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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艷女


  旭日已經在東牆之上。
  沒有云,陽光毫無阻礙的射進院子。
  草叢中仍然霧气迷漫,站立在草叢中的羅剎惡鬼在陽光閃動著命人心悸的寒芒,手中的兵刃在陽光不更閃亮奪目。
  彷佛雖然光天白日,在這個庄院之中,他們依然是一無所懼。
  風吹草動,悉索作響。
  蕭七在草叢中將幽冥先生放下,望著那燃燒中的大堂,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是好。
  金蛇般的火焰已經從門窗游竄出來,火勢猛烈。
  只憑他一個人的能力,如何能夠將火焰扑滅?
  這個巧奪天工的“捺落迦”,這個幽冥先生一生心血造成的人間地獄,難道就這樣讓它在“地獄之火”中毀滅。
  只有這樣了。
  蕭七歎息在草叢中,歎息在冷風中。
  一條火蛇剎那間從門內游竄出來,游竄入草叢中,那一堆草叢眨眼間化成了一片火焰,而且迅速的蔓延。
  那些荒草本來就极易燃燒,整個庄院到處都是草叢,莫說一個蕭七,就是十個蕭七,也未必能夠及時將野草拔光,阻止火焰蔓延。
  風助火勢,一發下可收拾。
  蕭七又一聲歎息,再一次將幽冥先生抓起來,擱在肩膀上。
  他也就扛著幽冥先生,轉身往庄外走去。
  才走得几步,方才他站立的它方已被火焰吞滅。
  他腳步慌忙加快。
  火焰的蔓延也迅速起來,整個院子迅速的變成了一個火場。
  一片火海!
         ※        ※         ※
  陽光也射進了衙門的驗尸房之中。
  燈末熄。
  驗尸房之中异常光亮。
  從那個羅剎儿女的瓷像剝出來的那具女人尸体,仍然放在那張長桌上,卻已經用一力白布遮蓋起來。
  尸臭未因此被掩去。
  整個驗尸房,蘊斥著一股令人惡心的惡臭。
  件工郭老爹仍然在房中,除了他,還有兩個捕快。
  那兩個捕快乃是引領一個少女進來,這种工作在他們已不是一次。
  他們這一次卻是第一次陪同來認尸的人進入驗尸房之內,以往他們都只是站在門外。
  因為驗尸房實在下是一個令人愉快的地方,而且需要認領的尸体又往往都是腐爛不堪,惡臭扑鼻。
  這一次他們是完全不由自己,那個少女實在太漂亮了。
  漂亮而溫柔,一言一笑,甚至一舉手,一投足,都是那么的迷人。
  是名符其實的美人。
  那個捕快自小就知道有所謂美人,也听過“閉月羞花”,“沉魚落雁”等等不少形容美人說的話,卻是到今天,才知道美人是怎么樣的。
  他們一直都以為縣太爺的老婆,冶紅院的十二金釵,應該就是美人了。
  可是拿她們跟眼前這個少女一比,雖然不致于變成丑八怪,但都成了庸脂俗粉。
  所以他們都不由自主,跟進驗尸房。
  那個少女一笑謝過了他們,眉宇就一直沒有展開。
  她一身淡青色的衣裙,外面披了一件淡青色的披肩,不施脂粉,也沒有配戴多少件首飾,但每一件毫無疑問,都价值不菲。
  從言談舉止看來,那個少女也顯然是出身于富有人家。
  在她的腰間,斜挂著一支裝飾得很精致,看來很名貴的劍。
  難不成她還懂得用劍?
  那支劍在她配來,卻一些也沒有給人可怕的感覺。
  最低限度那兩個捕快就已經沒有這种感覺了。
  那個少女也沒有在乎驗房那种惡心的气味,一進門,目光自然就落在白布蓋著的那個尸体的上面。
  郭老爹一見,自然就站起身子,但還未說什么,門外腳步聲響處,一個人帶著兩個捕快穿過院子,急步走了過來,正是總捕頭趙松!
