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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是所謂虛名負累,就為了這一點虛名,武當派的弟子又得要面臨一場浩劫。”
  白石無言,枯木歎息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這些老話總是有些道理的。”一頓轉問:“玉冠百忍那些人也該到的了?”
  “有消息,他們已經在前來路上。”
  “孟都的消息既然已經傳開,他們應該知道飛揚是被誤會,事情与武當派并無關連。”
  “他們當然也要找孟都算賬,因利智昏,武當此行在所不免。”
  白石道:“這几位前輩雖然執著,但据知都是善惡分明,既然知道真相,應該不會袖手旁觀。”
  “就因為他們執著,非來不可,但事有先后,他們亦可能等孟都与我們武當派的舊賬算清楚之后才興孟都算他們的新賬。”
  “不無可能。”白石垂下頭。“武當連遭大劫,若非飛揚,在他們第一次找到來的時候,已經……”
  “飛揚是因為練成天蚕功揚名天下,也合武當派揚名吐气,卻也是因為天蚕功被誤會,不得不找到苗疆追查真相以致……”枯木長長的一聲歎息,一會才接道:“這難道就是天理循環?”
  白石揚眉道:“若說到……”
  枯木截口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武當派因偷得天蚕功稱霸武林,若也因天蚕功在武林中沒落其實也很合理的,當日我也是這樣對飛揚說,當然說得遠一些,武當派并未以天蚕功在武林中為非作歹──”一頓一歎,“天意莫測,這些天理循環什么的,原就不該多作揣度。”
  白石無言頷首,枯木的眼睛半瞇起來,有些無可奈何的。“飛揚絕不是一個坏人,難道真的好人不長命。”
  白石道:“他心地善良,原准備在山下贈醫施藥,終此一生……”
  “江湖人永遠是江湖人。”枯木接問:“山上的弟子是否都已經知道這件事,”自石道:“弟子斗膽作主讓他們自由選擇,不想留下來的隨時都可以离開。”
  “很好──”枯木點點頭。“他們雖然拜在武當派門下學武當派的武功,沒有泌要為武當派賣命。”
  白石道:“他們卻都愿意留下來。”
  枯木又是一聲“很好”,笑接道:“其實到今時今日要走早已走了。”
  白石道,“弟子也是這樣想。”
  枯木沉吟接道:“以你得到的消息,孟都上華山殺劍先生而且連華山派的弟子也一個不留,華山派現在已經不存在。”
  “消息是這樣……”
  “若是事實。消息相信也不會來得這么快,只是孟都既然有心揚名立威,表現得很凶殘亦不值得奇怪。”枯木再問:“劍先生的武功怎樣?”
  “青城玉冠少林百忍等以之為首,是現存武林中輩份最高武功最好的几個高手之一。”
  枯木搖搖頭接問:“我是要知道他的武功已經到什么境界。”
  白石沉吟道:“這可不清楚,以弟子所知他最少已經有二十多年沒有与別人交手。”
  “那是說他的武功其實并不太好。”枯木又一歎。“我這樣問也是多余,飛揚也不是孟都對手,可知這個孟都的武功已高到什么地步。”
  白石大著膽子問:“飛揚的武功在我們武當派當中是否第一高手”枯木道:“你何必拐彎抹角,干脆直問我的武功与飛揚相比高低不就是了。”
  “弟子不敢。”白石誠惶誠恐。
  “我不是飛揚的對手。”枯木竟然這樣坦白。“這也是天蚕功所以為天蚕功,名震天下。”
  白石不覺點頭,枯木接道:“這個時候似乎不該說這种話,但早說遲說,并無分別,事實就是事實,技不如人,也不是件坏事。”
  白石連連點頭道:“弟子只是怀疑那個孟都的天蚕功与飛揚的比較……”
  “飛揚既然倒在他手下,以常理推測,應該就是飛揚的技遜一籌,只是魔教旁門左道。
  那一戰之中是否有什么陰謀詭計亦未可知:飛揚武功雖然好,到底本性善良,未必能夠及時醒覺。”
  “弟子一直擔心的就是這一點。”
  “飛揚若是落在對方手上,孟都的武功無論變成怎樣,也不值得奇怪的了。”
  白石道:“弟子不明白。”
  “那种魔教內功心法据說是“移花接木”,將別人的內功真气轉移到自己体內,再加以利用,我們武當派就是因為這种方法太惡毒才另尋門路,但魔教邪魔外道,則肯定不會放棄這條快捷方式,之前各門派的內家高手紛紛被殺,想必就是這個原因。”
  白石吃惊的道:“那么飛揚若是落在孟都手中……”
  “他應該不會浪費飛揚那一身深厚的內力的,而內功心法同出一元,得益必然更大。”
  枯木歎息道:“希望這只是胡亂推測──”語聲甫落,一下云板聲突然傳來,白石枯木應聲目光急轉,一顆心同時沉下去。
  靜室一帶一向都是嚴禁進入,也有例除非有要事必須立即進來稟告,否則休得敲響外挂云板。
  武當派風雨飄搖。有事發生也絕不會是好事的了。
  “難道那個孟都這么快便淤到來,”白石,隨即道樣推測。
  枯木似乎很明白白石的心情,淡然道:“什么時候找到來不是一樣?”
  白石一怔,歎息:“弟子太緊張了。”
  枯木道:“緊張絕不是一件坏事。”
  說話間,兩個中年武當弟子已然來到靜室外,白石不等他們開口,急著問:“到底什么事?”
