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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青樓爭風


  開完了這歷史性的會議后,昌平君硬把項少龍由絕不情愿的紀嫣然和琴清兩女手上搶了去,到了昌平君在宮內的左丞相官署時,昌文君早在恭候他的大駕。
  關上門后,昌文君拍案罵道:“管中邪這小子真是可惡,迷得大妹神魂顛倒,政儲君借李長史之口知會了我們,著我們管束大妹,這事如何是好呢?”
  昌平君伸手摟上項少龍肩頭,笑道:“看來連琴太傅都對少龍你動了春心,區區一個嬴盈你還不是手到拈來。少龍定要給我們由管中邪手上把大妹搶回來。”
  善柔的生离,趙雅的死別,加上徐先和鹿公先后過世,對項少龍造成了連串的嚴重打擊,此時除了一個琴清外,他對女人确是心如止水。嬴盈的任性和善變,若放在他剛到這個時代起始的一段時間,會是刺激有趣的事,但自妮夫人香消玉殞和趙雅的背叛后,他需要的只是深厚的感情。昌平君道:“听說呂娘蓉自己堅持要管中邪和你再拚一場,胜了后才肯嫁給他。”
  昌文君道:“少龍你怎也要幫我們兄弟這個忙,否則若管中邪將來謀反,恐大妹都脫不了關系,那可不是說笑的一回事。”
  項少龍苦笑道,“這种事可是勉強不來的,你想我怎么辦呢。”
  昌平君道:“現在我們擺明是要和呂不韋對著干了。不若大干他一場、先挫掉管中邪的威風,大妹怎也不會和敗軍之將相好的,那就一切均可迎刃而解了。”
  項少龍淡淡道:“若要我打敗管中邪而去娶呂娘蓉,我情愿輸掉算了。”
  昌文君笑道:“放心吧,就算殺了呂不韋他都不肯把寶貝女儿送你,其實也不用公開和管中邪比武決胜,只要在某方面硬壓下管中邪的气焰,增加少龍的聲勢,大妹便該知誰才是真正的威風人物了。”
  昌干君以哀求的語气道:“現在咸陽最霸道的人,就是仲父府的人,人人都敢怒不敢言。少龍順帶一挫他們的威風,亦是大快人心的事。事實上我們這批人,無不等待你回來為我們出一口气的。”
  項少龍勉力振起精神,想了想苦笑。道:“好吧,今晚你們給我在醉風樓訂個酒席,指明要單美美和歸燕兩人陪酒,我們就去大鬧他娘的一場,順便討回我應得的飛龍槍好了。”
  兩人大喜,忙去安排一切。
  項少龍乘机脫身回府,問起周良,才知他去了找心目中的鷹王,尚未回來,算算日子,這家伙去了足有半年。擔心起來,找了周薇來問話。不知是否受到烏果的愛情滋潤,周薇神采飛揚,美艷惊人,見到項少龍,頗有點不好意思。
  項少龍囑她坐好后,問道。“周良兄為何去了這么久呢?”
  周薇道:“大哥為了找尋最好的獵鷹,必須遠赴北疆,來回至少要四個月,尚要費時尋找,還要看看有沒有運道哩。”
  項少龍苦惱道:“我正要找他幫忙,這怎么辦才好呢。”
  周薇精神一振道:“家兄曉得的事,小薇亦懂得一二,不知是那方面的事情呢?”
  項少龍怀疑地細察她充滿信心的神情,道:“你懂得造船嗎?但那非是造船那么簡單,而是……我不知怎么說才好了。”
  周薇欣然道:“大爺放心說出來好了,我們周家世代相傳,男女均熟知水性和造船之事,小薇不會差過家兄多少呢。”
  這回輪到項少龍精神大振,把做假黑龍的計划說了出來。
  周薇听得眉頭大皺,好一會才道。“若是由人在水底操縱,此事并不困難,難就難在如何在水底換气,若冒出頭來,豈非要立即給人揭穿了。”
  項少龍道“我早想過這問題,但卻是不難解決:若使操龍的人頭臉全給龍体罩著,只在龍身開個呼吸的气孔,加上遠离岸邊,任誰都難以識破,但這龍必須有很好的浮力,能在水中組合和拆除,那就可不留痕跡了。”
  周薇奮然道:“這事就交給小薇去辦吧。啊,真好,小薇終可以為大爺出力了。”
  項少龍欣然道:“烏果不是待你更好嗎?”