         ※        ※         ※
  趙松也是剛回來衙門。
  听說有一個少女來到衙門認尸,已去了驗尸房,他急忙就赶來。
  郭老爹看見趙松已至,便將要說的話咽回去,陪同那個少女進來的兩個捕快倒也并未忘形,一眼瞥見頭儿走來,亦自左右讓開,青衣少女也听到了腳步聲,看見郭老爹与那兩個捕快的情形,知道走來的必然就是衙門中的要人,橫移兩步,退過一旁。
  趙松大踏步走進驗尸房,也不待那兩個捕快說話,目光一落,徑自問道:“到來認尸的可是姑娘你?”
  青衣少女衽檢道:“是。”
  趙松道:“我是本縣總捕頭趙松。”
  有衣少女道:“趙大人。”
  趙松道:“趙某人一介武夫,說話態度難免粗魯一些,姑娘切莫見怪。”
  “趙大人言重。”有衣少女緩緩的抬起頭來。
  趙松跟前立時一亮,他現在才看清楚那個少女的容貌,心中暗自惊歎道:“好美的女孩子。”
  他到底性格穩重,一怔便恢复常態,連隨問道:“未悉姑娘又是……”
  青衣少女道:“小女子杜仙仙。”
  趙松問道:“令尊……”
  杜仙仙面容突然一黯,道:“先父諱名。”
  趙松“哦”一聲,道:“原來美劍客杜大俠的干金,失敬!”
  仙仙道:“不敢當。”
  趙松微喟道:“令尊在生的時候与我也有數面之緣,承他仗義相助,將大盜滿天飛的雙腳刺傷,我才能將人拿住,這說來,卻是四年之前的事情了。”
  仙仙道:“先父也曾對我說過這件事情。”
  趙松輕歎道:“可是到令尊仙逝,我因公外出,并沒有親到靈前拜祭,實在是過意不去。”
  仙仙道:“這怎能怪趙大人?”
  趙松目光一轉,道:“是了,你家里莫非有哪個人失蹤了?”
  仙仙頷首。
  “誰?”
  “是我的姊姊,叫飛飛。”
  “今年有多大?”
  “二十四。”
  “尚待字閨中?”
  “是。”
  “她是什么時候失蹤的?”
  “三天之前。”
  “怎樣失蹤?”
  “那一天,總是不見她出來,拍門也沒有反應,娘以為她病了,叫我進去看看她怎樣,卻不見她在房內,找遍整個庄院也一樣不見,最初還以為她去了隔壁崔大媽那儿,可是一問并沒有去過,黃昏仍不見回來。”
  “一直到現在?”
  “是。”
  “一些消息也沒有?”
  “沒有,所有地方都找遍了,仍然是不落不明,甚至沒有人在這三天之內見過她。”
  “會不會走江湖去了?”
  “相信不會,先父在生之日,從來就不讓我們到外面走動,說女孩子最好還是留在家中。”
  “以前曾經發生過類似的事情沒有!”
  “沒有。”
  “那么她失蹤之前,可有什么奇怪的事情發生?”趙松補充道:“譬如說,她的行動可有什么特別的地方?”
  杜仙仙沉吟了半響道:“這個倒是有一件。”
  “怎樣呢?”
  “在姊姊失蹤的前一夜,我正要就寢之時,忽然听到姊姊在隔壁房間發出一聲惊呼。”
  “你可有過去一看究竟?”
  杜仙仙頷首。
  趙松追問道:“看見什么?”
  杜仙仙目露奇怪之色,道:“姊姊獨坐在窗前,一臉的惊惶之色,好象在与什么人說話似的,可是那儿分明就只有她一個人。”
  趙松道:“窗外呢?”
  杜仙仙道:“走廊上,屋檐下一樣沒有人,走廊再過就是一個水池。”
  趙松道:“水池之上當然也沒有人的了。”
  杜仙仙點點頭,道:“只是……”
  “只是什么?”趙松急不及待。
  杜仙仙道:“有一團淡淡的煙霧飄浮在水池的中央。”
  趙松沉吟道:“也許是夜霧。”
  杜仙仙道:“卻只是那里有一團,我可是從來都沒有見過那种景像。”
  趙松道:“那么你又可有听到什么人的聲音?”
  杜仙仙搖頭道:“只听到我姊姊自言自語。”
  趙松道:“她在說什么?”