  “少林百忍大師,青城玉冠道長……”
  白石截問道:“都到了?”
  “現在正在大殿等候……”兩個武當派弟子誠惶誠恐的。
  “還有一天才到限期,想不到他們便已經全都到來。”
  一個弟子忙道:“稟告掌門,來的只是玉冠道長,百忍大師興門下弟子。”
  白石一怔。“你們怎么不說清楚?”
  “是你不給時間他們說清楚。”枯木接口。“關心則亂,這其實也怪不得你。”
  白石苦笑。“弟子知罪。”
  “這那里是罪,這种話也不是你說的。”枯木搖搖頭。“掌門應該有掌門的威嚴。”
  白石方待說什么,枯木已揮手接道:“我們到大殿看看──看聲一落,便從云床躍下,隨手抄住旁邊的一條竹杖,舉步往外走。
  白石連忙跟上,那兩個弟子更不敢怠慢。
  看見枯木,玉冠百忍都非常奇怪,他們從沒見過這個老人,也不知道武當派老一輩還有人在。但從白石的恭敬態度,這個老人的輩份絕無疑間遠在白石之上。
  玉冠不由低頭看旁邊的百忍:“武當派上一輩還有什么人在。”
  百忍沉吟道:“貧道可不清楚。”
  “你完全沒有印象。”
  “一些也沒有。”百忍又上下打量枯木一遍。
  玉冠聳聳肩膀。“武當派總是有這許多令人意外的事,層出不窮。”
  枯木在上座坐下,看了看玉冠,忽然問:“令師可好,”玉冠愕然,看看百忍,枯木實時冷然一笑。“我是問你。”
  “貧道?”玉冠揚眉。
  枯木反問:“閒云難道不是你的師父?”
  玉冠震惊,閒云是他的師父,卻已經仙去十多二十年,青城派現在以他的輩份最高,近這十多年以來,已沒有人在他面前提及他的師父,那剎那突然入耳,他甚至有一些陌生的感覺。白石旁邊听著奇怪,插口道:“這位是青城派的玉冠道長。”
  枯木冷冷道:“我只知道他是閒云的徒弟。”
  玉冠疑惑的看看枯木,到底忍不住問道:“未知老前輩与先師怎樣稱呼?”
  枯木只是感慨的接道:“閒云也去了?”
  “差不多有二十年……”
  枯木“哦”一聲,他好象這才看清楚玉冠,嘟喃著接道:“你也已是一個老人了。”
  “老前輩到底是那一位?”玉冠追問,他已經須發俱白,在武林中輩份也甚高,武林中年紀比他更長,輩份比更高的已所余無几,眼前這位老前輩他卻是搜遍枯腸,毫無印象,只是對方完全不像開玩笑,“老前輩──”這個稱呼才不得不出口。
  枯木目光一閃,道:“你額上的疤痕可還記得怎樣來的?”
  玉冠不由伸手按著右額角,那之上一個月牙形的疤痕,非常明顯。
  他的思想同時倒飛回數十年前,喃喃道:“這是燕師兄所賜。”
  枯木道:“燕沖天与你當時都是小孩,雖然是切磋,出手卻不知輕重。”
  玉冠脫口道:“你就是替我及時擋開燕師兄那一劍,救了我一命的方叔叔?”
  枯木道:“可惜還是遲了一點儿,但若非如此,又如何認得出你是當年那個小孩子?”
  玉冠怔在那里,事隔數十年,難免有一种做夢的感覺,枯木顯然亦無限感慨。
  百忍旁邊听著,也是非常意外,一直到玉冠的情緒穩定下來才問:“道兄,這位老前輩……”
  玉冠脫口道:“就是有武當鐵漢之稱的方無忌。”
  百忍好象也省起了什么,枯木卻時道:“方無忌早已不存在……”
  玉冠突然亦省起來,又脫口嚷出來:“枯木道長──”枯木打了一個“哈哈”。“你的記性不坏。”
  玉冠道:“晚輩年青的時候曾經再上武當要拜候老前輩,可是……”
  “我已經躲起來。”枯木輕拂長發。“也因為躲起來,擺脫世間許多煩惱,江湖恩怨,才能夠活到這一把年紀。”
  玉冠道:“先師也曾有言,江湖險惡,只是人在江湖,要抽身可是不容易。”
  “江湖人到底還是要死在江湖上。”枯木干歎。“好象我這個老頭儿,躲了這許多年,終究還是要跑出來。”
  “老前輩言重──”“做老前輩便是有這种好處,自說坏話總會被認為謙虛。”枯木似乎有很多感慨。
  玉冠沒有追問,對這個曾經救過他一命的老前輩,他無疑有一份怀念,一份好感。
  百忍是出家人,當然更沉著,枯木看看他們,隨即轉問:“云飛揚的事你們知道了。”
  玉冠道:“江湖上傳說,他已經死在孟都手下,只是我總覺得這個年青人不應該這么短命。”
  枯木問:“你懂得星相?”
  “不太懂,也所以不敢肯定。”玉冠沉吟道:“之前我們是有些誤會……”
  “這也怪不得你們,這些年來,天蚕功只是在武當派弟子身上出現,這一代的武當派弟子亦只有飛揚一個練成,在孟都公然現身之前,不怀疑他怀疑哪一個?”