  周薇玉頰霞飛,跪伏地上道:“一切全由大爺作主。”
  項少龍笑道!“那就成了,烏果也該成家立室了。”
  回到內堂后,向烏廷芳說了烏果和周薇的事,烏廷芳欣然領命,負起安排兩人嫁娶的重任。
  項少龍逗著項寶儿玩了一會,又去夸獎了紀嫣然,才由田氏姊妹侍候浴包衣赶回官署去。
  此時都騎軍上下均視項少龍為英雄偶象,見到他態度极為恭敬。
  到了辦公衛署,卻見不到荊俊。
  滕翼道:“小俊去了找鹿丹儿,噢,差點忘了,小俊央我求你為他說親,今朝看來他是非常認真哩!”
  項少龍喜道:“只要鹿丹儿不反對,一切都應沒有問題,不過最好由王陵提親,比由我去說更是适合。”
  滕翼道:“鹿丹儿現在愛小俊愛得瘋了,怎會有問題,但我認為最好由你和王陵一起去向鹿丹儿的父母說,那才是給足女家臉子。”
  項少龍坐了下來,點頭答應了。
  滕翼道:“我給趙大他們安排了优差,昌平君已批了下來,幸好是他當左丞相,否則恐怕沒有一件事是可以順利獲准呢。”
  項少龍笑道:“我們還有更厲害的手段去削呂不韋的權威。”接著把假龍的事說了出來。
  滕翼贊歎道:“這一著比硬桶呂不韋几刀更厲害,自呂不韋懸金市門,我便擔心他會公然謀反。此事宜早不宜遲,你打算何時進行?”
  項少龍道:“一俟黑龍的事解決后,立可擇日進行,看來都是春祭時最适合;所以定要在這兩個月內炮制一條黑龍出來。”
  滕翼道:“都衛控制在管中邪手上始終不大妥當,最好能把他掃了下來,听小俊說仲父府的人愈來愈霸道,不時有欺壓良民的事,管中邪當然包庇他們,想想就教人气憤了。”
  項少龍想起以前在二十一世紀鬧事打架的日子,笑道:“他們硬嗎?我們就比他們更硬,今晚二哥有沒有興趣陪我到醉風褸鬧事呢?”
  滕翼哈哈大笑,欣然道:“我正手痒得很,這半年來我比你勤力多了,正想找管中邪來試劍,只怕他作縮頭烏龜吧。”
  項少龍一看天色,道,“一個時辰后,我們在醉風樓見面,現在我想找蒙驁談談心事,只要能令他對呂不韋生出半點怀疑之心,我便算成功了。”
  遣退下人后,蒙驁定神看了項少龍一會,歎道,“若項大人是來說仲父的不是,最好免了。”
  頓了一頓,眼中射出歉然神色,淡淡道:“我蒙驁本是齊人,昭王時入秦,一直受秦人排擠,受盡辛酸悲苦。至仲父主事,才有出頭之日,仲父可說待我恩重如山,他縱有百般不是,且就算要了我父子三人之命,我蒙驁也絕不會皺上半下眉頭。
  若非念在少龍曾舍命保著武儿和恬儿,我今天絕不肯讓你跨入我將軍府的門檻,但也是最后一次了。”
  項少龍愕然道,“大將軍原來早知那件事了。”
  蒙驁眼中射出悲痛之色,緩緩點頭道,“當日我曾反覆問起武儿和恬儿洛水旁密林遇襲一事,自然知道其中別有隱情,不過事情已過去了,現在亦不愿重提,項太傅請吧!”
  項少龍想不到他對呂不韋愚忠至此,不由心中火發,長身而起,淡淡道:“人各有志。項某人難以相強,只望大將軍分清楚侍秦和侍呂不韋之別,免致禍及子孫親族。告辭了!”言罷大步往正門走去。
  蒙驁暴喝道:“留步!”
  項少龍停了下來,冷笑道:“大將軍不是想留下我項少龍的人頭吧!”