  杜仙仙道:“我只听到最后几句。”
  趙松道:“是怎樣的?”
  杜仙仙道:“她顯然在懇求什么人,說什么你勾我的魂,奪我的魄也不要緊,甚至做奴做婢都好,只求你讓我侍候他左右。”
  她眼中奇怪之色更濃。趙松看著她,不禁暗歎了一口气,好象仙仙這种毫無机心的人,他已經不知多久沒有遇見過了。
  大多數的人對他們都心存避忌,若是事發在家中,更就難得一句老實話。
  他相信仙仙的所說的都是事實。
  但若是事實,從那番說話來推測,杜飛飛當時豈非就是与鬼說話?
  一時間,他先刻在幽冥先生那個地獄庄院內見過的地獄般的恐怖景像,群鬼般猙獰詭异形相不由就一一浮現跟前。
  沒有人,一個人對著一團煙霧說話,杜飛飛的腦袋除非有問題,否則除了見鬼之外,難道還有第二個更合理的解釋?
  她見的又是什么鬼?
  趙松打了一個寒噤。杜仙仙好象瞧出趙松在想什么,道:“趙大人是否怀疑我姊姊當時是在与鬼說話?”
  趙松苦笑。
  杜仙仙接道:“我也是那么怀疑。”
  趙松歎了一口气,道:“當時你是在什么地方?”
  杜仙仙道:“在走廊上。”
  “后來你有沒有進去你姊姊房間?”
  “有,我听得奇怪,忍不住立即推門進去。”
  “門沒有關上?”
  “還沒有,我進去的時候姊姊已停止說話,卻伏在妝怡之上哭泣。”
  “你姊姊沒有瞧到你?”
  “沒有,她始終沒有移動過姿勢,在我進去之前亦始終呆呆的凝望著水面上那團煙霧。”杜仙仙神色更加奇怪。“還是我進去叫她,搖她的肩膀之后才知道我進來。”她補充接道:“我叫了她几聲都沒有反應,才伸手去搖她的肩膀,當時她整個人都嚇得跳起來。”
  “那么你可有問她到底是什么事?”
  “有,姊姊卻只是流淚。”
  “什么也沒有跟你說?”
  “只說過几句話?”
  “是哪几句。”
  “她叫我不要再接近蕭公子,甚至想也不要再想他。”
  “哪位蕭公子?”
  “蕭七。”
  “哦。”
  “我問她為什么,她竟說……”杜仙仙語聲一頓,苦笑了一下。
  趙松急問道:“說什么?”
  “她說女閻羅已決定嫁給他,任何女孩子再接近他就會魄散魂飛!”
  “哦?”
  “然后她就什么都不說,把我推出了房間。”
  “之后還有什么事情發生?”
  “她將門關上,在房內哭泣,我想她一定是心情不好,不愿意多說話,也就不打扰她,只道天亮再問個究竟,可是第二天早上,怎樣拍門也沒有反應,我去跟娘說,娘以為她什么病發作,昏倒在房中,叫我設法將房門弄開看看,我繞著走廊一轉,發覺有一個窗戶只是虛掩,跳進去一看,人就不在了。”
  趙松道:“夜間發生的那件怪事,沒有跟令堂說嗎?”
  “沒有。”
  “為什么?”
  “我娘膽子小,近來身体又不好,不想嚇著她”美麗而溫柔,溫柔而体貼,這樣的女孩子哪里找。
  趙松道:“那么你怎會知道消息來這里?”
  杜仙仙道:“今天早上我到蕭大哥家里打听,一個仆人說官府找到了一具不明來歷的尸体,正在追查這附近有什么女孩子失蹤。”
  “所以你就走來了?”
  “我姊姊那么年輕,身体一向又那么好,不可能死的,可是一想到那天夜里她的說話,不由就害怕擔心起來,雖然明知不可能,還是忍不住過來一看。”
  趙松轉問道:“蕭大哥又是……”
  “就是蕭公子蕭七。”
  “你們姊姊怎會認識他?”