  玉冠又沉吟了一會,看看枯木,不等他開口,枯木已問他:二你是否想知道天蚕功是否現在江湖上傳說,原是魔教的內功心法?”
  “晚輩無禮。”玉冠又沉吟,他原就不是個爽快人,在枯木這個老前輩面前更就有一份強烈的心理負擔,焉敢放肆。
  枯木又怎會不明白他的心情,坦然接道:“這是事實,但嚴格說來,那种魔功心法公然碑刻立在苗疆,而且又是揉合苗疆的蠱術而成,不能夠完全算是魔教所有。”
  玉冠沉吟道:“魔教內功心法与蠱術都是邪魔外道,晚輩以為……”
  枯木冷然道:“這种魔教內功心法与蠱術揉合起來的內功到了武當派,已經被刻意加以改良,修練的方式与玄門正宗并無多大分別。”
  “晚輩不敢怀疑老前輩的話……”
  “那是說仍然怀疑,這也是怪不得你。”枯木隨即問:“我只是問,天蚕卻在武當派弟子手上可有做過什么坏事,”“沒有。”玉冠由衷之言。
  “這与玄門正宗又有何分別,”枯木歎了一口气。“武當派弟子云飛揚身怀天蚕功非獨沒有為禍武林,而且濟世為怀,鋤強扶弱。”
  “晚輩明白。”
  “以我看還是不怎樣明白,否則也不會連群結隊上來武當山問罪。”
  玉冠忙解釋:“這只是因為那些人實在太像死在天蚕功之下。”
  “你們卻沒有考慮到云飛揚的為人。”
  “我們有考慮到的……”
  “然則是利用云飛揚的武功去替你們追尋凶手的。”枯木冷笑。“絕無這是一個好辦法。”
  玉冠面露尷尬之色,百忍終于插口:“請恕貧道多嘴,若非那實在太像天蚕功我們也不會為難云飛揚,事實我們也是找對了對象,有他才知道那是什么回事,找到苗殭去。”
  “那是因為我還沒有死,他才知道天蚕功原來還有那許多秘密。此前他什么也不知道。”
  枯木又是一聲冷笑。“但正如你說的你們的确沒有找錯對象,否則他也不會到來找我問清楚。”
  百忍接道:“這既然是秘密,武當派當然不會公諸天下,只有私下解決,我們要幫忙也不成。”
  “好一個口齒伶俐的和尚。”枯木忽然感慨的搖頭。“若是斗口才,就是你這個和尚飛揚也未必應付得來,更何況其它?怎能不上當?”
  百忍怔了怔,看看玉冠,玉冠亦只有苦笑,他不能不承認當初是有意令云飛揚踏入圈套,答應去追查真相。
  枯木感慨的接道:“事情根本与飛揚無關,卻要一個人承擔起來,一諾千金,宁死無悔,武當派有一個這樣的弟子,實足以自豪。”
  百忍沉吟道:“他應該跟我們說清楚,大家一齊到苗疆尋找真相。”
  枯木道:“錯了,他應該以靜制動,那個孟都總會出現的。”目光轉向白石。“也許那亦是這三兩個月間的事,我們卻等不了。”
  白石道:“因為我們都想很快知道是否真的有人練成了那种魔功心法。”
  “那其實跟我們并沒有關系。”枯木搖頭。“到底是什么原因我們應該很清楚。”
  白石恍然點頭,枯木苦笑接道:“那完全是因為我們都相信以飛揚的武功,絕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他的死,我們都要負一部份的責任。”
  白石垂下頭去,百忍終于道:“其實我們多少也是有這個意思,要借助云飛揚的一身本領……”
  枯木道:“還是出家人老實。”一頓接問:“你們現在到來是不是還有什么目的?”
  百忍道:“以魔教的行事作風,沒有絕對的把握不會采取行動,而行動既然開始了,則至死方休,華山之后,武當只怕就是他們要攻擊的對象。”
  玉冠亦道:“他們攻擊華山派相信是因利乘便,目的在耀武揚威,与武當派則是有舊賬要算清楚,這看他們公開天蚕功的秘密便可想得知。”
  枯木冷笑道:“你們是來看熱鬧的了?”
  玉冠慌忙解釋道:“孟都相信也知道我們与云飛揚的約會,既然几個門派都有人在武當山上、他又怎會錯過這個耀武揚威的好机會,而我們亦正好乘此与他一決高低。”
  百忍接道:“魔教屢次進侵中原武林,都是在中原武林各門派攜手合力下敗退,這一次相信也不會例外。”
  枯木道:“是這樣?”