  蒙驁霍地起立,沉聲道:“我蒙驁一向恩怨分明,更不慣使卑鄙小人的行徑,仲父雖是熱中權利,說到底仍是為了保命。試看歷代入秦當權之士,誰能有好的下場。仲父只是迫不得已吧了!若少龍肯捐棄前嫌,我可代少龍向仲父說項……”
  項少龍搖頭苦笑道,“太遲了,自倩公主等給他害死開始,我和他之間只能以鮮血來清洗血債。而他后來毒殺先王,使人害死徐相,气死鹿公,更与儲君和秦國軍方結下解不開的深仇,蒙大將軍現在只能祈望他能成功謀朝篡位。否則就是株連三族的大禍,話至此已盡,本人以后也沒有興趣再提此事了。”
  蒙驁顯然不知呂不韋毒殺庄襄王和害死徐先的事,色變道:“你說些什么?”
  項少龍哈哈一笑,透出說不盡的悲憤,再不理蒙驁,大步走出廳外。
  人影忽現,蒙恬蒙武兩兄弟左右扑出,跪在他身前,齊聲道:“太傅!”
  項少龍愕然道:“你們在門外偷听嗎?”
  兩人雙目通紅,憤然點頭。
  項少龍扶起兩人,低聲道:“千万不要讓你爹知道,遲些來找我吧!”這才走了。
  項少龍踏入醉風樓,一位風韻猶存的中年美婦在四名悄婢的簇擁下迎了上來,諛笑道:“奴家春花,歡迎項大人大駕光臨!”
  四婢擁了上來,為他脫下外衣,服侍周到。
  項少龍淡淡道:“伍樓主是否急病去世了,為何見他不到呢。”
  項少龍心中暗笑,知道伍孚放意避開,同時知他必會通知呂不韋,求他保住自己這條小命,轉頭向眾鐵衛道:“今天伍樓主請客,你們可到褸下盡情玩樂,但卻千万不要吃下有毒的酒菜。”
  荊善等那還不會意,齊聲歡呼,擁入褸內,累得春花慌忙遣人招呼,惶恐地道:“項大人說笑了,酒菜怎會有毒呢?”
  項少龍好整以暇道:“那就要問你們的歸燕姑娘才知道了,她不也是病了吧?”
  春花垂頭低聲道:“管大人包了歸燕姑娘,今晚只陪他一個人,奴家已將此事通知了上頭。”
  項少龍微笑道:“那單美美是否由仲父包了呢?”
  春花惶然道:“包她的是繆大人。”
  項少龍听得呆了一呆,冷哼道:“這事我自會問他們兩人,不過你最好与伍褸主說一聲,若我在半個時辰內見不到他,他的醉風褸以后就不用開了,而明年今日就是他的忌辰,哼!”
  心中暗笑下,大步往前走去。
  春花玉容失色,抖顫顫的在前引路。
  今趟晚宴的地方,是醉風樓主樓二樓的大廳,也是醉風樓最豪華熱鬧的地方,不像后院獨立的別院,二十多席設于一廳之內,有點像二十一世紀的酒樓,只不過寬敞多了。
  項少龍登樓時,圍坐了十多組客人,芒影衣香,鬧哄哄一片。
  在廳子四角,均設有爐火,享內溫暖如春。
  見到項少龍上來,近半人起立向他施禮。
  項少龍環目一掃,赫然發覺管中邪和繆毒都是座上客,而不知有意還是無心,兩席設于昌平君那一席的左右兩旁。
  但最今他生气的是嬴盈竟在管中邪那一席處,輿歸燕左右傍著管中邪。
  嬴盈顯然想不到會在這种場合遇上項少龍,手足無措地低垂俏臉,不敢看他。
  項少龍心中暗恨,知是管中邪故意帶她來,好令昌平君兄弟和自己難堪。
  項少龍哈哈一笑,舉手邊向各人打招呼,邊往自己那席走去,此時才看到荊俊也來了,正向他擠眉弄眼。
  繆毒舍下身旁的單美美,迎上項少龍笑道,“稀客稀客!想不到竟會在這里碰上項大人哩!”
  項少龍親熱地抓著他手臂,拉到一角的爐火旁,笑道:“待我先猜猜,繆大人必是忽然接到單美美的邀請,才到此赴會的,對嗎?”
  繆毒愕然道:“項大人怎會猜到?”
  項少龍輕松地道:“怎會猜不到呢?因為小弟今晚來就是要找伍孚晦气,單美美和歸燕都脫不了關系,自是要找人來護花了。假若我和繆大人公然沖突,就正中隱身單美美幕后的呂不韋下怀了,繆大人明白了嗎!”
