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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奸人授首


  項少龍等押走春申君三人后,春申君府內余下的家將傾巢而出,豈知剛抵街上,就給埋伏街道兩旁的李園家將在瓦面上居高臨下以勁箭狂射,一時人仰馬翻,潰不成軍。
  接著在樓無心、東閭子等這些家將頭領指揮下,數百人出兩旁沖出,以長矛向人心惶惶的春申君家將發動一浪接一浪的沖擊,敵人雖仍在人數上多上一倍,卻是群龍無首,士气渙散,甫一接戰,立即四散逃竄。
  樓無心等乘胜追擊,再殺進春申君府去。
  他們奉有嚴令,絕不濫殺婦孺或投降者。
  這時夜郎王府烈焰沖天,浪煙直沖上清朗的夜空。
  十多組建筑物,有四組起了火,喊殺之聲震耳不絕。
  而滇王府的戰斗卻在一刻前結束了。
  來犯的是李令百多名手下,由左右高牆攀進府內,本以為可手到拿來,豈知四面八方箭發如雨,只霎眼工夫射倒了大半數人,其余的成功進入府內時,遇上紀嫣然和趙致率領的精兵團員。
  連逃命的机會都沒有,那還說什么殺人放火了。
  在李嫣嫣的命令下,獨貴穩守王宮,新升任內城守的練安廷則把內城封鎖起來,又以內城禁軍在街上設置關卡,同時保衛各外國使館的安全,一切井然有序。他們雖沒有直接參与兩系的斗爭,但卻阻止了其他人的干預。
  夜郎王府被李園、項少龍組成的聯軍圍得水泄不通。凡沖出來的都被強弓射了回去。
  聯軍人人在頭盔處扎上紅巾,以資識別。
  內城雖是鬧得如火如荼,外城卻全不受扰,這時武瞻接到李嫣嫣命令,不得干預內城的事。
  城外的斗介和他的大軍,卻給隔斷了消息,尚以為火焰是來自被李令遣人攻打的滇王府。
  春申君三人分別囚在三輛馬車上,由鐵衛貼身看守。
  項少龍和李園這對關系复雜的戰友,并肩站在夜郎王府外,觀察形勢。
  戰號聲起。
  近千多李園家將分作兩組,持盾由前后門攻入夜郎王府內,又爆起一場更激烈的戰斗和喊殺聲。
  不過今趟很快便趨于平靜,滕翼雄偉的身軀出現在府門處,后面烏光等押了一個人出來,直赴項少龍和李園身前,推得他跌在地上。
  烏光箭步沖前,抓著他頭發,扯得他仰起臉孔,跪了起來。
  在火把光下,此人現在雖臉容扭曲,但仍可看出本來五官端正,道貌岸然,那知由少到大,卻從未做過好人。
  李園兩眼放光,哈哈大笑道:“李令老兄,別來無恙啊!”“砰!”李園一腳抽在他小腹上,痛得他卷曲了起來。
  項少龍怕李園活活把他打死,喝道:“把他綁起來,押到車上,我們回滇王府去。”
  滕翼來到他旁道:“這些夜郎人和李令的滇兵都窩囊得很,府內又無特別防御布置,給我們以強弩火箭逐屋沖殺,連阻擋半刻都辦不到。只輕傷了我們十多人。”
  項少龍暗忖精兵團就是二十一世紀不折不扣的特种部隊,由自己依當時代的方法一手訓練出來。在城市戰中最能發揮效率和威力,夜郎王和李令的人既無防備之心,又輕敵大意,兼之遠程來此,尚未有休息時間,人困馬乏下,那是對手。
  這就是天時、地利、人和在戰爭中所發揮的重要性了。
  李園這時走了過來,拍著兩人肩頭道:“今晚的事,我李園會銘記于心,無論將來秦楚發生了什么事,我仍是兩位的朋友。”
  項少龍道:“我和李兄沙場見面的机會微乎其微,且我還有盡早退隱之意,李兄不用擔心。”
  李園呆了一呆,要追問時,樓無心和一批家將飛騎而至,叫道:“找不到田單,据說他今早已离開了壽春,這事要問春申君才行。”
  項少龍和滕翼對望一眼,雖明知后果會是如此。仍大感失望。
  李園道:“旦楚等仍未到此處,他理該尚未返齊,唉,不過也難說得。”樓無心道:“內城已在控制之下,可開始搜捕奸党的行動了。”
