獨的。
  他的雙手雖緊摟著她,但卻像摟著個首次認識的陌生人,充滿著令他難明的思想,這体會使他涌起莫名的寂寞和痛苦。
  在火鳥星上時,他根本無暇去思索這方面的事情。
  脫出險境後,他充滿對事物的好奇心,對异性的渴望和憧憬,那是一种天生的欲求和本能,一切都是如此自然而然。他從沒有認真去了解對方內心真正的感受和本質。但在這一刻,他如夢初醒地明白到舒玉智,至乎姬慧芙、姍娜麗娃等美女,為何對愛情不大感到興趣。
  那或者可算是一种進步,人類再不是情欲的奴隸。一般的愛戀,已不能使她們心動。在這方面,女比男更走遠了一步,更先知先覺。
  舒玉智輕輕吻了他一口道:“小情人啊!我感到你內心的悲哀,但其實卻不須知此,每种生命,代表著的是一种不同的形式。我們一向歌頌的愛情,只是把本能的愿望加以美化。當人類憑蛻生術無限地延長了生命後,他們自也應在進化的大道上再跨出一步,超越本能的局限。异生物正是一面可供我們參詳的鏡子,使我們看到宇宙和生命一個美好的境界。”
  頓了頓續道;“你知道我為何要送上來和你親熱嗎?因為那种感覺是愉快的,這已經足夠了。是嗎?”
  巴斯基倏地往他們兩人望來,苦澀地道:“這是否代表小姐以另一种方式愛上了方舟,否則為何沒有想過坐到我的腿上來呢?”
  舒玉智含笑望著巴斯基,溫柔地道:“我絕不介意和大亨親熱,甚至發生肉体關系,但正如大亨所言:事後我們都會後悔的,因為再也不能回复先前的樣子了。”
  接著深深歎了一气道:“人類需要愛情和認許,是因為基本上每一個人都是沒有愛的孤獨者,真正的愛只能從自己的心靈內求得,就像异生物那种完美無缺的心靈。”
  巴斯基嘿然道:“正因他們已完美無瑕,不假外求,所以才終於敗下陣來,遭到被黑獄魔滅族的厄運。”
  舒玉智發出銀鈴般的笑聲道:“大亨終透露出心中的想法,這或者就是异生物委我們重任的原因。人類的不完美,使我們不停去追求新的可能性,像我初見方舟時,曾渴想把他的小腦袋揭開來看個究竟,將他的一切据為己有。”
  方舟啞然失笑道:“我卻只想和小姐交配,這想法至今不變。”
  三人先是靜了下來,愕然互望後,同時大笑起來。
  舒玉智狠狠地在方舟臂上扭了一下,喘著气道:“我們之所以會談論起這些平時沒有想過的事情,皆因剛才進入帝后號時,受到异生物傳入晶石內的思感、智慧和經驗所感染;雖是一瞬即逝的感覺,卻勾起了我們深藏著的情緒。”
  方舟和巴斯基愕然止笑,露出深思的表情。就在此時,“轟”的一聲,一股惊人的力量不知由何處而來,重重擊打在帝后號上。
  天旋地轉中,帝后號偏离了原來的航道,玩具般在反空間內拋滾著,完全失去了控制。
  魂飛魄散下,三人思感聯結起來,往外延伸。并沒有敵船。來的是天美帝后的隨身法寶降神器,像作其先頭部隊的惡犬般,鍥而不舍地緊追而至。
  三人大惊失色,想到天美竟能以精神搖控降神器對他們作出遠距离攻擊時,降神器發出第二道強光,重重打在帝后號上。
  太陽能集束、能量流、各式各樣的導彈和干扰通訊的磁能波在天羊星系的內空畫出縱橫交錯的凄艷圖案,沒有一次是重复的。
  一組組的聯邦艦隊,藉著燈號的密碼聯系,在星球、太空堡壘和四台太陽能集束鏡的支援下,向逐漸潰不成軍的敵艦展開一波接一波的攻勢。
  在領袖一號摧毀了敵方第二艘銀河級飛船後,黑獄人的优勢更逐漸消失,每況愈下。敵我的戰机飛船不斷爆起能量光雨,就像一團團煙花,美麗無倫。
  有些是直接擊中護罩惹起的,一些卻因反激光和反導彈射線在成功地鎖中對方的攻擊而產生。在快速的太空戰斗中,每秒鐘內都有机艦毀滅所生起的強芒。
  此追彼逐下,雙方各展所長,絲毫沒有取巧的地方。
  他們不但要應付敵人的炮火,還要躲避船机爆炸所引起的激流,那不但會大幅削弱護罩的能量,還會使飛船失控,至乎船毀人亡。
  空間充滿了不可預知的死亡陷阱。
  領袖一號的全体人員都進入最佳狀態,在姬慧芙的指揮下,將所有优點發揮得淋漓盡致。
  當另一艘銀河飛船摧毀了一艘母艦後,她偕同的二百多架沖擊戰車即飛臨至她的上方,激光、導彈和集束炮火雨點般向她去。
  同時雷坡武的大臣一號領導著兩艘母艦、二百艘巡航艦和五百多架飛行戰車,由下方直沖而至,成功地把銀河號与護航的船艦沖散,破坏了敵人本是無懈可擊的陣勢。
  現在令黑獄人最頭痛的問題,再不是已被他們摧毀了近八成的太空戰堡和太空机壘,而是來自行星和四台集束鏡的攻擊。這使他們不敢接近行星和星系的內圍。
  剛好相反的是:每當聯邦軍處於劣勢時,便可往行星和星系的內圍逃去,以爭取喘一气讓護罩回复能量的机會。
  那就像兩個拳手,一方可以不斷休息,另一方卻無時無刻不處在疲於奔命的狀態,此長彼消下,优胜劣敗,不言可知。
  姬慧芙的目標雖是眼前這艘被她纏鎖不放的銀河巨艦,可是通過愛神,她對整個戰場的形勢卻是了若指掌,不停發布命令,指揮著每一個戰斗單位的行動。
  敵方已折損了近三分之一的船艦和戰机,理應認敗撤退,之所以仍頑抗不休,皆因希望美雅女和封神的兩艘元帥飛船,能及時赶到,把局面扭轉過來。
  所以速戰速決,是這仗的致胜關鍵,否則胜敗實難逆料。
  領袖一號和飛行戰車仿若是一群蜜蜂和蜂后組成的整体,任由銀河號如何上潛下游,左移右翻,均擺脫不了追咬著她尾巴的敵人。
  由於精神能的耗用和能量的減退,黑獄軍的防御和反擊已疲不能興。
  領袖一號停止了激光的射擊,只以導彈配合著戰車,使敵艦沒有回气的机會。
  能量積累著。領袖一號倏地加速,追逾對方的上空,机腹的主發射台厲芒一閃,命中對方的能源中心。
  整艘銀河巨艦立時變得通体白亮。
  領袖一號和戰車群則全速遠离。
  “轟!”
  第三艘銀河太空戰艦化成毀滅性的芒,一時間天羊太陽亦要為之失色。
  當領袖一號朝另一艘銀河艦飛去時,黑獄人終奏響了徹退的訊號波,倉皇逃出天羊星系去。
  姬慧芙發下了追擊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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