  繆毒發了會怔后,咬牙切齒道:“美美這臭婆娘竟敢玩我,我定要她好看。”
  項少龍拍了拍他肩頭道,“切勿動气,只要繆大人明白就成了,我今晚就看在繆大人臉上,暫不与單美美計較,大人放怀喝酒吧!”
  經過繆毒那一席時,單美美螓首低垂,眼角都不敢瞧他。
  同席的還有几個看來是剛加入繆毒陣營的幕僚食客一類人物,人人擁美而坐,見到項少龍態度都非常恭敬,其他姑娘對他更是媚眼亂飛。
  項少龍停了下來,一一与各人打過招呼,含笑道:“不見半年,原來美美忘掉了我哩!”
  繆毒此時一臉不快之色,席地坐回單美美之旁,冷哂道:“美美就是這事不好,記性差透了,所以無論對她做過什么好事,她轉眼就忘掉了。”
  這么一談,項少龍立知繆毒不快的原因;主要是因為單美美把和呂不韋相好的事瞞著他。
  單美美嬌軀輕顫,抬起俏臉,惊惶地看了項少龍一眼道:“項大人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這等小女子計較,美美真個感恩不盡了。”
  項少龍雖明知她在演戲,但仍難以明著去欺壓她,瀟洒一笑,往隔鄰的己席走去。
  管中邪霍地起立,笑道:“項大人怎能厚此薄彼,不來我們處兜個圈儿,閒聊兩句?”
  項少龍目光往他那一席掃去,除了嬴盈、歸燕和侍酒的姑娘外,還有荊俊的手下敗將周子桓,另外就是魯殘和二個面生的劍手,該是呂不韋這半年來招攬回來的新血。
  只觀他們气定神閒的態度和彪悍的身形,便知是高手無疑。
  嬴盈的頭垂得更低了,反而歸燕泛起迷人笑容,一點都不似曾向他下過毒手的樣子。
  項少龍与滕翼等打了個眼色,來到管中邪一席處。
  男的全站起來,朝他施禮。
  管中邪笑道:“讓我為項大人引儿三位來自各地的著名劍手,這位是許商,來自楚國的上蔡,有當地第一劍手之稱。”
  上蔡乃楚國西北的軍事要寒,能在這种地方稱雄,便絕不簡單。項少龍不由留心打量了這年在二十許問,生得頗為軒昂英俊的年青劍手几眼。
  許商抱拳道:“項統領威名聞之久矣,有机會定要請項統指點一二。”
  另一位矮壯結實,渾身殺气的粗漢聲如洪鐘地施禮道:“本人連蛟,乃衛國人。”
  項少龍淡淡道:“那就是管大人的同鄉了。”
  連蛟眼中掠過森寒的殺意,冷冷道:“連晉就是本人族弟。”
  管中邪插入道:“項大人切勿誤會,連蛟雖是連晉族兄,但對項大人敗連晉卻只有尊敬之心。”
  項少龍眼中寒芒一閃,掃了連蛟一眼,沒有說話。
  剩下那貌如猿猴,身形高瘦的人,三人中數他最是沉著,只听他冷漠地道:“在下趙普,本是齊人,原在魏國信陵君門下當差;那是項大人到大梁后的事了。”
  歸燕笑道:“項大人為何不坐下再談呢?好讓歸燕有向大人敬酒的榮幸哩!”
  項少龍哈哈笑道:“歸燕姑娘說笑了,所謂前事不忘,后事之師,在下怎敢造次。”
  轉向管中邪道:“管大人的時間拿捏得真好,一知道在下今晚要踏足醉風樓,立把歸燕姑娘包了下來,不過我看管兄最好擁美歸家,藏于私房,那小弟就真的爭不過你了。”
  以管中邪的深沉,歸燕的演技,听到項少龍這么充滿威嚇味道的說話,亦不禁色變。
  贏盈這時才覺察到項少龍和管中邪、歸燕間的火藥味,嬌軀劇顫,仰起俏臉往項少龍望來。
  項少龍合笑道:“贏小姐你好!”
  贏盈秀目射出惶然之色,香肩微顫,卻是欲語無言。
  項少龍那有興趣理她,向管中邪笑道:“為何不見娘蓉小姐陪在管兄之旁?回來后尚未有机會向三小姐請安問好,惟有請管兄代勞了。”
  哈哈一笑,不理贏盈、管中邪和歸燕的臉色變得多難看,逕自返回昌平君那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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