  百忍一聲佛號,道:“貧僧亦已吩咐了隨行弟子赶回去少林本寺,請加派高手前來助陣。”玉冠接道:“青城派的弟子現在相信亦已接到消息,赶赴武當。”
  枯木面容終于放寬,頷首道:“很好,武林中已很久沒有這么熱鬧了。”
  玉冠道:“只要中原武林團結,魔教還是不免失敗的……”
  枯木道:“這一次也許不同。”
  百忍不以為然道:“老前輩未免將魔教看得太高了。”
  枯木道:“以我所知之前魔教的行動,最終都是群毆混戰的局面,那是因為他們既沒有一個可以獨當一面,戰無不胜的高手,中原武林又不肯妥協。”
  玉冠道:“這一次我們相信也一樣不會妥協的。”
  “他們卻已經有一個非常厲害的高手。”
  “孟都?”玉冠隨即道:“也不過一個人。”
  “這個孟都為了修練那种魔功心法,殺了好些高手,那些高手以白石所知,都可以獨當一面,也所以才會如此打動,中原武林好象那樣的高手只怕并不多。”玉冠百忍不能不同意,枯木看看他們又道:“飛揚的武功怎樣我不太清楚,以他的性格,卻是可以相信絕不會爭名奪利。”
  玉冠道:“他的确不像獨孤無敵那种人,獨孤無敵自創無敵門,挑戰天下高手,戰無不胜,一般武林中人都以為他真的已是天下無敵。”
  白石插口道:“事實他開設無敵門之后,除了敝派与他的宿怨,每隔十年都必須一戰之外,最后十年只有他到江湖上找麻煩,根本沒有人找到無敵門去。”
  枯木沉聲道:“他卻是敗在飛揚手下,換言之,飛揚是否也應已無敵天下。”
  玉冠點頭道:“江湖上傳言,他是最近百年來能夠無敵于天下的最年青的高手。”
  枯木突然道:“在你們這些高手的心目中,這當然只是傳言,未必是事實。”
  玉冠干咳一聲道:“他与獨孤無敵的決戰,据說并無人目睹。”
  枯木淡然道:“不管怎樣,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事實證明孟都的武功又在他之上。”
  玉冠道:“魔教邪魔外道,那一戰未必公平,也許是狡計取胜。”
  枯木道:“這很快便有一個明白,若是那個孟都真的武功高強,無人能敵……”
  百忍接道、“我們同心合力──”枯木沉聲問:“他若是單獨挑戰,逐個擊破?”
  百忍怔在那里,枯木歎息著接道:“經過多次的失敗魔教也應該很明白中原武林高手的性格,知道周那一种方法才合适的了,又何況終于訓練出一個這樣的高手?”
  玉冠道:“華山一戰据說只是孟都一個人出手。”
  “可想而知這個人英雄色彩极重,他既然這樣英雄,我們中原武林的高手又當如何?總不成一窩蜂涌上去以眾凌寡。”
  百忍玉冠不由苦笑,枯木接道:“据說那個孟都只帶看一群苗族戰士。”
  玉冠點頭道:“我們也有派人打听,的确到現在仍然未見魔教中人出現。”
  “他們是不是還有什么陰謀?在等候适當時机?”枯木垂下頭。
  玉冠也發覺枯木心情沉重,不覺道:“老前輩其實須這樣憂慮……”
  枯木截問道:“你們有沒有參与當年中原武林興魔教的一戰?”
  玉冠道:“晚輩當時尚年幼。”
  百忍道:“貧僧其時亦只是一個小沙彌。”
  魔教与中原武林最近的一戰也已是發生在數十年前,只有枯木這個年紀,當時又已有相當成就的人才有机會參与。
  枯木看看玉冠百忍,歎息道:“難怪你們這樣樂觀。”
  玉冠奇怪問道:“當年到底是怎樣的情形,”“開始的時侯中原武林有如一盆散沙,一直到每一個門派都發覺危險迫近才愿意合作,魔教卻已經部署好步驟,那一戰實在贏得很辛苦,甚至可以說有些僥幸,而結果當然傷亡慘重,經過好一段日子才能夠恢复元气,与之前几次并無分別。”
  玉冠道:“老前輩是說中原武林團結的情形。”
  枯木歎息道:“現在不也是一樣。”
  玉冠道;“魔教只是一派,當然是比較團結……”
  “錯了,魔教亦是由西方數十個門派組成,只是非常合作。”
  枯木沉吟道:“据說存西方本土他們也是這樣,每一年總會選擇一個地方聚集一起,相互切磋,胜固然引以為榮,敗卻也不以為是恥辱。”
  玉冠脫口道:“這若是事實,要做到這一點倒也不容易。”
  “看我們中原武林,已成名的總是躲起來,恐懼失敗倒下去,說到相互切磋,交換武功心得,更就是沒有可能的事,至于相互排擠更就不用說了。”
  玉冠百忍無言點頭,事實現在的中原武林仍然是這樣子,并無改變。
  枯木隨又道:“据說魔教每一次到來武功都比以前一次大進,原因就是吸取中原武功的長處加以改進,我們中原武林卻是以魔教武功為邪魔外道,不屑一顧,處境又怎不能一次比一次惡劣?”
  玉冠長歎道:“晚輩這還是第一次听到這种話。”
  百忍接道:“這實在很有道理,中原武林若是摒除門戶之見,最低限度在武功方面也會有一定改進。”
  “連門戶之見尚且不能摒除,又何況吸收外族武功的長處?”枯木歎了一口气。
  玉冠不由道:“老前輩見解卓越──”枯木截道:“我卻是最近才悟出這個道理。”隨即苦笑起來,他若非也是那樣執著,也不會一個人躲在三重峰下那么多年。
  玉冠百忍當然不知道這件事,又怎會明白枯木的心情,白石卻是明白的,插口道:“我們現在才改進是不是已太遲。”
  枯木道:“只怕不改進,肯改進,永不會運的。”接苦笑。“這說來容易,做起來可不容易。”
  百忍一聲佛號,道:“貧僧完全贊成這种改進,卻是不能作主,還得回寺請示主持長老。”
  玉冠接道:“晚輩也要取得長老堂的同意。”
  枯木只是問:“你們有沒有信心說服他們?”