  李園正要答應,給項少龍拉到一旁,用心良苦地道:“李兄可否把打擊的對象,局限在春申君等几個人身上?報仇雪恨始終不是最佳的解決辦法。”
  李園沉吟半晌,點頭道:“若連這樣的事都辦不到,怎報得起項兄的恩典,就照項兄的意思辦吧!”向樓無心道:“你負責為我通知內城所有大將領,今趟之事只是春申君、李權和成素宁三人意圖謀反,与其他人全無牽連,除這三人的直系男子親屬外,婦女都可安返娘家,婢仆則另行安置。”
  樓無心大感愕然,露出古怪神色。半晌才應命去了。
  夜郎王府的大火剛被扑熄,內城回复了平靜的景象,只是陣陣蹄聲,仍在提醒城中人正在發生著的事。
  “啪啦!”庄夫人揮手便給下跪在街心的李令兩記耳光,戟指痛罵。
  李令知道大勢已去,頹然無語,像頭斗敗了的公雞。
  尤翠之和尤凝之姊妹滿臉熱淚,扑上去加入了庄夫人的怒打行列。
  庄孔等見奸人被擒,小王复位有望,無不熱淚盈眶。
  不可能的事終變成了事實。
  善柔早來了,与紀趙二女摟成一團,親熱到不得了。
  見項少龍回來,扯了他到內堂說話。
  春申君三人則分別被囚禁起來,等候發落。
  到了內堂坐好后,善柔喜孜孜地對項少龍道:“算你這人有點良心。終肯來對付田單這大奸人。”
  項少龍道:“你怎會混到了春申君府去的呢?”趙致歡天喜地的代答道:“柔姊一直追蹤田單,猜到他由咸陽回齊時必會道經壽春,又知他与春申君有勾結,于是賣身為婢,到了春申君府伺候。”
  項少龍苦惱道:“現在田單到了那里去呢?”善柔道:“他是去与旦楚會合,据說他正循淮河坐船東下,人家正苦惱不知如何措置,幸好你來了。”
  滕翼進來道:“查到田單的去向了,他今早秘密出城,坐船到城陽去与旦楚的傷兵殘軍會合,沒有十天半月,都回不到齊國。我們還有足夠時間准備。”
  此時烏光的大頭在滕翼肩后探出來,道:“太后在外堂等候項爺!”李嫣嫣臉罩重紗,身披棗紅長披風,面窗而立,凝望著窗外夜空上的明月。使人難以知其心意。
  隨來的禁衛長獨貴和百多名禁衛,候命留在屋外。
  項少龍知她心情复雜,沒有打扰她,只靜立一旁。
  這時荊善等押了李令和李權兩人進來,迫他們跪倒地上。
  李權見到李嫣嫣,如獲救星,哭道:“太后請為老臣作主……”李嫣嫣冷喝道:“閉嘴!”
  李權還想說話,已給烏舒照嘴打了一拳,登時打落了兩只門牙,再說不出話來。
  李嫣嫣柔聲道:“除万將軍外,其他人請出去。”
  荊善等望向項少龍,見他打出照辦的手勢,才放開兩人,走出廳外。
  李嫣嫣令人心寒的聲音夢幻般響起道:“你們兩人還記得五年前發生的事?”
  李權和李令交換了個眼色,都現出恐懼惊怖的神色。
  李嫣嫣緩緩轉過身來,揭開冠紗,隨手丟在地上,露出風華銫代的秀美嬌客,但一對秀目卻寒若冰雪,射出熾熱的怨恨。
  李權口齒不清地張著滿是血污的嘴,頭聲道:“嫣嫣,別忘了我是你的堂叔,一向都疼愛你……”
  李嫣嫣搖頭道:“正因為一個是我的堂叔,一個是我的堂兄,我才終身忘不了你們禽獸不如的行為。若是外人,我或者還能忍受下來。我作踐自己的身体,為的就是今天。李權你給我滾過來。”
  李權魂飛魄散,不住叩頭道:“太后饒命!”李令“呸”的吐了一口延沫,鄙夷地道:“什么太后,還不是給我李令騎……”
  “砰!”項少龍飛出一腳,正中他臉門。李令仰天倒地,再說不出話來。
  李嫣嫣感激地瞥了項少龍一眼。緩緩朝李權走去。
  李權感覺不妥,駭然仰望時,李嫣嫣衣袖揚起,露出粉嫩的心臂和手上亮閃閃的鋒帶藍芒的淬毒匕首,閃電般插入李權胸口處。
  李權一聲慘叫,帶著匕首仰跌身亡。
  李嫣嫣轉身扑入項少龍怀里,不住喘气,卻沒有哭出來。
  到情緒平靜了點時,李嫣嫣离開了項少龍,要求道:“你給我殺了李令好嗎?