  “我們三人的父親,生前曾是結拜兄弟。”
  “這個我倒不知道。”
  “蕭大哥卻是仍未回家,否則以他的本領,一定可以很快將姊姊找到。”
  “他已經回來了。”
  “真的?你怎么知道?”杜仙仙一面的惊喜之色。
  “我先前還曾与他在一起。”
  “那么他現在回家去了?”
  “不是。”趙松道:“他在幫助我找尋一個人,一個凶手。”
  杜仙仙一怔,轉問道:“蕭大哥是什么時候回來的?”
  “昨夜。”
  “卻沒有回家。”
  “因為他分身無術。”趙松一笑。“昨夜他就在這儿。”
  “在這個房間?”杜仙仙奇怪极了。
  “尸体原就是他与我,還有董千戶一塊儿找到的。”
  杜仙仙道:“在哪里找到的?”
  “在域外。”
  “那應該不會是我的姊姊,她不可能走到那么遠的。”
  “尸体的身份,現在仍然一個謎,凶手也一樣!”
  “蕭大哥莫非就是去替你找凶手?”
  “可以這樣說。”
  “他看過那個尸体了嗎?”
  “嗯。”趙松點點頭。
  杜仙仙問道:“可有說是我姊姊?”
  “沒有。”
  杜仙仙面容一寬。趙松實時道:“沒有人能夠從尸体的面龐認出她來。”
  “為什么?”
  “尸体的面龐已經破爛不堪,唯一可以證明她的身份的在目前相信就只有一樣東西!”
  “是什么東西?”
  “一只刻著一對鳳凰的玉鐲。”
  杜仙仙听到說面色一變,道:“可以不可以給我看看?”
  趙松看在眼內,心頭一動把手一揮。
  郭老爹會意,將尸体戴著玉鐲的那只手從白布之內拉出來。
  杜仙仙目光一落,面色又一變,倉皇的急步上前,雙手拿著那只玉鐲,仔細一看,整個身子突然顫抖起來。
  趙松都看在眼里,脫口問道:“姑娘是不是認得這只玉鐲?”
  杜仙仙頤聲答道:“這是我姊姊的東西。”
  趙松道:“姑娘看清楚了嗎?”
  杜仙仙頷首,將那只玉鐲放下,卻拉起了右手的衣袖。
  她的手欺霜賽雪,完美無瑕。
  趙松卻無心欣賞,目光落在她的右腕上。
  在她的右腕上也戴著一只玉鐲。
  大小一樣,形狀一樣的玉鐲,郭老爹旁邊看得真切,失聲道:“頭儿,兩支玉鐲都是一個模樣儿。”
  他人雖已老,眼并未昏花,也所以仍然被官府倚重,趙松清楚這一點,也相信郭老爹的判斷,不由得神色一呆。
  蕭七難道不知道這雙玉鐲?
  他難道看不出?
  不會的,一定已經看出來。
  難怪當時他看見這玉鐲時,整個人都怔住了。
  難怪他如此著急找那個幽冥先生,不惜在“捺落迦”苦候。
  這小子,倒也會裝模作樣,趙松剎那間完全明白。
  為什么他不說出來?
  看來他也不敢肯定,所以才急著找幽冥先生一問究竟。
  其實他可以先走一趟杜家。
  不過走這一趟,最多是知道杜飛飛的失蹤。
  縱然能夠肯定杜飛飛的死亡,肯定就是那具尸体亦沒有什么好處。
  人死畢竟不能夠复生,他是必也想通這一點,索性先找凶手,這小子倒也理智得很。。
  趙松沉吟間,杜仙仙又道:“這對玉鐲是先父買給姊姊的,已是十年多前的事情了,我們戴上后,一直就沒有脫下,現在更是脫不下了。”
  趙松道:“這么說,也許這就是你的姊姊?”
  杜仙仙連隨接口道:“讓我看看她的臉龐。”
  趙松沉吟道:“以我看姑娘還是不要看了。”
  杜仙仙哀聲道:“讓我看看。”
  趙松無奈一揮手,郭老爹便將蓋著尸体臉龐的白布拉開來。
  破爛的臉龐,恐怖的色澤,杜仙仙一眼瞥見,一聲惊呼,連隨哭叫道:“姊姊!”