  百忍又是一聲佛號,玉冠歎息應道:“這需要一段頗長的時間。”
  枯木冷笑道:“這些老人家非獨固執,而且終年隱居在山上,根本不清楚真正的情形,要說服他們不是不容易,乃是非常困難。”
  玉冠:“只要努力不懈,總會成功的,我們不斷將這种觀念貫輸給我們的弟子──”他突然住口,那是因為他發現他終于不覺說出心中的憂慮,事實完全沒有信心說服長老堂那些長老,只有寄望下一代。
  枯木比玉冠顯然更感慨,長歎接道:“看來我是絕不會看到這個日子的了,只希望這個日子不會太遠。”雙肩隨鄔一揚,振吭道:“我們還是好好的准備一下如何去應付魔教這一切。”
  玉冠道:“最好他就是在我們約定的時間到來。”
  枯木淡然道:“除非他無意稱霸中原武林,否則他一定會在那個時候到來。”竹杖接一頓。“不管怎樣,第一個應戰的仍然是武當派的人。”
  玉冠一怔道:“老前輩放心,我們一定會全力支持。”
  枯木沒有作聲,感慨的看了看玉冠。
  這些人既然費盡心思利用云飛揚,武功應該就比不上云飛揚,既然云飛揚也不是孟都的對手,這些人又怎會是?
  難道真的是天妒英才,好人難長命?想到云飛揚,枯木的心也彷佛要枯死了。
  云飛揚仍然在祭壇下那個密室內,可是任何熟悉他的人現在看見他也絕不會認出來,現在的他甚至根本不像一個人,無論是死人抑或活人。
  他整個身子都里在一個蚕茧也似的東西內,若是在光亮的地方也許是若隱若現的勉強還可以看見一個人藏在蚕茧內,密室中卻只有一盞長明燈,其余的都已熄滅,在這暗淡的光源下,實在很難看見蚕茧內的東西。
  那個蚕茧也沒有真正蚕茧那么結實,一層層薄紗也似的彷佛彈指即破。
  這种變化發生在云飛揚身上已經是第二次,之前一次是苦練天蚕功的沉曼君將練來的功力貫輸進他体內,那股內力在沉曼君体內非獨毫無作用,而且成為累贅,輸進他体內才發揮威力,替他打通所有的經脈,循環不息,更不斷滋長。
  開始的時候,他也是逐漸進入冬眠的狀態,多余的內力真气由体內分泌出來,形成一個蚕茧也似的東西,也許有保護作用,只是這种作用并沒有發揮,最低限度表面上看來就是這樣。
  那一次与這一次他都沒有遭遇任何襲擊,在非常平靜的環境下結茧重生。
  這一次的茧与那一次表面上卻已有顯著的分別,那一次只是像一個普通的蚕茧,這一次卻是散發著淡淡的金芒,有如金絲織成的金茧。
  密室中沒有風,這個金茧現在卻在微微的波動,這种波動也的确不像因風吹而發生,并非發生在一個位置,整体都有這种現象,而且有一定節奏。
  云飛揚事實已蘇醒,眼睛卻仍然閉著,冬眠的狀態當中他的呼吸由皮膚進行,呼吸的器官在蘇醒后才再發生作用,繼續本來應做的工作。
  這种變化卻是如此的自然,甚至云飛揚本身也沒有變化的感覺,他只是感覺身心舒暢,那种舒暢卻是前所未有,人簡直就像已羽化登仙,飄飛在仙界中,沒有重量,也沒有任何的束縛。
  周圍一片空靈,這所謂圣靈也就是修道之土夢寐以求的境界,有些苦修一生也難以達到,有些雖然達到,卻只是石火之間,彈指即逝。
  云飛揚現在卻是任意翱翔在這一片空靈的境界中,一直到孟都出現。
  開始的時候那只是一個黑點,出現在极遠的前方,卻迅速移近,迎向云飛揚。
  那仍然有一段距离相差都已有如一般人大小,隨著繼續迫近增加,到了云飛揚面前,已是十數丈高下。
  他的面容猙獰,張口狂笑,目光如電閃,笑聲更就是奔雷一樣,那一片空靈的境界隨即消失,變成血紅色一片,烈火四方八面涌現,“轟轟發發”燒來。
  孟都一雙巨手隨郎抓向云飛揚,迅速將云飛揚包里在當中。
  那剎那周圍一片漆黑,云飛揚什么也看不見,卻感覺到那股壓力,他放聲大叫,奮力掙扎。
  那當然完全是幻覺,云飛揚卻就在這种恐怖的幻覺中惊醒,眼睛也就在這种惊懼中暴睜,体內的真气內力激蕩,一聲暴喝中迸射。
  包里著他那個蚕茧立時被震碎,片片飛舞,云飛揚在飛舞的茧片中長身立起來。
  他立時明白是什么回事,心情那剎那更加激動,甚至有一种要哭的沖動。
  之前他不止一次重傷垂危,面臨死亡的威脅,卻仍然有一艘生机,這一次在進入冬眠之前他雖然推測到所練的天蚕卻在發揮作用,有絕處逢生的感覺,那种感覺卻已是那么遙遠,現在甚至已沒有記憶。
  也所以重生复活的感覺特別強烈。
  他到底沒有哭出來,眼眶中卻已經淚光閃亮,目光連隨落在貝貝的尸体上。
  貝貝的尸体仍然在原來的位置,卻只剩一具白骨,据說養蠱的人死后除非死前有适當安排,否則所養的蠱虫必然反噬主人,之后才死亡。
  看看這具白骨,云飛揚彷佛又看到了貝貝的容貌,前事接又涌現心頭,眼淚終于奪眶而出。
  他原就是一個獻情很丰富的人,貝貝興他在一起的日子雖然短促,卻是他認識的女孩子中与他關系最密切的一個,雖然因為貝貝他才會墮進圈套,貝貝卻是完全不知情,被薩高騙信加以利用,而最后也為了救他付出了生命。