  “項少龍苦笑道:“我不摜殺沒有還手之力的人,讓我找別人代勞好嗎…”
  李嫣嫣深深看了他一眼,垂首道:“你是個真正的好人,好吧!”退回窗旁去,背轉了嬌軀。
  項少龍看了仍在地上呻吟的李令一眼,心想此人坏事做盡,确是死有余辜,推門剛要喚人,李園和庄夫人聯袂而至。
  項少龍不想他們知道李嫣嫣親手宰了李權,低聲道“太后心情不好,讓她靜靜吧。李權完蛋了,李令就交給你們吧!”李嫣嫣出現在項少龍身后,戴回鳳冠面紗,斷然道“不,我要親眼看著他被處決!”
  項少龍返回內宅時,剛過了四更,紀嫣然、趙致和善柔三女,仍在興致勃勃地細訴別后的一切,后者抹去化裝,回复本來面貌。
  項少龍像從一個世界走到另一個世界般,告別了他憎厭但又無可避免的斗爭仇殺,來到這溫柔甜美的小天地里。
  在這里,他要尋找的并非肉欲上的滿足,而是心靈的平靜和宁謐,尤其在經歷了這么血腥的一晚后,心身都疲累已极,那是為了生存和保護所愛的人必須付出的代价。
  三女的美眸不約而同往他飄過來。
  善柔仍是一副不服气的樣子,眯了眯那雙明眸,斜兜著他,神態迷人如昔。
  項少龍坐到善柔旁,尚未說話,善柔伸指按著他的嘴唇,認真地道:“不要再問我別后的情況,想知道就問她們兩個吧:本姑娘絕不會重覆的。”
  項少龍涌起熟悉親切的溫馨感覺,笑而不語。
  善柔挪開手指,忽地重重吻了他嘴唇一下,媚笑道:“真的很挂念你,每個月至少想一次。”
  見作弄了項少龍,又和趙致笑作一團。
  紀嫣然柔聲道:“外面情況怎樣了!”項少龍道:“現在只等斗介明天上朝,李園派了個斗介信任的人去告訴他。訛稱我和李園均給春申君殺了,好誆得他沒有戒備下進城。”
  紀嫣然道:“斗介孤掌難鳴,還有什么作為,王城豈是這么容易攻破,下面的人亦不肯陪他把身家性命孤注一擲,誰的家族親人不是居于城內。”
  項少龍躺到地席上去,歎道:“真舒服!”趙致道:“夜了,夫君不如沐浴休息吧。今晚讓柔姊陪你。”
  善柔大窘,跳起來道:“他算什么東西,誰會陪他?”項少龍童心大起,勉力爬起來道:“現在還到你作主嗎?”善柔尖叫一聲,往內堂逃去。
  項少龍剛闔了半晌眼,便要离開善柔昨晚使他顛倒迷醉的肉体,与庄夫人和庄保義赶往出席早朝。
  李園身穿官服,在大批禁衛簇擁下,于宮門外等候他。
  施禮后,李園讓庄夫人母子先行,与項少龍并騎而進,興奮地道:“斗介中計了。剛進城便給武瞻拿著,現在武瞻掌了軍符,出城接收他的軍隊。”
  說不了几句,就到了主殿正門處。
  四人一起進殿。春申君、斗介和成素宁三人五花大綁,跪倒高坐鷲台上的李嫣嫣階下。
  群臣大多有分參加昨晚宴會,既知春申君确有殺死李園和万瑞光之意,更知壽春城巳落人李園控制下,誰還敢為他們求情。
  李嫣嫣使人宣讀三人罪狀,春申君不但犯了行刺太國舅和庄家遺臣之罪,更指使儿子黃虎率人往襲徐先,此事揭了出來,人人嘩然。
  斗介犯的是私自調動軍隊,意欲謀反之罪,成素宁則是同謀。
  讀罷罪狀,三人立即推出殿外斬首。
  按著李嫣嫣宣布李園升為右丞相,還有連串其他人事調動。
  最后是重新确認庄保義為滇國儲君的地位,下令派軍助他們母子复國。
  散朝后,李嫣嫣召見了庄夫人母子,李園自是忙得不可開交,項少龍則一身輕松,乘机与紀嫣然、趙致和善柔三女微服出游,飽覽壽春的名胜美景,滕翼則去安排對付田單的預備工夫。
  黃昏時,四人才興盡回府,踏入府門,立覺不妥。
  李園、龍陽君和韓闖都來了,人人神色凝重,一副大禍臨頭的樣子。
  項少龍涌起強烈不祥的感覺,沉聲問道:“徐先是否出事了!”李園點項道:“不但徐先出了事,田單原來連春申君都騙了,暗里由陸路潛返齊國。”
  龍陽君道:“他是怕給卷入這次暗殺中,所以才先行溜走了。”
  善柔叫道:“快追,我知道如何可以把他截著。”
  項少龍頹然坐倒席上,想起徐先不屈不撓的硬漢性格,音容笑貌,淚水不由自主地奪眶而出。
  想不到又給呂不韋算了一著,咸陽辛苦取得的勢力平衡一下子給破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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