  她便要扑上去,趙松看得出來,搶先伸臂攔住,道:“姑娘切莫如此激動。”
  杜仙仙雙手掩面,眼淚不住往面頰淌下來,眾人只看得心頭發酸。
  趙松歎了口气,道:“雖然姑娘認出了那只玉鐲仍不能夠證實尸体的身份。”
  杜仙仙嗚咽不語。
  趙松接說道:“必須找到了凶手,問清楚才能夠完全确實。”
  杜仙仙嗚咽著問道:“蕭大哥到底哪里去了?”
  ——幽冥先生那個地獄庄院并不适宜女孩子前往,何況她是在這种情形之下。
  趙松心念一轉,道:“現在我也不知道他追去了什么地方。”
  杜仙仙道:“那么我等他回來。”
  趙松道:“他也許要很久才回來,我以為姑娘還是現在回家的好!”
  杜仙仙方待說什么,趙松的話已接上,道:“姑娘离家太久,令堂是必挂心,說不定就會叫人到蕭家找尋,若是給她們知道姑娘來了這里,可就成問題了。”
  “嗯。”杜仙仙頷首。
  趙松沉聲道:“在事情尚未清楚之前,還是暫時不要給令堂知道這件事情較妥,姑娘明白我的話了嗎?”
  杜仙仙頷首,道:“我明白。”
  趙松道:“蕭公子一回來,我立即就告訴他這件事,請他赶去你們家。”
  杜仙仙道:“麻煩趙大人了。”
  趙松道:“用不著說這樣的話,找与令尊也是朋友,受過令尊恩惠,在情在理,都絕不會坐視不管。”
  杜仙仙襝衽無語。
  趙松接道:“現在有蕭公子從旁協助,事情一定很快就會有一個水落石出,姑娘暫時請不必過慮。”
  杜仙仙道:“我知道了。”
  她目光又落在尸体上眼淚再次流下。
  凄酸的眼淚。
  這到底是不是杜飛飛的尸体?
  風漸緊。
  烏云奔馬似的涌至,不過片刻,本來明朗的天色已變得陰陰沉沉。
  人有霎時之禍福,天有不測之風云。
  霹靂一聲,暴雨突然落不。
  長街上眨眼間水煙迷蒙,行人四散走避。
  也就在這個時候,蕭七扛著幽冥先生回來了。
  他沒有暫避,暴雨下穿過長街,肩上雖然托著一個人,身形仍然是那么迅速。
  兩旁屋厝下避雨的行人看見奇怪,方待看清楚是什么人,蕭七已如飛奔過。
  直奔衙門,直闖衙門。
  兩個公差正在石階上逡巡,冷不防有人箭矢也似冒雨奔來,齊都嚇一跳,一個脫口渴道:“來人止步。”
  語聲未落。
  蕭七人已在石階之上,在兩人之間。
  他一身衣衫,竟然尚未完全被雨水打濕,身形方一落,道:“借間一聲,你們總捕頭可曾回來了!”
  那兩個公差這時候才看清楚來人原是蕭七,同時吁了一口气,一個說道:“原來是蕭公子到來。”
  另一個連隨應道:“已經回來了。”
  “沒有再外出?”
  “沒有。”
  “現在哪里可以找到他?”
  兩個公差相顧一眼,一個沉吟道:“也許還在驗尸房那里。”
  蕭七“哦”一聲道:“方才莫非有人走來認尸?”
  “是有一個。”
  “什么人!”
  “很漂亮的女孩子。”
  蕭七一皺眉,道:“叫什么名字?”
  “听說姓杜,名字倒不清楚。”
  “姓杜?”蕭七雙眉皺得更深,“現在人呢?”
  “已經离開了。”答話的那個公差隨手一指道:“走那個方向。”
  另一個公差補充道:“她才走了片刻呢。”
  蕭七目光一轉,道:“我還是先去見見你們總捕頭。”
  “請!”兩個公差不約而同一偏身,一擺手,但待替蕭七引路。
  蕭七卻道:“不敢勞煩兩位,我認得路。”
  話才說到一半,身形已趄,箭矢般射前,到最后那一個“路”字出囗,人已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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