  一個這樣善良的女孩子竟然得到這种下場,無論如何都是一件很令人感慨的事情,類似這樣的事情云飛揚也已遇上很多次,也因而,對人生越來越怀疑,只是并沒有因此改變。
  他甘愿接受命運的安排,只因為他已經明白那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抗拒。
  若是好人都該死,亦宁死無悔。
  暗門的開關雖然已經被孟都破坏,要將這扇暗門弄開,以云飛揚目前的功力卻又是何等簡單的一回事。
  他感覺內力真气比之前更充沛,有多大進步他雖然不知道,卻已留意到肌膚有顯著的變化,那簡直有如冠玉,光洁晶瑩,看來有一种很悅目,很舒适的感覺。
  天蚕神功的神奇變化固然令他惊奇,這种變化的后果卻令他感慨無限。
  出到了信道,他便看到之前孟都刻意破坏留下來的痕跡,經過那面倒塌下來的牆壁,他看到了倒在牆后密室地上的唐宁。
  劇烈的毒藥据說也是絕佳的防腐劑,唐宁的尸体非獨沒有腐爛,而且看起來栩栩如生,只是膚色已變成紫黑,紫黑而光亮,簡直就像是以某种木材雕刻出來的木像。
  看看這雙眼睛,云飛揚完全感覺到唐宁臨終前的心情,自是更加感慨。
  她的眼睛仍睜大,眼瞳中凝結著臨終那份悲憤怨毒,還有一份強烈的絕望。
  這絕無疑問她是一個很好的女孩千,只為了救他跑到這里,遭遇不幸。
  感慨之余,云飛揚難免有一份深重的歉疚。
  這到底已過了多久。孟都現在到底在什么地方,又到底闖出了什么禍來?
  云飛揚終于走向出口。
  祭壇沒有土人到來祭祀過的痕跡,云飛揚繞著祭壇打了一個轉,終淤決定將整座祭壇摧毀。
  這在他也是一件易事,他看著密室的入口在崩塌的磚石瓦礫下消失,看著磚石瓦礫堆成一個奇大的墳墓,才飄然离開,他不知什么時候才會回來,也不知是否還能夠回來,無論如何,他都不希望有人再惊扰貝貝与唐宁的尸体。
  早在這之前他已感覺到生命的短促,只是這一次,感覺更強烈。
  仍然是清晨,木葉間朝露晶瑩未散,旭日已然從東天升起來,朝露旭旺下能夠支持多久。
  生命如朝露,云飛揚突然有這种感覺,他省起他的師父,也是他的父親青松曾經這樣說,卻是要他在短促的生命中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
  什么事情才是有意義?云飛揚現在卻有些怀疑,但無論如何他都知道現在應該去做些甚么。
  清晨的風帶著清寒,云飛揚感覺到的卻不是清寒,乃是接近冰雪的寒冷。
  這些年來他也習慣了孤獨,走慣了沒有伴侶的路,早已沒有孤獨的感覺,但是現在他非獨又感覺到,而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強烈。
  孟都毀滅了華山派,劍先生劍折人亡,孟都力斥武當派偷竊魔教內功心法率領魔教高手直扑武當山要算清楚舊賬……
  類似的消息終于傳進云飛揚耳中,傳言也許會夸大,對武當派來說卻已是絕大的不利。
  离開那個祭壇并沒有多遠,江湖上消息傳遞雖然迅速,但傳到這里來總要相當時日,孟都是不是已經上了武當山?到底已經將武當派弄成怎樣?
  云飛揚不由日以繼夜赶路,他仍然存著万一的希望,只希望及時赶回去阻止孟都的殺戮。
  也就因為存著万一的希望他才能赶到這么急。
  人總是活在希望中,一個希望破滅,另一個是必又出現,沒有希望,有那一個人能夠活下去?
  五台山木頭陀,太湖水寨總寨主柳先秋,洞庭君山紫龍王,點蒼鐵雁終于都先后到了,隨行的還有相當多的手下弟子。
  枯木的出現令他們惊奇,卻沒有玉冠那么大的好感,畢竟枯木并沒有多大的名气,僅有的一點也早已隨著悠長的歲月消逝,他們惊奇的只是武當派居然還有一個這种輩份的高手,也看在這個輩份上沒有太放肆。
  在他們的眼中,白石根本就不配与他們平起平坐,這當是從武功輩份著眼。他們也希望枯木真的有几下子,替他們解決孟都。
  華山派的毀滅,劍先生的劍折身亡已令他們大為震惊,再知道云飛揚也倒在孟都手下,對孟都的武功他們不能不重新估計,單打獨斗,他們完全沒有信心,所以看見枯木那樣從容鎮定,若無其事,那就不由都寄望枯木身上,那當然就不會反對枯木第一個出戰。
  對武當派天蚕功竊自魔教內功心法一事他們反而提不起多大興趣。
  武當派到底是名門正派,即使門下弟子每一個都練成天蚕功,都不會對他們构成多大的威脅,魔教卻直接威脅到他們的聲譽与生命安全。
  之前魔教入侵中原武林造成的禍害固然有記載,現在華山派的毀滅更就是明證。
  沒有比對付魔教更重要的了,之前魔教的行動都是在中原武林的團結下瓦解,這一次應該也不會例外。
  他們有這份信心,一直到听到枯木對這次形勢的剖析,他們不能不承認單打獨斗未必是孟都的對手,卻也怀疑孟都能夠獨力將他們一一擊倒。但來的是否只得孟都一個高手?魔教的其它高手會不會及時會合,支持孟都的行動?
  他們完全沒有魔教的其它消息,只是有消息中原武林的邪魔外道蠢蠢欲動,准備全力支持孟都。
  類似的消息越來越多,正派武林的高手卻也同時紛紛赶到武當山,不少的坏消息也是由他們帶來。
  也只有坏消息,雖然如此,武當山上處仍然洋溢著爽朗的笑聲。
  發出這种笑聲的有些是天生性格豪邁,有些則是心存激勵的意念。
  表面上看來武當山上卻仍是非常平靜尤其是孟都到達的前夕。
  暴風雨的前夕据說也都是特別平靜。
  那該是云飛揚与青城玉冠他們相的會面的日子,云飛揚并沒有出現,雖然是意料中事,各人仍難免有一种失落的感覺,尤其武當派的弟子,枯木百石更就不在話下。
  陽光洒落在三元宮瓦面上的時候,所有人已集中在三元宮前面的空地上,消息傳來,霍都昨夜已到了山下,准備清晨上山,也所以示警的鐘聲從山下傳上來的時候,沒有人感到意外,只是仍難免魄動心惊的感覺。
  鐘聲一下接一下,由遠而近,孟都終于出現了。
  他仍然坐在肩輿上,一身金紅色的衣衫,外加一襲全紅色的披風,頭發在腦后束起來,給風一吹,飄飛腦后,襯著那襲迎風飛揚的披風,也頗覺威武。
  那座肩輿顯然又加以修飾,更加華麗,簇擁著肩輿的那些苗族戰士也更加神采飛揚。
  除了那些苗族戰士,隨行的還有大台中原武林人,都是邪魔外道,聲名狼藉之輩。
  這些人雖然無力為禍武林,卻也是坏事做盡,唯恐天下不亂,難得有這個机會,又怎肯錯過。
  听到孟都挑戰中原武林各大門派的消息,他們無不大感興奮,四方八面涌來,投入孟都座下。
  華山派被毀滅固然令他們興奮,最令他們刺激的卻還是云飛揚的倒下,在他們的心目中,云飛揚非獨是正義的象征,還是中原武林的第一高手。
  魔教的行事作風他們雖然無緣目睹,卻早有傳聞,也正合他們心意,只要能夠將中原武林各大門派擊倒,邪魔外道能夠抬頭,他們便已經心滿意足。
  對于他們的歸附,孟都當然不會反對,反正要在中原武林擴展勢力。多了這些人,聲勢當然更龐大,孟都高坐在肩輿上也自然更覺威風,他無須付出任何的代价便已得到這种感受,又何樂而不為。
  也因為有這些人沿途打點開路,他与他的人都避免了很多麻煩,當然也更加舒服。
  這些人也刻意奉承,一路上非獨安排妥當,而且极盡奢華。
  孟都從來沒有嘗試過這种享受,興致勃勃不在話下,再听說稱霸武林后還有那許多好處,更就是雄心万丈,爭霸武林的決心也就更堅固了。
  雖然有薩高指點在先,薩高也到底不是中原武林中人,對中原武林并不太熟悉,而目的也只是為魔教揚威,并沒有旁及其它。
  認識了這群中原武林的邪魔外道孟都才茅塞頓開,越享受越懂得享受,野心怎能不越來越大。
  玉冠他們看見這群中原武林的邪魔外道當然也難免平添三分憂慮。
  這群邪魔外道的所作所為他們心中有數,与孟都走在一起意料中里,他們完全不覺得奇怪,只是奇怪他們這么快便走在一起。
  危机固然更明顯也更大了。
  肩輿正對枯木等停下,那些苗族戰士不的而同一聲內喊,音節簡單而雄壯。
  君山紫龍王第一個有反應,嘟喃道:“他們在嚷叫什么?”
  在他旁邊的點蒼鐵雁笑應。“那該是耀武揚威的口號,還不太難學。”
  太湖水寨的總寨主柳先秋隨即接口:“老鐵這說話大有俯首稱臣之意。”
  鐵雁笑應道:“要俯首稱臣姓鐵的宁可選擇你這位總寨主,那最低限度可以每日大吃太湖鮮美的蝦蟹。”
  紫龍王接道,“洞庭的蝦蟹也不太坏,你若是厭倦了太湖那邊,不妨到我這儿來。”
  鐵雁大笑道:“看來姓鐵的還有几分魅力,才開口便已大受注目!”
  語聲未落,那邊孟都已開口:“武當山上誰人作主。”
  他只是隨便說來,聲音并沒有故意提高貫注真气內力什么,不怎樣響亮,在場每一個人卻都听得清清楚楚。
  鐵雁的笑容立時凝結,好象他這种高手,又怎會听不出孟都的內力已到了爐火純青,登峰造极的地步。
  其它人亦無不心頭抨然震動,以前對華山派的事件他們仍然有些怀疑,以為傳言不足信,現在已知傳言縱然夸大,也只是有些而已,劍先生敗在這個人的手下并不值得太奇怪。
  枯木卻毫無表情,只是看著孟都,其它人的目光隨即集中在他面上,在那些目光集中在他面上之前,他已然策著木杖走出去。
  那條木杖削痕清楚可見,顯然削就不久,形狀有些怪异,完全是為了方便施展他的武功削就。
  他隱居在絕壑下多年,對所學的武功已然滾瓜爛熟,而且融會貫通,任何招式在他用來都能夠發揮其中最大的威力,這在他指點那弟子的時候,白石已經看出來,所以看見他創制這條木杖的時候也覺得奇怪,在白石的心目中,他已經沒有用兵器的必要,但到了看見他用這條木杖,白石才明白,也才知道武當派的武功原來還有這許多出人意表的變化、也所以白石滿怀信心。
  那條木杖在枯木用來當真是出神入化,每施展一次,木杖的形狀便改變一次,一直到了第十三次枯木才不再改變那條木杖。
  招式的變化理論上是能夠彌補真气內力的不足,枯木顯然也是這個意思。
  這在他已是最后的一戰,他也已准備了孤注一擲,所以他才費盡心思著如何將一身武功完全施展出來,在創制挪條木杖之前他已經選擇過所有的兵器,就是沒有一件合用,而那條木杖也要經過那許多的改變才合他心意。
  一杖在手他也是滿怀信心,這种信心他當然明白是什么回事,但若是連這种信心也沒有,連一戰的勇气只怕也沒有了。
  他前行三步才停下來,杖指孟都,道:“武當山上當然是武當派的人作主。”
  孟都盯著枯木,問:“你就是武當派的掌門人白石?”
  白石遙應:“貧道在此。”
  孟都沒有理會白石,接問枯木,“你又是武當派的什么人。”
  “老夫枯木──”孟都目光一轉,看見左右的人都是一面詫异之色,也有些奇怪,冷冷道:“什么木也好,主要你能夠代表其它的人。”
  枯木道:“這要看是什么事情……”
  孟都突然大笑。“中原武林還是這樣一盤散沙,不能團結一致。”
  枯木淡然道:“在一些頭腦簡單的人來說,當然是什么事情也一樣,沒有分別。”
  孟都一怔。“好一個會說話的老頭儿,我就是頭腦簡單,一心只想著稱霸中原武林,現在我要跟你們談的就是這件事情。”
  “只是談?”枯木冷笑。
  “這若是可以解決有何不好,最低限度我可以省回一番气力。”
  枯木接問:“你要我們怎樣?”
  “奉我為武林至尊,送我一座尊殿。”孟都若無其事的。“殿成我稱尊之日,大家都要到來一壯我聲威,以后每年的那一天派人將禮物送來使成,大家可以放心,沒有必要我是絕不會讓大家太難受的。”
  枯木听著毫無表情,各人亦意料之中,一些也不覺得奇怪。
  孟都等了一會,見各人都沒有意見表示,打了一個“哈哈”,道:“大家既然都不反對,事情就這樣決定了。”
  枯木這才道:“好象這种笑話我們實在很難有机會听到,反應難免慢一些,連笑尚且都來不及,當然不會有其它反應。”
  語聲甫落,玉冠等人便大笑起來,他們實在想不到,枯木竟然有這么風趣的一面。
  紫龍王笑著對旁邊的柳先秋道:“姜到底是老的辣。”
  柳先秋應道:“這個孟都只怕受不了這陣笑聲。”
  孟都果然沉下面來。“看來我們是不用談的了。”
  枯木淡應道:“這种事情原就是不能用說話來解決的。”手中木杖即一頓。“爭霸武林不用武力,之前未有,現在相信也一樣。”-孟都冷笑道:“我目的是不想大家面上太難看,既然大家都不領情我也無話可說。”
  “你毀得了華山,又怎會在乎中原武林的其它門派?”,“那是不同的。”孟都道:“華山派不毀,大家大概不曾在意我這人,我所以選擇華山派也并無其它原因,也只能說是華山派的不幸。”
  枯木道:“我以為你應該選擇武當派的。”
  “我原也是這個意思,可惜武當山遠了一些,等不及了。”孟都又打了一個“哈哈”。
  “再說擊倒了云飛揚我以為已經足夠。”
  枯木忍不住迫問:“云飛揚果真已死在你手下?”
  “他功力盡散,与廢人無异,体內還有一條蠱母在蚕食他的靈魂,你以為他生存机會還有多少?”
  枯木追問:“蠱母是什么東西。”
  “這說你也不明白。”孟都搖搖頭。“也無須胡白。”
  枯木冷冷道:“我早就怀疑你們魔教必然用什么陰謀詭計暗算云飛揚……”
  孟都也知道一時口快,連忙分辨道:“以我的修為,云飛揚根本不是敵手,何須用什么陰謀詭計,蠱母人体,完全是咎由曰取,与人無尤。”
  “你這樣說我們也只有這樣听。”枯木無可奈何的說。
  真相到底怎樣他并沒有多大興趣知道,他只要知道云飛揚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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